黃門堂上 (1)

  母親姓何,1980年以前,國際衛生組織還沒宣佈,天花被全面消滅,她在一艘航行於港澳之間的輪船エ作,而主要的職責就是"種痘"(接種牛痘),記憶中,是用一把医生小刀,點一些防天花疫苗,再在手臂,或小腿上"界"兩下,然後戴上一個小小的白色鐵網,就大功告成ｏ(母親"種痘"無数,但對弟弟和我,就下不了手,還是表姐替她完成ｏ )

     她是護士,在航行中,凡船上有乘客,頭暈身熱,傷風感冒,生產,跌打,刀傷等等ｏ全由她負責,所以人稱"佛山船何姑娘",記得在我的童年中,每有人問及母親姓名一律答稱-佛山船何姑娘ｏ

      1971年,佛山船沉船,母親的同事全葬身海中,生還者好像只有兩三人,家母是其中一人(那年有一個威力龎大的颱風小姐襲港,當然相比,現在南亞大地震,美國"卡特里娜"風暴,那是小兒科,但也足以令一艘船隻沉沒,很多人無家可歸,而在當時是大新聞ｏ),在颱風襲港期間,船要避風,母親必定隨船,但剛好那時,吾家老二的大兒出世,我奉命拿湯去給二嫂,狂風暴雨,母親心掛念看望孫兒,沒有隨船,誰料.......船就沉了ｏ

       沉船後,那星期裹,母親每天隨水警輪出海,搜索生還者,回家後,沉痛的和父親,說及當時的情形,據說在沉船的時候,很多同事在大倉內睡覺,沒能及時走上船面,跳海逃生,活活給浸死,所以屍体不能浮出,母親带備香燭沿海拜祭,說也奇怪,没多久,又能夠打撈到屍体ｏ生還的同事好像只有一位,劫後餘生,他告訴母親,當時大風大浪,如有神助,一股力把他送出,在海上漂浮,糊糊塗塗檢回一命,說時淚不能止,哽咽難言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