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舊招牌文化
面對日新月異的街景,建築師馮達煒(Ken)和麥憬淮(Kevin)兩人於三年前成立「街招」,旨在深入探索香港招牌的故事、解讀建築條例,以推動實現招牌街景成為都市文化遺產的目標。過去習慣的街景,在街坊們的眼中頓時變得陌生起來。一個個招牌所代表的,不僅僅屬於店舖的門面,更代表了不同時代的行業印象,記錄著屬於這條街道的歷史。
三年來,Ken和Kevin走訪全港各區的大街小巷觀察招牌安裝,希望盡力「搶救」即將被拆招牌的舊商舖,和店主交流,並將招牌背後的故事透過展覽、網絡等方式與公眾分享。兩人擁有一個共同願望:「招牌安裝有很多不同的工藝,有很多故事在背後,我們也想講給公眾聽,令大家對招牌保育的意識加強,清拆招牌容易,但想招牌安裝難。」他們希望透過學習、行動和文化傳承,讓更多人認識到香港特有的招牌文化,即使清拆招牌,從而在未來的日子裏,有機會再造出具有本土味道的招牌。
2017年,兩人共同參加了旅發局和建築師學會合辦的一個設計比賽,他們以招牌為主題,為上環荷李活道的燈柱招牌安裝設計出17款特色的招牌,這個別出心裁的設計讓他們在比賽中脫穎而出,也激勵了他們進一步行動——成立「街招」(streetsignhk),喚起更多人對招牌保育的關注。Kevin解釋,取名「街招」,主要是想與大家分享街景中的招牌,每個招牌背後都有它的故事,香港街道的招牌安裝和別的城市不一樣,層層疊疊形成了獨特的風景,這都是值得珍惜的場景。
他們觀察到,招牌安裝實際代表了不同地區的文化:「一些不同的行業有不同的招牌形式,招牌還可以反映出不同地區的特色。譬如深水埗,可能有很多用手寫的招牌,很多時候五金鋪、賣皮、賣布的小店,未必夜晚營業,所以招牌安裝未必用霓虹燈。到了灣仔、銅鑼灣、尖沙咀,氣氛很不同,夜晚很繁華,霓虹招牌盛行,招牌安裝可以反映到地區的特色。」兩人對招牌產生了濃厚興趣,促使他們不願「旁觀者」看著這些清拆招牌的工程,決心在工餘時間,身體力行保育招牌。
多重方式保育招牌
Ken提到,清拆招牌的浪潮源自2010年屋宇署全面實施的「小型工程監管制度」,為街道伸出式的招牌制定了一系列規範,過去搭建的招牌如今變成了「違例品」,難逃被拆招牌的命運。Ken和Kevin運用專業知識,開始接觸一些店舖的店主,向他們普及與條例相關的知識,幫助店主制定方案,希望招牌安裝能夠原址保留。實在無法保留的,「街招」成員會詢問店主意見,請求幫助將招牌字暫存起來,待日後店主重新招牌安裝時可以取回或參考,或捐贈出來做展覽和教育用途。
除了保存實體的招牌外,保育招牌文化的方式有很多種,Ken認為口述歷史也是其中一方面:「我們會訪問跟招牌有關的人,將大家未必知道的、跟招牌有關的事、招牌安裝很多不同的工藝、很多背後的故事講給公眾聽,令大家對招牌保育的意識加強。」
Kevin補充,「保育」不應該只是停留在過去,而應該面向未來:「其實我們鼓勵一件事——向未來看。舊的事物我們有甚麼要學習的呢?我們想推動,令人認識這件事,未來開新的舖頭,在街上重新可以看到漂亮的招牌,或者用傳統工藝做的招牌。用手寫的毛筆字,而不是用新細明體的電腦字。」
由於重建關係,見證著舊招牌慢慢被清拆招牌,Ken滿懷感觸地說:「招牌除了是一種地區特色,某程度上還反映了地區歷史。寫英文信、報稅,這個行業慢慢沒有了,也成為了香港歷史的一部份。」
在觀察清拆招牌期間,Kevin不時聽到路過的街坊議論紛紛:「這個都要拆啊!拆掉它,我認不出這條街啦!」那一刻,他感受到招牌對於一條街的意義:「這個招牌安裝是這地方的地標,對於街坊們的記憶很重要。大家看到招牌,就認識這裏,知道這裏是大南街,這裏是深水埗區,維繫著社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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