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園之神（1）研究啟程

 當我第一次開始研究起人類究竟為什麼一直在自相殘殺的始末原由時，我得承認當時我根本就沒把不明飛行物，或者我們可以更習慣地稱之為“UFO”的那些東西放在心上。有許多飛碟雜誌曾一度在報攤上各霸一方，可是在我看來它們不過都是些胡說八道。*即使它們或許是證明外星種族存在的證據，但我那時仍不覺得UFO現象有多麼重要。畢竟解決戰爭和人類苦難這些更為實際的問題，再怎麼說都比爭論可能偶爾會造訪地球的“來自火星的小綠人”是真是假要緊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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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我非常推薦最近由維基・庫珀和雪莉・斯塔克（Vicki Copper/Sherie Stark）共同編纂，在加利福尼亞州的洛杉磯出版的《UFO》雜誌。

我為這本書所作的研究始於1979年；然而，我盼望世間無戰事的心願卻可以追溯到更早以前，大概是在我八歲的時候就有了。那時戰爭片在我的同儕間非常受歡迎，所以我們最常一塊玩的自然也就是“軍隊”遊戲。通常我會對一隊小孩發號施令，然後我的朋友大衛會指揮敵對的一方。我們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激勵人心又宣揚著無私精神的畫面填滿了我們想像中的槍林彈雨，已故的演員維克・莫羅（Vic Morrow）是我們心目中空前絕後的大英雄，因為他每週都會在電視連續劇《勇士們！》（Combat!）裡帶領他的軍隊克敵制勝。

在一天星期六下午，那時我正好在觀賞電視上播映的好萊塢戰爭片，除了包含一小段令人麻木的現實主義情節之外，它基本上與其它任何同類電影都沒有什麼區別。這是我這一生中頭一次，我發現自己正在看著納粹集中營的真實紀錄片片段。在電視上的圖像都已經消失了許久之後，我仍因那些被扔進大坑裡的骨瘦如柴地屍體感到久久不能自己。一如其他許多人，我因為那些納粹份子竟然可以就這麼像對待一塊麵包一樣把人丟進磚爐，等著幾分鐘後倒出一具已經焦黑的遺體的行徑感到難以置信。儘管只有區區一分鐘，但那些粗糙地黑白畫面呈現出的卻是再真實不過的戰爭情景。如果別開簡短的行禮和鼓舞人心的演講術，戰爭很顯然純粹就只是一種退化的精神病。雖然戰爭片和遊戲有時會很有趣，但真正的戰爭則完全是另當別論。

數個世紀以來，科學家和思想家無不都曾絞盡腦汁想要解釋人們到底為什麼要一再兵戎相見。他們已經觀察到幾乎所有地球上的生物都會出現自相魚肉的情形，究其原因則通常離不開食物，領土還有交配之爭。如此看來，侵略性似乎是一種與求生密切相關的普遍行為。但還有其它因素會助長戰爭的出現，所以分析師還必須考慮到人類心理學、社會學、政治領導、經濟局勢以及自然環境等不同變量。

然而，有很多思想家卻錯誤地把人類的行為與我們可以在動物王國裡發現的那些動機混為一談。這絕對是大錯特錯，因為有智性的物種遠比我們所以為得還要複雜難解。隨著生物在智力上的提升，行為的動機往往也會變得更加縝密。我們並不難理解兩隻野貓為了零碎的食物大打出手時的精神刺激，但把這種心智狀態直接套用到在機場放置炸彈的恐怖份子身上顯然就說不過去。

我的研究就是從一個純粹的想法開始。這當然不是什麼歷來未有的真知灼見，而且起初它所含涉的範圍還相當有限。但這個想法卻尤為重要，因為它提出了只可能由高智能生物臆造出的動機：那就是戰爭本身其實是一種有其價值的商品。

發生在人類群體之間的暴力衝突對某些人而言總是有利可圖，而且他們甚至毫不關心人們為之拼搏的理由究竟是什麼。一個鮮明的例子就是向交戰國家出售軍火的軍備製造商，或是提供貸款給戰時政府的借貸機構。只要暴力不直接波及到它們，這兩者就可以持續從戰爭中獲利。

而且，戰爭作為一種衍生商品的價值甚至遠不只是金融利潤那麼簡單而已：

這個道理也不難理解，因為戰爭從來都是鞏固社會和對廣大人口保持政治控制的最佳利器。

16世紀的義大利實際上是一籮筐各自獨立的國家，它們時常互相攻伐不休。當一個王侯征服了鄰近的一座城市後，他有時反而會刻意唆使被征服的那些公民自己窩裡鬥。這就是保持對人民的政治控制的不二法門，被征服者們原先應該一致抵抗征服者，但這個夙願早已隨著他們無休無止地爭執給消磨殆盡了。只要他們的槍口不會朝向王侯，那麼這麼長時間以來人們到底都在吱哩哇啦什麼反倒成了次要之事。

戰爭同樣也可以策勵人們改變他們的思考方式，並驅使他們接受過往會被他們反對的制度頒佈。一個國家在戰爭中涉足的時間越長，這些制度和思維亦會跟著變得越根深蒂固。

那些最全面的歷史書籍都曾簡要地介紹過諸如此類的第三方操縱行為。這些事情早已不是秘密，例如在美國革命爆發前，法國就曾向美國派出情報特工來煽動殖民地對英國皇室的不滿，還有德國軍隊暗助列寧和布爾什維克發起1917年俄羅斯革命也已人盡皆知。縱觀歷史，許多人民和國家經常既從中受益匪淺，同時也助長了其他人民的紛爭。

由於對這些概念深感興趣，我便決定要來展開研究確定第三方因素究竟在人類歷史上有多麼舉足輕重。我想要找出古往今來的各種第三方影響之間是否可能存在著任何共通之處，我也希望這項研究能為我們了解歷史到底是如何又是被何方神聖玩弄於股掌之間有所貢獻。

令我始料未及的是，這個微不足道的願望最終卻引領我走上了此生我所見過的最驚心動闊的其中一趟旅程。這趟調查之路可以說是穿行於由無數非凡的事實，令人吃驚的理論以及夾雜在兩者之間的一切所構成的複雜迷宮之中。每當我挖掘得越深，共通的線索就會層出疊現，但這往往會令我感到懊惱不已，因為出現在我眼前的線索總是如此奇怪，以至於我曾出於嫌惡兩度停下了我的研究。就在我開始思考起我身處的困境時，我終於意識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正因為我們抱持著理性思維，所以我們總是希望能以合乎理性的原因來解釋人類問題。

然而，隨著我的研究由淺入深，我仍然被迫面對著某些人類問題也許是肇始於ㄧ些最異想天開的現實的可能性。礙於這些現實很少獲得承認，更不用說是理解，所以它們一直沒有被嚴肅以待。作為結果，從那些現實產生出的問題僅有很少一些得到解決，所以這個世界才總是無法從一再發生的災難中記取教訓。

我得承認，我在開始著手研究的時候曾有失偏頗地期待能發現符合我自己所預想的結果：那就是在人類的暴力史上，人類的利益動機才是串聯起各式各樣的第三方影響的原本窮末。但我最後找到的答案卻是UFO。

我想，沒有什麼會比這個答案更讓人掃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