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小說] 第36次約會 (二十八)

「原來是這樣……」沛莉聽著，先是感到可笑，暗自在想：「難道英文不好我就不愛你蕭炳了嗎？你有古天樂的樣貌、馬德鐘的高度、馬國明的膚色、權相佑的臂彎，還能煮得一手好菜，而且是這麼愛我的！我跟著你可是可以享受死了。」然而，另一個念頭又湧上腦海：「我名字之所以叫ｐｅｎｎｙ，除了因為我叫沛莉之外，我還愛錢，愛錢為著脫貧，要脫離貧窮就只有在商業化的知識型經濟裏增值。我自己學歷已不高了，現在，愛人他學歷比我更不濟，要是將來……」

就在她想到將來之時，因為她沒有給過一句回應，蕭炳的心很焦，仿如熱窩上的螞蟻一樣：「到底妳覺得怎樣？我是不是真的太可笑了？」

「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你。」

一陣子的靜默，已判斷出沛莉心中是有一種失落，而且這不是簡單的失落，這失落可以複雜得很，可以由上一代的家境說起，也可以延展到她寄望能創造的家庭。有份心理學筆記說過，最懂得跑迷宮的老鼠跟最懂得跑迷宮的老鼠走在一起、創造下一代，再從下一代裏找懂得跑迷宮的，跟懂得跑的一起，創造下一代……不懂跑的，也跟不懂跑的一起，創造下一代，直至到了第１００代。

她還記得講師說過：「最懂得跑的老鼠，第１００很懂得跑，很快跑得到；最不懂跑的老鼠，第１００很鈍，就連起步也不懂得了。」起步也不懂得，意味著－－唸書不好的人，創造出來的孩子，唸書更不好、更不好、更不好；貧窮可以讓人無知，貧窮與無知繼續延展下去，沛莉跟她孩子的將來就會很糟糕很糟糕！

在這晚開始，她趁跟蕭炳情根還未過於深重，她自己為能夠自拔，開始對他冷淡，蕭炳自己也感覺到，只是不知道原來跟知識型經濟有關而矣。他還是繼續默默苦幹，寄望有朝一日創出一番成就，起薪點不斷提升，終有一日揚明天下，名正言順地富貴娶妻也。

又因為藍經理再次跟沛莉朝夕相對，她想起以前藍經理每晚為自己補習英文，又鼓勵她參加職業英語運動，得了個勤工奬，才升到現在這個位置的。那種恩情原來不能因為所謂的負心而忘懷。到底跟藍經理一起之後，她英文進步了多少，是沒法評估的了；但她跟外國客人談天說地說得流暢，蕭炳見之，是不敢直視的；父母都不懂英文的蕭炳，從小對英文心裏就有一根未能面對的刺，不唸書以後他故意選中菜來做，不願再跟西洋的東西扯上任何關係，現在他知道沛莉介意這一點，不免對這戀情心灰了。

藍經理傷過沛莉的心，他當然不能再有機可乘；但樂仁豁是個積極的人，他在沛莉身邊輾轉出現，無數次的故意閒聊終於在沛莉心傷的脆弱時候起了作用；樂仁豁為沛莉精製的英式甜品，以及他動聽的結他聲更一步一步走進了沛莉的心扉……沛莉開始覺得，自己的心正在一腳踏兩船，因為她不能忘記蕭炳，卻意識到她開始需要樂仁豁；她不知應該如何取捨！說女生的衣著、喜好善變，她們對自己追求的東西有時也可以因為客觀和主觀環境的衝突而飄忽不定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