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小說] 第36次約會 (三十五)

「莉莉，今天我又要到電視台了。每次到那兒，都會給大批狗仔隊跟著，還有一堆一堆不同年齡的女ｆａｎｓ。我可受不了那種擠和那種吵……不如，我以後不再上電視，只等記者到我們新開的店子做訪問？」蕭炳拖著沉悶的口吻道。沛莉卻覺得他不該這樣子：

「愛人啊……難得你終於出人頭地，怎麼忍心前功盡廢啊？等記者……記者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各種新聞要報道；電視台重用你啊，就似重用某些玄學家，得到重用就著名起來，名氣有了也就財氣有了。你不是也想過要為自己和家族脫貧的嗎？」

「難道現在所賺不夠我娶妳嗎？」蕭炳擁著沛莉，似小孩子擁著一大堆糖果似的，死都不願放手似的。沛莉使了一些勁才讓他覺得沒趣允許鬆開……

「難道你忘了養一個孩子都要四百萬？」

蕭炳向窗外一瞄，原來是十一月的秋色了。落葉不免給人一種傷感，但他心裏竟然出現了一道興奮的金光，像楓葉一樣，有種幸福流淌的特別滋味：「才不！才不只是四百萬。我要兩個孩子，要八百萬！」

「甚麼？」

沛莉尖叫了。她這回真是給她愛人氣著了……兩個孩子，兩個孩子！一個不願到電視台上班的人輕言要兩個孩子，真是要討她的命了。她故意大力捏著蕭炳結實的臂膀，原來那臂膀真是結實得不帶肥膏，要捏也捏不到甚麼形態上的轉變，就只有心灰。

「快上班吧，我不理會你了，蕭先生。」

沛莉往店子一角坐下。她凝望著現在新請回來的一個內地大嬸，做中菜熟悉得不得了……她在回想蕭炳說過這店子跟他的關係：

「店子是爸爸退休後買來實現童年夢想的。然而，因為爸爸為人太和善，常給廚師和伙計們欺負，我看不過眼，就努力學廚，成為這店子的主將。以前店子給虧空的錢實在太多，我不曉得何時能夠填補數目；那或許是自０８年中以來恒生指數下降的點數那麼樣吧。我真的不曉得。」

眼前的大嬸表現隨和，大概不會再次傷害蕭炳吧。大嬸在包餃子，沛莉又再想起有關餃子和她、她的愛人的一點點小故事來。現在已經算是可以私訂終生的愛人了；然而，真正私定終生之後，又會如何？她覺得自己不敢也不願再想像下去，只有喫一口青茶，再等待蕭意下課，教教蕭意做功課。只要能教出一個品學兼優的蕭意，這正是脫貧的一顆奇異種子，象徵將來更多脫貧事項的希望。不過她萬夢沒想到蕭意還未到來時，另一個人到來了：

「藍經理？」

其實沛莉已經再沒有在屈仁斯百貨公司幹活；她轉到更高薪酬的蔓微化妝品公司當分店總經理，名御拍得上藍經理那個。她自覺自己已是一個很成功的女性了！

「ｐｅｎｎｙ，很久沒見。還跟以前那姓蕭的小伙子一起嗎？」

藍經理已經三十有多。他把蕭炳說成「小伙子」是不足為怪的；沛莉再一次嗅到以前那段接近是忘年戀的殘餘味道，感覺原來已經很不同，可以很隨意地應付任何客套場面：

「大概小女孩就只該跟著小伙子。大概，你放手放得很好。大概，我應該很感激、很感激你！」

藍經理手上有一支玫瑰花。這大紅色玫瑰花叫沛莉想起以前藍經理送過的一札１６支大紅玫瑰，像徵「不定的愛」；那愛，原來真是不定，枉他當時說只是有十一枝，就是「唯一」的意思。沛莉還記得以前唸中國文學，老師曾經說過大概是亦舒小說的情節：他是她的唯一，但她不是他的唯一。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