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生命(女兒篇)
媽:
其實我很愛你,你知不知?
這十一年來,隨著你投向不同的男人懷抱,
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
我雖然年紀小小,
卻已相當明白你的無奈,你的悽酸。
這幾年間,難得有個人總算待你不錯,
起碼沒販毒,沒有妻房,
跟你關係尚算長久。
我想,作為一個女人,
都應該心如止水,心滿意足了吧。
作為你的女兒,
也應該為努力維繫這個家,
獻出一分力吧!
但你怎能不知?怎會不知?
當你發現床單上那片被人擦得黯淡了的血跡時,
你就二話不說的坐在床邊徒手擦拭,
使勁的擦,拼命的擦,毫不猶豫地擦,
擦得咬牙切齒,意圖毀屍滅跡,
嚇得在旁的我也呆了,
難道你的憤怒,正埋沒著你的心酸?
媽,你明知道的,
你明知我的恐懼,我的委屈,
我是何等樣的不情不願!
但你沒發一言,只是默默閉起雙眼扮作無知,
就連掛在我床尾的熊啤啤,也比你體貼,
它頸上的三個噹噹,總在他蹂躪我時隨著床架震動而響叫。
別說你聽不見啊!
那是多麼的清脆,多麼的不絕於耳,
但你竟然還可繼續裝睡,處之泰然,
由得那男的,隨時隨候,
不論早晚,也得要我陪他來一次。
是你的沉默害苦了我。
是你一直無比的忍耐白白糟蹋了我。
是你的無知、你的過去、你對性的隨便、你想留住那男的在身邊,
因而選擇出賣了我。
我從九歲初夜被幹掉的一刻開始,
那個他就變得更有恃無恐了。
我知,他並非我的親生爸爸,
他只是我的繼繼繼父,只是一個跟我毫無感情的男人。
他拍下我的祼體照,一遍又一遍,
我總在半推半就下,完成每次貞操的奉獻。
但我真的很痛、很怕,
還未完全發育過來的身體,
就這樣被這男的,不斷不斷地玷污玷污。
你怎麼從不過問我,為何每天要穿十條八條底褲?
為何我穿了那麼多,結果都還是要被迫遭受如此浩劫!
你的無言,你的漠視,
他的順理成章,他的食髓知味,
直教我以為,
這原是作為女性、作為女兒應該背負的責任;
我甚至連吭也沒一聲,
任他魚肉,原是我兩母女需要共同攜手的天職。
我知道你為何執起雞毛帚忿然打我。
因為你不耐煩了。
這樣忍氣吞聲的生涯,已令你愈看愈覺自己不像人了。
你還要是我的母親,我的親生母親,
在十月懷胎下才誕下的曦兒,
還以為可以藉此重見天日,重獲新生。
然而命運的作弄,你對世情的無知,
你和先前那堆男人一起的歷史,
及你太不懂得保護自己的天性,
竟把我一手推向無底深淵。
我不怪你、我不怪你。
我其實知道你是疼我的,你是憐惜我的,
只是你太年輕,我太懂事,
你在不知所措的當兒,
我已一次又一次地選擇向現實屈服順貼。
你既為了生計,為了維繫這個家,
我亦不過是為了生活,
為了在一個有爸有媽的庇蔭下,
討一口飯而已。
老師沒教過我有關侍候男人的知識,
同學間也沒討論過,在鏡頭下被脫光衣服究竟是何況味。
我原就以為一切都是平常不過的,
根本沒甚麼稀奇,沒甚麼值得提起,
媽媽是怎樣的,
女兒也活該是怎樣的,
唯有重蹈覆轍,才配稱得上是兩母女吧。
如今我死了,是否一切也該了結?!
完了母女的債,完了跟那男的冤孽,
完了我那不潔的身體,
完了太不情願的一生,
完了我被迫早熟的生命。
媽,我知你是無心的。
我身上那一道道被鞭藤的痕跡,
不也同樣烙在你心,永隨著你嗎?
直至服刑完了,
直至你重新做人了,
直至你老,直至你死,
也將緊隨著你墮進地獄,不垢不滅。
永世勾起你痛苦的回憶,
或許正是我這短暫生命唯一生存的價值。
來生再見。
女
曦兒敬上
題材源自電影:《短暫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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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在這個小女孩來說..太沉重了.
莎莎:
滄涼悲苦的人生,
突顯人性自私醜陋的一面。
任何的控訴,已無補於事。
去者已矣,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