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政府有一德政, 便是為年過六十五歲的公民,每五年一次做心血管檢查, 這一天, 我坐在診所的休息室內, 右手臂弯,插着一支盛有半寸白色药水的針筒, 這是一種顏料, 注入血管便運行全身, 血管在X光下便無所遁形. 假如閑塞, 便要通波仔了.
另外有两位病人,一個是白人, 另一位是壯碩的東北女人同時間在等候.
忽然, 門推開了, 職員帶領一對母女入來,並指引她們坐下等候, 母親呢喃着發牢騷, 女兒细声地說: 「媽, 加拿大政府對我們這樣好, 全世界冇一個國家如此对我們,我们應知足, 不要抱怨了」.
她的話引起了東北大姐的注意, 她禮貌地問: 「你們是新移民嗎? 」.
「對, 我是越南人」. 以下是她們的對話.
「我也是移民, 從哈爾濱來這裡有十多年了」,東北大姐回應,
「習惯嗎? 中國發展得這麽好, 為什麽要移民呢?」
「我是技術移民, 那年北京發生了一点事情, 父親叫我出外走走, 你又怎樣來的呢?」., 東北大姐有点驕傲地回應
「我是從越南坐船走的」.
「我家住在南越, 北越來後, 批評我們是资本家, 吸血鬼, 把我們的舖充公, 那年我已十七歲, 有一男友, 因為全家只有我這個女, 父親便用私藏的黃金來助我偷渡」.
「我是從越南坐船走, 但很快被捉回, 父親再用餘下的金條買船偷走, 這次成功了, 但遇到泰國海盗, 一上船便殺人, 强姦……….」
說到這裏, 她眼红红地地停了下來, 我們也不忍心問下去, 靜了一會, 她又自言向語地细声說下去.
「後來, 船繼續飄流, 过了很多日夜, 望見陸地了, 到了馬來西亞, 有希望了, 但立即失望, 他們把我們驅趕出公海, 並嚴厲地警告不准登岸,我們日夜漂流, 食物没有了, 食水没有了, 面對茫茫大海, 無地容身.」. 我們靜靜地聽, 心情一直下沉, 同房那位老外, 亦感覺氣氛沉重, 低頭不語.
「又不知过了多少個白天黑夜, 又看見陸地, 同時又看見有一隻大船驶向我們, 我們已筋疲力盡, 又渴又餓, 誰料到他們要拖我們出公海, 我們絕望了, 全世界都討厭我們, 遗棄我們, 我們不再求生, 只想死,..」.
「全船同意, 把船和他對撞, 死了便算, 我們的船被撞沉了, 尋死反而得新生, 他們救起我們, 並送去荒島」.
「那時联合國出手了, 很多個國家都歡迎我們, 特別是丹麥, 只要願意, 隔天便可走, 而我選了加拿大, 這麽多年來, 加拿大給了我們新生, 我很感激, 人間還是有情的」
「你現在還有工作嗎？」, 我關心地問。
「有, 我和我先生都同在酒樓工作, 不過, 孩子出外工作, 我煮飯給他們, 我只工作半天」.
「他們也是技術移民嗎?」 東北大姐問.
「不, 他們是在加出生的, 知道父母辛苦, 讀書很用功, 现在一個是医生, 一個在銀行工作」.
「再見, 祝你以後事事如意, 身体健康」, 我檢查完畢, 離去前特意和她道別一声.
两個真實的故事, 西片中的妓女,上天賜给她聰明漂亮, 但偏偏反叛任性, 不負責任, 结果令她百刧不復. 而診所偶遇的當年船民, 她常懷感恩之心, 勤勞向上, 机會一來, 便扶搖直上, 不同的性格, 便有不同的人生, 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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