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醒來了

2009/07/19 20:08:31 網誌分類: 寫作
19 Jul

吞了第幾顆安眠藥了?我已經沒有數過,只知道半夜,我又爬起來吃了一顆安眠藥。
什麼時候開始,我非常依賴這種藥物,否則我是完全無法進睡,為什麼睡不著了?為什麼別人睡得到,我卻做不到?
這晚,我竟然躺在床上,回想起來。
小時候的我,不是還一樣這樣子睡嗎?一躺在床上就可以慢慢進睡,然後一覺醒來就是天亮。
可是,我似乎一覺醒來看到天還是黑黑的時候,比天亮的時候愈來愈多了。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沒錯,的確發生事情了。
我故思亂想的情況愈來愈嚴重,使得晚上完全無法進睡。如果時間較早一點的話,的確還是會有一些朋友還沒睡著,我能夠找他們聊個天,可是當吃了第一顆安眠藥,之後就連聊個天也沒有作用,必須要吃安眠藥才能進睡。
我怕,我怕睡著了。
我在半夜一定會醒過來。可是那種半夜卻是已經沒有人的夜晚。
發生什麼事了?這晚,我竟然無法控制自己想起來。剛剛明明已經吞了一顆安眠藥,可是卻依然清醒,腦袋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一次又一次,在我睡著了的時候離開。無論小時候,媽媽的離世,爸爸的離家出走。
直到餘下自己一個人生活,然後長大。
沒有人照顧,沒有人理會。認識的女朋友,為什麼都愛晚上才說分手?
然後,愈來愈討厭夜晚,愈來愈討厭睡覺......

「你這樣子不行嘛。」曾經,有朋友這麼跟我說,我說:「我不想睡。」
她說:「不可以不睡。」
「有時候,我會在想,我會不會也在睡著了的時候離開這個世界?可是並沒有,一直都沒有。」我答道。
只見她直視著我的雙眼,我立即迴避,我望向前面的桌子,放著幾杯咖啡。我坐在沙發上,我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天花板放著一些水果圖案,連接著牆壁,牆壁底色是白色的,上面也印著水果圖案,整個感覺起來令人放鬆和活潑。
「看著我,老是在逃避我的視線。」她說,我立即把視線拉回到她臉上:「你也知道睡眠不足會影響工作。」
「沒錯不過我沒辦法。」我答道:「我連安眠藥都吃了。」
「不能依賴安眠藥。」她說,我立即回答:「妳根本不明白睡不著的痛苦。」
只見她沉默了一會兒,的確,她不明白。她用沉默回答了。
「不好意思。」我抓著頭,又把手放下來。
她依然直視著我,她開口道:「有沒有試過放鬆?」
「放鬆就會開始想東想西,想不想去想的事情。這些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試過了。」我說,她又問:「那麼,在什麼時候你沒有去想不想去想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搖了搖頭,答得很快,因為,我也沒有印象。
「現在呢?」她問,我抬頭看了看她,問:「現在?」我不懂她的意思。
「現在有在想嗎?」她又問,我笑了笑,道:「沒有,我只會在一個人的時候想。」
「如果不是一個人呢?」她又問,我倒沒有想過,一直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不知道。」小聲,喃喃地道。也是像在告訴自己,我真的不知道,這麼說可以試試看。試試看什麼?
「試試不要一個人睡?」她開口道,我立即回答:「可是,我只能夠在自己的床上睡著覺,從以前,直到現在。」
「沒有試過在其他地方睡著覺?」她問,我搖了搖頭,說:「連在其他地方睡也沒有,所以沒有睡著覺。」「那麼就試試嘛?」她答道,我點點頭。
然後,我就立即合上眼睛,但是才剛合上,又聽到她的聲音傳到耳邊:「喂,你呆啊,怎麼打算在這裡睡?」
我的眼睛再次張開,好奇地看著她,問:「不然?對了,妳來我家好嗎?」
「我來你家做什麼?」她好像嚇了一跳似的,我說:「那不然我來妳家好嗎?」
「就說你來我家做什麼?你不去找個同性的朋友在他的家寄宿一晚嗎?」她哭笑不得地說。我搖搖頭,道:「不行,因為只有跟妳在一起的時候我才不會去想。」
「啥?為什麼?」她坐直了身,依然直視著我,我又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話題到此結束,不過我依然要求她來我家睡一晚。
「反正,妳到哪裡都睡得著。」我說,喝了桌上的咖啡一口。她看著我好一會兒,突然反應過來像想到什麼似的:「你這什麼意思?是說我是小豬嗎?」
「哈,我可沒有說!」我大笑了起來:「不好意思,不過我真的不是那種意思。我只是指......妳比我還能睡。」
「什麼?」她愈聽愈生氣,唉,人世間所說的愈描愈黑就是這種意思嗎?我緊張起來,搖著手道:「不不不,我是指......」「呵!」突然間,她笑了出聲,我立即不解地呆了起來,她邊笑邊說:「說笑啦,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麼妳願意來我家睡嗎?」我興奮起來,她呆呆地看著我,好一會兒又開口道:「你啊,好像個血氣方剛的色男孩,在跟自己的女朋友要求......一樣。」她把色情句子自動消音,我聽到了立即紅起臉來,用力地搖搖頭道:「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啊。我說來笑一下而已。」她認真地說完這句話,又忍不住笑出聲來。什麼啊?我只能呆呆地跟著她笑。
跟她聊著聊著,已經變成晚上,當我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時多了。
「喂,乖乖女不是差不多時候睡覺嗎?」我開口道,剛剛打斷了她正準備要說的話題,她看了看時間,嚇了一跳:「啊!這麼晚了?我要回家了。」
「回家,回我家。」我點點頭,她看了我一眼,開口道:「你這麼想睡怎麼依然睡不著?」
「就說跟妳在一起才會睡得著。」我說,她又開口道:「那麼你是指跟我在一起無聊得想睡嗎?」我呆了好一會兒,開口道:「不......不是啦,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又一陣手忙腳亂,她又笑了起來:「真好笑啊你,老是分不清楚我開玩笑。」
「呀......」我無奈,一時之間說不上話來。她坐著一段時間,沒有說話,我也跟著沉默下來。最終,她還是開口道:「好吧,我相信你一次,不然你有什麼行差踏錯,真是我們永遠不用見了。」
「相信我是好人吧!」我笑了笑道,終於為她答應而感到高興。她笑了笑,道:「通常壞人都會稱自己作好人。你該不會是為了把我引到你家才裝作睡不著吧?」她開玩笑,我看得出來,我竟然沒有生氣:「啊哈!是啊。」跟著她一起開玩笑。
「喂喂,我可以隨便改變主意。」她看到我會開她玩笑的時候立即強勢出擊。的確我現在要乖乖聽話,這晚能否好好睡著就看這次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只有跟她在一起,我才能真的感到笑容掛在臉上的感覺是真的。或者這真的相當重要。
回到家,我在準備在路上跟她決定好怎麼睡。總不能她跟我睡著一起吧,她說這實在令她太不安心了。不過我理解她的不安,因為她是個乖乖女。
我從櫃子裡拿出被褥放在地上,決定是這個晚上睡在同一個房間,不過我睡地板,她睡我的床。
當我整理好被褥,她已經從洗手間出來,她洗好澡了。她開口道:「今晚要是你睡不著,我們就聊天聊到天亮。」
「妳行嗎?」我笑著問,她點點頭道:「當然......有代價,就是明天早午晚餐你請我吃。」
「如果不用聊呢?」我問,她又點點頭道:「當然,也是早午晚餐你請我吃。」
「啊?為啥?」我感到好奇,她開口道:「什麼為啥,我幫到你睡著,你不請我吃飯怎麼行?」
「果然是小豬。」我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啊不,不是。說錯了。」看著她快要打我的頭,我邊搖手邊跑開。「算啦,我累了,快睡!」「哦。」我應了一聲,關了燈,卻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感覺,緊張。為什麼緊張?這種感覺不是來自她。
我躺下來,想著緊張的根源,卻又控制自己不去想,靜靜地聽,她似乎已經睡著了吧?我輕輕合上眼睛,可是就在這時候,從心裡面湧出來了一陣陣寒意,不是被子太少,不是冷氣太大。寒意從心裡跑出來。然後眼前看到一個人影,我只知道我一直在跑,一直向前跑,卻完全追不上。我伸手向前捉,卻捉不到什麼,只是,手邊好像傳來什麼感覺似的。我沒有理會太多,人影也變得模糊了,最後快要消失不見的時候,我大聲喊了出來,喊什麼,好像只是一聲「呀!」而已,然後,立即看到眼前刺眼的光,還有耳邊她的我的聲音:「醒醒!」
我坐了起來,她已經從床上跑了下來,坐在我旁邊。她看著我。
「做惡夢了?」她小聲地說。我望了望窗外,天沒有亮,刺眼的光是她開了燈,我滿臉汗水。她把放在床邊的毛巾給了我,我小聲道:「不好意思,把妳吵聲了。」
「沒關係,」她依然看著我,不過卻伸出手來,在她伸手的同時,我感到我另一隻手也跟著舉起,接著她開口道:「不過你捉得我很痛。」我緊握住她的手了。我嚇了一跳,立即放開,她說:「我聽到你好像在喃喃什麼似的,愈來愈大聲,於是醒了過來,看到你好像做惡夢還沒醒,只好開燈把你叫醒。只是才剛走到你身邊,你就一把捉住我的手了。」
「真的不好意思,我明天後天請妳吃飯。」我苦笑了笑,她裝生氣道:「你真的把我當小豬了?」說完,然後又笑了起來:「成交。」說完,不過她沒有立即站起來,只是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不過,我決定等你睡著了我才睡。」她說,一直坐著,只是伸手去把枱燈關掉。
餘下的光只有從窗外透進來。她坐在我旁邊,我躺在地上,她伸手拉著我的手,道:「快睡吧,明天你會在天亮的時候才醒來。」我看著她,腦袋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力氣去想,放鬆,原來這就是真正的放鬆,我對她笑了笑,合上眼睛。
只感覺,眼前又有一絲絲光透進眼皮,然後我張開眼睛,她側睡在我旁邊,手一直被我拉著。原來,我需要的不是控制放鬆,而是自然放鬆罷了,她,應該早就猜到了吧?能夠真的放下過去,就只能夠絕對的信任吧?我相信她。我知道。
只見她眼皮微動,然後輕輕張開眼睛,我立即輕吻了一下她的嘴唇,道:「我喜歡妳。」她對我笑了笑,道:「早午晚餐,以後都由你請客。」我點點頭,笑了笑。
清晨,我再次吻上她的唇,定下一生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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