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說ＧＤＰ 塌橋也是進賬

橋，往往讓人有美麗的遐想，浮現宋．柳永筆下的美麗景觀：「煙柳畫橋，風簾翠幕」（望海潮）。關心時政的人，或還有塌橋悲劇的記憶：湖南湘西鳳凰縣的沱江大橋，本是湘西黨政官員「形象工程」的新地標，不料正在準備通車時全橋突然垮塌，幾分鐘內成為廢墟，奪去六十四人的生命。

這幾天，北京、重慶、廣州官場出現ＧＤＰ（國內生產總值）的熱話題，橋與ＧＤＰ或帶血ＧＤＰ聯起來了，成為許多民眾的「視網新焦點」。

這場引起各界關注的ＧＤＰ爭論，由高層幹部、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汪洋、薄熙來「點火」。汪洋提及塌橋、拆橋和增ＧＤＰ，薄熙來說：「用百姓生命換來的ＧＤＰ，白給也不能要。」《新京報》刊出一篇署名文章，問：「喝酒喝到吐血也是ＧＤＰ？」

拆橋重建 ＧＤＰ虛增長

中國大陸的國民經濟長期高增長：一九七九至二○○七年，ＧＤＰ每年的平均增長率（百分點）達九點八，遠高於全球平均數（三點），也高於香港（五點六）、印度（五點七）、新加坡（七點一）居全球前列。

大陸的經濟總量（全年的ＧＤＰ），前年達二十五萬七千多億元人民幣（去年三十萬億元），折合美金接近三萬四千億元，超越德國居全球第三（僅次於美、日）；這一年的增長率，最終的核算是十三點。

ＧＤＰ高增長率的背後，有「滲水現象」──地方上報的虛假數字，更有帶血的ＧＤＰ──以民眾的健康、生命換取的血煤等工業產值，還有河南省導致愛滋病蔓延的、「造血經濟」的所謂產值。

在七月十六日中共廣東省委十屆五次全會的分組討論會上，廣東省委書記汪洋提及ＧＤＰ增長很快時，觸及「有浪費資源造成的ＧＤＰ增長」。

汪洋沒有舉出資源浪費（或所謂高消耗）的數據。本人曾閱讀中國銀行高級主管朱民在《國際經濟評論》雜誌發表的文章，他透露：二○○三年，ＧＤＰ佔全球的比重（百分點）約四點，卻消耗了全球近二成七的鋼、超過三成四的鐵礦、近二成的銅。○三年後的勢態並未改變，ＧＤＰ高增長付出的資源、生態環境代價沉重。

汪洋的談話，最引起「熱議」的是拆橋與ＧＤＰ虛升：「我們有的ＧＤＰ數字很好看，但並不是增加了社會財富，是浪費了社會財富。比如講，建大橋，這是ＧＤＰ，讓大橋塌了、拆了又是ＧＤＰ，再建一次大橋還是ＧＤＰ，這樣幹了三次ＧＤＰ，浪費了大量的社會財富，但是真正形成的財富就那一筆。不講質量的發展，污染了空氣、污染了水源；污染的時候創造了ＧＤＰ，然後治理污染又創造了ＧＤＰ，但是社會財富還是那麼一筆。」

廣州報紙刊出談話時，未解讀他為何會從塌橋說到ＧＤＰ。不過，就「地緣聯想」而言，或與珠江水系九江大橋的橋面崩塌有關。

九江大橋位於佛山市南海九江鎮與江門市鶴山之間的西江，為廣州至粵西湛江的公路大橋，全長一千六百多公尺，此橋於一九九○年獲「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被視為「廣東的驕傲」。前年六月，一艘運沙船撞上橋墩，二百公尺橋面垮塌，九人喪生。按常理，橋墩如果結實，橋面設計、施工穩妥，撞墩的沙船有沉沒之險，而非橋面垮塌。

政績工程 豆腐渣有貢獻

今年六月，九江大橋修建完工，「新舊橋面實現無縫對接」，又是一筆ＧＤＰ。

在九江大橋事故前，早有許多豆腐渣。最轟動的是九九年重慶綦江縣虹橋的全橋垮塌，過橋者四十人喪命，事後查出中共縣委書記張開科等貪污、受賄和好大喜功釀成豆腐渣。

在綦江虹橋事故後，國務院建設部透露，建築物的質量事故造成的經濟損失，每年約一千億元人民幣。數據折射ＧＤＰ的增長，有豆腐渣的「貢獻率」。

汪洋在赴廣東前曾任重慶市委書記，對綦江虹橋事故印象頗深。從虹橋到九江大橋的垮塌和重建，觸及ＧＤＰ虛升和資源浪費，倒是想到了民疾。

不巧的，汪洋說塌橋的第二天，天津市內津（天津）晉（山西）高速公路的一段橋面坍塌，奪去六人生命。「國道級」的重點工程，也 有路橋是豆腐渣，ＧＤＰ也帶血，奈何？

橋和船，本是交通的「載體」──民眾以橋或船從此處到彼岸，原是便民、利民之物，如《易經．繫辭》云：「舟楫之利，以濟不通致遠，以利天下。」過橋的人哪會想到「禍從天降」，隨時有面對垮塌的風險？

生命價值 仍無語問蒼天

現任中共上海市委書記俞正聲，在擔任建設部長時面對綦江虹橋事故感慨：「如果我們的後代，走在橋上都擔心橋要塌，還談什麼國泰民安啊？怎麼跟老百姓交代啊？」

對於老百姓來說，俞正聲的「如果」，恰恰是「問天」。十年過去了，老百姓還是只能「問天」：在許多地方官心目中，只有帶血的ＧＤＰ，沒有民眾的生命價值。

《管子．牧民》謂：「政之所興，在順民心，政之所廢，在逆民心。……民惡危墜，我存安之。」

一個執政黨或地方官，如能體恤民疾，正視民眾厭惡危險陷阱（惡危墜），提供有效的安全保障，自可釋放民怨，改善官民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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