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新歌

     在我的博客中，批評新歌的文章已經寫了不少，本來無意再重復。但是，我欲罷不能。在「八八水災關愛行動」籌款晚會上，質素參差的歌星雲集到一處共同譜寫了一曲「群魔亂舞」的樂章。讓人感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另有唱片公司推出了既有譚詠麟亦有陳奕迅的三維視像效果專輯，我覺得這是亂用高科技製造垃圾。它和廢棄的電腦一樣，成了污染源。廢棄的電腦在其被棄置之前，是神通廣大的。而所謂「巨星雲集」的三維視像專輯，由其誕生之日開始便是垃圾。這兩件事再次刺激了我的神經，於是決定再次提筆呼籲拒絕新歌。
      你肯定會問我憑甚麼判斷歌曲的好壞，我現在就告訴你。
      無論是寫文章、撰聯還是寫歌曲，都應該通過大膽的創新實現自我，用自己的淺顯的文字寫出「人人心裡而人人筆下無」的東西。創新、個性、能人所不能地寫出自己的風格、水準和意境，讓人過目不忘，這才算是「好」。美麗的語彙未必可以寫出好的文章、對聯或者歌曲，高手之高往往是通過撲實的文字描寫寫出幽深的意境、詩情畫意。
      二零零一年一月十七日的《汕頭日報》的《世紀之春楹聯》專版刊登了我的「國富山河秀」和「春風得意蒼松茂」兩副對聯。我認為我的春聯可以入選《世紀之春楹聯》是因為做到了「人人心裡有人人筆下無」並突顯了創新和個性。「國富山河秀」聯的「國」、「年」、「豐」、「富」、「山河」、「日月」都是人們筆下使用得最多、最普遍的文字，「國富山河秀」也是許多人共同的心聲。
      當一個國家處於內憂外患時，沒有人會有「國富山河秀」的感觸的，並不是說處於內憂外患之中的「山河」不「秀」、不美，但是，處身斷壁殘垣、處身於亡國邊緣的人們更加關注國難當頭的現實而無心讚美「山河秀」。而當一個國家欣欣向榮之時，「國富山河秀」便是「人人心裡有」的感觸，但是，並不是人人都可以寫出「國富山河秀」的聯句，誰可以捕捉到「國富山河秀」的靈感，誰就可以寫出這一「人人心裡有人人筆下無」的境界從而讓人在內心歎服並產生共鳴。

     我寫此聯時，中國的負面新聞遠遠沒有現時的多，而我在來港定居後，漸漸走出了自高中畢業以來十幾年失意的陰霾同時又祗看到中國欣欣向榮的一面，內心有無限的歡欣。所以，才能寫出「國富山河秀」這副春聯。並沒有粉飾太平之意，而是自己內心的寫照。「國富山河秀」就是在這樣的心境下寫就成的，換成是今天，我是寫不出這樣的對聯的。可以說是「可遇不可求」，因此，我不敢過份炫耀該聯是如何的好。我想說的是：好文章、好聯、好歌都不是粗製濫造出來的。而當今的流行歌，多數都借助高科技粗製濫造的「文化垃圾」，毫無創新。
      「春風得意蒼松茂」聯之成功在於創新。將四字成語和四字固定詞組入聯並不容易，那是古今聯壇一大難事。原因是可以入聯的成語、固定詞組不多。對聯的主要用途在於祈年、賀婚、賀壽等等的喜事，所以，並不是甚麼成語都可以入聯，即使可以入聯，也很難同時找到兩個符合「詞性相同、平仄相諧」的成語或固定詞組形成對仗。所以，將成語、固定詞組入聯考的是作者的功夫和膽量。「春風得意蒼松茂」的第一個創新就這裡，第二個創新是用「瑞氣徵祥」來對應「春風得意」，前者是前人筆下未有的。這兩副對聯入選《世紀之春楹聯》全賴它平凡之中有所創新，寫出了自己的意境和個性。
      「揚州八怪」之一的鄭板橋在這樣的一副春聯：春風放膽來梳柳；時雨瞞人去潤花。很難相信有人會將春風吹拂柳絮想像成「梳」，對不對？鄭板橋居然將春風吹拂下的柳絮想像成了煥發青春活力的少女的頭髮，讓人產生了無限的遐思。細想之下，在春天裡，軟綿綿而又充滿生機活力的柳絮和同樣少女的軟綿綿的頭髮倒是很相似，都充滿青春氣息。鄭板橋「放膽」的通過以「梳」寫柳絮體現了自己「揚州八怪」的「怪」的個性，又寫活了「春風」和柳絮，體現了能人所不能的高手的超脫凡塵之處。而上聯的「放膽」和下聯的「瞞人」都是點睛之筆，「放膽」就如有意叩開芳心的少年雖然也曾顧慮求愛不成最終還是壯起膽去追求自己的愛一樣，他用「放膽」寫活了「春風」。同樣又用「瞞人」寫活了「時雨」。「春風放膽」一聯寫出了「人人心中有，人人筆下無」的意境，體現了他的個性和創新。
       鄧麗君有一首歌，名為《美酒加咖啡》，也是寫出了「人人心裡有，人人筆下無」的意境。美酒是用來尋醉的，咖啡是用來提神的。美酒和咖啡混合寫的是失意者的矛盾心態。失意者往往是既希望用酒精來麻醉自己，又希望從失意中清醒過來。《美酒加咖啡》這首歌通過「美酒加咖啡」這一句寫出了失意者的這種心態。歌中沒有一句歌詞寫到失意，但是失意卻從字裡行間間接的表達出來；歌中沒有一句歌詞直接寫到醉，卻通過一句「我並沒有醉」來間接寫出「醉意」，因為誰都知道，醉酒的人沒有一個會承認自己醉，醉酒者的「口頭禪」恰恰就是「我並沒有醉」。醉意還通過「開放的花蕊你怎麼也流淚」這句歌詞流露出來。如果不是醉，誰會將含著水珠的花兒寫成「哭」呢？因為醉，才會問「開放的花蕊你怎麼也流淚」，從而間接寫出了失意者在流淚。能這樣寫歌、寫文章除了高手是不能做到的。
       花了這麼多的筆墨，無非想說明甚麼是好的對聯、好的文章、好的歌。好聯、好文章、好歌都需要作者匠心獨運的創意和意境的營造，而不是流於俗套。而當今的香港流行歌偏偏是背道而馳。除了主流歌手如陳奕迅之流的音色無法和從前的譚詠麟、許冠傑、羅文、梅艷芳這些舊歌手相提并論之外，他們歌喉根本就是千人一面，欠缺自己的個性。而最重要的是現今的流行歌曲的歌詞已經流於庸俗。
     「作者貓，作隻狗，不做朋友」，這樣的歌詞有甚麼意境可言，新倒是新，不過這是新的垃圾。照理，人們是不會因為垃圾是新的所以喜歡新的垃圾的。但是，現今的香港年青人偏偏就是喜歡新的垃圾的人。陳奕迅年紀輕輕，卻無病呻吟哼起了《夕陽無限好》。即使填詞的是高手，陳奕迅又如何可以領會其中的意境？無法領會其中的意境又如何演繹好、唱出好歌呢？
      在當今歌壇，流行歌沒有高低起伏，歌手們的聲音的頻率祗徘徊某個「窄幅」之間，就像是蒼蠅、蚊子的「嗡嗡」聲那樣的簡單重復一樣，祗能吸引讓人生畏的蒼蠅、蚊子，而無法吸引愛好高雅藝術的人。從前的歌手是這樣唱歌的嗎？無論是譚詠麟、陳百強，還是徐小鳳、陳慧嫻，他們的聲音都是充滿磁性的，即使他們開口說話，現場的聽者也會感覺那是從音廂發出來的聲音。而當今的主流歌手可以在歌壇「封帝」並不是因為他們的聲喉而是因為他們出身豪門。因為有錢，所以他們往往通過「大造聲勢」先聲奪人而封王封后。
     從前的歌，是通過「時光一逝不復回，往事祗能回味」那樣「人人心裡有，人人筆下無的」的歌詞引起人們的共鳴。可是如今的歌手，是通過「作隻貓，作隻狗，不做朋友」引起自甘墮落一代人的共鳴。每次當我聽到了這樣的歌聲，我都打冷顫。我一聽到了這樣的歌聲，就有一種兩個準備自殺的人相遇時其中一個叫另一個「一起跳樓」的感覺。因為歌中流露出來的歌手和詞曲作者的「頹廢」，這和想自殺者自殺前的鬥志全無沒有多大的差別。即使是「亡國」之君，李煜尚且沒有想到死，因為他認為自己在填詞方面有所作為可以通過寫詞流芳百世而不輕生。而飽食終日享受「雕欄玉砌」的新一代年青的香港人，卻是希望自己是貓、是狗，這不是頹廢是甚麼？長期接受「作隻貓，作隻狗，不做朋友」這類歌詞「薰陶」的人不會因為雞毛蒜皮的事「玩」自殺「遊戲」那才是奇事。
      現時的流行歌曲，無論是歌手的歌喉、歌詞、曲普遍是乏善可陳的。所以，我一直拒絕新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