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矣

怕把過去和現在連在一起，
因為已經開始懂得珍惜每一口呼吸，每一聲嘆息；
從不敢由此際料想他朝，
免得要迎接一個又一個失望時，
會禁不住依依眷戀。

過去，像夢一般的過去，
它要來便來，要去便去。
它悄悄地晃進來的時候，
我們沒法視而不見；
奈何當它“隆”的一聲突然消失了，
想挽留，也是苦無法子。

心扉好像永遠打開，
任它，這一般的過去，來去自如。
一幅又一幅褪了色的圖片，浮現在眼前。
我們不想看的，偏偏停留不動；
我們想多看兩眼的，卻一下子就淡出了。

這抹不掉、也留不住的夢一般的過去，
收藏著多少－－
水一樣的柔情，
火一般的憤怒，
無窮無盡的盼望，
接踵而來的打擊。

這夢一般的過去，重現了多少－－
英雄與懦夫，
君主與奴隸，
被侮辱與被傷害。
一個比一個來勢洶洶，
一個比一個手段高明，
把權術玩弄於股掌之中。

不想看的嘴臉，總是揮之不去。
然而我們知道，這夢一般的過去，
這一幕怎也留不住的過去，
終須有日會消失。
唯有透一口氣，
耐著性子等它們慢慢消失吧！
附上一聲緩緩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