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小

 

中環。鬧市。
正值傍晚時份，
紛紛下班了，途人如鯽；
又再進入繁忙狀態。

地鐵站裡，進進出出都是人群，
像大海中的魚兒，
川流不息地湧進，
絡繹不絕地湧出。

站在一旁，意圖冷眼旁觀，
但人潮湧來之際，
我根本就身不由己，
唯有順著那迎面而來的巨浪翻滾，
給洶湧的人流拼命推著往前走。

走呀走，擠呀擠，
寸步難行間，
四下張望，這麼多前後左右的人，
當中可有一張熟悉臉孔混雜在旁？

沒有！一張也沒有！
沒有一個人是認識的，
這原非稀奇，平凡極的我，
又不是甚麼公眾人物。
然而，竟連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孔也碰不見，
那是怎麼回事？

生活在這世上這麼多年了，
工作在這城裡也有一段時日，
如今在擾擾攘攘的中環鬧市中，
竟像流落在荒漠的郊野似的，
孑然一身，踽踽獨行。

原來，這就是人生。

平常我們起居作息，
自以為交遊廣闊，相識滿天下，
其實說穿了，
亦不過是一種幻覺，一種假象。

猶如吹泡泡，我們存活其中，
四周圍繞著的，盡是一群親朋戚友吧了；
但在氣泡以外，卻是混沌一片的大千世界，
模糊得很，遙遠得很。

我們所謂的喜怒哀樂，
自以為十分嚴重的，
其實可能僅屬茶杯裡的風波，異常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