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湮沒的感慨

 

隨手從舊報堆中找來兩張，
翻開，以作盛果皮用。
就在我一邊啃著雪梨，
一邊漫無目的地瞥看各大醒目標題之際，
於某個不起眼的角落，
有著一段小新聞，隱沒在港聞版內，
頗為觸目驚心的。

不是家變，也並非槍戰，
只是一個七十多歲老翁，
在歸家途中，於新界某行人道旁，
被某酒醉司機不幸輾斃。
眼前不過是短短百字，
便已把此老翁的七十年命運概括終結了，
簡潔得可憐。

對於死者本人或者家屬，
那必是晴天霹靂無疑，
天地間，霎時風起雲湧了；
但對旁人來說，
變色的，僅是隨著時間洗禮而泛黃掉的報紙篇幅吧。
那色素漸變得輕輕的，悄悄的，
甚至不輕易為人所察覺。

昔日轟天動地的一死，
竟淪落到淡然的百多個字，
記者執筆報導事實，
既沒感情，也沒有感觸感動感覺，
稍一不慎，便會錯過那混在人叢中的你我他，
與很多和自己或許有關的人和事擦身而過了。
如果不是要裹被棄的果皮，
不是我對文字的不經意，
對該報導投來倏忽的一瞥，
恐怕這老翁的死，
便這樣被遺忘了，湮沒了，
從此陰陽永隔。

譬如陳鴻烈。
一個死命在事業裡頭拚搏的人，
一片沒讓自己凋殘的綠葉，
就這樣和觀眾後會無期了。
看似可憐，但誰知道他有否從中找著了人生意義？
環觀至今還鬧哄哄的有關報導，
不禁心頭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