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十三)

也不知坐了多久,有人叩門,門打開傳來綺華姐帶笑的聲音:"誰惹惱了我們的漂亮小公主?"她重亮柔和的燈光:"差不多要上台了,沒同事敢進來,所以要我來看看."我氣鼓鼓的托著腮看她一眼,她撫弄著我那頭長髮:"襄王無夢?"面對著她,我不需掩飾任何心事:"他是個怪物!"她唧唧有聲:"看您,人家是尊重您,您卻把人家說成怪物!一夜激情才算正常嗎?"她拍拍我手背:"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真的感情是要用時間去慮積,用心去感受.在我們這個圈子,程森是個少見的好男人!"我好奇的問:"您知道他的事嗎?"她笑著搖搖頭:"他一向寡言,也沒見過他對其他女孩像跟您這麼接近."她這幾句話,頓時令我心情好轉了不少,有點沾沾自喜,我轉著眼珠兒:"沒女孩喜歡怪物!"她捏我面頰一把:"他那手琴不知迷倒多少寂寞芳心,您的對手可真不少."這時聽到門外琴聲響起,奏著短短的輕音樂,這也是開台的前奏,我急急往門外走,我看著台上的他,他尊注彈琴時的樣子,真是很迷人!

上台時,他沒跟我說半句話,也沒問我為何失約.第一節未完,已感受到任性的代價,肚子鬧著饑荒,我暗自盤算著待會小休,短時間可解決這問題的地方.好不容易完結第一節,他交給我一個外賣盒子,冷冷的道:"我不想有人暈倒在我的台上!"說完便轉身朝著門外走去,我看著他的背影,有想哭的衝動.我箭步趕往休息室,打開盒子一看,是我喜愛的公司三文治,路口小店這個做得很棒,他真清楚我喜好,我細細品嚐著,飽了口福,飽了肚皮,還滿足著心靈.他回來時還給我帶了果汁,又冷冷的道:"別再喝酒!"我呶著咀點了點頭,接過果汁大口喝著,甜入心扉.程森,確實人如其名,情深義重!

接下來數節的小休,我乖乖的跟他躲在休息室,不敢再胡作妄為,他看著明天演唱的歌曲排序沉思,他尊注的樣子確是迷人,唯美中不足的,老是不愛說話,跟著他這輩子不悶死才怪!呵,想這個幹嗎?誰要跟這木頭一輩子?一陣灼熱感從耳朵漫延至臉頰,真該死!

今晚客人散得特別早,下班前的一節,祇餘下三兩枱,舞台已沒人輪候.他跟我說:"練練歌,唱一遍鮮花...."我疑惑的看著他:"明天沒這首歌."他彷似沒聽見,自顧自的奏起音樂,我不敢違抗他,縱使心裡老大不願意唱這陳年電視劇插曲,也隨著音樂娓娓唱來.他突然停下音樂低聲對我說:""用心點,意景不夠美,要給人有出塵脫俗的感覺!"如是者三數遍,他才滿意的點點頭:"明天改用這歌作壓軸."我無奈點點頭,舞台的事一定要聽他.練完歌,我收拾好樂譜,心想好像還有些甚麼要做,但又想不起來.別管他,可能最近為著演唱的事太緊張罷.

我們各自離開,往常他總跟我一起吃夜宵,今晚卻沒有,他還在惱我嗎?我有點後悔自己的任性.程森-木頭,不,是石頭,冷冰冰的石頭,我卻偏看上這石頭,不知道在愛的陽光照耀下,這石頭會否變得溫暖,變得熾熱?

一覺醒來,心裡有陣奇異的感覺,我想著程森,想著他事事細心,不經意的關懷,好窩心.一切都來得那末自然,毫不虛假.想起他,咀角自然地泛起笑靨.啊,我還未領取我辛苦考來的駕駛執照,胡亂吃了個快熟麵,趕快往運輸處去辦妥這事.

回到酒廊,他已在工作,此時最好的享受,莫過於坐在一旁看他那尊注的模樣.那一節完畢,他喜沖沖的對我說:"待會壓軸時會有點舞台效果,觀眾看您會美得像仙子,您祇管用心唱出那出塵意景.別的不用管,也別緊張."我眨著眼問:"會有甚麼效果?您做了甚麼?"他賣著關子:"待會自然知道,總之,這效果很配合您的美!"我低頭笑著,心裡甜絲絲的,他也讚我美!我給他炫耀著駕駛執照:"是不是可借車?"他笑著點頭:"祇要您不胡亂喝酒!"

這一節依舊進行得順利,到了壓軸,我看看他,他給我一個鼓勵的眼神,心想著甚麼效果要那末神秘?室內溫度好像比平時來得清涼,夾著些許寒意,音樂奏起,不同顏色花瓣徐徐落下,在半空中飄著..飄著,真的好美,還帶著陣陣花香,景致令我唱得更投入,一再感受那如雷掌聲,我樂透了.我終於想起昨晚要做卻又忘掉的事,那堆滿台的鮮花,他利用那些鮮花,做了一個好美的舞台效果,這算是給我的一個驚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