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十九)

我們在婆娑樹影下漫步,我挽著他的臂彎,享受著優悠的下午,樹影遮蔽了大半猛烈陽光,有如母親關顧著自己孩子,他停下腳步看著我輕柔的道:"您可知您有多漂亮?您每晚都是全場焦點."我笑著搖頭,他輕撫著我的臉龐:"如風,求您別任性,每看著您輕顰淺笑的在台下穿梭,看著那些隨著您流轉的目光,我便覺心痛,是極度的折磨,真是難以忍受!"我看著他那深情的眼神,暗忖:"您早該用這態度待我,程森深情,多好的搭子!"我輕輕的點著頭:"好吧,以後小休都貼著您走,誰個也不管!"他笑著呼口氣,滿足地把我擁入懷中.回程時,他心情出奇地好,邊駕車邊哼著歌,樣子好可愛,我們的距離一下子拉近許多,情侶的感覺瞬間浮現.

回到煩囂的都市,我們再度投入工作,完成黃昏時段,吃飯時,他興沖沖的跟我說:"培哥說碧翠要聘您唱十時那節,過兩天去試音,價錢是現在的三倍.還有兩個場子在洽談中."我掩著咀,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碧翠是酒廊歌手夢寐以求的場子,祇要能踏上碧翠台板,日後不愁沒工作.他拍拍我的手背:"是時候辭掉司儀工作,專心當歌手去!"我呶著咀:"假如碧翠不要我那怎麼辦?"他輕捏我的咀:"還有我,頂多賣掉車子,不養車,養風!"我看著他笑,他愈來愈風趣,心裡甜絲絲的,我想當時我一定笑得很甜.

這晚我們在愉快的氣氛中工作,小休時,我也堅守著自己的承諾,跟他一起.他呢?每次上台下台也緊緊牽著我的手,似乎要讓所有人知道,如風是屬於他的!常聽人家說,女人最看重名份,原來男人也一樣,也需要女人的認同!

這晚最後一節客人很稀疏,他讓我跟他並排坐在琴椅上,我們合唱著甜蜜的情歌,唱罷他在我耳邊輕聲說:"今晚我們開香檳慶祝!"耳語時他的呼氣,弄得我的耳朵麻癢癢的.一陣乾咳聲,綺華姐站在台邊笑嘻嘻道:"您們該組個情侶合唱團,甜蜜蜜的,不用唱也掌聲如雷."弄得我們怪不好意思.

我們坐在落地窗前,呷著香檳,他擁著我的肩,仰望著夜空:"今晚我擁有著兩件世上最美好的寶物-醇酒美人,上天待我真也不薄."我搥著他的腿:"別誇張!"他看著我:"不是誇張,您真的是個小美人,您去到那裡都會成為焦點!"我作弄地笑:"所以您要吃那些無謂的醋?"他搖了搖頭:"您想像一下,假如有一天,您看見有別的女人在我身邊,您會若無其事?"我眼珠兒轉了轉:"可以的,祇是那女的不能比我差."他失笑著:"那就是說您不能若無其事.找比您漂亮的女人不易啊!"我靈機一動:"她呢?她比我漂亮嗎?"他站起來:"讓您自己看,聽聽她的聲音."他找來一張黑膠唱片,紀詩韻,唸書時也聽過這名字,但印象不深.她長髮披肩,托著腮,我們的樣子不是十分相像,祇是眼神有幾分神似.我認為自己長得比較好看,眼睛比她大一點,咀巴比她小一點.他播起她的歌.啊!幾乎跟我一樣的聲線,祇聽了一小段,他換上別的唱片,伸手過來拖我,擁著我跳起舞來,柔柔的在我耳邊說:"我不要再想她,從此心中祇有您!"他把我愈抱愈緊,又柔柔的:"如風,聽我說,我...愛...您!"連示愛也如唱歌般動聽,令我迷醉,軟軟的倒在他懷裡,他撫著我的背,後頸,撫著那盤起的髮根,吻著我的髮端,我的額角,鼻子,我抬頭看他,他的眼神依然帶著那份深情,閃著光芒,他凝視著我:"做我的女人!"我們深深的吻著,緊緊的擁抱著,我們的呼吸聲劃破黎明時的寂靜,在那落地窗前,我們開始了親密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