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快樂的中國人>- 虛構小說

(虛構小說)

阿樹是一位退休庶務員。他育有一對子女, 卻由於思想古舊得很、時常故步自封, 子女嫁娶後不願再回去探望他。這天, 他如常「大男人」地要求他妻子替他買東西:

「十個蘋果、十個橙, 燒肉、雞。」

大概大家都知道他要做些「拜神」、「還神」之類的東西了。

時常呼喝妻子買這、買那, 又嫌她回家回得遲, 時常借故批評她……不過, 「阿樹嫂」也是傳統、乖巧、賢慧的妻子, 明知丈夫這麼做不尊重自己, 卻仍然會聽他話去買東西的。

在房間看報, 阿樹看見現今少男少女對性觀念開放的新聞。他「呸」了一聲, 再自歎: 「世風日下, 道德淪亡!」 看看鬧鐘, 原來十二時了。其實未沒到正午, 他心裏又在催促: 「老婆見天氣稍晴就游泳去, 我得要餓死了。還是先做飯, 再等她回來煮菜。」

然後, 阿樹再次把「冷飯」和米一起於飯煲裏洗, 煲出會令人肚瀉的米飯來。若他兒女在家, 必又高聲喝罵: 「你還是不要煮飯了! 我們到底會到m記去吃, 或召pizza回來。筒餐也不錯。」

「我不吃那些東西。」阿樹委屈地說。

大家留意到嗎? 是他子女呼喝他啊! 而且他於子女面前也表現委屈。快看看為甚麼……

阿樹是一位長子, 自小就背着弟妹上學, 踏出社會便需要養活十人之家, 弟妹又苛索學費和買衣服的費用。在家, 家務全由阿樹做, 因為他的爸媽要種田啊!

阿樹的志願是娶一個妻子回來做傭人, 而他夢想於數十年前也已達成, 但他沒有為此而快樂過。

他是一個庸碌的打工仔……庶務員是很悶的職業, 但他又愛這種穩定, 表面上是不務功名, 實際上是不求改進、不學無術。大概50年來早出晚歸地工作, 誰都覺得疲憊, 於是他會對妻兒發脾氣, 而脾氣是可以學習的, 這就是他子女「學懂」「反過來罵他」的因由。

不是看報就是睡覺, 阿樹的晚年仍然是悶透的。微薄的退休金在通貨膨脹的社會環境裏似會不斷地縮水-- 幸好, 他一個朋友都沒有, 不用應酬, 可以節流: 「糟了! 「滙控」和「恒指」都……」

每年最大的花費, 除了水、電、煤, 就在買「衣紙」、「符咒」等等。以前子女想跟他說話, 他總在說「食不言, 寢不語」, 但吃過晚飯即時唸經, 就如早上他會唸經、中午也會唸經一樣, 香爐營造的「煙天煙地」其實早就損害了他子女的肺功能, 眼乾症更影響工作。所以, 他子女過時過節更不會「回家」。不回家也尤其因為「拜神不准說話」……

他越祈求子女回家, 爐火越盛, 經文越多, 燒肉、蘋果、橙、乳豬填滿了斗室, 子女還是不見人影的。

越祈求, 越失落, 越祈求……越祈求, 越失落, 越祈求……越祈求, 越失落, 越祈求……

病了, 祈求。煙霧走進鼻腔, 更不舒服, 「更要祈求」, 更多香火……

你家裏有這麼一個不快樂的中國人嗎?

你又是這樣的一個不懂珍惜眼前人的中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