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紅樓夢 驚見一代中國醫學文化（二）寶釵論醫診黛玉

    年小的我，三歲起不停咳嗽，直至七歲，連扁桃腺也動手術割去了，才好了一些。真正體魄轉好，要到唸中一時，加入學校柔道會，比賽慘敗，知道自己體力不好，下定決心天天練體能。

    紅樓夢裡，女主角林黛玉體質最弱，傳說是被風吹一下都怕要跌倒的體質，一年四季，逢秋冬必犯咳嗽。有人說，林黛玉患的是癆病，這病早在百多年前，就是西醫也治不好，但林黛玉還是活了很久很久，度過了連少年維特也充滿煩惱的青春期，與賈寶玉和一眾金陵姊妹創出數不清的美談或憾事。

    黛玉一直沒好，一次第二主角薛寶釵往探望她，二人有以下對話：

    這日，寶釵來望他，因說起這病症來。寶釵道：「這裡走的幾個大夫，雖都還好，只是你吃他們的藥，總不見效，不如再請一個高手的人來瞧一礁，治好了豈不好？每年間鬧一春一夏，又不老，又不小，成什麼？也不是個常法兒。」黛玉道：「不中用，我知道我的病是不能好的了。且別說病，只論好的時候，我是怎麼個形景兒就可知了。」寶釵點頭道：「可正是這話。古人說：『食穀者生』，你素日吃的竟不能添養精神氣血，也不是好事。」黛玉歎道：「『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也不是人力可以強求的！今年比往年反覺又重了些似的。」說話之間，已咳漱了兩三次。寶釵道：」昨兒我看你那藥方上人參肉桂覺得太多了。雖說益氣補神，也不宜太熱，依我說：先以平肝養胃為要。肝火一平，不能剋土，胃氣無病，飲食就可以養人了。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窩一兩，冰糖五錢，用銀吊子熬出粥來，要吃慣了，比藥還強，最是滋陰補氣的。」
黛玉歎道：「你素日待人，固然是極好的，然我最是個多心的人，只當你有心藏奸。從前日你說看雜書不好，又勸我那些好話，竟大感激你。往日竟是我錯了...」

    這段故事又讓我驚訝，黛玉當年十五歲，她稱薛寶釵姊姊，照理薛寶釵也只大她一兩年左右，即使大約十六、七歲。想當年自己十六歲年紀，自己身體的事，甚麼也不知道。這位大姐薛寶釵，年紀相當，竟然也說出了確確當當的幾椿中醫醫理。

    第一，她指古人道食穀者生，若素日飲食不能添養精神氣血，不是好事。這一點我在自己父母身上看到。基本上，父母是典型西醫信奉者。他們年輕，誤信吃藥可減膽固醇，增加維他命，身體好，結果藥吃得比穀類米飯還多，身體弱過藥煲。

    寶釵十六歲明白的醫理，我到三張半人生才領悟。得道後我勸父母少看西醫，用進貢給醫生的錢買點好的給自己吃，此後父母才逐漸好轉。

    第二，寶釵看出人參肉桂太多偏熱，勸黛玉改藥方，先平肝養胃，胃口一改善，肝一平，即便普通的飲食，也可以養人。此為重要中醫醫理，是西醫素來所忽視。陰謀論講，市民懂得用普通飲食養生，人健康了，就不用看西醫，那豈非損失重大診金來源？此是否西醫不強調養生之故？

    不知大家還記得否？在大長今一劇裡，一次皇上害病，但脾胃不好，不能用藥。此症為中醫最忌，原因當病人脾胃不暢，就連藥也不能吸收，令醫師束手無策。結果長今，在皇上飲食中，摻入開胃材料，始救得皇上。

    讀紅樓夢，令我震驚，是我以為深奧只有經驗中醫師才懂的醫理，就由一個二十未滿的寶丫頭講出來了！

    到底是不是在紅樓夢那個年代，中醫藥理根本就是常識，只是今日西醫學理霸佔話語權，才令這些寶貴醫理逐漸在民間消失？還是薛寶釵妹子根本就是一名稀世奇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