薦讀《林彪事件完整調查》

    近讀明鏡出版社出版的舒雲《林彪事件完整調查》，認為值得向諸君推薦。
    至今，本人仍然記得一九七一年底林彪墜機死於溫都爾汗的消息傳到汕頭之後在本人原郡達濠達濠人紛紛額手稱慶的場面。人人都說林彪奸人有奸相，他們都說林彪的「八字眉」一早已經出賣了他。成長於「階級鬥爭為綱」高唱入雲的政治氛圍裡，我當年也分辨不清林彪是「忠」還是「奸」。可是，改革開放後，特別是來到香港後，我漸漸有了自己的頭腦和自己的思維：這就奇怪了。既然目不識丁的婦孺都知道林彪「奸人有奸相」，怎麼惟獨「偉大領袖和導師毛主席」不知道林彪「奸人有奸相」，選林彪為接班人還要寫在黨章中？是不是「偉大領袖和導師毛主席」的智商有問題呢？
    四十年來，當年的「九．一三」事件一直是國內史學家的一個考究課題。原因是按照「黨和國家」對林彪事件的「定性」去推斷林彪事件，疑點實在太多，甚至比推翻這一定性的理據更加難以讓人信服。當年，「黨和國家」對林彪事件的「定性」是：林彪企圖謀害毛澤東，事涉而欲叛逃往蘇聯。許多人都質疑：林彪當年是寫入黨章的「毛主席接班人」，他為何要謀害毛澤東？「王儲繼位登基」是遲早的事，謀反的理據成立嗎？林彪是「老謀深算」曾經親自上陣衝鋒陷陣的軍事天才而毛澤東祗不過是「紙上談兵」的書生。晚年的林彪身份特殊，「咫尺近龍顏」，他要謀害毛澤東，祗要腰別一把手槍，就可以了，何必大動干戈？退一步，林彪若想發動軍事政變推翻毛澤東，他有可能謀事不密而功虧一潰嗎？當年，林彪的罪證之一便是他「深居簡出」，言下之意即林彪的「深居簡出」是為了設計謀害毛澤東，這就奇了，一個軍事天才，為了謀害毛澤東而深居簡出地算計，卻讓沒有「深居簡出」的「非軍事天才」、紙上談兵的「書生」毛澤東洞察到林彪要謀害自己的內情！這是甚麼邏輯？
    林彪事件的疑點太多，這是人們研究它的因由，也是我讀《林彪事件完整調查》的原因。讀了這一本書，寧願相信當年要謀害毛澤東的是林彪的兒子林立果和他的夫人葉群，也不信林彪是謀害毛澤東的主謀。作者舒雲寫這一本書是經過深入探訪與「九．一三事件」相關的大量的當事人(包括毛澤東的「大內總管」汪東興)經過慎密的思考然後作出自己的判斷而寫成的客觀「調查報告」。讀完該書，我覺得：與當年「黨和國家」對林彪事件的「定性」相比，《林彪事件完整調查》更接近林彪事件的真相。相信林立果和葉群才是謀害毛澤東的主謀之後，許多疑點也就迎刃而解了。正是因為「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林立果才是謀害毛澤東的主謀才會被毛澤東認破。相反，如果謀害毛澤東的主謀是林彪，以他的「接班人」身份和「國務部長」的實權加上他的軍事天賦，他成功的機會比失敗的機率還要大千萬倍。在「十億神州」都阿諛毛澤東的背景下，假如當年林彪敢謀害毛澤東並且成功的話，那麼，他不是更加值得我們尊敬？至少應與「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等量齊觀吧？

    當年，認定林彪「造反」的理據之一是他想當國家主席。可是，舒雲此書以事實說話，告訴大家事實是林彪不願意當國家主席或者國家副主席：林彪因為戰爭時期親自衝鋒陷陣，槍傷導致他行動不便。因此，他不喜歡接見外賓。而國家主席的職責之一就是隨時接見外賓、接受外國駐華大使遞交國書，這恰恰是林彪所討厭的繁文縟節。
    由於槍傷，林彪得了「情緒病」，不敢見光，不敢吹風，不敢面海而居，食水衛生欠佳，他就會拉肚子等等。也就是說，林彪的深居簡出是因為他有病而非為了「陰謀」謀害毛澤東。
    由於槍傷，林彪學懂了自己配藥，即在戰爭年代，他就曾經自己偷偷吃砒霜治病，吃過砒霜之後，他「死」了，可是，就在別人準備為他開追悼會時，他「復活」了。藥物不離身，使他經常當眾出醜，曾經因為吃過了安眠藥而在開會發言時拿着稿子亂說一通。在這樣的情況下，林彪怎麼會爭當隨時接見外賓和外國駐華大使的「國家主席」？
    林彪說「毛主席的話，一句等於一萬句」，這的確是奉承毛澤東的行為。但是，這不是林彪的罪狀。在一眾開國元勳紛紛遭到毛澤東毒手的真正的「謀害」而死，同是十大元帥的賀龍、彭德懷以及「國家主席」劉少奇均慘死、周恩來都要萬般奉承毛澤東的殘酷政治現實中，林彪不說「毛主席的話，一句等於一萬句」的話，林彪可以怎樣？
    改革開放之初，陳雲曾經提議鄧小平為林彪平反，但是，鄧小平考慮的是：為林彪平反等於是「打倒」毛澤東，這樣，中國共產黨的執政地位就成問題了。因此，沒有為林彪平反，並不等於林彪沒有含冤。歷史似乎欠還林彪一個公道。
    總之，看完《林彪事件完整調查》之後，我相信該書揭示的即使不是林彪事件真相本身，它也離真相很近了。這是我向大家推薦該書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