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約黃昏後(321)
「勿……勿過來！」雄才神色慌張,身體像彈簧一樣地迅速往後彈開,下意識地往辦公室外一望,生怕被同事撞見,見外面無人,才細聲說:「三妗,你是上輩，請你自重,這種事,我是不會做的,那是(若是)缺(被)同事看見,傳出去,那就壞了。那是缺三舅知見(知道),我作年物(怎麼辦)?在達濠這地方,放個屁都臭三年,更何況人人都知道三舅是個土匪？」
「你驚伊,我唔驚。」古琴繼續挺胸逼近雄才,為了盡快弄到放在廠裡的那幾萬元,她想主動讓雄才揩她的油:「有咩事(甚麼事),我負責。」
「孬,你一時嘴飛飛（口爽）,咩(甚麼)都應承,到許時(那時),爪田李下,地個(誰)有便呾(能說)清楚?未是(難道)叫我(讓我)呷(和)三舅呾是你主動缺我(讓我)揩油咩(嗎)?聽起來,好像是我被你強姦,偌孬(多不好)聽?」雄才跪地哀求他三妗,求她不要在她的晚輩面前失儀。
「吓(那麼),你祗有將這格底(抽屜裡)的錢全部缺(給)我。」要是以前,古琴會覺得雄才傻得可愛。可是,自從她的陰毛被蔡志明「剃度」以後,可愛一詞便被她當作專門用來形容她的一眾婬侶的專用名字,雄才連被她強姦都害怕,哪配得上可愛一詞?她不懂,天底下怎麼有不吃魚的猫?這雄才究竟是性無能還是真的這樣憨?她打心裡鄙視她的這個外甥,不再向雄才挺胸了。
「好,好,好！」雄才不敢再怠慢他三妗了,祗求她放過自己。趕緊從抽屜中,拿出所有的錢,點了點數:「一共是柒萬九仟捌佰元,你點一點數,無誤就簽名……」
「咩個(甚麼)啊,我是這個廠的老闆娘,我拿廠的錢還着簽名?」
「三妗,你有無聽過唐太宗李世民和宰相魏徵的古(故事)?」
「為了這個廠,我拿廠的錢外出公幹,這關李世民、魏徵咩事?」
「三妗,你聽我說,便知道了。魏徵是李建成當太子時的門客,曾為李建成出謀,讓他殺了李世民,日後才能穩江山。後來,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事變殺害了自己的長兄,可是,李世民不單無殺魏徵,還讓魏徵當諫議大夫和宰相。李世民能保持一個明君的本色,多得魏徵這位諫臣輔佐。李世民是皇帝,大唐江山是他的,關魏徵甚麼事?可是,李世民為了大唐江山的大局,即使忠言逆耳,他都樂意讓魏徵炮轟自己。以現代人的話來說,這就是公事公辦。」雄才給古琴一支筆:「我這樣做,正是為了做到公事公辦。」
其實,促使雄才讓步的主要原因是他害怕:三舅是一隻畏老婆的「鱉」，見着老婆頭癡癡(低頭不敢正視旁人的樣子)。雖然三舅讓我看緊慶隆廠的錢,可是,我不通融讓步的話,一朝有事,誰能保證三舅不會棄車保帥?
「算了,算我怕了你！」古琴被迫「畫供」證實她拿了慶隆廠的柒萬九仟捌佰元現金。
「慢,三妗,請注明這筆的用途！」
「不是說了嗎?為了公事啊。」
「請寫具體點！」
「……」古琴咬牙切齒,卻沒有出聲,想了想,寫了「旅遊」兩字。
「旅遊?目的地呢?」雄才心想:一次旅遊便拿走了將近八萬元,三舅一旦知道,恐怕我就得「吃不完,兜着走」了。
「還要寫得這樣具體?」古琴心想,我這「旅遊」怎能見得光?想了許久,在「供狀」上寫了「七天十人北京故宮遊」九個字,然後,從雄才手裡搶走了那柒萬九仟捌佰元,離開了慶隆廠。
「七天十人北京故宮遊?」雄才接過一看,感到納悶,看着古琴那漸漸遠去的背影,雄才陷入迷思:十人去一趟北京旅遊七天,要使將近八萬元?不,可能不祗這這個數,别忘了,她不單是慶隆廠的老闆娘,讓是擁有幾家假髪廊真妓院的鴇婆,那幾家假髪廊至少還可以提供她幾萬元的現金……難道她這一次旅遊的目的不是為了旅遊,旅遊祗是一支幡而已?
究竟古琴這次旅遊的目的何在?其實,她的所謂「七天十人北京故宮遊」旅行團其實一個赴港婬亂團。《十一仙慶壽》的「劇團」成員,祗有蘇小雲不在其中,此行目的是往港尋找紋身的高手,為他們的陰埠紋上彩色的《蝶戀花‧答李淑一》詞,事因他們身上的《蝶戀花‧答李淑一》詞會隨他倒的陰毛生長或洗澡而變形,用定型髪水也不能為《蝶戀花‧答李淑一》詞定型,這影響他們的雜交興緻。蔡志明「發明」了用眉筆固色的方法之後,他們的性興緻仍然大減,於是,豬肉蔡建議:大家一起去香港,將《蝶戀花‧答李淑一》詞永久紋在陰埠上,配上彩色的花鳥蝴蝶……
天氣漸漸地變冷,雄才和鄭玲很久沒有去「祖師公」約會了,今夜,天氣又突然較暖,於是,雄才又和鄭玲一起去「祖師公」。
「怎麼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究竟出了甚麼事?」鄭玲發現雄才心不在焉,答非所問,於是開口詢問。
「前陣子,三舅讓我打理慶隆廠的錢。」
「這是好事啊,也許你三舅這一回終於信任你了。」
「你太小看我三舅了，他是個睚眦必報的人,他自視為皇帝,把我當作敢於罵皇帝的海瑞，怎麼說都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他讓我暫時看住慶隆廠的錢,是因為他那兩個妻舅(內弟)掏空了慶隆廠的錢,他祗不過用我來以力打力而已,一旦,來自他那兩個妻舅的威脅解除,祗怕我又……」
「那你就得利用這次黃金機會,羸得他的信任！往後的事,將來再說,兵來將,水來土淹,有甚麼可怕的?」
「可是,問題正是出在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