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日本人的宗教意識》
一天,偶然在圖書館發現一本書,名為《日本人的宗教意識》,為現在日本著名宗教學者山折哲雄所著。立即借下。
關於日本人的宗教意識,早就想深入了解,因為我是御宅日本動漫迷,也研究日本動漫,觀察到好多關於日本文化的表面現象,卻完全解不通。
*日本名物--乳房布丁
例如,日本人的神是不是神?這關乎我的基督教信仰為何沒有在日本紥根。
又例如,日本人性禁忌為何相對薄弱,以致乳房布甸可在超市公然售賣?
再例如,為何Cosplay和跨性角色扮演在日本可以流行,還有為何日本媒體中暴力可以和幽默相連,而沒有人覺得不對勁?
這一切疑問,在中國人和西方人眼中,都充滿了不可思議。我想,這一切疑問,如不能深入日本人的民族宗教意識,是不可能輕易得到解答的。甚至乎,我敢斷言,就連一般日本人民眾自己都頂多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揭開《日本人的宗教意識》,讀完前言,我猜答案已經出來。第一頁,山折伯伯就來拆解日本人是無神論的迷思。原來,在全球化進程之中,日本也受到西方宗教哲學的侵蝕。西方宗教界對日本人最大的挑戰,就是一個看似理所當然的問題:「你的宗教是甚麼?」對一般日本民眾來說,這問題可令人異常頭痛,因為日本人沒有一個固定的宗教,既沒有歸順大黑天,也沒有反對耶穌,可是大家欣賞過宮崎駿動畫《幽靈公主》和《千與千尋》,都必定知道在日本,甚麼鬼怪都可以存在,日本人沒有順從任何鬼怪,卻也不排斥任何鬼怪。當我們翻查百科全書,也許百科全書會告訴我們,日本的主要宗教是佛教和神道教,但實際上,神道教也只是日本人土產神信仰的籠統稱呼,不像天主教、基督教、佛教、印度教那樣有某種所謂的正宗。
*千尋與無臉人做朋友,在西方那是得讓驅魔人除之後快的妖孽呢!
這就糟了,日本人面對西方人「你的宗教是甚麼?」這問題時,不知如何回答,結果就山折伯伯所觀察那樣,大部分人答:「我是無神論。」但事實上,日本人稱自己是無神論,跟西方人稱自己是無神論,意義大不相同。西方人的無神論,是堅決排除神的存在,但日本人的所謂無神論,是想不到自己信仰甚麼之下,被逼給出的曖昧答案。事實上,日本人不敢否定世界上的任何神祇,包括了耶和華、耶穌、阿拉、佛陀和濕婆。
「你的宗教是甚麼?」這問題,是誕生於西方一神教的問題,它預設了任何人只能有單一的信仰。日本人的宗教意識是超多元意識,屬於多神教體系,所以日本人對於這樣的問題,可以說立即給考起了。
有一次我和友人到日本旅遊,星期日特別安排到東京某基督教會聚會。我們認識了幾位日本人弟兄,還用半鹹淡英語配日語交談。日本弟兄很哀愁地跟我們剖白,說:「我們日本人宗教很矛盾,我們孩子成人禮是神道教儀式,結婚用基督教儀式,葬禮用佛教儀式。唉…」我不記得他確實的總結語,但他深深的概嘆,我無法忘懷。說到這裡,或許大家都開始對日本人的宗教有多少體會吧?
*日本人流行以基督教儀式行婚禮。
一個很簡單的結論--日本人的宗教意識是非排他性的,也缺乏了委身性,他們包容世上一切的神祇,從不說「不」,但也不習慣把自己託付於單一的神祇,所以要日本人像基督徒那樣單單委身於耶穌一人,難也!然而,也由於他們不否定任何神祇,任何奇人怪事和思想,甚至乎是怪物,都可在日本這國度裡通行無阻,即是說,教士來日傳道,基本上不會有任何人有意見。說到這裡,為何日本可以有如此大膽的跨性角色扮演,就得到簡單的解答了。跨性人在西方是無法分類之妖怪,違反一切倫常原則,被視為怪物,須予以排除。但在日本,跨性人仍是怪物,但日本人接受世上的一切怪事和怪物,所以沒問題,日本人能與跨性人做朋友。從這個角度來看,日本大和民族也許是世界上包容性最強的民族也說不定呢!
在前言中,山折伯伯提到地震學家寺田寅彥的論文。寺田於1935年寫作了名為《日本人的自然觀》之論文,提到與西歐安定的自然環境相比,日本的自然環境極不穩定,隨時發生地震、海嘯和颱風。在這樣的經驗中,日本人產生了順從自然的智慧,以及以自然為師的謙虛態度,日本人的科學也是順應自然的科學,不像西方的科學以征服自然為目的。山折稱,自然災害在日本民族心中孕育出與佛教相通的無常觀。寺田認為,沙漠之國能形成一神教(指耶和華信仰出於中東),日本大自然的無常則形成相反的泛神宗教意識,即山川草木皆是神,皆是人。
*古事記記載,昔時聚集在天安河原的神祇,達八百萬之多,超過了香港人口。
這論說也解釋了日本玩具工業為何如此興盛,因為在日本,玩具不是物,都是有生命的存在,所以美國的Barbie一般沒有內褲,但日本製的娃娃大多都穿有內衣,因為日本人從沒有把人偶看作死物。
我身為香港基督教信徒,對香港華人對外宣教感到非常痛心。因為宣教士們總是蒙著雙眼出去,對人家的文化歷史和宗教意識還未了解清楚,就貿貿然出去,按著自己身為華人的信主模式來傳道。
總的來說,日本不是一神教信仰能輕易紮根的地方。不過,日本人對萬物的包容,卻完全是基督教誨中關於愛鄰舍觀念的最極致的表現--不管你是人還是怪物,我都接受你!
《魔法少女小圓》名場面:我由你變成魔女的一刻接受你!
以上是另一個接受怪物的日本動畫中的神話。
其他特攝如幪面超人,其實都是怪物成為英雄,然後獲得人類接受的故事。
多謝禪一兄支持和祝賀,我都祝禪一兄龍騰虎躍,龍年順心如意^^
冬姐,對日本人宗教無意見都支持,真是感恩^^祝你青春常註,老闆賞識。
indy
我對日本人的宗教無咩意見啊! +1
祝indy龍年行大運,順心順景。
係呀,我記得佢話日本人對宗教不忠心,所以我話日本人對宗教不委身囉。
不過實在,佛教在日本歷史係有過豐碩成果,話佢地對宗教唔忠心,應該只係近代的事。
我估,正如山折伯講,係近代日本人宗教意識受西方科學衝擊,一定程度上脫離了自己傳統宗教觀,才導致今日不倫不類的日式無神論和對宗教唔忠心的表象。
所以,我唸佢地都正在這科學時代想法子重建自己的價值觀的說。
那位阿叔,那日用英文話,日本文(在宗教上)「No loyalty」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