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衣裳

要去參加舊同學的聚會，臨出門口時，老妻咆哮起來：「穿了這三十幾年前的殘舊T恤出門，怎好見人！」，停步，穿三十年前的衣服去見六十年前的同學，有何不可？不會叫他們取笑呀！回想，還是乖乖地找別的穿上。古語說：「兄弟如手足，夫妻如衣服」，人到晚年，兄弟，那有隨時在身邊，衣服，要換，就這樣的聽話地換了。

打開衣櫃，找新的，那有新的？是幾年只有買需要的，沒有買什麼名牌體面的衣服了。退休後，閒散了，幾件舊T恤替換，日間穿去游泳，晚上便是睡衣，變成隨便了。衣櫃狹窄，在不要「死人霸生地」心裡下，早把平時返工如酒樓部長的西裝，扔了，只剩秋冬二套；恤衫，只剩長短袖各一件；領帶，倒有幾條保留，是有紀念性，不是參觀廠家送的，就是親密朋友送的，當然，最矜貴的，是我級畢業離校銀禧、金禧的校呔。

記得有一年，堂弟在大暑天結婚，叫我到婚姻註冊處做証婚人簽名，拍相，為了不寒酸示人，要穿西裝。在衣櫃裡找不到夏天的西裝，想即時去買，雖然我的身材買現成的是隨時找到，但剎那的苦難我忍受慣了，穿了秋天的薄絨，雖然汗流浹背，二小時很快就這樣過去了，何必買了夏服，多了一套，閒置衣櫃，只是累贅，自尋煩惱。在大陸工作多年，要置新裝隨時都有，跟隨潮流，人有我有；但我明白這個道理，就是時間會過去的，到不能穿着時，如何處置。

人生就是這樣，手足情深，是少年的心態，打死不離親兄弟，是青年的壯舉，老來，相依為命的，還是那件殘舊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