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毒海浮沉

「阿傑，今晚生意好嗎？」

「OK啦，今晚CALL 左三十個客，賺左三千蚊！」

「上星期係尖沙咀街頭，傻強同道友雄兩班人爭睇場，同門內鬨互斬，刀光劍影，有冇影響生意？」

「一定有，不過反黑拉左幾個大的，下面的細都唔敢郁。警方這個禮拜又掃蕩左兩三個場，但我可以夠膽講，好快一切會回復正常。」

蠱惑仔阿傑做左PM (派對公關) 幾年，活躍於尖沙嘴的樓上吧，手握著酒杯，杯內是「紅粉佳人」雞尾酒，今晚他的心情特別好，和在做深宵外展的社工張SIR閒聊，娓娓道出這十年間，樓上吧的演變歷史。

「樓上吧嘅流動性好大，就算今晚俾差佬掃咗場，唔使幾日，佢就可以喺另一個地方再重新開業。現時單係油尖旺區，加上無牌經營的，總數超過200間。」

「警方不會冚晒所有場，只是間中查牌掃場，因為依家嘅𡃁仔𡃁妹，晚晚索 K（氯氨酮）索到天光，人數起碼有三十萬，你冚晒所有場，他們就會分散匿藏係屋企食，或朋友的屋企食，重難控制，好難拉到佢地。」

「等於以前有地下賭檔，又有人非法放貴利，借錢俾人賭錢，產生好多問題，最後政府自己做莊，開馬會，乜都有得賭，賭波、賭馬、六合彩，合法經營，結果地下賭檔就逐步被取締，消聲匿跡。」

阿傑有些微醉意，越講越興奮。以前他也是過來人，爛蒲爛玩，結果跟朋友一齊索K，甚至吸食冰毒，毒癮很深，不能自拔；後來在P場認識了外展社工張SIR，經張SIR介紹，去了福音戒毒，重獲新生。

阿傑經常上樓上酒吧，除了賺外快外，也會用過來人身份，介紹的後生仔後生女認識張SIR那隊外展社工，隨時提供幫助。

「以前那些後生仔後生女，鍾意去的士高跳舞，最出名個幾間有「123樓」、「金都」、「大黃蜂」，但因為大場人多，品流複雜，晚晚都有人打架，場內賣粉；後來因為死左一個十三歲女仔，索K後倒斃街頭，結果警方加強查牌，政府又不再發牌和續牌，的士高一間接一間結業。」

「往後那些後生仔後生女，又流行北上消遣，聯群結隊過關去內地吸毒，但由於深圳公安大舉掃蕩，當地不少夜店相繼「冚旗」，令到一班原本北上「 take嘢」的港青，回流香港消費，油尖區湧現大批樓上店，讓一班迷幻青年繼續索 K，沉淪毒海。」

「依家好多場都係女士免費，男士一般收300元，飲品任飲，會搵一大班𡃁妹仔上去玩，吸引客人，每次差佬掃場，都會帶走成班着得好性感嘅妹妹仔。樓上吧夠隱蔽，索 K都放心啲，所以先吸引咁多𡃁妹𡃁仔上去玩。好多樓上吧嘅保安好嚴密，就算差佬查牌，客人都有足夠時間將 K粉拋落廁所，毀滅證據。」

「上個月喺河內道一間樓上吧，六十幾人參加一個大型索 K派對，一齊索嘢，好似開緊大食會。妹妹仔用紙盛載着 K粉，再放近鼻孔猛索，索完 K後，神情迷迷糊糊地隨音樂起舞，經常有女仔酒醉後被人非禮，被人撩，被人問電話，被人毛手毛腳。」

「大家都知，油尖旺區三山五嶽，是一個是非之地，有不少酒吧，其實就是社團的軍火庫。早年就有社團中人，不識好歹，在別人社團的酒吧內鬧事，結果被人落閘放狗，被大批刀手追斬。」

「多數衝突起因都是為左爭女，在酒吧內得罪左人，你可以出得酒吧門口，並不等於能夠平安回家。因在酒吧內得罪人，離開酒吧時，隨時會被人埋伏圍毆、爆樽、斬傷，不足為奇。」

阿傑以過來人身份，有點感觸地說：「做多一兩年，都想收山了，或者同朋友夾錢，開番間正正經經的麵檔，始終見到人食麵，好過見到佢地係度食白粉索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