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愛如生

2007/08/06 21:00:21 網誌分類: 寫作
06 Aug

(這是一篇寫於2003年沙士後的故事. 今天從電腦檔裡撈回, 修改了少少, 希望大家鍾意. )

 

吳洪辛和陳麗娜結婚已經三年。

 

吳洪辛在沙田某家公立醫院當醫生。他記得四年前的一個晚上,陳麗娜捧著劇痛的肚子走到急症室求醫。

 

吳洪辛替她檢查,證實是急性盲腸炎,於是立即替她安排入院,還替她開了刀。

 

手術十分順利,不到兩天,陳麗娜已經可以回家休養。

 

原來陳麗娜是個護士學生。病癒後,她和吳洪辛仍保持聯絡。開始交往時,她只抱著識多個朋友的心態,遇上功課上的疑難,就向吳洪辛請教,同學知道她交上醫生男友,都很羨慕她。

 

吳洪辛對她的感覺可不一樣。

 

當他第一次接觸陳麗娜的肌膚時,就有一種莫明奇妙的親密感覺,雖然那次陳麗娜是躺在手術床上,而他是戴著外科用的橡膠手套。

 

他清楚記得那天他拿起手術刀,在陳麗娜的肚子上畫下。血從熱呼呼的肌膚和冰冷鋒利的刀刃間滲了出來。他小心翼翼地將已經發炎並且開始腐爛的盲腸切掉,再用手術用的針線,一針一線分毫不差地將傷口縫合,就似在做著世上最完美的藝術品。

 

陳麗娜出院後,吳洪辛主動約會她,而且對她千依百順,呵護備至。很快地,他倆就發展成情侶關係。

 

陳麗娜長得很可愛,圓圓的眼睛,烏亮的長髮,白晢的肌膚和窈窕的體態,嘴角永遠像掛著笑臉一樣。

 

吳洪辛自然知道陳麗娜有很多追求者,於是他就鼓起勇氣向她求婚。求婚的過程出乎意料地順利。

 

「我等這刻已經很久了,我想我倆是前世註定今生成為夫妻,至死不渝。」陳麗娜甜甜地說。

 

聚得美人歸,吳洪辛很自然地把精神加倍放於工作上。三年很快過去,夫妻倆的關係已經不及拍拖時般親密。

 

 

 

2003311日深夜,已經一點多鐘,陳麗娜發呆地坐在沙發上等待吳洪辛回家。

 

差不多兩點,大門傳來開鎖的聲音,吳洪辛拖著疲累的身軀,雙眼因用神過度而滿佈血絲。他無意識地放下公事包,一邊脫掉西裝外衣,一邊走進浴室。他好像沒留意陳麗娜正睡在沙發上等他。

 

陳麗娜給花灑的水聲吵醒,她走進浴室大喝:「你不知我在沙發上等你嗎?」

 

吳洪辛關掉水喉,對陳麗娜的喝問像沒聽見一樣,自故自地穿回衣服,走進睡房,倒頭大睡。

 

陳麗娜推了他一把:「你沒聽見我叫你嗎?」

 

吳洪辛打個呵欠,揉一揉眼睛說:「我不跟你吵,有甚麼睡醒再說吧!」

 

「你太過份,已經兩個多月,每晚三更半夜才回來。回來後就只顧睡覺,也不跟我說句話。」陳麗娜邊說邊咽哽起來。

 

「難道你不知道嗎?現在醫院的工作多麼沉重啊!今天又有同事染了病。昨天醫院就死了三個病人,我怕我也就快支持不住!」吳洪辛有氣無力地應著。

 

「但你也要知道,我每晚也很記掛著你啊!你不可以打電話給我嗎?」陳麗娜幽幽地說。

 

「救人的工作分秒必爭,那有時間給你電話!不要像個小孩好嗎?我要睡,明天六時還要巡房。」說罷吳洪辛雙眼一合,就呼呼入睡了。

 

陳麗娜看著丈夫入睡的樣子,突然心頭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感到無比的委屈,她不是不知丈夫工作繁重,但女人就是特別需要關懷。吳洪辛此刻的表現,令陳麗娜覺得很不被重視。結婚前事事遷就她的吳洪辛,彷彿變了另一個人。

 

五時正,天還未亮,吳洪辛自動地起床,自從神秘的奪命肺炎侵襲香港以來,醫護人手極度緊張,他已習慣每晚只睡兩、三小時,就要趕回醫院拼命。

 

怱怱的梳理一番,吳洪辛就趕著出門。

 

他回到辦公室,內裡空無一人。他走向自己的座位,準備查看今天的工作日程。一份醫院的內部通告端端正正的放在他的辦工桌上。通告說醫院證實有病人感染奪命肺炎,負責照顧該病人的醫護人員需要立即自我隔離,以防病毒抗散。院方預留了十三樓的病房給醫護人員作臨時居所,直至另行通告為止。

 

吳洪辛是該病人的主診醫生,所以他必須留下,有家歸不得。

 

吳洪辛看完通告,心想:「為甚麼不早點通知我?好讓我準備一下!」

 

他看看手錶,五時四十八分,他想打電話給陳麗娜,著她帶些替換衣物來醫院給他。但一想到陳麗娜一定也睡不好,就不想吵醒她。「還是晚一點才給她電話。」他思忖著。

 

吳洪辛隨手拿了幾本放在桌上的雜誌,就離開了辦公空乘電梯往十三樓病房,預備過幾天「獨居生活」。

 

十三樓的病房,大部分時間都是空著的。除非遇上突發事件,否則不會用到。像當年轟動一時的嘉利大廈大火,一時間死傷幾百人,才會動用到十三樓的病房,所以醫院內部就有一個傳說,要是十三樓的房門一打開,就代表死得人多,所以十三樓病房的氣氛也格外陰寒。

 

病房門沒有上鎖,吳洪辛推開了1304號病房的門,厚厚的窗簾把微弱的清晨陽光完全擋隔。他坐在床邊,連月來日以繼夜和神秘病毒作戰,吳洪辛的身心已經極度透支,兩個多月來的疲累一下子爆發出來,睡意快速地入侵每條神經。

 

想到暫時不用費神工作,吳洪辛就似虛脫一樣,癱軟在床上,昏睡起來。

 

在沉沉的昏睡中,吳洪辛夢見當年和陳麗娜拍拖的情形。

 

當護士學生的陳麗娜剛學了靜脈注射,但總是掌握不到正確的注射技巧。吳洪辛就讓她拿自己的手臂來做試驗,結果把手臂弄得又青又瘀。

 

他打趣的向陳麗娜說,如果將來學心肺復甦,可不要把他鍊死,再救醒他!陳麗娜聽了大發嬌嗔,追著吳洪辛來打,又作勢用手鍊著他的脖子,吳洪辛雙眼一翻,把舌頭伸得長長,詐作透不過氣,逗得陳麗娜大笑。

 

也不知睡了多久,吳洪辛的甜夢忽然被手提電話的鈴聲打斷,那是一個留言訊息。

 

「老公,你沒事嗎?剛才收到消息,說醫院爆發肺炎,醫護人員要隔離,你現在情況怎樣?趕快給我回電,I miss you!」留言信箱內傳來陳麗娜急促的聲音。

 

吳洪辛正要打電話回家,看見電話上的時間顯示是零晨一時二十分,但是日期竟然是2003322日而不是312日!

 

「今天不是312日嗎?怎麼可能我在這裡已經睡了十日?」他大惑不解,立即致電陳麗娜,但電話沒人聽。

 

為了解開心中的疑問,他離開了1304號病房跑回辦公室。

 

途中他看見穿上保護衣、戴著面罩的同事,正推著垂危的病人進入深切治療部。他想問人今天是甚麼日子,但每個人都是神色匆匆,根本沒有人留意他的存在。

 

辦公室空無一人,但牆上的掛鐘竟……標示著22 March

 

他走到冷清清的街道上,月亮發出森冷的青光。路上看不見一個人影,除了自己,好像沒有絲毫生命的跡象,彷彿神秘的病毒將城裡的人殺光!

 

終於來到家門,他看見大門打開,門內透出一閃一閃的光影。他的心忽然一冷,雙腳突然發麻,想向前踏出一步,但雙腳就像釘死在地上,不能移動分毫。

 

他站在門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氣,屋內傳出女人悽厲的哭叫聲。

 

他探頭往裡窺看,赫然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孔就在眼前。啊……那是一張黑白的相片,相片前放了祭祀的用品,旁邊點上了白色的洋燭,相中人不就是陳麗娜嗎?

 

吳洪辛心裡一寒,還弄不清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甚麼回事,又聽到屋內人大喊:「點解……死完一個又一個……嗚………」吳洪辛認出這把哭得肝腸寸斷的聲音是他媽媽。吳洪辛想大叫,但是卻叫不出聲,他站在門外不停揮手,可是屋內的人跟本看不見他。

 

忽然一隻熟悉的小手搭著他的膊頭。他感到一度電流通過他的身體,使他從紛亂的思緒中稍為回過神來。

 

他轉身,看見陳麗娜。

 

「老婆……這是甚麽一會事?妳真是死了嗎?怎麼會這樣的?!」吳洪辛捉著陳麗娜的手猛烈地搖晃著。

 

陳麗娜頓了一頓,嘗試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老公,和你吵架翌日,我起床後就接到醫院的通知,說你可能染上了奪命肺炎,需要隔離。我立即打電話給你,卻轉駁至留言信箱。

 

「後來你的同事告訴我,你在病房昏迷了。我原想去探你,但醫院不准。怎料兩天後我也病發,而且病情比你更嚴重。入院二十四小時後我就死了………」陳麗娜淡淡地說。

 

「妳是說妳已經死了?」吳洪辛顫抖著追問。

 

「我死了以後,因為太掛念你,我的靈魂就飄到你昏迷的1304號病房。我看見你昏迷的樣子,就好像那晚跟你吵架後,你睡著時一樣!我多麼希望可以把你推醒,再和你吵架。但無論怎樣,你只是一直昏迷著,我在你的床邊守了三天,見你的呼吸愈來愈困難……你知嗎,做了鬼原來可以看穿人的身體……我看見你的肺已經被病毒完全佔據,再拖下去只是增加你的痛苦,所以……我……就把你……鍊死……」陳麗娜雙眼低垂,好像小孩子做錯事,怕大人處罰一樣。

 

吳洪辛回想起他在昏迷期間,夢見麗娜鍊他的脖子,原來是真的。

 

「麗娜,別怕!生死有命,我不怪你,妳知道嗎?在我昏睡的時候,我想起妳當護士學生時跟我鬧著玩的趣事,嗯,麗娜我們倆好像很久沒有像現在一樣的談話啊!」吳洪辛安慰著陳麗娜,他把她擁在懷裡,撫著她長長的秀髮,恩愛如惜,也恩愛如生。  ()

 

回應 (12)
我要發表
2007/08/10 01:26:06 回覆
雙鈴多一點:妳唔好逼我,我真係乜都唔知!我個心~~
2007/08/08 19:26:40 回覆

唔通你打呢句都唔係出自內心?!
究竟邊個控制緊你?!

一定係小芬女既前世!XP

2007/08/08 14:27:55 回覆

小禾: 我係叫成日嘈嘈閉嘅人~~~~~~

雙鈴多一點:我既潛意識已經被人控制了,我都唔知自己做緊乜!

2007/08/07 23:08:24 回覆

小芬女,,,

唉唉,,, 你既潛意識,,,,
一定係覺得畫呢幅畫既人,,
畫得超好,, 所以夢遊去改,,

原來係咁,, 噢!` {抖}

2007/08/07 23:02:12 回覆

小芬女:點gar,又叫d主角去死,死完又來拍戲......一定夠曬真實感啦.....

2007/08/07 19:06:03 回覆

hi~

意粉黎嚇下你先~~

嘻。

2007/08/07 13:11:36 回覆
雙鈴`: 我也不知啊!某天睡醒打開電腦就發現頭像換了這個樣, 超型, 又符合我邪惡的本性, 就用了. 你好嗎?
2007/08/07 12:05:05 回覆
你 既 頭 像 好 搞 笑 啊 ..
邊 個 畫 架? {被拖走}
2007/08/07 00:09:33 回覆

小禾: 我想找梁朝偉同林嘉欣做男女主角......

ivina: 哇哇哇!

2007/08/06 23:02:30 回覆
小禾: 叫她們去死吧!
ivina
ivina 2007/08/06 21:44:11 回覆
哇!!!
2007/08/06 21:43:46 回覆

可以拍出來。

導演~~!

us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