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水滸傳－論黑歷史的誕生

    近兩年，在香港生活，愈來愈不愉快！

    李卓人等泛民變成「政棍」，明報加入「狗仔報」行列，學水果報去挖陰私，陳雲搞本土主義，上facebook根本不是聯誼，而是鬥Like秀Quali，看哪個勢力最「疊馬」，讀Yahoo新聞，每一則都是勾心鬥角！我有點懷疑金枝２收視跌，只因劇中勾心鬥角已及不上現實的精彩！

    我同屋企人講，真的有點想逃回大陸某城市移民住落。某日家人開給我看許冠文的棟篤笑，許冠文很自豪話：「我最鍾意都係香港，香港是我家！」抱歉，廿年前我還小，有共鳴，今日一點共鳴也沒有！這地方太瘋太痴！

    然而，回心又想，香港這種急速政治化的經歷，又是否真的可以免除呢？明明全香港已變成福柯(Foucault)所指的圓形監獄（Panopticon），整個城市集體無限上綱，把道德要求無限上升，互相監視的眼睛遍佈城市每個角落，沒一個地方可給人安息半刻，那邊廂還是有南丫四號廖漢波跟廉政專員湯顯明的腐敗事件發生，政府官員是學乖了少許，但真的只有少許而已，根本杯水車薪！這足已證明，香港民間的瘋狂癌變，顯然是由某些排不清的社會毒理作用間接引致。

    市民瘋狂，誰的責任？一個人日日大魚大肉，飲酒食煙，不好好照顧身體，怪不得身體的好細胞要發窮惡，變成一塊二塊的大毒瘤，向那主人索命！難道一切不好都是那毒瘤，身體的主人沒有責任？管治者的問題是，凡事只看冷冰冰的數字，絲毫不用大腦和身體思考民情，把一切當為死物來任意擺佈，令世界怨氣沖天。

    正因為管治者不會排毒，當市民是無限容量的垃圾崗，制度生產出來的烏煙瘴氣都留給市民獨自承受，才做成今日社會上面反賊四起的局面。在政府眼中，對方也許是反賊，但在反賊眼中，他們卻是有難同當義結金蘭。亂世中，反賊即英雄。水滸傳一百零八條好漢遭官逼民反的故事，奉勸為官者都要重新讀一遍。把香港套入水滸傳，我猜黎智英算是宋江，黃毓民何俊仁是天罡星天魁星，長毛是魯智深，大舊是黑旋風李逵，黃之鋒可當阮小二，劉慧卿也許可算是扈三娘。

    水滸傳第一回描述洪太尉誤走妖魔。道士們費了好幾代功力修為封印好的魔王石，偏偏走來一個莽官洪太尉，強行把封條撕開，結果放出了一百零八隻妖魔出來。這故事呼應西方傳說潘朵拉盒子，不正是寓意妖魔鬼怪，通常都是自己愚昧招來的麼？沒有愚昧的官員，世間根本就不會有梁山泊。

    細讀各民族歷史，我發現幾乎所有先進民族，在他們的黃金時期到臨之前，無不例外必須經歷一段相當黑暗的歷史。歐洲中世紀教庭的黑暗完結後，才迎來文藝復興。美國民主發展至今好像很光輝，然則大家可能已經忘記，美國遭人暗殺的總統到底有多少位。如果大家失憶，建議找來早前才落畫的《林肯》藍光碟再看一遍，看看林肯有甚麼結局。約翰甘迺迪怎麼死？至今仍是一個謎。

    黑歷史，是必須的！因為人類有一個致命的弱點－－沒發生過的惡事，人類無法引以為鑑！如果不曾「黑」過，就沒有前車可「鑑」，以資為改善的基礎。這是為甚麼歷史對任何一個民族的發展都非常重要。黑歷史作為一個社群的集體回憶，是一個凝聚共識的重要反面教材。

    中國自己的黑歷史，中國人雖然不公開討論，但大家都知那是公開的秘密，內地同胞來港最愛惠顧的其中一種手信，就是黑文學，旺角二樓書店是他們來港朝聖聖地之一，因為那兒揭秘書最多。我前幾天走過尖沙嘴，發現其中一個報攤賣的，不是娛樂雜誌，而是一本又一本的內地政治秘史。

    香港人自己的黑暗歷史又是甚麼？這段歷史要累積多久，才足以讓這城市當做一個有效的「前車」來借鑑呢？

    在港英時代，香港人自己的文明歷史還沒有真正展開，那段日子，是英國政治家為香港人做出所有政治決定，香港人擁有的，都是英國人賦與的有限度文明，例如一個沒有靈魂的官僚架構，港英給港人留下來的法律，沒有幾條是香港人自己的思考結果，所有公務員對英國政治家在港留下的一切，都只知其然，卻不知所以然。

    結果是，香港人由第一天開始治港，就迎來了慘淡的八年浩劫。不過，香港人也開始了切切實實的失敗，感覺到自己在歷史上的無能，第一次體會到自己的存在和掙扎，被逼思考自己的未來。用哲學的術語來講，香港人的主體性終於覺醒了。主體性的覺醒，正是一段新的文明歷史的開始。

    給大家一些歷史參考，中世紀歐洲擺脫黑歷史，用上了幾百年，美國立國二百年，有幾十至一百年是在混亂中度過的。近代中共執政，混亂時代沒超過50年，國民黨退守台灣，亂了幾十年，政局也穩定下來，足見華人汲取黑歷史教訓的能力，有可能比西方人稍強一點。

    有一點我想指明，香港不可以放棄的學科，不是甚麼創意工業，世界任何地方，只要人有閒餘，文藝創意就會發達，根本毋須刻意發展，反而早就被政府看為閒雜科目當成垃圾般捨棄的文史哲，才能真正為這個已然進入了黑歷史第二階段的小城市，注入關鍵的思想資源，讓黑歷史有可能提前結束。

    香港人，如果你認為自己已經很政治化，無法迴避政治議題，那你就得要擁有政治和歷史理論。這些理論，在香港沒多少老師會教，一方面少人認識，另方面政府不識其重要性，沒有在政策上加以鼓勵，所以在大中小學都沒多少機會接觸得到。

    容我白一點講一句，在大陸所有大學生都可接觸到少許政治教育，至少懂一點馬克斯主義，香港人在這方面可說是政治文盲，半點政治教育都沒有受過（別告訴我馬克斯即共產，免得遭人恥笑）。一大班人一窩蜂講民主，但其民主觀念只停留在一人一票人多欺人少的普選政治的程度。如果民主真的是一人一票鬥Like多，我告訴你，今日奧巴馬依然只能當白人的奴隸！

    在這種缺乏思想資源的狀況下，香港人怎樣才能脫離黑暗時代，大家好自為之。我自己網誌寫作四五年，也曾經分享過不少自己從他人得來的思想資源，歡迎大家爬文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