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港文化差異體驗：從港閹人到強國人

    周五，在巴士Road Show節目，看到盧瑞成清談節目，與嘉賓討論香港人走出香港做善事，又提及香港好像走不出世界的抑郁感。

    我看了哀嘆港人的世界視野水平。

    香港人缺乏話話（Discourse）意識，分不出語言中的政治向度，在全球化氛圍下，佔主導地位之霸權話語不會認同香港人的善事觀念，正確而合符世界霸權話語（偽裝為普世價值）的說法是人道主義。只有香港人懂得講「人道主義」，而不是說「做善事」的時候，香港人才可以走出世界。

    我得承認，我自己到厦大唸書的經歷，大幅改變了我個人的身份認同。過去，我是地道香港人，今日寧可給人笑我強國人。當香港人認為強國人可恥的事候，我認為香港人天真無邪，身為閹人而不自知。

    這個想法，主要來自我對中港兩地關於學術要求的論文寫作之上。為了做好論文，我讀到一位厦大老師的著作，內容關於全世界及中國的新媒體動漫文化發展，其著作以國際標準來說，在規格上一定不被認可，然而其精闢獨到之觀點，以及其囊括信息量之高，指導性之精準，我認為在不但香港少有，國外也絕無僅有。

    相比之下，在香港我們遵從所謂國際準則寫論文，繁文褥節之多，競爭之大，令不少學者退卻和頭痛不已，為了一兩篇論文的規格，搞得三年也發不出半篇論文者，比比皆是。

    試問，寫作的人，是觀點和信息量重要，還是規格重要？我們寫作和議論的自由度，在所謂的國際學術規格之下大幅度被閹割了。

    鄙人之彭彭基地博，每周一篇千字文於我如嚼生菜，但說到寫論文，我曾為一篇八千字文搞上了大半年。

    人的思維，今時今日在某種偽裝於所謂學術自由之下的規訓律例閹割了。

    我領悟到，懂得閹人的不只有中國封建社會，西方人也極為擅長閹割之術。港英治港之策，在於吸納政治。通過精英教育制度，把非精英打為下民，將其尊嚴奪去，這類「市民」在社會中能夠安居樂業，但他們從來不享有話語權，他們的聲音和想法難以化為輿論；至於精英，則盡可能吸納他們進入高等學府，然後以高薪大量吸納進入公務員體系，在官僚制度下成為毋須思考，只需按章工作的系統零件。零件毋須思想，只需要下班蒲蘭桂坊就可以了。所有政治決策工作，全部由英國人把持，香港人無從過問。

    在這種情況下，非精英缺乏話語權，不能左右施政；精英是自己養的肥牛，同樣不會左右自己的施政。就這樣，英國治下的香港享受了長時期的穩定。

    這種精英的工作方式，大家都明白，叫做「屁股指揮腦袋」。拿著高薪厚職的人，領薪不是因為你勞動了，而是因為願意不去思考，絕對服從規章，不會過問宗主國的政策決定。這是為何高官們明明全是精英尖子，個個IQ最少都在120以上，但其施政智慧表現卻經常跟弱智無異。別怪他們，他們的職位要求他們遵從規章行事，不要滲入個人思想，故幾十年來腦袋都不曾真正用過。

    這種狀況就是本篇題目所喻的港閹人。太監也是某種公務員，他們出賣自己的男性身份，換取富裕的生活。香港精英則是出賣「不思想」，換取豐厚俸祿。

    大家應該記得，在港英治港時期，香港以英國名義收了多少越南難民。由始至終，香港人雖然不是沒有反對聲音，但影響力幾乎是零。

    本來，有英國人做自己腦袋，香港人可以幸福過活，誰料到有一天主權逆轉，香港回歸中國，鄧小平又偏提出一國兩制，港人治港。結果是，在政治人才真空的情況下，香港度過了十多年混亂黑暗的歲月。董伯時代是亂，煲呔年代是甚麼都不做，多做多錯，少做少錯，寧願乜都唔做，讓香港社會內在問題一拖再拖，又失去對應世界潮流轉變的發展機遇。

    我在香港長大，概括四十多年生活經驗，是多餘而過時的法規條文愈積愈多。反映在與我較息息相關的教育界，情況是政策多，成果少，老師學生家長睡覺時間買少見少，學生學習能力、自理能力、情緒智商數值愈來愈小。

    整個香港，呈現一副大閘蟹般格局。可笑是香港人認為法律條文應該愈多愈好，遇到一件看不慣的事，就修一條新例，但從來不會刪減和修定過時法例。像導致一樓一鳳性工作者悲劇的過時英國舊例，就一直無人理會，每年新聞都總會報導一兩宗鳳姐遭嫖客劫殺的慘案。

    這種大閘蟹格局，也是一種閹割。在閹割下，香港人為了市容失去了大排檔，為了所謂的發展失去了街坊鄰里，為了資本主義自由經濟失去了免費欣賞世界盃決賽之人權，最近更幾乎為了不明不白的新修版權條例失去二次創作的自由。

    香港官僚盲目接受西方人的話語，認為版權是好東西，誰不知世界上擁有最多版權資產的國家，就是美國。過份強調保護版權的最終得益者是誰，香港官僚缺乏政治敏感度，完全意會不到。

    我所接觸的中國，雖然言論自由基於某些政治議題關係，並未完全開放，但相對國內受到全球化浪潮的影響較少，中國內地人奉行自己素來的效率主義，反而享受到相當的辦事和生活選擇上的自由。

    同樣是Road Show的節目，梁文道同日介紹《北漂十記》，講述十位長期居於內地的港人心聲，其中一位北漂客指內地機遇多，值得港人青少年北上尋求機遇，我相信這種機遇，正是內地那種講求成效的辦事方式，不同於香港愈來愈綁手綁腳的制度化生存方式。

    內地和香港在全球化浪潮下走向相反。內地是批判地接受西方文化，香港則是盲目照單全收，不懂得用腦子過濾一下。

    身為寫作人，還是以強國人模式開動的好，比起閹人模式，寫起來更暢快些！

    與其依足規矩花半生寫那繆繆可數幾篇符合大量無聊要求的文章，我寧可放開懷抱胡亂寫它個幾千百十萬字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