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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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9) 轉載文章 - 「佔領人心」 (時事)

2014/10/23 20:47:05 網誌分類: 時事
23 Oct

             1239)    轉載文章 - 「佔領人心」 (時事)

                      (蔡子強)   23.10.2014

http://news.mingpao.com/pns/%E3%80%8C%E4%BD%94%E9%A0%98%E4%BA%BA%E5%BF%83%E3%80%8D%E9%87%8D%E6%96%BC%E3%80%8C%E4%BD%94%E9%A0%98%E8%A1%97%E9%81%93%E3%80%8D%EF%BC%9A%E9%80%80%E5%A0%B4%E7%9A%84%E6%80%9D%E9%87%8F%EF%BC%8F%E6%96%87%EF%B9%95%E8%94%A1%E5%AD%90%E5%BC%B7/web_tc/article/20141023/s00003/1414000306395

   「佔領人心」重於「佔領街道」:退場的思量/文﹕蔡子強

 

【明報專訊】發動一場運動需要膽識和勇氣,但為一場運動安排退場,則需要更大的膽識和勇氣,還有智慧。

局勢進入膠着狀態,但卻不無潛伏危機

今 個禮拜,佔中運動已經踏入第4個星期,如果由罷課開始計,運動更已經踏入第5個星期。局勢進入一個膠着狀態,由最初一個星期,風聲鶴唳,大家在政府武力清 場的陰影下,心焦如焚,到現在局勢雖然相對比較平穩,但因為曠日持久,對民生如商戶與職業車司機的生計影響逐漸浮現,運動開始要面對另一種壓力,那就是輿 論和民意開始逆轉。

而旺角發生的街頭衝突,則更讓人憂慮。上個禮拜尾,一邊,警方迅速清除路上障礙物,另一邊,有網民呼籲衝擊,結果爆發激 烈街頭衝突。有形容情况一度接近暴亂邊緣。而事實上,旺角街頭衝突的那幾天,我連續接到幾位朋友的來電又或者WhatsApp,都是希望我向三子及學生領 袖轉達他們的憂慮,以及請他們要考慮退場的可能性。

對此我只能夠報以苦笑,我相信三子對這些事情比誰都要清楚,但問題是,退場與否,如今,不是一兩個人的意志可以決定。

運動並非由單一領導

「佔中」運動發展至今,已經成了「佔領」運動,雖然名稱相若,但其實很多事情已經不由三子所決定。

最讓三子無奈的是,雖然運動已經籌備了年多兩年,旁人以為已經一切思慮周詳,胸有成竹,但弔詭的是,最終運動卻在不是三子選擇的時間、不是他們選擇的地點、不是他們選擇的形式和策略下倉卒爆發。

原本三子心目中的佔中,只是72日那一次學聯「預演佔中」的「加強版」,只不過比那次人數更多,最少都會有二三千人;更多重量級人物,如樞機、議員、學者和各界人士;比那次拖延的時間更長,不是一個凌晨,但也頂多是兩、三天;更莊嚴,更受舉世和媒體所關注。

他 們在籌備過程中,不惜在惹來異議和質疑的情况下,仍再三強調和堅持台下要受台上指揮,就是不希望運動出現任何例如衝擊的亂子,讓運動有違「和平非暴力」的 宗旨,更準備在有必要時自行撤離和接着向警方自首,以彰顯願意承擔後果的自我犧牲精神。所以,原先的退場機制是很清楚的,但人算不如天算,在運動中出現了 兩個突如其來的演變,卻讓原先的所有部署,頓成鏡花水月。

退場須經三方互動和同意才可落實

首先,是學聯和學民思潮在罷課最後 一天(即926日),因為要重奪公民廣場,而讓黃之鋒、周永康、岑敖暉等學生領袖被捕,學生遭警方武力驅趕,而讓戴耀廷和陳健民得到現場聲援,以至在9 28日凌晨提早宣布佔中運動正式啟動。從那一刻起,佔中運動已經與學生運動合流,甚至以後者為主體,於是,在作出任何重要決定之前,都必須先得學生領袖 的首肯。

第二,是928日,因為政府封鎖了金鐘海富中心通往政府總部的天橋,企圖阻止群眾到該處聲援,以孤立三子及學生,結果,源源不絕 趕來的人群,在被警察堵塞苦無出路後,只得湧往干諾道中,成了第一道衝出馬路的缺口,最後如洪水的群眾淹沒了馬路,把「佔中」演變成「佔鐘」。到了黃昏, 警方向和平聚集、手無寸鐵的群眾發射催淚彈,進一步激發民憤,讓民眾進一步憤而蜂擁上街,把「佔中」運動進一步演變成一場「遍地開花」,由金鐘蔓延至銅鑼 灣、旺角、尖沙嘴的「佔領」運動。

這兩個演變,讓決策過程由原本以三子作為指揮,變成引入了學生領袖,以及街上群眾兩個新的變數。任何決策,尤其是有關退場的,都得在三者互動,以及達成一定共識下才可進行。否則的話,就算硬下心腸作出決定,根本也難以執行。

政府也要作出一定讓步

舉個例,104日,當天有關警方會於翌日凌晨武力清場的傳聞,傳得言之鑿鑿(事實上,消息來源是來自政府高層),一片風聲鶴唳。有報章亦曾報道,說三子曾決定要向警方自首,讓街上的群眾退場,以免出現流血場面,但最後卻因說服不了學生而告吹。

再舉個例,104日和5日,三子和學生曾同意呼籲群眾撤出旺角和銅鑼灣,集中留守金鐘,但後來又有不滿這個決定的群眾再湧往旺角,讓一切告吹。

不厭其煩的與讀者重溫這些細節,是想說明,不要把問題簡化成只要說服一兩個人,便可把問題以及退場解決,把壓力集中在一兩個人身上。要讓運動可以退場,那是要經三子、學生領袖、街上群眾三方互動之後才可以有結果。

歸根究柢,在本欄說了很多遍,若然要學生領袖能夠說服廣場和街道上的同學和群眾退場,政府也必須有一些相應的善意和讓步。

退場的思量

寫到這裏,也想說說自己對退場的一些思量。

作 為過來人,我明白運動中人,最介懷的不是愛國報章如何罵你,反正它們橫豎都會罵你,反而是更在意運動裏同道中人如何看待你。被罵反中亂港,大家可能沒有太 大反應,但被罵為出賣運動、出賣群眾,則會有說不出的難受,大家更不願意離棄廣場中任何一個人。亦因如此,廣場的邏輯,往往讓運動退無可退,最後未能修成 正果。我們要緊記,一海之隔的台灣,無論是24年前的野百合學運,又或者近日的太陽花學運,都有退場機制。所以,學生當然要向政府據理力爭,但一旦有一定 成果,我說是若然有一定成果,也不要忌諱考慮退場。

正如三子所說,佔領運動,最重要的不是佔領廣場,佔領街道,而是佔領人心。繼續佔領街道,寸土不失,當然能夠彰顯自己的道德勇氣、追求民主的決心,但也要思量,曠日持久,這會否反而慢慢流失人心,最後反而可能捨本逐末。

不要給強硬路線本錢和藉口

整 個運動延續至今,最讓人慶幸的,便是沒有發生過「打砸搶」,商戶櫥窗玻璃一塊都沒有被打爛過,能夠貫徹「和平非暴力」的宗旨,這是運動最大的光環。但運動 拖得愈久,風險卻與日俱增,不單是群眾愈疲累,便愈易失卻耐性,愈易衝動,更要提防,被別有用心的人,插贓嫁禍的危險也與日俱增。一旦出現暴亂場面,無論 責任誰屬,都會為運動留下污點,甚至由贏變輸,失卻群眾的同情與支持。

最要小心的是,一旦因為流血衝突,又或者曠日持久,而讓政府有藉口武力清場時,那就給予香港和北京的強硬路線一個藉口,說反正「反對派」受硬不受軟,那就不如在香港全方位施以高壓統治,封殺他們的自由和活動空間,那將會是香港一個漫長的嚴冬。

蔡子強

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高級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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