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瓢濁酒畫餘歡

2015/04/15 05:17:06 網誌分類: 人物素描
15 Apr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濁酒畫餘歡,今宵別夢寒!」 

這是清末民初樂壇名宿,李叔同寫的一首《送別》,歌詞扣人心弦,他也是中國第一個到日本學習油畫的人,回國後教授音樂、繪畫,桃李滿門;許多人都欣賞豐子愷的漫畫,但卻不知他最敬重的繪畫老師,就是李叔同。

在日本留學期間,李叔同遇上美麗的誠子,最後隨他回國,在那時代,要一個日本女子這樣遠去「支那」,是雙倍的屈就,雖然他珍惜這份情誼,但因為家族遭逢劫難,自己又體弱多病,深感人間一切「如夢幻泡影、如霧亦如電」;在閉關斷食一段日子後,毅然決定出家,只是不知如何向誠子交待。 

誠子明白丈夫去意已決,唯有念佛以求解脫,最後決定東渡回國,臨別前,誠子披星帶月,從天津趕到西湖邊上的古剎,與夫告別;誰知在大殿等候良久,李叔同仍躱在房間拒絕見面,看似無情,其實是他自知意志脆弱,恐怕出家的決心,會在人情掛慮中潰崩,最後,誠子只有放下半生恩情,黯然歸去,從此永訣。 

自此以後,李叔同便成為弘一法師,一雙草鞋、一卷草𥱊、幾本經書,便是他雲遊的行裝;每到一寺,他便過午不食,閉關研律;他雖是雲淡風輕、行無定所,但盛名卻是如影隨形,邀請如雪片飛來,慕名求字的更是絡繹不絕,他的筆墨如老僧入定,有說不出的沈靜之美。

在他忙於講經寫字的時候,一位年幼的僧尼李芳遠,寫信勸他息心閉關,不要再涉足世俗,地位崇高的他,不單沒有感到被少年冒犯,反而心存懺悔,自責沈淪繁華;他自謔為「二一老人」:一事無成人漸老」、一錢不值何消說,做事不求圓滿,免生驕傲。 

面對無理的辱罵,他不加辯白,如果必須表白,他認為最多也是一次,再多只會變成口舌的紛爭。 

因為旅途凶險,他的弟子曾跪求他不要遠赴淨峰寺,但他卻力排眾議,皆因他深愛該處之靜、之幽、之蒼古,認為可作他歸根之地,但因為種種因緣變化,最後卻不得不離去,臨行惜別,發覺一切的籌謀看似白費,卻又未必,於是留下了一首傳誦千古的五言絕句:

 我到為植種,我行花未開;

豈無佳色在?留待後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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