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行 - (完)

2015/12/01 09:10:40 網誌分類: 女兒行 (中篇小說)
01 Dec

   

    龍宙幫和玄鐵幫經過這件事後,關係大大改善了。有什麼事也能坐下來好好商量,不再亂起衝突。

 

 

    千尋和凌宵,也成了好朋友。

 

    時間過得飛快,千尋執掌龍宙幫,已經兩年。

 

    得到大伙兒的同心合力,龍宙幫在短短時間內,從一個專營嫖賭飲吹的黑道幫會,轉為一個衣食住行皆有涉足的正派組織,也開始得到良好的聲譽,江湖人士的認同。

 

    這天,龍幫總壇到處張燈結彩,禮樂高奏,上下一片喜氣洋洋----這是萬志賢和駱盈盈的大婚日子。

 

    萬駱兩家議定在龍宙總壇大排宴席,還請千尋當主婚人。

 

    龍宙幫久無喜慶事,大伙兒決定大事鋪張,宴開過百席,廣邀親朋戚友江湖同道,美酒佳餚慇慇奉客。

 

    凌宵也率眾到賀。

 

    凌宵介紹他的二弟凌宇給他們認識。凌宇文質彬彬,瀟灑俊朗,儼然一位俗世佳公子。

 

    這時候,小倩領著彤兒、玲瓏來到千尋的身邊。

 

    千尋正要給眾人介紹,那凌宇卻牢牢的盯著彤兒。

 

    千尋苦笑 ----彤兒殊色驚人,也難怪他有點把持不住了。

 

    彤兒躲在千尋身後,捉緊千尋的手臂。

 

  「宇兒,」凌宵清清喉嚨:「不得無禮!」

 

    凌宇不理會他哥哥,逕自追問千尋:「燕幫主,這位姑娘是……

 

  「她是燕某的義妹彤兒。」千尋也有點不高興,這廝也太猖獗了吧?

 

  「彤兒?」凌宇的臉色一變:「她……她明明是我的未婚妻皇甫雪妍。」

 

  「彤兒,」千尋轉問彤兒:「你可認識他?」

 

    彤兒搖搖頭。

 

    千尋說:「彤兒說不認識凌副幫主。」

 

  「雪妍在五年前無故失蹤,我遍尋不獲,今日再逢,絕無認錯之理!」

 

  「五年前……」千尋心裡一顫。

 

    ----千尋怎會忘記?五年前,千尋在山澗救了彤兒,而她,也從來沒有告訴過千尋,關於自己的身世來歷。

 

    千尋回心一想,說:「敢問凌副幫主,你的未婚妻可懂得說話?」

 

  「當然懂得。」凌宇說。

 

  「這便對了!」千尋說:「彤兒是個不懂說話的啞姑娘。」

 

  「啞姑娘?」凌宇不可置信地說:「世間上不會有這樣相像的人!是了?雪妍左手手腕有一顆紅色小痣……」凌宇伸手抓向彤兒----

 

  「放肆!」千尋大力格開他的手。

 

  「千尋----」凌宵說:「宇兒不是輕薄無恥之人!他說彤兒姑娘是他的未婚妻,這事定要仔細查明。」

 

  「雪妍,你怎會不認識我?我們相交一載,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你是否有苦衷?你是否遭人威脅?」

 

  「凌宇----」千尋憤怒了:「你不要咄咄迫人!彤兒說不認識你,便是不認識你,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認錯人?」凌宇喃喃的說:「不會認錯,她一定是雪妍。」

 

  「凌兄,彤兒有點不舒服,失陪了!」

 

    千尋把彤兒送回房間。

 

  「彤兒,」千尋顫著聲音:「你……可認識那凌宇?」

 

    彤兒緩緩地搖搖頭。

 

  「但……」千尋摺起她的衣袖,看著那小紅痣。「他好像真的認識你。」

 

    彤兒緊緊的握著千尋的手。

 

  「彤兒,」千尋輕輕的說:「你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你儘量想一想……

 

    彤兒突然甩開千尋的手,然後把桌上的東西全掃到地上去。

 

  「別想了!別想了!」千尋嚇了一跳:「對不起!是我不好!」

 

    千尋好不容易才讓彤兒轉嗔為喜。

 

    過了兩天,凌宵來找千尋。

 

  「千尋,我二弟言之鑿鑿,說彤兒姑娘和他的未婚妻十分相似……

 

  「我問過彤兒很多次了,她說真的不認識他。」千尋歎了口氣。

 

    凌宵說:「我請教過大夫,他說一個人要是撞傷了腦子,有可能把以前的事情全忘記掉,連說話的能力也失去。」

 

    千尋捧著頭。

 

    ----這件事,千尋也向曹大夫求証過了。

 

  「千尋,讓我們平心靜氣談事情。」凌宵說:「我們先別管彤兒姑娘是否皇甫雪妍,這個也許不重要----我二弟是個好男兒,與彤兒姑娘也挺匹配,我們不如讓他們試著發展……

 

  「正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他繼續說:「你這麼痛愛彤兒姑娘,更應該早為她的終身大事作好打算。」

 

    千尋心裡湧起一陣鬱悶,又反駁他不得,只好說:「也要看彤兒的意思。」

 

  「這當然。」凌宵笑:「只要你不反對便成了。」

 

  「我……」千尋垂下眼睛:「不會反對。」

 

    ----千尋怎麼可以反對?千尋曾經告訴自己,會一直牽著彤兒的手,直至,一個比自己更適合的人出現…… 

 

 凌宇可以給彤兒正當的名份,活潑的孩子,還有,將來百年之後,讓她入祠堂受供奉。至於千尋,可以給她什麼?

   

    何況,他們真的很匹配,站在一起,便是一對金童玉女。

 

    一切一切,只要彤兒幸福……

 

    千尋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凌宇天天往她們家裡跑。

 

    千尋也藉詞公務繁忙,不再與彤兒同房居住,更經常離開總壇,到各處分堂巡視。

 

    彤兒現在離千尋很遠很遠……

 

    千尋漸漸耽於杯中物。

 

    ----酒不能使千尋忘憂,也不能助她解愁,飲者留名她又不稀罕,連千尋自己也弄不清楚,為什麼要整天喝個不停。

 

    高伯伯力諫酒是穿腸毒藥。

 

    看著夢影眉宇間的惋惜,小倩眼內的無奈,千尋深深悔疚了。

 

    為免眾人擔心,千尋很努力地活著----不酗酒,好好睡覺,頓頓吃得撐肚子,多多說話,常常笑……

 

    甚至和凌宵到四處逛逛。

 

    這夜,他倆夜遊明鏡湖。

 

    晚風徐徐送來,湖水清明如鏡,青山恬恬,弦月如鉤。

 

    凌宇笑撈水中月。

 

    這時候,另一艘畫舫緩緩駛近。

 

    畫舫上並肩賞月的,赫然就是凌宇和彤兒。

 

     ----他們,真像一對神仙眷屬。

 

    千尋正要退回船艙,卻聽到「噗通」一聲,緊接著的,是凌宇的驚呼:「彤兒……救命……

 

    明鏡已遭敲碎,在激濺的水波中載浮載沉、掙扎不斷的,居然是彤兒……

 

    千尋來不及轉念,便縱身入湖。千尋拼命向彤兒那邊游過去,勢若飛魚,渾然不覺湖水奇寒剌骨。

 

    千尋終於抓著彤兒的手臂,但覺背後一痛,卻給她死命纏上了,十指利甲都陷進千尋的肌膚裡。

 

    千尋居然掙她不開,兩人直往湖底沉去。

 

    千尋深知道這情況維持多一刻,自己和彤兒便多一分危險,於是不再猶豫,朝她腦子一擊,把她打得昏了過去。

 

    凌宵亦在這時候趕到,跟千尋合力把彤兒救上畫舫。

 

    彤兒昏迷未醒,嘴唇呈黑紫色。

 

    千尋力壓著她的胸脯,一邊給她渡氣,終於,她吐出幾口湖水,甦醒過來。

 

    千尋急吼:「脫外衣,拿酒來。」

 

    千尋把彤兒的嬌軀密密包裹著,再餵她喝下暖酒。

 

  「彤兒,怎麼了?有沒有好一點?」

 

  「還冷嗎?來,多喝點酒!」

 

  「頭痛麼?對不起,剛才我不能不這樣做……

 

    驀地,千尋看見彤兒臉上那異樣的神色,耳邊也響起了凌宵的聲音:「千尋,你也快喝幾口酒吧!把彤兒姑娘交給宇兒,他會照料週全的。」

 

    一時間,千尋僵住了----是啊!自己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你背上還流著血呢?快過來,我給你料理一下。」

 

    千尋緩緩地鬆開了臂彎內的彤兒,把她往凌宇的懷裡一送,站起來,退開去。

 

  「千尋,你的傷……

 

  「給我酒!」

 

    彤兒沒什麼大礙,千尋卻病倒了。

 

    ----半昏半睡中,千尋聽到大夫說什麼鬱憤積心,五經不暢,又復風寒入體,侵肝傷肺……

 

    千尋只覺得一時身若火灼,汗出如漿,一時又手腳冰冷,心寒膽顫……

 

    小倩、夢影和玲瓏日夜輪流看護千尋,衣寬不悔。

 

    千尋終算漸漸病好了。

 

    半夜裡。

 

    千尋在床上翻了身,耳朵卻聽到些微輕聲響,她藉著窗外月光,向房門那邊望去----

 

    一個窈窕的身影閃進房,輕輕關上門,躡手躡足地走過來。  

 

    千尋馬上裝睡,還發出低低的鼻息。

 

    人兒仔細地給千尋蓋好被子,然後站在床側。過了一會,千尋感覺到那微涼的柔荑在輕撫自己的臉蛋,像是憐惜著一個寧馨兒。

 

    千尋出其不意地翻身,把被子一腳踢到地上去。

 

    當人兒拾起被子,打算給千尋重新蓋上的時候,千尋陡然坐起來,把她圈在懷裡。

 

  「終於給我捉個正著了,瞧我好好教訓你,才知道我的厲害呢!」千尋笑著搔她腰間軟肉。            

 

  「嚶」的一聲,懷裡人兒居然哭了起來。

 

    千尋嚇了一跳,慌忙道歉:「對不起,我跟你鬧著玩兒!是不是弄痛了什麼地方?」

 

  「我以後也不敢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千尋----

 

    千尋全身如墜冰窖。

 

  …………是誰?」

 

    這聲音不屬於小倩、夢影或是玲瓏,那是一把千尋從來沒有聽過的女聲,當中的戀戀柔情直叩千尋心底門環。

 

    她打開火摺子,房間馬上大放光明。千尋卻在同一時間,緊緊閉上眼睛。

 

  「張開眼睛,看看我是誰?」她在千尋耳邊說。

 

    千尋把眼睛閉得更緊。

 

  「你不是要知道我是誰麼?閉上眼睛怎麼看得見?快點睜開眼睛吧!」

 

    千尋的身子抖顫了一下。

 

    她幽幽輕歎:「千尋,還記得五年多前,你也和我說過差不多的話麼?」

 

    千尋的腦海浮現著那一幕幕前塵往影----

 

  「為什麼要騙我?」千尋睜大眼睛,嘶叫著。

 

  「我沒有騙你。」她低聲說:「我只是沒告訴你真相!你忘記了嗎?當時,你跟我說話,問我什麼,我也不開口,漸漸,你認定了我是個啞巴……

 

  「當時的我,實在是很害怕,害怕你知道我的身世來歷,會撇下我,不再理會我……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我殺了人----」她顫聲說:「我殺了自己的哥哥,他喝醉酒,想把我……我錯手殺了他;但爹爹不相信我,派人捉我,我一直逃,跑到山崖邊……

 

  「跟你在一起,是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日子----你總是給我一份暖暖的感覺,很安心,很踏實,我不需要擔心什麼、害怕什麼,只要有你在,你便會好好照顧我----只要有你!」

 

  「我告訴自己,皇甫雪妍已死,活下來的是彤兒,燕千尋的彤兒----我不介意當啞巴,不介意別人的看法,我只想留在你身邊,好好過上一輩子。」

 

  「那現在,你又為什麼要告訴我?」千尋咬著唇:「是你的膽子大了,還是……

 

    那句「還是有了凌宇」的話,卻是出不了口。

   

    她的淚水成串落下:「把一切坦白告訴你,是因為我要親口問清楚,否則,我死不瞑目!」

 

  「你要問什麼?」

 

  「我想問,你為什麼忽然之間要撇下我?究竟是因為我無意間開罪了你?還是你終於覺得我是個累贅?又或是,看了數年,你終於把我瞧得發膩,再也不願我在你眼前亂晃,惹你煩厭?所以想盡辦法要將我送掉。」

 

  「你說什麼?我撇下你?我想盡辦法把你送掉?簡直是含血噴人!」千尋的怒氣直上雲宵:「我什麼時候做過這樣的事?」

 

  「那夜在明鏡湖,你把我直往凌宇的懷裡推。」

 

    千尋一時語塞:「這是因為凌宇是位好男兒,我想為你找個好歸宿,我做錯了什麼?」

 

  「好歸宿?」她臉容上儘是哀怨:「是你的好歸宿,還是我的?你是害怕我獃在你身邊,會礙著你和凌宵……

 

  「別說了,我把罪名統統承認下來便是----」千尋的胸膛快要炸開:「是的,由始至終,我也沒有把你放在心上!以前的一切一切,都是假的,騙人的,我對你是一片虛情假義!我和凌宵搭上了,所以……

 

  「千尋----」彤兒撲進千尋懷裡,緊緊的抱著她,淚水一下子沾濕了她的衣襟。

 

  「你不相信我……」千尋啞了聲音。

 

  「我相信你,我只可以相信你,我情願相信你……

 

  「千尋,告訴我,你會一輩子留在我身邊,永遠不會離開我……你親口告訴我吧!」

 

    千尋輕輕捧起彤兒的臉,瞧著她蒼白的腮兒,紅腫的眼睛,眉宇間那希冀那渴求那羞怯那淒惶,心裡似乎有什麼要破胸而出了。

 

  「彤兒----

 

 千尋輕輕一拉,她的柔軀便壓在千尋身上,千尋一翻身,把她禁錮在千尋的懷裡。

 

 

 縷縷幽香瑩繞著千尋的鼻際,觸手所及盡是軟玉溫馨,千尋的神智漸趨迷亂,順著本能,極盡纏綿地親吻她的柳眉、鳳眼、瓊鼻、櫻唇,再撬開她的牙關,啜弄她的香舌。她生澀地回應著千尋,千尋們的唇舌糾纏,直至雙方也喘不過氣來。

 

千尋的手抖顫著,笨拙地解開她的束縛,也慌亂地除掉自己身上的衣物,兩副火燙的嬌軀緊緊貼合在一起,熔岩般的情火直要把人吞噬熔掉。

 

千尋沿著她優美的下巴,一路往下,輕嚙淺舔她的玉頸、她的鎖骨、她的柔軟、她的小腹、她的幽深……彤兒全身顫抖起來,她緊緊的咬著唇,不讓那蝕骨的低吟溜出唇間。千尋心痛她,重新親吻撫慰她的桃唇,指尖卻在要塞處撩撥探索,彤兒抖顫得更厲害了,千尋在她耳邊廝磨:「……彤兒彤兒……你是我的……

   

    天已亮透,千尋醒過來,看著懷裡仍在熟睡的彤兒,心裡溢滿幸福和喜悅。

   

    當中,卻也夾雜了忐忑不安。

   

    ----她和彤兒的事,應該怎樣向大家交代?這彷彿,不單是她倆人的事。

 

    但千尋也暗暗下了決定,萬一大家不能接受,她們便私奔好了,總之,沒有任何人或任何事可以阻止她和彤兒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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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倩,我和彤兒……

 

  「我只希望你們快樂。」

 

  「夢影,我和彤兒……

 

  「你終於肯面對了麼?」

 

  「高伯伯、傅伯伯、邱叔叔,我和彤兒……

 

  「幫主的私事,屬下絕不過問。」

 

  「凌宵,我和彤兒……

 

  ……我們始終也是好朋友。」

 

  「凌宇,我和彤兒……

 

  「燕千尋,你一定要讓雪妍幸福。」

 

   ----謝謝大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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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01 10:05:34 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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