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凡大細妹頭想買的東西,我都採取拖字訣。小如擦紙膠一塊,大如皮鞋一雙,女兒們可以在店內摸個夠,看個飽,但即使再合用合穿,價錢再相宜,我也絕不就範,為的是不想她們以為,自己要什麼便有什麼,而且還是立即擁有。
特別在家裏實行「儲印仔」計劃之後,她們更加要以良好行為贏得印仔,再儲得足夠印仔方能換取心頭所想。換言之,東西都要自己一點一點賺回來,並非說兩句便可從天而降,得到後也就要格外珍惜。
將滿足延遲的另一好處,是孩子學會釐清什麼是心頭真愛,什麼只是一時衝動的慾望。無數她們想得到的東西,其實興頭一過,她們便已經拋諸腦後。久而久之她們應該知道某些誘惑是可以克服,而自己也有這樣的能力,逐漸建立自信心抗拒誘惑。
說到誘惑,糖果和零食對小朋友都是魅力無法擋,幾乎放諸四海皆準。兩個女兒不算嘴饞,但見到糖果餅乾還是會雙眼發光。她們愈是想要的,我也就愈要拖延。她們如果從小能夠抗拒到自己的心魔,日後掌控耐性與意志便更拿手了。
我於是定下了規矩,所有零食,即使是別人送的,如非茶點時間,全都不能立即幹掉。她們也就把人家送的糖果珍而重之放進袋裏,待我給她們好些任務,乖乖完成後才歡天喜地享受零食。
環顧四周,這一代的孩子都慣於即時的滿足,受不了一點委曲。餓不得,熱不得,冷不得,累不得,個個都是捧在手心養出來。然而人性的許多品德,正是在「延遲滿足」這種欠缺中培養出來。
小朋友偏吃,不肯吃一餐半餐餓不死,餓了也是承受自己行為的結果,下一餐只會吃得更香甜。在安全情況下,炎熱裏流流汗或寒風中發發抖,都是對免疫系統的一種刺激。
帶他們去行山,不能一累便喊抱喊坐車,走完一大段崎嶇山路,孩子會發現疲累也不過是一種障礙,可以攀越過去的。他們漸漸便領略到,延遲一點才得到的回甘,才是最為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