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去的...(2)
以下是《一本驚書》 內其中一篇故事, 是和我合著鬼故的好友楊卓賢寫的. 我們還有一些倉底貨, 有興趣的網友, 可以聯絡我, 我們樂意送畀大家.
冤魂實驗劇場
今天，是阿Ben人生中最得意的一天。
物理系的他，最近一篇關於光子運動軌跡的畢業論文，不但獲得大學的獎學金，還得到系內數位教授同意，聯名推薦他入讀美國麻省理工大學。
更快樂的是，修讀藝術的校花Mona中午來電，主動提議晚上一起去看一齣實驗話劇。
「呢個劇團好前衛……聽人講，係一個實驗話劇團，擅長以互動方式，演繹話劇，好有創意……」在電話筒的一端，Mona正說著今晚的話劇將會如何精彩。
話筒的另一端，阿Ben用心聆聽著Mona的說話，偶爾發出附和的笑聲。
事實上，阿Ben對話劇一竅不通，亦全無興趣，但這時他卻裝作很有興趣。膚色黝黑、衣服老土的他，平時甚少與女同學交往，更莫說是校花Mona。
「齣戲叫乜名？」阿Ben問。
「叫做『冤魂十六面體』。」
當聽到這個古怪的劇目，阿Ben心中猛然一陣顫抖，好像引起了甚麼恐怖回憶似的。
冤魂十六面體……？﹗但表面上，阿Ben平靜的問：「個名咁恐怖……齣戲講乜架？」
「我都唔知，齣戲今晚第一次公演，個劇團為保持神秘感，無公開到內容……咁你去唔去架？」Mona的語氣有點不耐煩。一向習慣被約的Mona，今次主動相約，已是紆尊降貴，對阿Ben的猶疑態度，自然有點不耐煩。
「我都係問下啫……今晚係邊度等？」此時阿Ben已回過神來。
「7點吧，高山劇場正門。」
「不如一齊食飯？」
「都好！」兩人相約好地點，阿Ben掛線後，將手機放回他那件款式甚為outdate的格子恤衫的袋口內。
一方面，「冤魂十六面體」這個劇目著實令他忐忑不安，另一方面，他絕不會放棄與Mona約會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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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家迴轉壽司店內，穿起黑色小背心，加上一條鬆身長褲的Mona，青春逼人，與格子恤衫加一條杏色西褲的阿Ben，顯然很不相襯。
他們的話題也是不太對嘴的。Mona會講電影節看過甚麼片、那隊外國band將會來港等，而阿Ben則會抓住每個機會，大談他日後會在麻省理工如何如何。
言談間，Mona突然轉話題：「咦，有無你老友Patrick消息呀？佢無蒲頭兩個幾月囉喎，連畢業論文都無交！」
阿Ben對Mona問這個問題並不太驚訝，事實上，他老早猜出Mona今次約他出來，其中一個目的，是要打聽Patrick的消息。
「我都無佢消息‥‥或者佢心情唔好，自動失跡一排啩﹗」阿Ben平淡的說，神情有點冷漠。
事實上，阿Ben知道Mona一向對Patrick有意思。不過，家境富裕的Patrick，學業成績很好，身邊女朋友多多，令Mona很沒安全感，故他們關係一直都若即若離。
兩個多月前，Patrick就曾約Mona到南丫島宿營，又說有事相告，Mona思前想後，最終決定甩底，之後便沒再見過Patrick。
其實，當天Patrick約Mona到南丫島，目的並不全是她想的那回事。他的確是有事跟Mona說的。Mona亦不知道，兩個多月前的那天，Patrick在致電她之前，剛剛寫好了他的畢業論文，正準備約Mona到來跟他一起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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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時，阿Ben和Mona吃過壽司後，到達高山劇場外，人們正魚貫進場，當找到位置坐下時，劇院內的燈光已調至昏暗。
一開場，台上的佈景是一間古典的英式房間。這齣「冤魂十六面體」的故事背景原來是：
19世紀的英國，一個雷雨晚上，一位貴族發明家，成功發明了一個以磁力推動的飛行器後，把發明寫成手稿，便與一位朋友在他的豪華大宅裡舉杯慶祝。
事實上，這齣話劇的故事內容，令台下正在觀看的阿Ben感到非常意外﹔他沒想到一個本地的劇團，會編寫一個這樣遙遠背景的話劇，而又可以吸引到這麼多觀眾入場觀看。
台上的話劇繼續上演：
那位貴族發明家，與朋友酒意正酣，竟然牽起了內心的狂婪，嘲笑他的朋友在科學上的膚淺和無能，因而令這位朋友動起殺機，拿起桌上的酒樽，瘋狂地將貴族的頭顱敲碎……
台上血漿四濺，視覺效果很逼真，引得觀眾們一陣驚呼狂叫。
但此時的阿Ben，卻默然不語。他沉默，不是因為他對台上的血腥場面視而不見﹔事實上，他比其他觀眾更驚慌，因為台上的劇情發展，彷彿就是兩個多月前那晚的實錄。
當天，Patrick在南丫島的度假屋內，買了豐富的食物，準備與Mona慶祝他剛完成的那篇光子運動規律的論文，但Mona卻臨時甩底。獨個兒面對著桌上的極品紅酒和意大利Gorgonzola(19)藍芝士，卻沒有人分享快樂，Patrick於是急call老友阿Ben，著他前來解悶。
論外型和成績，阿Ben完全沒法跟Patrick相比。在一般同學的心目中，阿Ben其實只是Patrick一個附庸，這點阿Ben自己亦十分清楚。
當晚，Patrick喝得很醉。在阿Ben面前，一方面吹噓自己在光子物理學上的才華，另一方面，對爽約的Mona則痛譭極詆，百般嘲諷。
「Mona條衰女，以為自己真係女神，其實咪又係貪慕虛榮的賤貨……阿Ben，呢個女人，你唔駛諗啦，我知你好鍾意佢，但佢絕對唔會睇你上眼……」
跟著，Patrick又將茅頭直接指向阿Ben。
「你啲光子運動概念亂七八糟……再讀落去睇怕都無乜希望，不如轉系……」
正當Patrick胡言亂語之際，忽然感到後腦一陣劇痛，整個人連隨失去重心，匍匐在地上。抬頭回望，但見阿Ben冷然的站在後面，雙目卻充滿怒火，手持紅酒酒瓶，瓶端正滴著鮮血。
「阿Ben，你做乜野？你傻咗呀……唔好呀……」
阿Ben沒有理會Patrick的呼喊，手上的酒瓶繼續一下一下的打在Patrick頭上，直至把他的頭顱敲碎……
情景就像舞台上的一樣。
「是巧合吧了，唔好自己嚇自己。」台下的阿Ben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驚恐。
台上的劇情繼續在推進：
那朋友用鋒利的鋸，把死去的貴族發明家分成十六件，再仔細地把十六件軀體包裹，棄置在荒野的不同地點。然後，那人回到豪華大宅，把貴族發明的飛行器的手稿，據為己有。
「嘩，好恐怖呀，D特技真係好逼真……係咪呀，阿Ben？」台下的Mona輕聲的問。看到台上分屍、棄屍等驚嚇場面，她的身子也不其然地挨近了阿Ben。
不過，此時阿Ben已嚇至面無血色，再無遐享受Mona的溫柔。
「無理由……一定係巧合……」阿Ben自言自語，努力嘗試將所面對的事情合理化。但無論他多努力，仍解釋不了這一連串的巧合！
他殺死Patrick後，再將屍體鋸成十六件，跟劇情一樣﹔他把十六件軀體包裹後，分別棄置於荒野不同地點，跟劇情一樣﹔他回到度假屋，將Patrick的論文據為己有，也跟劇情一模一樣！
現在看來，甚至台上飾演兇手的演員，樣子也跟自己一模一樣！
在驚恐同時，阿Ben極度迷惘，他曾想過馬來離開，但又不想被其他人，特別是Mona，發現自己有任何恐懼和異樣。
台上的劇情繼續地推進：
被分屍的十六件驅體，在它們主人冤魂的驅動下，用它們自己的方法 ──手在爬行，腳在跳動，頭顱和身軀則在滾動── 慢慢從被棄置的地方，回到大宅內﹔支離破碎的驅體，又再重新併合成為一個整體……
拼合後的整體，垂著頭站在舞台中央﹔他慢慢將頭抬起……噢，這人不是別人 ，他正是被自己所殺的Patrick！
阿Ben被嚇至心膽俱裂，全身不斷在抖顫。身邊的Mona見狀亦大驚。
「阿Ben，你無事吖嘛？」Mona說，同時亦嘗試按住阿Ben顫抖的兩手，給他安慰。
但阿Ben此刻已嚇至歇斯底里，他甚至懷疑整件事是Mona與死去的Patrick所設下的一個局。
「妳做乜捉住我對手？妳…妳同Patrick係一路，係唔係？」阿Ben發了瘋的向Mona喝道。
就在此時，台上的「Patrick」慢慢的走向觀眾席。剛由十六件肢體拼湊而成的「Patrick」，身上的接合處仍在滲出血水，一拐一拐地走向阿Ben。
「你將我扑死，又將我鋸成十六塊，仲偷埋我嘅心血作品……我要你今晚還番晒俾我！」 Patrick凄厲的叫道，迴音籠罩整個劇院。
「唔好呀，Patrick，唔好呀……」
此時，整個劇院充斥著驚叫聲，當中夾雜著掌聲﹔大家都以為這是演員和觀眾間的一幕互動情節。
就在掌聲中，阿Ben面容扭曲，雙眼睜大，嘴巴流出白沫。他已因極度驚慌引致心臟衰竭，當場暴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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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報紙的頭條標題是：觀眾嚇破膽 實驗話劇被逼腰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