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

2016/11/29 11:06:27 網誌分類: 趙紹琴名醫治腎炎
29 Nov

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

 

 

簡介

趙紹琴:當代中醫溫病學家、北京中醫藥大學教授、博導

本講座為中醫溫病學的高級課程,錄製於1986年3月,共11講

因當年錄製缺憾,現僅存第3-11講

同步文稿和各講副標題,根據講座視頻以及相關資料

由“中醫學苑-工作室”整理校編於2013年10月,疏誤難免,望指正

 

—————————— 目錄———————

00.專題紀念片——當代中醫溫病學家·趙紹琴教授.................................. .......................................... 2

03.《溫病心得》第三講:溫病與傷寒之別、衛分證證治........................... ......................................... 4

04.《溫病心得》第四講:溫熱病與衛分證特點及注意(宣鬱清熱法) ....................... ................... 15

05.《溫病心得》第五講:溫邪在衛、火鬱當發.............................. .................................................. .. 23

06.《溫病心得》第六講:氣分證證治(清氣法、火鬱發之) ........................ .................................. 32

07.《溫病心得》第七講:營分證證治(熱邪入營、透熱轉氣) ....................... ............................... 46

08.《溫病心得》第八講:熱陷心包、痰蒙心竅、逆傳心包、神昏譫語的證治..................... ......... 67

09.《溫病心得》第九講:昏迷的證治及注意................................. .................................................. ... 83

10.《溫病心得》第十講:熱陷心包及神昏小結................................ ................................................ 101

11.《溫病心得》第十一講:血分證證治(熱邪入血分、耗血動血)、結束語................... ......... 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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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2 頁共117 頁

00.專題紀念片——當代中醫溫病學家·趙紹琴教授

從清末到民國時期,在北京中醫學界,活躍著一個獨特的醫學群體。這就是以清末太醫院御醫為主體,所構成的皇家御醫學派,成為燕京醫學學派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趙紹琴先生作為三代御醫之後,繼承了清代皇家御醫學派學術精華,其獨到的學術經驗,在“燕京學派”體系中佔據重要地位,具有不可替代性。其傳承價值,不言而喻。

先生幼承庭訓,盡得家傳。1934年,即懸壺北京,又先後從學於御醫韓一齋、瞿文樓,和北京四大名醫之一汪逢春,得三家真傳。先生集家學與師傳於一身,復經六十餘年臨床實踐,不斷驗證與創新。在學術上自成體系,是中國近現代燕京醫學流派代表醫家之一。

趙紹琴先生對中醫藥學的貢獻,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先生針對診治溫病過程中,常常出現的問題,提出了一系列獨到見解。例如,葉氏有云:“在衛汗之可也。”先生指出:葉氏所說的“汗之”,不是方法而是目的。肺主氣屬衛,外合皮毛,故外來肺衛之溫邪,可通過清解肺衛,由皮毛汗出而解,故辛涼疏衛為其大法。

先生亦指出葉氏所謂“到氣才可清氣”有三層含義:一是當邪氣未到氣分之時,不可早用清氣法;二是當邪氣尚未完全進入氣分之時,不可純用寒涼清氣之劑;三是只有當邪氣完全進入氣分,方可用清氣法治療,但也要避免過用寒涼,防止凝澀其邪,而致邪無出路。

先生認為,葉氏所確立的“透熱轉氣”法,不僅適用於溫病營分證,也適用於溫病的各個階段,關鍵在於“透熱”二字,即給邪氣以出路,掃除邪氣外透之障礙,自可邪透熱退。先生的這些獨到見解,不囿於前人成見,完全得自臨床,因而有較大的指導意義。

濕熱病是溫病中一大類病證,昔年,北京四大名醫之一汪逢春以擅長辨治濕熱而聞名京師。先生師從汪師,盡得其傳。不僅將汪師所傳授的寶貴經驗總結為辨治上、中、下三焦濕熱病一十二法,公之於世。而且,在自身長期臨床實踐中,不斷創新和發展,將臨床辨治濕熱病過程中,常見的誤治總結為濕阻、涼遏、寒凝、冰敷,四個階段。先生所示之法,皆得之於臨床實踐,用之而有驗,真造福於病家者也。先生的父親文魁公,供職清末皇室太醫院為院使,於脈理尤為精湛。先生獨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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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3 頁共117 頁傳脈學之秘,又經長期臨床驗證,臨床平脈辨證,料病如神。先生於八十年代將家傳脈學遺稿整理補充,著成《文魁脈學》,公之於世。

先生所提出的診脈八綱:浮、沉、遲、數、虛、實、氣、血,是指八類脈象。浮、沉以病機之趨勢言;遲、數以病性之寒熱言;虛、實以邪正之盛衰言;氣、血以病位之淺深言。以新的診脈八綱,統領二十八脈,可收到脈理明晰,綱舉目張之效。

先生所提出的診脈四部:浮、中、按、沉,較之傳統的三部診脈法增加了“按”部。在溫病診斷中,以浮、中、按、沉分別對應衛、氣、營、血。在雜病診斷中,以浮、中應標證、現象;以按、沉應本證、實質。這樣就使得中醫的診脈在深淺層次上,更加精細,更加符合臨床實際。《文魁脈學》詳細辨析了臨床常見的相兼脈象,及其所主病機八百四十餘條,具有較高的臨床指導價值,堪稱現代中醫脈學著作之佼佼者。

七十年代以後,先生把衛氣營血理論,運用於慢性腎病的臨床辨治。以涼血化瘀為大法,配合控制飲食和運動鍛煉,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先生突破傳統理論的束縛,率先提出慢性腎病,應從血分論治。慢性腎病非單純腎虛論,慢性腎病應忌食高蛋白論,慢性腎病宜運動鍛煉論,慢性腎功能衰竭可以逆轉等一系列學術創新之說。在腎病理論研究領域,居於領先之列。

例如,先生早在七十年代初,在臨床上採用低蛋白飲食,配合慢性腎病的治療,獲得較好效果。並提出了丟蛋白忌蛋白的新觀點。國際上八十年代,始有低蛋白飲食,有助於減少尿蛋白流失的報導。先生所提出的丟蛋白忌蛋白的觀點,領先國際十餘年。

先生提出的腎病理論與治療方法,不僅令人耳目一新,而且在臨床上得到了完全的驗證。近幾年來,北京中醫藥大學腎病會診中心,繼承發揚先生的腎病理論和辨治方法,救治了來自全國各地的許多危重腎病患者。以大量的臨床實踐,驗證了先生腎病理論的正確性。

在診治方面,先生主張要把脈、舌、色、症,結合起來進行診斷,才能做到辨證準確。在明確病機的前提下,先生又特別重視立法。先生所著《趙紹琴臨證400法》匯集臨床常見病證治法,處方400餘首。以法統方,藥少而精,遣藥組方不過七八味,看似平淡無奇,卻能愈疑難大證,真有四兩撥千斤之效。已故著名中醫學家秦伯未,曾盛讚先生:“平正輕靈一名醫”,是對其醫術、醫德、醫風的生動寫照,可謂實至而名歸。

先生診餘筆耕,數十年不輟,發表學術論文近百篇。撰寫出版了《溫病縱橫》、《溫

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4 頁共117 頁病淺談》、《文魁脈學》、《趙文魁醫案選》、《趙紹琴臨證400法》、《趙紹琴臨證驗案精選》 、《趙紹琴臨床經驗集要》及《趙紹琴內科學》等多部學術專著,在現代中醫學術發展史上寫下了光彩的一頁。

目前,本研究室以北京中醫藥大學各家學說教研室為依托,擁有會議室、多媒體、醫學圖書、網絡支持等大量配套設施,可以保證研究室活動的順利進行。趙紹琴教授未刊手稿、手記,已蒐集到十餘篇,臨證處方更是不計其數。為編纂趙紹琴醫學全集,建立趙紹琴臨床數據庫,創造了有利條件。趙老生前錄音、影像資料,已經蒐集整理大半,均已刻錄光盤,永久保存。趙老生前照片、工作、生活、學習用品、圖書,還在盡力收集、豐富、整理當中。趙氏醫學網站也在積極籌劃當中。趙紹琴教授半身銅像業已定稿,神韻逼真的趙老塑像不日將可供世人瞻仰。

 

03.《溫病心得》第三講:溫病與傷寒之別、衛分證證治

好,今天我們講第三講。就是第三講呢,就是《溫病心得》第三講。

“傷寒,古人述之甚明,是皮毛感受風邪或寒邪,故脈浮緊或浮緩,頭痛項強而惡寒,或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方用辛溫解表或解肌,以求其汗。因此,傷寒、中風與溫病根本不同,用藥亦異也。”

那麼這一段講的,還是講的,是溫病跟傷寒的不同點。那麼重點的也說明,尤其是在臨床,不能把溫病跟傷寒看成一個東西。那麼第一節講了,溫病是口鼻而入,也講了傷寒是寒邪從皮毛而侵入,那麼風邪也是從皮毛侵入。不管風邪、寒邪是要袪表,是要發汗、解肌,可是溫病是熱為主,必須用清熱的方法來清理。

溫病,那麼它在這個清代康熙年,才開始發展起來的,當然是以葉香巖為主。那麼漢代呢,那麼也有溫病,是不是?他講的是溫病嘛,那麼他說是,就說是這個廣義

“今夫熱的傷寒裡頭,也講了有溫病。那麼在這個《素問·熱論》篇呢,它也講過:

病者,皆傷寒之類也”。說是凡是這些熱病,都是傷寒一類的。在《難經》也講,“傷寒有五,有中風、傷寒、濕溫、熱病、暑病”。都是些個熱病,廣義的,也就是廣義的傷寒。

那麼今天我們講的呢,是這個,要把這個溫病、傷寒要弄清楚。比如說,溫病衛分證與傷寒表證不同。這一句話要弄清楚。溫病講的是衛、氣、營、血,那麼傷寒呢,講的是六經、表裡。所以傷寒,太陽、陽明、少陽、太陰、少陰、厥陰。溫病呢,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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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5 頁共117 頁的是衛、氣、營、血。那麼有的人,就認為太麻煩了,是不是?你怎麼還又六經辨證,又三焦辨證,又衛氣營血辨證,是不是麻煩呢?認為麻煩是錯的。因為我們中國醫學也跟現代科學是一樣啊,越研究越細緻,不能把幾千年前周朝、漢朝這些個比較樸素的,很樸素的這些東西,到今天還這麼講,這是大傢伙兒不允許的。

那麼,從《傷寒論》漢代,到了清代,這又差不多,這一千多年呢。進展得很好,很正常的,才發明出來溫病,提出來三焦辨證、衛氣營血辨證。絕對不許開倒車,返回去,不行。我常講,西洋醫學越研究越細。在這個二十年代、三十年代,沒有什麼心髒病、心電圖,是不是?那麼到三十年代以後,四十年代、五十年代,逐漸地才有心電圖,那麼越研究越細。那我們中國醫學也是一樣,要越研究越細。這種想簡單化的這種說法,就是不學無術,想開倒車,這是錯的。

溫病的衛分證與傷寒的表病不同。衛分證,它是發熱、微惡風寒,是肺經的鬱熱病。溫邪口鼻而入,鼻通於肺,從氣管、喉頭到肺。那麼這個呢,是溫邪,所以它也惡風,也有怕風呀、怕冷啊,有這些個衛分證。

為什麼說它叫衛分證呢?你為什麼不說它是表證?古人不是說嘛,“有一分惡寒,就有一分錶證”,應該解表啊。你為什麼要說它衛分證?幾次我也講的很清楚,是不是?溫邪是熱邪,從口鼻吸進來的,因為鼻經過咽喉,經過氣管,通到肺。肺主皮毛,皮毛司開闔,所以在這個肺鬱熱,反映到皮毛,皮毛不和,這樣怎麼著呢?所以有寒熱,也有發燒、也有惡寒。這個惡寒,或者微惡寒,或者是憎寒,那麼有一點怕冷,這個不是表氣閉,而是肺鬱熱之後皮毛不和,是這個現象。它主要的原因是肺經的鬱熱。

肺主宣發、肅降。那麼肺呢,是主皮毛。肺主宣發、主肅降,這是它本身的功能。衛陽之氣能夠達到體表,所以嘛,這樣是正常的。由於肺氣不疏、表氣不和,出現的微惡風寒,這個不是表病,不是表氣受了風寒,不是。那麼它的道理是什麼呢?它的道理是個鬱熱。根據什麼你說是鬱熱?

第一個就是說,它從客觀的檢查看,脈像是個浮的,或者是數的,也可以說是浮數。吳鞠通呢,說是“太陰之為病,脈不緩不緊、而動數”,說這個以“數”為主。“浮”代表了衛分,“數”代表了熱,是這個。

再一個呢,它是喉嚨痛、咳嗽、有汗,跟傷寒絕對不同。“喉嚨痛”說明熱鬱於肺,“咳嗽”是肺氣鬱熱,所以他自個兒咳嗽。因為為什麼“有汗”呢?它的有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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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6 頁共117 頁肺氣鬱熱,上迫、上蒸,所以吳鞠通講的“火克金也”,就是熱克了肺了,這樣的咳嗽。與傷寒的寒邪從皮毛而入、寒邪(口誤:寒毛)束表、肺氣不宣的咳嗽,根本不同。

我們再從客觀上檢查,舌頭,傷寒是白的、是滑的、是潤的、是膩的,質是淡的。溫病,它舌質是紅的,舌面是乾的,雖然是白,它是個糙白,是個老的,不是滑潤的,不是膩的。那麼從客觀的脈、舌、色呢?寒邪是面色白的,溫邪熱鬱,一般說,還是面色不是那麼慘白,甚至於發紅,偏紅一點。那麼同時嘴唇,我們的口角,我們看看,口唇也是紅的,也還有點渴,微渴。

所以吳鞠通在《溫病條辨》上講的很清楚,說“太陰之為病,脈不緩不緊而動數,兩寸獨大,尺膚熱,頭痛,微惡風寒,身熱,自汗,口渴,或不渴而咳,午後熱甚者,名曰溫病”。所以溫病是這麼一個條文,跟傷寒是絕對不同。

《內經》也說過,說“上焦開發,宣五穀味,熏膚,充身,澤毛,若霧露之溉”。肺為嬌臟,受邪則鬱閉,衛陽之氣不能外達,所以嘛,發熱、微惡風寒,並且發熱比較重,惡寒比較輕,與傷寒的這些症狀,從外觀上看,也是不一樣。

那麼傷寒呢,它是風邪或者寒邪,中受太陽之經。那麼“太陽之脈起於目內眥,上額交巔入絡腦,還出別下項,循肩膊內挾脊抵腰中”。所以它的頭疼,是受的風邪、寒邪,受到太陽經,太陽經有病了,所以腰疼體痛,頭痛惡寒,渾身疼,這是太陽經受了風寒的邪氣。

溫病不是這樣。那麼有人也許問,說溫病有時候腿也疼,對了,有可能。那麼我們在,為什麼要叫臨床家呢?我們經常看溫病、熱病,所以,尤其是小孩兒,常常出現腿疼。什麼道理?說明鬱熱,鬱熱於內,經絡不和,腿也疼。可是尿是紅的,大便是秘結的,因為他陽明腑氣不通,熱鬱於內,所以有時候出現。這種疼,跟受風寒是絕然不同的。

那麼下邊我再講,說溫病衛分證,溫病的衛分證,實在說呀,就是肺經鬱熱證。溫病的衛分證,就是說它是肺的鬱熱病。因為它不是什麼風寒,所以不能再拿六經來,拿這個傷寒這些個方法、這些個觀點看它。所以把它從衛氣營血看。因為它熱鬱於內,肺主皮毛,發熱、微惡寒、口乾、口渴,突出的就是嗓子紅、喉嚨疼,甚至於扁桃體腫大,再厲害還要扁桃體化膿,形成化膿性扁桃體炎,支氣管炎、肺炎,它這都是些個炎症、熱證。為什麼說它是熱呢?

 

那麼我們用...,因為我們知道,是溫邪,是個熱邪。溫邪從口鼻吸受而入。這種熱邪,我們用什麼方法來治療?必須用些個辛涼清解的方法。所以我這兒講了,由於它,因為它這脈不是緊的,也不是緩的,也不是頭項強痛而惡寒的,所以呢,這個傷寒用“辛溫解表或辛溫解肌,以求其汗”。溫病呢,它是熱鬱於內。熱鬱於內,鬱熱上蒸,雖然有一些個惡寒、發熱,絕對不是表病,必須客觀地看脈、看舌。怎麼樣?必須用這些個辛涼清解的藥物。所以他說“用藥亦異也”。溫病跟傷寒的治療方法是絕然不同的。

那麼這個,在這個《溫病條辨》裡頭,那麼也講得很清楚。是不是?那麼在這個上焦篇,吳鞠通講,適用於辛涼輕劑、辛涼平劑、辛涼重劑。那麼在今天呢,很多的人錯誤地解釋成辛涼解表。這是,我自己認為,這些個都是,可能啊,可能在別處用辛涼解表可以。如用在溫病,是辛涼清化、辛涼清解,重點在清。雖然是風溫,雖然是在衛分證,它畢竟是熱。熱鬱於內也好,熱再重了,接近氣分,到了氣分,也是熱,必須用清法。跟傷寒的太陽病絕不同。是不是?太陽病,所以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的,這是受了寒邪,必鬚髮汗。溫病是熱為主,是溫邪,口鼻吸受的熱,必須用清法。所以辛涼清解,那麼辛涼的,或者叫做疏衛。假如惡寒,閉塞得重呢,我們疏通疏通衛分,辛涼宣化,可以真正是有一點兒表氣閉的,用宣化的方法。

那麼,自己通過臨床,也看到了很多的前輩老師,用的都是這些方法,辛涼清解、辛涼宣化、辛涼疏衛。辛涼清解,或者用苦甘瀉熱。那在《內經》上講的也很清楚,

,沒說佐以什麼什麼發汗,沒說什麼什麼解表,說“風溫上犯,治以辛涼,佐以苦甘”

沒有。所以今天呢,我們要特別注意,治療溫病,絕不能寫“解表”,絕對不寫!不許求汗!那麼,這是在《溫病頭辨》裡頭,這個吳鞠通啊,那麼重複又重複地講得很清楚。

溫病衛分證,因為邪在肺衛,病輕邪淺。那麼在上焦,應該用些個輕清的,很輕,輕重的輕,清熱的清,輕清的來清解它,用這些方法。那麼宣洩上焦,幹什麼呢?宣洩上焦,用這些“輕清”,用這些“輕”的“清”,來宣洩上焦。什麼呢?之“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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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8 頁共117 頁上焦的風熱,風溫,是風熱,溫邪在衛,衛分的熱。或者是在肺中的,咳嗽為主的,我們也清肺熱,都是用,要用清的方法。用清的方法幹什麼呢?來宣洩上焦,來宣洩上焦之熱。什麼叫宣洩呢?宣,是往外,不是發汗,是宣通宣通。因為肺熱,肺主皮毛,熱鬱於內,熱出不去。什麼叫“鬱於內”?就是閉住了,就等於我們屋裡頭窗戶、門都不開,熱閉在裡頭了。怎麼樣呢?用一些宣洩的方法。宣,不是發汗,洩,不是攻裡。就是開個門縫兒,窗戶縫兒開一點兒,給這熱往外宣達宣達,所以叫“宣洩”。宣洩什麼呢?上焦的風熱。因為什麼溫病叫上焦篇呢?是不是?那麼“治上焦如羽,非輕不舉”啊。這兒說的是心肺,上焦的鬱熱。

“假若鬱不能開,熱就不能外洩,病必增重”。本來開始,風溫在衛分的時候,就是由於溫邪口鼻吸進去,到了肺,肺熱上蒸,形成的這些個,這個有點惡寒,有點發熱,有點口乾,有點咳嗽,嗓子有點紅,頭額上有點汗。都是鬱熱,我們把它的鬱熱給宣通宣通,用宣洩宣洩,絕不許用發汗藥。什麼叫發汗跟宣洩?宣洩跟發汗的區別在哪兒呢?發汗藥,要求的是皮毛開張,強迫的把津液從皮毛這兒出來,幹什麼呢?因為是受了風邪或者寒邪,把邪驅除出去,這叫做發汗法。宣洩法不是。宣洩法就是因為熱鬱於內,皮毛開一點兒,就跟我們門似的,開一個門縫兒,窗戶也開個縫兒。不許發汗,不是讓它出汗,讓它把這熱往外放一放。放什麼呢?放這個溫邪的鬱熱。那麼這樣,那麼這鬱熱能夠開,熱能夠外洩。不然的話,越鬱越熱,所以把溫邪從衛分不能夠舒展,把它給宣疏出去。一部分熱給宣出去,一部分給鬱開了,一部分熱用些個甘寒藥清它。那麼又不能這樣,怎麼樣呢?表氣越閉越熱,這一下子,容易從衛分就走到氣分證。

那麼,這是一個。假若我們用了這個辛溫解表藥,有人不懂得這些個宣洩,這個輕清地疏通,用一些個辛溫解表藥,把溫病的津液、陰液更傷了,促進這溫病的增重。因為溫病是熱呀,熱傷津液呀,他還口渴呢,溫病上來就口渴呀,口渴、口乾呢,是不是?他就想著,雖然不想喝,不到氣分的時候不想喝冷水呀,但是畢竟嘴是乾的。什麼道理呀?就是裡頭是熱,舌質是紅,口是乾,逐漸就要渴了,是不是?就是衛分越熱的時候,越口乾,越口渴。衛分熱重不重,看脈數不數。就是說浮數,或者滑數,或者數得再厲害,就成了洪滑數,就到了氣分了。從舌苔、從脈象、從面色、從症狀,我們都要有正確的認識。千萬不能夠把溫病的惡寒、發熱,錯誤地看成是表證;不能把溫病的頭疼,看成受了風寒。風寒的疼,是一種很劇烈的疼;溫病的疼,是有些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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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9 頁共117 頁熱上脹、鬱熱上攻,頭有點兒脹,有點兒疼。不一樣,症狀上也不一樣,必須辨別清楚。

下邊我再講,那麼“凡是溫邪在上焦的時候,治以辛涼,佐以苦甘”。應該用些個辛的、涼的,那麼這時候,宣其鬱閉,那麼這個鬱開了,熱清了,病就痊癒了。在這個階段,那麼吳鞠通他提出桑菊飲跟銀翹散,都是來用辛涼,來清解的這些個藥物。銀花、連翹、桑葉、菊花、豆豉、桔梗、杏仁、枇杷葉、蘆根,像這類的藥物,全是辛涼的,全是這個,有一點兒開、有一點兒清為主的。那麼像這個連翹,那麼它是一個清熱的,清氣熱,銀花也是清熱,以這個為主,就是以清它的鬱熱為主的。那麼桑葉、菊花呢?就是清頭目為主的。風熱在頭目,所以頭暈啊,頭脹啊,都用些個桑葉、菊花,用這些個辛涼藥物,以清為主,清上焦的鬱熱為主。那麼豆豉,一般的,在這時候我喜歡用豆豉跟山梔。那麼豆豉呢,它是來宣陽、宣鬱,並不是太辛溫,不是什麼大的發汗,可是以宣陽為主。所以在這個銀翹散裡頭,用豆豉、用山梔的意思,這就是梔子豉湯。

梔子豉湯幹什麼呢?“心中懊憹者,梔子豉湯主之。”什麼叫“懊憹”呢?鬱熱,就把它的熱給開開,用豆豉往外宣,並不是大的發汗。梔子呢,它本身是苦藥。梔子呢,本身的特徵有兩個,一個是宣陽,宣陽呢就是疏表,宣陽往上宣發的。第二的一個功能呢,梔子是個苦的,是個瀉熱的。所以梔子豉湯呢,治“心中懊憹”呢,是煩熱,鬱熱。外邊宣了,裡邊清了,用這麼一個方法。

那麼銀翹散裡頭,也用了荊芥了,也有薄荷。有人也提出來了,荊芥不是辛溫藥嗎?薄荷是辛涼啊。但是,我們看一看,銀翹散用的薄荷跟荊芥,量很小,是不是?一般我們用上10克荊芥,為的發汗解表。我們假如用1克,或者2克荊芥呢?它只達到宣陽,並不發汗。就等於我講,剛才講的,門我們要是大開,可能屋裡太冷了,我們開個縫兒,幹什麼呢?疏通它,開它的鬱,達到鬱熱開,給熱放出來為主。不是想大開、發汗,不是。薄荷也是一樣。用薄荷也是不能夠,在銀翹散裡頭、桑菊飲在這個辛涼清解的藥物裡頭,用薄荷也是用,咱們過去用1克,過去用上五分,就這樣。那薄荷也不是多了,雖然辛涼用的很輕。假若你把它,量要是三錢,發汗的量也就多了,也是錯的。所以吳鞠通總結了一句“治上焦如羽”,跟羽毛一樣,“非輕不舉”,必須要輕輕的,不能讓它重了。那麼像桔梗,桔梗是苦的,也是一個苦藥,也是一個宣藥。苦能瀉熱,它是上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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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0 頁共117 頁藥,是宣陽藥。所以用它呢,也是把這鬱熱,肺經的藥,來宣出去,把這熱呢給宣通出去。我們常用的杏仁,杏仁呢,是辛苦溫的。杏仁呢入肺的,它是潤肺、止咳、宣肺,辛苦溫,辛開、苦降,溫是散。它也是對於肺...,為什麼叫杏仁治咳嗽呢?所說的治咳嗽,它有潤的可能,有宣的可能,有開的可能,它還有點兒苦,還有瀉肺的可能。

枇杷葉,這也是我們經常用的。那麼枇杷葉呢,用來幹什麼呢?來宣陽肺氣。因為病在上焦,病在肺經,病在衛分,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個人常常用枇杷葉來宣陽。為什麼呢?把它的鬱熱開開,咳嗽就清了。鬱熱沒了,就不咳嗽了。不是枇杷葉止咳嗽,而是把鬱熱宣開了。

我們經常用的就是蘆根。那麼蘆根呢,過去我們用的是鮮蘆根。在這個時候用上一兩、二兩鮮蘆根。那麼鮮蘆根呢,蘆根既有疏衛,也有點,主要是清為主。葦子嘛,蘆根就是葦根啊,這葦子,長在水塘里的葦子。它是個甘的,甘寒的。那麼它又能清熱,又能利肺氣,常常,千金葦莖湯,它治這些個肺跟這個氣管,這些個鬱熱的。它就有點疏衛,所以它也是挺好的一個清解、疏衛、利三焦這麼一個藥物。那麼這些個辛涼的藥物,絕對不可以過重。

那麼在今天,我們常常看到了有些個人,用連翹、銀花、大青葉,用幾兩,認為是什麼?去熱。有人說是這個藥力量大。是不是對?肯定說是錯的。因為在衛分,要輕清的,要疏衛,你用那麼重的干什麼?所以經常我要用的,就用,衛氣不疏,適當的用點豆豉、山梔,是不是?頭疼,用一點菊花、桑葉。那麼咳嗽,用一點杏仁。那肺氣不宣,我就用一點前胡,宣宣肺氣。那麼常常加上點蘆根,就夠了。是不是?千萬記住,“治上焦如羽,非輕不舉”。煎藥也不可以隨便,煎三十分鐘?不行。頂多微火煎上十分鐘,那麼這個香氣出來了。假如有薄荷,這時候把這一克的薄荷往裡一擱,就得了,既能達到疏衛,也能達到清熱。不可以過,過煎。

吳鞠通在《溫病條辨》銀翹散底下,他講的很清楚。銀翹散,我們把它研成面兒,那麼每六小時一次。是不是?那麼我們吃這種藥呢,我經常也是,一天四次藥。上午兩次,下午兩次,甚至於晚上一次,這樣排著吃。有時候告訴他,四小時一次,或者三小時一次。那麼這種方法並不是西洋的。我們看看《溫病條辨》,寫的很清楚:六小時一次,四小時一次,都是我們在,在這個吳鞠通時代以前就這麼用。那麼自己也體會,也看到了自己的前輩,用藥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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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1 頁共117 頁

比如說,上午我看到這個小孩發燒很高,開了一個藥,是要宣衛啊,是疏鬱。是想把它這個,估計這小孩有麻疹。可是吃了三個鐘頭,麻疹出來了之後,馬上停藥,再吃第二個藥。我們也看到了我們的前輩,一天換三張方子、四張方子。雖然我們那時候沒有什麼醫院、病房,可是這個大夫一天要來幾次,尤其治急性病。我自己也是這樣用。

比如說看頭幾年吧,像三幾年吧,三十年代、四十年代,猩紅熱很多,像這個溫熱證,很多。那麼一天呢,要給他四次藥或者五次藥,或者一天呢,常常就變方,上午一個方,下午又一個方。什麼道理又一方啊?比如說鬱熱很重,大便不通,上午我們來了,又清氣,又通腑,是不是?比如給一個什麼承氣湯,或者是牛黃承氣,什麼承氣,大便不通,我們下午要加重,下午說通了,馬上停藥,換輕藥,等等的都是這樣。根據脈、舌、症狀的重輕,隨時加減藥物。絕對不可以一個方子吃兩天,不可以。尤其是我們這個專業,溫病專業,跟古代醫學不一樣,跟這些個慢性病也不一樣。不是神經衰弱,也不是肺結核。一天,傳染病多變。傷寒也好,急性的乙腦也好,像目前的流行性腦脊髓膜炎也好,一天就幾個變,上午看了,下午就變,夜裡看了,早晨又變。

那麼在我們清代,我看到了我父親他給清代,給皇帝瞧病。最近我們到清宮,就看了看太醫院過去給皇室瞧病。給皇上瞧病,一天常常就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就換一個方子。是不是?那麼我寫了一...,這本書還沒寫完呢,現在正在寫。就是清代的,太醫院的,看看宮廷的醫學究竟怎麼樣?我們可以看看,是不是?就是這樣的處方,不是,千萬不要開三副,那麼一天一副,這不行的,隨時觀察,靈活運用。

那麼下邊呢,就講一個病例。從這個病例也看到了用藥的錯誤,也看到了衛分證,你錯誤地吃過涼的藥物,是不對的。所以葉香巖在這個《外感溫熱篇》,他講的,是不是?“到氣才可清氣”,反過來說,就說不到氣就不許清氣。那麼現在我們就錯誤了,不懂這句話了。就認為力量越大越好,青黴素、鏈黴素、紅黴素、白黴素,中醫的大量清熱解毒,甚至於安宮牛黃丸。全錯了。不按照我們的衛氣營血治療,認為量大就行,都是錯誤。下邊我們就讓你們看一看,就是我們的一個病人,錯誤治療。那麼這事多不多?太多了。大概,別的不能說天天看到了,經常,我們到了很多的醫院去看,是這個,就是衛分證沒個解,錯誤治療。下邊我講一講這個病例。那麼這是一個,這個八三年我看的一個老太太。當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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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2 頁共117 頁八十多歲,八十一二歲,是我們的同學的一個母親,這個同學也是六三、四年畢業的學生,那麼現在,目前在一個大醫院裡頭負責中醫工作的。他的母親呢,八十一二,這麼一個老太太。病呢,開始並不重,就是著點兒涼感冒了,發燒發冷啊,發燒不退。因為她三十七、八,三十八度啊,發燒不退。那麼開始的時候呢,那麼就發熱,惡寒,咳嗽,有點兒這些個痰,氣管有點兒痰鳴音。那麼這個時候呢,因為在醫院方便麼,他就給了點青鏈黴素,打了打抗生素,什麼青黴素、鏈黴素、卡那黴素,給了一般的抗生素藥物。但是,發燒並沒有退。逐漸還要往上高一點兒,三十八幾度了。那麼他又給加上中藥,加上羚翹解毒丸,那麼一天吃這麼四五丸。同時呢,還沒退,又開上張方,這個方開的什麼呢?

主要的藥物就是:銀花二兩,連翹二兩,大青葉三兩,板藍根三兩,都是二兩到三兩,類似這些藥物還不少。那麼當時我記記,大概可能有十三四味這樣的藥。那麼同時石膏,好像當時也是個二三兩,知母大概也是五六錢。那麼他這個老太太吃了藥之後啊,不但熱不減,發燒並沒有退,同時昏迷了。大便呢,瀉水。因為這個老太太很胖,一看就是濕很重,這麼個人。胖人,那麼就是濕重,發燒沒好,神誌昏迷,大便泄瀉。同時呢,周身浮腫,臉面、手、腿全腫了。

那麼這個時候呢,同學就找我了,說是請我去給看一看,因為他說是這個病,大傢伙都認為是溫病,那麼請我給看一看。我到那兒一看呢,那麼脈象呢,是什麼呢?是沉、弦、滑、數,沉、弦、滑、數。那麼舌苔呢,是白、滑、潤、膩,白、滑、潤、膩。質呢,並不是太紅,因為老年了,舌頭也比較胖一點,並不是紅,不是瘦小的舌,也不是絳紅的舌,也不是糙老的舌,正好是胖、潤、膩、滑,這麼一個舌,一看就知道是濕鬱。脈是已經沉下去了,底下是有點數象,周身腫。

當時呢,在醫院呢,就認為這個是心力衰竭,他當時就買人參,想吃大量的地高辛,強心,利尿,來退腫,補正。當時我就制止他了。我說不能這樣做了,馬上,一切西藥都停了,我給你開個方,吃我這藥。

那麼當時我怎麼跟他講呢?我說她是,就是病在衛分,素來體質陽不足。為什麼陽不足呢?因為她太胖,氣虛,胖人氣虛啊,胖人濕重,年又八十了,陽也不足。熱不熱呀?當初是熱,可是熱鬱於內,讓你這涼的藥遏制住了,肺氣不宣,病在衛分,錯誤地用涼藥過多,至氣分,至營分。錯了,所以內陷。那麼因為這個老太太還有點咳嗽、喘呢,就是肺氣不宣。素體就濕,涼藥一下去,肺的升降能力,宣肅的能力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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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3 頁共117 頁了。由於熱鬱於內,濕邪過重,涼藥過多,怎麼樣呢?正氣也弱了,就下垂,形成濕瀉,嘩嘩瀉水。那麼我說主要的呢,是你這藥太涼了,中陽受傷了,三焦不暢,這樣形成的這麼一個泄瀉如水,是這麼一個症。那麼這個時候,單純的吃些個強心,或者是人參,不行,解決不了,衛氣還不疏呢。

那麼怎麼辦呢?那麼我當時呢,我就用,我說應該用什麼呢?溫散寒凝、宣暢氣機。因為用這些個,因為你太涼了,濕重,氣不足,過涼。怎麼樣呢?給她溫寒,給這個寒呢,把它溫開,要把凝結要開開,把寒凝要給溫開了它。氣機閉塞了,反過來要宣氣機,你錯誤治了,沒事用什麼安宮牛黃丸啊你,全錯了,你治營分不行啊。要宣暢氣機,宣肺,同時要化濕,必須達到寒凝解,這寒凝啊,要解開它。要氣機調,本來氣機讓你給太涼了,寒則澀而不流,溫則消而去之。必須溫,才能消而去之。那麼濕邪呢,也必須溫才能化,越涼越化不好。必須達到三焦宣暢,病從衛分而出,還得從衛分解,不然的話不行。當時我們這同學呢,也認為是,好像應該吃大量的這個強心利尿,地高辛、人參,吃這個。我說不行,都不行,必須這麼治。那麼當時我就給她開了個方,這一點我們就看看,邪在衛分,錯誤地用涼藥,錯誤地用氣分藥,更錯地用安宮牛黃丸,用營分藥。再加上昏迷,因為昏迷他就懂得一個安宮牛黃丸。昏迷,那麼過幾天我們要講一次昏迷了。昏迷,在衛分,有的在氣分,有的到了營分,有的入了血分,都不同。大部分是誤治,錯治的,在衛分錯誤地用,本來應該是在衛分,應該宣衛就夠了。看到神誌不好,不知道這個熱鬱不重,一宣鬱就成了,錯誤地給安宮牛黃丸,把這病深入了,那倒糟了。

那麼當時我就根據我的觀點,第一個昇陽,化濕,調氣機,化寒凝這麼個方法,讓它如到了營分的病,讓它還透到衛分上來。把它氣垂下來的這些個虛,要給升提起來,要給她把氣、中陽給提起來,用這麼個方法。

第一個藥我就開的葛根,10克,幹什麼呢?升她的陽,疏她的表,疏她的衛,因為她的衛分讓她太涼了。用葛根,昇陽明,不然的話要垂下去,所以陽氣不足下垂,人就要脫了。第二個藥,還想讓她恢復她的衛分,用的是蘇葉,10克,當時就是三錢。蘇葉10克。第三一個藥,用的是荊芥炭,10克,也是三錢,幹什麼呢?荊芥是個昇陽藥,用它的炭來止瀉藥,幫助葛根升她的陽,幫助蘇葉,那麼來疏她的衛。第四一個,用的防風,用的是6克,幹什麼呢?防風把她的木就是升,防風它是升她的厥陰肝經的,要給她升起來,因為瞧她要垂下去,幫著她升。第五個用黃連,黃連用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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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4 頁共117 頁克,就說是用的不是太多,兩錢,幹什麼呢?到這來給她止她的瀉,苦堅其陰,以止其瀉,澈其虛熱。那麼這個時候,加上一個灶心土,伏龍肝就是,黃土,灶心黃土,二兩,60克,幹什麼呀?來止她的瀉,扶她的脾,而不熱。雖然她是老年,給補就不行,因為她是熱嘛,你再補到留邪,可是灶心土不熱,它黃土啊,燒的黃土啊,以和中為主,以止瀉為主,以扶脾為主,沒有熱。黃土泥它熱不了。再一個藥,茯苓,10克,幹什麼呢?扶扶脾胃。那麼這麼個方子,既不是補藥,也沒有益氣藥,也沒有治心力衰竭的。

我開完方子,他很...,認為這個方子不怎麼樣。因為什麼?沒有牛黃丸啊,紫雪丹什麼,都沒有啊,也沒有菖蒲、鬱金啊,說你也沒開點菖蒲、鬱金啊,沒有,都沒開。

可是第二,第三天,他來到我們這教研室來了。第一句話就告訴我,他說“趙老師,我媽好了”。我說,怎麼好了?“不拉了,神誌明白了,發燒退了,全好了。昨天晚上就很好,今天早上起來就要吃包餃子。”他說,我不敢給吃啊,我得問問您,到時別又吃錯了。我這我來問問,您再給開個方兒,再讓我母親再吃幾副。

當時他就問我,您這什麼道理?為什麼真能好了呢?他想不到。他就跟我說,他說“在我們的病房,這樣的很多,我都給吃人參,人參再不行呢,就心力衰竭,就死於心力衰竭,就完了。他說這個什麼道理?後來我就把這個衛氣營血的道理講明。那麼這個病人現在雖然好幾年,身體很好,後來就沒吃藥。那麼吃完這兩副藥,吃了兩副,完全好了。

從這個病例上,就能清楚的告訴你:溫邪,假若你不按照我們的衛氣營血觀點來治療,你用現代的想法,甚至於消炎的想法,早期給這些個所謂的好藥,就是安宮牛黃丸啊,貴嘛。都是錯誤的,是很錯!大概,這些年來,起碼說是二三十年來,我看的太多了,都是這麼錯的。因為都認為昏迷就是安宮牛黃丸,不懂得衛氣營血,也不懂得其它的辨證。是不是?所以為什麼要,要求重複、反复,傷寒、溫病,溫病、濕熱,弄清楚,這是一個在溫病課裡頭,是一個基本的一個、最基本的一個基本功的東西。

下邊,“熱鬱肺衛,雖屬衛分,但亦有在肺與在衛之不同。臨床不可不知。”那麼熱鬱到肺跟衛,或者雖在衛分,可它有,在肺跟衛,它有區別。在肺是個臟,在衛是衛分,衛氣,不同。溫邪在衛,初起叫做衛分證,但其發熱較重,那麼治呢,應該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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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5 頁共117 頁一些個辛涼平劑,桑菊飲,像這一類的藥物,以辛涼宣衛為主。

在衛分的時候。假若偏於在肺的時候,怎麼呢,它以咳嗽為重。熱鬱在肺,它咳嗽為重。在衛分呢,它寒熱這個為重,衛分為重。一個治衛,一個治肺。治肺呢,是宣降肺氣。宣,肺往上宣,肺主開,降呢,它是肅降啊。就說是,治療肺解決了它,從病理的這些個,不能肅降,肺氣閉塞不能宣,而要給它宣了,給它肅降了,給正常了。肺為清肅之臟,宜微苦微辛之味。所以說,吳鞠通他說“微苦則降,辛涼則平”。應該用桑菊飲。那麼在肺的時候,應該用桑菊飲為主。

假若素來身體陰不足,可以加上甘寒的東西,但是不可過於滋膩。那麼假若陰傷,舌瘦,舌乾,脈象弦細,都說明素體血虛陰傷。什麼叫陰傷的人呢?形體瘦的,舌頭瘦的,舌質紅的,舌面乾的,脈弦細甚至於數的,這都是陰傷為主。但是在這個時候,要澈熱為主,不要過於滋膩。別想著滋膩。生地、元參、石斛、麥冬,這都不行。防其阻肺氣而戀邪也。用這些個甘寒滋膩藥,好像是滋陰以澈熱,滋水以製火,可是,它有些個甘寒過度滋膩,而留邪不去。那麼這一點呢,就說是要講清楚。是不是?那麼在衛分就治衛,在肺治肺,哪個症狀偏,我們要在那個地方多給它加一點藥物。

那麼這一堂課,我們就到這兒為止,就結束下課,下一次我們就講這個第四。

04.《溫病心得》第四講:溫熱病與衛分證特點及注意(宣鬱清熱法)

開始了。那麼今天呢,是第四講。

第四講呢,是講“溫熱病,邪從口鼻入肺,咽紅且痛,甚則作咳,脈必浮數”。它的意思就是說,溫熱病啊,是邪從口鼻入肺。它的意思就是告訴你,跟外感、著涼,受風寒,根本不同。溫病它是,病邪是個溫邪,溫邪就是熱邪,從口鼻吸受入肺,跟第一講就結合起來了。

它的特點呢?“咽紅且痛”,嗓子,上來就是嗓子紅,嗓子疼。“甚則作咳”。什麼道理呢?就是因為溫邪從咽喉經過氣管到了肺,所以它熱鬱於肺,所以它作咳。所以“脈必浮數”,跟這傷寒,跟這受了風,都不一樣。傷寒是浮緊吶,那麼,這個中風呢,受了風呢,是浮緩。它的脈像是浮數。它的特徵呢?因為它是熱邪,所以上來呢就“口渴”。客觀的檢查呢,看到了是“咽紅”,嗓子是紅的。那麼這道理是什麼呢?因為它這個熱到了肺,“肺外合皮毛”。肺主皮毛,皮毛呢,它有這個腠理,開闔,司開闔啊。那麼所以它,因為它是屬皮毛,在肺,所以管它叫“故云在衛”。

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6 頁共117 頁不說它是表證,什麼道理呢?你要說它是表證,都想到是風寒,不是受了風了,就是受了寒了,都想到皮毛受了病了。溫邪不是啊,它是溫邪從外頭來的,因為肺主皮毛,所以叫做衛分證。這一點突出的,在溫病必須這麼認識。

那麼學習完溫病,你錯誤地把溫熱從口鼻吸入,到了肺發生的咳嗽,你認為是皮表受風或是受寒,這是百分之百的錯了。病機就錯了,所以治療上對不了了。為什麼說不是風寒呢?“咽紅且痛”,是不是啊?是這個,是熱啊,不是受的風寒。傷寒是咽不紅,嗓子不疼,舌苔白、潤。這是它們的區別點。

下邊說“衛分證必寒熱頭痛,非是表邪,乃火熱內鬱之象”,底下它要講清楚了。說衛分證,什麼叫“衛分證”啊?就是溫邪的衛分證,它呢,“必寒熱頭疼”。常常給我們一個錯誤概念,有冷有燒,就認為是表證。古人也說了很多,“有一分惡寒,就有一分錶證”。這是古人說的。那麼古人說錯了嗎?古人說了一部分。是啊,受了風寒了之後,風也好,寒也好,是沒解好的時候,是有惡寒,這是一個方面。那麼在溫病這方面不是這個,說衛分證必寒熱頭疼。說衛分證,是溫邪、熱邪,它接觸到我們身上之後,是從口腔來,到了肺了。肺主皮毛,皮毛司開闔,所以肺熱鬱閉,皮毛的開闔不利,所以它就形成了寒熱,也頭疼。這個頭疼不是受了風了,也不是中了寒了,是溫熱上蒸的頭疼。

所以底下講了,“非是表邪,乃火熱內鬱之象”。不是表邪,不是著涼,千萬不可以錯誤地認為是著涼了,錯誤地認為是受風了,這都錯了。是內熱,“火熱內鬱”,是火熱在裡頭鬱著。就是裡頭有火、有熱,鬱著出不去,是這個關係。“決不可誤認為表證而用解表求汗之法”。絕不是表證,絕不可以用解表,也絕不可以發汗。這段的意思是告訴你這個。

底下說了,說“此雖形寒”,說這個時候雖然它有冷,可是“舌紅,口渴,咽乾”,啊,甚則咽紅,扁桃腺腫大。“皆是熱象”,全是熱啊。溫邪,吸進來的就是溫邪,就是熱,到了裡頭之後就是熱。傷寒呢,體表受了寒,過了兩三天“化熱”,這是區別,絕對不同的。那麼這兒講的是溫病,因為它舌頭紅,因為舌面是乾、舌面上是糙老,沒有津液,陰傷內熱;口渴,也是內熱;嗓子乾,也是內熱;扁桃體腫大,也是內熱。“皆是熱象”。那麼前額,“或前額有汗”。說有的時候,我們前額,頭的前額部分有汗。這是什麼道理呀?“乃火熱上蒸之象”。說這個不是別的,不是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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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7 頁共117 頁銀翹散、桑菊飲,什麼發的汗,不是。是裡頭熱蒸的,熱鬱上蒸,所以前額或頭面汗出。

“用藥當以疏衛開鬱”。告訴你,這時候你用藥,可不要解表,也不要辛溫,要什麼呢?“疏衛開鬱”,把這衛疏一疏,就是衛分的衛,鬱熱給開一開,主要是讓你開鬱,給這鬱熱開開。因為裡頭是熱啊,就跟我們屋裡頭熱一樣,我們開開門,開開窗,開鬱。“若過寒涼,必遏其熱”。說用藥,假若你想著的是熱,你錯誤地用寒涼藥,意思就是告訴你,在衛分的時候,絕不許用寒涼藥,必須到了氣分才許用寒涼藥。在衛分,它是火熱鬱到衛分,火熱鬱於肺,所以這個時候不能用寒涼。用了寒涼了,必遏其熱啊,這熱出不去了,遏制了。就說是屋裡本來熱,你不給它流通空氣,你楞加上一個冷,熱也出不去了。冷是冷,熱是熱。這邊冷,把這熱化過來。“氣機閉塞”,這時候氣機倒閉塞。就是人身上的這一個周身的正常的循環,倒閉塞了。“衛失疏和,反而增重矣。”衛呢,衛分應該是開啊,也開不開了,皮毛不開。我們身上的皮毛、汗孔,都是排泄的,應該疏和。假若失掉了疏和,病必增重。

那麼這一段呢,我們講的就是這些個,衛分證的它的這個特點。下邊我再講一講,“溫為陽邪,蒸騰而上,從口鼻吸受”。說溫邪啊,為什麼吳鞠通把它叫做,分成上焦篇、下焦篇、中焦篇呢?就是上焦,說太陰,太陰之為病,是肺啊,太陰之為病。那麼說這溫邪是個熱邪,它蒸騰而上,從口鼻吸進之後,它就經過喉嚨、氣管。所以肺,它主衛,它外合皮毛,所以稱它為在衛分。因為肺,它是宣降的,肺,它的功能是宣,上邊是宣暢的,底下必有一個肅降的這麼個功能。能夠宣,能夠降。在這個,它受了病了,就不能夠正常做到它的生理功能,所以影響到衛外的功能。所以這溫病在衛分的時候,它也有些個寒熱,它不是在表衛,不是傷寒,不是皮毛受的邪,所以不說它在表,說它在衛分。衛分證啊,剛才我不是講了嗎,衛分證是肺。皮毛屬肺,那麼肺主皮毛,因為肺熱,熱鬱,皮毛司開闔,它開不開,所以它有惡風,也有些個或者惡寒,貌似好像是表證。實際上是,它不是皮毛的病,它是肺熱反映過來,皮毛失和的一個病。因為肺它主的是宣發,主的是肅降。

《內經》它說過這個,“上焦開發,宣五穀味,熏膚、充身、澤毛,若霧露之溉”,就是說肺的功能啊,它是一個主開發的,它就是皮毛是開發、是個宣暢的。那麼腠理呢,根據肺的這個功能,它能夠排泄。排泄一些個就是....,皮毛屬肺,因為肺的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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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8 頁共117 頁洩,所以它正常人能夠功能,能夠生活。假若你把肺,把這個衛分的皮毛給堵塞了,這人就不能夠生活了。

那麼,所以跟“霧露之溉”,裡頭都是跟“上焦如霧”嘛,就說是,這個霧就說是這個蒸汽啊,排泄、蒸騰是一個正常現象。因為肺又是嬌臟,它最怕邪,受冷也不行,受熱也不行。所以,因為它受的溫呢,它也不行。所以它宣發、肅降的功能就失常了。衛陽不能順利地,那麼正常地這個功能,失掉了功能,所以它體表,就衛分形成了病態,也有些個寒熱。那麼熱鬱於肺,這衛分衛氣,它減弱了,所以它有寒熱,也有些個寒熱。但是它這個寒熱,總要認識,跟這個傷寒的表證,體表受了風寒,是絕對不同的。這一點一定要認識清楚了。因為什麼呢?下邊也講,剛才我也談,因為它是熱,熱在身上之後,它的舌面必是乾的,舌質必是紅的,必是口渴、口乾的。所以“太陰之為病,脈不緩不緊而動數,兩寸獨大,尺膚熱,頭痛,微惡風寒,身熱,自汗,口渴,或不渴而咳,午後熱甚者,名曰溫病。”就說是吳鞠通就把這條文這麼寫的,就告訴你,這個是熱,叫做溫病。

那麼溫病的衛分證,實在說清楚了,就是肺經鬱熱證,不如就這麼說。那麼為什麼呢?因為總怕大家對於溫病的認識上不夠,總認為是著涼,那是都是錯的。它是一個口鼻進來的熱,那麼因為從氣管到了肺,這個熱在肺,肺經鬱熱,是這麼一個衛分證,這叫衛分證。什麼道理呢?就根據客觀的檢查你看看,舌紅、口渴、咽紅、咽乾,全是熱盛之象。因為熱多了,陰必傷,所以溫病要消灼津液。溫病有陰傷的一部分,什麼道理?就是因為熱盛,陰必傷。

溫病的治療,只許疏衛,只許開鬱。在衛分的時候,要開鬱,要疏衛。什麼道理呢?就是宣鬱清熱法,就把這個鬱開開,熱就清了。不是用涼藥清,而是...,屋裡熱,我們這屋裡熱,窗戶開一點兒,門開一點兒,空氣流通,這樣叫“開鬱”,宣鬱清熱法。把鬱開了,把衛給疏了,不是大開門,大開窗,不是這樣的一個發汗,不是。它是一個“宣鬱”清熱,給門開一點兒,窗戶開一點兒。鬱熱開,熱自清。肺呢,當然就恢復它正常的宣發、肅降的功能。

那麼肺主一身之氣,三焦正常通暢,津液得以佈散,營衛通暢,所以自然微汗出而愈。這樣呢,身上也能夠正常了。皮毛因為熱鬱,榮衛也不調了,皮表呢,汗就出不來了。因為它熱鬱祛了,衛分正常的,衛分也開開了,所以通過了清熱,通過了宣鬱疏衛,所以它能夠身上也得點兒小汗,這樣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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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9 頁共117 頁

下邊,說衛分證啊,它是“邪在肺衛,病輕邪淺”。

溫病的第一階段啊,病輕邪淺,就是病在上焦。在這個時候治療,一定用“輕清”。輕,那麼輕呢,藥不要重了,輕清的藥,來清它的熱。意思就是說,不要重藥,也不許發汗,也不許涼。所以“治上焦如羽,非輕不舉”。所以吳鞠通講的“輕”,溫病講的“清”,溫病講第二一個“清”,都是輕輕的,清涼清涼,跟傷寒全都不同。那麼所以呀,那麼它的方法呢,就是宣洩上焦,用輕清的來宣通宣通,就等於我們給它宣通宣通。那麼這個,用的第二一個“清”呢,就是去去熱,清一清熱。幹什麼呢?宣洩上焦。把它上焦肺,這個上焦不是衛分證嗎?衛分證在肺呀,那麼這時候給宣通宣通就行了,就開了。皮毛嘛,得到微微的潮潤,就算好了。所以溫病的衛分證是第一階段,這個階段絕不許錯。

底下,“忌用辛溫”。什麼叫“忌用辛溫”呢?就告訴同學們呢,就告訴不是傷寒,不是皮毛受了風,更不是皮毛受了寒,千萬千萬不要用辛溫!辛呢是開,溫是散寒的,本來就熱,你這不就錯了嗎?本來就是熱,你用了辛溫藥,更錯了。所以助病,沒有去病。可是,“也不可過於苦寒”。說我用點苦寒藥行不行啊?竹葉啊、連翹啊、銀花啊、大青葉、板藍根,行不行?也錯啦。什麼道理?它裡邊熱是熱呀,關鍵它熱來的原因是鬱。它這因為鬱才熱的啊,必須把鬱開開,才能夠熱解除。那麼不可用苦寒,涼了也不行。忌用辛溫,發汗法不行。可是過於涼呢,也不行。那麼因為什麼呢?“寒則澀而不流,溫則消而去之。”這是《內經》講的,這是中醫的基礎理論。越涼,氣就閉塞,越閉塞,越不能開。這個時候,衛分不能疏,熱也不能外達,所以就逐漸地倒重了,你用了涼藥,往往倒重了。什麼道理呢?就是因為裡頭熱,這原因是閉,全是鬱閉,必須開鬱,宣暢三焦,這樣呢,熱從外達,從衛分出去了。

假若你用了過度的寒涼,那麼“病必增重”,病必然是增重。剛才我不是講嘛,用白虎湯,用清氣法都不行。那麼在這個時候,我們用藥用什麼呢?就是應該考慮像桑菊飲啊,銀翹散啊,像這些個藥物。那麼假如再應該用些個藥,輕清的。像這些個什麼,薄荷啊、什麼豆豉啊、桑葉啊、菊花啊、枇杷葉啊、苦桔梗啊、杏仁啊,就夠了。假若熱比較重,熱鬱得比較重一點,再加上銀花啊、連翹啊、蘆根啊,就夠了。不許過度地用些個清氣藥,就是連翹、銀花、大青葉這些個藥,都要考慮不許重。那吳鞠通不是講嘛,“治上焦如羽”啊,跟羽毛一樣,“非輕不舉”,那麼這些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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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20 頁共117 頁就是些個辛涼,輕清的,是這些個藥。所以寫成“辛涼清解”,“辛涼疏衛”,那麼是這些藥。

那麼這兒呢,我就提出一個病例,我們看一看,一錯就錯。我們天天看到,這個錯誤方面很多,假若不注意,一治就錯。

有這麼一個病人,一位老年的,一個老太太,八十歲。那麼這個病人呢,就感冒了。那麼感冒之後,就發燒,惡寒,咳嗽,那麼比較重。八十歲的老人,體質又胖,那麼受了溫邪,那麼她又發燒,發冷,咳嗽。那麼這時第一個治療的就是她自己個的女兒,女兒呢,是某個醫院的中醫的一個大夫,中醫的一個主治大夫。

那麼開始呢,她就給老太太用的是抗生素,青鏈黴素,想著打了針呢,就省事。熱勢不退,因為這個病在衛分嘛,沒有疏衛,就想用清的。那麼習慣上,一般的感冒病、發燒病,青鏈黴素,是不是?卡那黴素之類的,這都常規啊。那麼這樣呢,病沒好,燒還是三十八,三十八九度,高的。那後來呢,她就自己開個方。她用的是銀花、連翹、大青葉、板藍根等,就是銀翹散的重劑,都是一兩二兩,用得很多,有個二十味左右。那麼之後怎麼樣呢?病人不但燒沒退,就是大便稀水,瀉水,水瀉,嘩嘩的水瀉。那麼這個時候,神誌不清,昏迷了。就是在衛分的時候,過度用涼藥了,過度了。先是青鏈黴素,抗生素,後頭呢,又是用了些個大量的清氣藥。這個時候呢,大便瀉水,昏迷了,同時周身浮腫,都腫了。

那麼這個時候,這個同學呢,她就找我來了。她說,“您看看怎麼回事這是?”她說,必是老年人,急性心力衰竭,她說要不這麼腫呢。那麼我去看了看。那麼看了看呢,老太太,第一個,八十歲,老年;第二一個,身體很胖;三一個看看,舌苔是白的、潤的、膩的,可是舌質呢,是紅的。脈呢,我們看了看呢,是比較沉的,可是細按呢,是弦數的。什麼呢?沉則為裡,沉則為濕,沉主氣鬱,這病勢往裡走的,沒有在衛分,也不是表證,往裡走的。可是裡頭呢,弦,滑,還數,弦則為鬱,數則為熱,是不是?看著還是個鬱熱。根據舌苔的白、膩、潤,那麼看出來,她是一個濕很重的人。那麼我又看了看呢,那麼這個浮腫,不是多少日子,就是這一兩天,就因為發燒吃涼藥,泄瀉之後昏迷,浮腫。

那麼這時候呢,我說這個病,那麼她不要吃人參。當時她女兒就給買了好多人參,想急治她這個心力衰竭。她想著就打兩針地高辛,什麼黨參、人參,強心。我說她還昏迷著呢,也不好辦啊。我說這個病啊,我說這個病是過服寒涼,熱遏於內。本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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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21 頁共117 頁個衛分證,過度用涼藥,把熱呢遏於內,用涼藥過多了,把熱給壓著,擋住了,往裡頭去了。肺氣不宣,肺氣應該宣發,沒宣發,反過來往下壓抑。用的涼藥過多了,肺失肅降。那麼因為這個呢,肺就失掉了肅降,故咳喘。老太太咳嗽,不但咳嗽,而且喘。因為老太太濕重啊,涼藥太涼了,肺氣宣發不開了,所以還喘。那麼這個時候呢,就以涼藥把這個老年人的陽氣給遏制住,所以脾陽不升。脾陽不升,怎麼樣?涼藥太多了,濕邪又重,那濕加上這涼藥,寒濕下迫,所以三焦不暢。那三焦呢,不能夠宣發,所以不能上去,這就下垂。這樣啊,濕邪跟這個藥的涼,那麼脾的升的功能又差了,這一下就泄瀉如水,瀉得跟水一樣。因為陽氣不通,三焦不暢,過度寒涼,氣機不條達,這皮膚怎麼樣?這樣形成了些個水腫,是濕鬱。“應當溫散寒凝”。

為什麼呢?說你老太太這藥,本來是個溫邪,是個熱,就是用得太涼了,形成寒凝,“寒則澀而不流”啊!凡是涼,就要澀而不流;凡是濕,遇到了冷,就要寒凝。所以濕邪,第一階段是濕,是不是?濕阻。第二一個就是涼遏了;第三一段就是寒凝;再一段就是冰伏,就了不得了,就濕成了冰了。這個老太太因為濕重,濕重氣就不足,胖人多濕,胖人氣虛啊。那脈這麼沉,都說明她濕鬱很重。這時候怎麼辦呢?必須宣暢氣機。那麼讓她的肺,讓她這個,宣暢氣機呢,把她的寒濕要解開,肺氣讓它宣暢,這樣呢能夠...,雖然下垂,濕鬱,跟你用過多的涼藥,給它開開,給它開開之後呢,它就正常的能夠得到恢復。

怎麼辦呢?我用什麼藥呢?那麼當時她的女兒就認為應該用大量的補氣,大量的強心,我說不行。因為她是咱們的學生,我就給開了個方。這藥開的方你看看,第一個藥是荊芥炭,用的荊芥穗,幹什麼呢?用它炒了炭,就是把它的升的功能要有,把它的,它能散風啊,因為風勝濕,給濕鬱開開。第二一個功能,要它昇陽,荊芥是個風藥,是個升藥,是個散風藥,炒了之後它入到血分。第二一個藥,用了一個防風,風勝濕,就是把她的濕鬱給開開。荊芥炭10克,防風6克。第三一個藥,用的葛根。葛根我們知道,葛根芩連湯啊,昇陽明,疏衛。葛根本身是一個解表,那麼在這兒要用它了,要讓它昇陽,因為它濕已經垂下去了,所以用葛根來升它的陽明。把它這個寒涼、寒凝給它開開。那麼恐怕還不夠,又加了一個蘇葉,蘇葉10克,幹什麼呢?好像是要解表,主要是讓它宣鬱,把它濕鬱給開開。那麼這四個藥啊,荊芥、防風、葛根、蘇葉,為什麼用了這麼些個藥,昇陽藥?因為老年,氣不足,要垂下去,因為她裡頭脈還是滑數,還是熱,假如用涼藥也不行,用補藥也不行,這時候用昇陽藥、

21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22 頁共117 頁疏衛藥、化濕藥。下一個,第五個藥,用的黃連,10克,就是三錢黃連。用黃連,為什麼用黃連呢?因為底下本身是熱啊,用一個黃連。黃連呢,一個是守而不走,黃連味苦入心,味苦能堅,也能夠止瀉。用了一個茯苓,咱們這都懂了,茯苓和她的脾,止她的瀉,化她的濕。之外用了一個灶心土,30克。那麼灶心土呢,就是伏龍肝啊,就黃土燒成焦了,就說明用它來止瀉,來補脾。為什麼不用補藥呢?不用補藥,不用熱藥,黃芪,因為她裡邊是熱鬱,所以這樣治療。

那麼吃了一劑之後,“神明清,泄瀉止”。開了兩副,第二副吃完之後呢,神誌更好,身上潮潤有汗了,腫也消了,咳喘也止住了,那麼泄瀉也止住了,神誌也清了,恢復正常了。那麼一劑就泄瀉止了,神明清了。兩劑呢,周身小汗,全好了。

那麼後來她就來到這兒就問,什麼道理?她顯然不懂,以她的想法,就是大量的參附,或者補,或者什麼澀,或者用她這些個,都不對。這一點就說明了溫邪,尤其是在衛分,她母親因為太胖了,是濕鬱很重,所以濕病最難治。下頭我們將來還要講濕,加上濕的病就難治了。濕就怕涼,涼了就成了寒,再涼了就成了冰,所以說比較難治。所以這個病例呢,我們看看。是不是?所以當時嘛,她的女兒跟我講,她說“我們在醫院,經常我們碰到這個病,我們就給大量強心,補正氣,多一半都不行,就犧牲了”。那麼這個病是一個常見病,處理方法呢,不是按照這個方,按照我講的這些病機,這些用藥的方法。

下邊我們再講,熱鬱肺衛,雖都屬衛分證,一定要注意,一個是在肺,一個是在衛,有在肺與在衛的不同。有時候偏重在肺,有時候是在衛分,不同,臨床上特別注意。

下邊我們講,溫邪犯到衛分,溫邪在衛分的時候,這個時候呢,它的特徵呢?就是發熱比較重,發熱、惡寒比較重。那麼這個時候,那麼我們治療,應該用些個宣衛為主。那麼治療嘛,我們就是脈以數為主,浮、滑、數,浮數。那麼發熱重,這個時候,我們要用這些個辛涼宣衛的方法。以銀翹散為主,用辛開,涼清,是不是?那麼宣它的衛分。第二一類,偏於在肺的,咳嗽重。就是說,一個是發燒、發冷重,一個是以咳嗽重,都是溫。

因為什麼說它是溫呢?都是舌紅的,脈是數的,口微渴,是不是?嗓子紅,嗓子乾,嗓子疼。那麼為什麼說它在肺重呢?它以咳嗽為主,這個時候要宣降肺氣為主,要治這肺。肺主宣發,肺主肅降,就是要幫助它宣發跟肅降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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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23 頁共117 頁

那麼肺為清虛之臟,肺呢,是一個清虛的,這麼一個臟器。應當微苦、微辛之味,給它微苦、微辛。微辛是開,微苦是降。吳鞠通他說過“微苦則降,辛涼則平”。用藥呢,就是以桑菊飲之類為主。假若身體差一些,素來就陰虛,或者陰傷,可酌加甘寒之味。說是往往因為素來就陰虛,身體弱,那麼這個時候呢?陰虛就陽就亢,那麼這時候我們加上一點甘寒的。但是不可過於滋膩,甘寒的藥可以,甘寒的藥瀉瀉熱,就說是桑菊飲加上一點這些個什麼沙參啊,什麼這些個苦梗啊,這些個藥可以。但是不要用滋膩藥,生地、元參、麥冬,這都不行!

什麼道理呢?“防其阻滯氣機而戀邪也”。就是說用上...,過度用上滋膩藥之後,那麼容易戀邪,就把邪清不出去了。要注意這一點。好,就到這兒。

 

05.《溫病心得》第五講:溫邪在衛、火鬱當發

下邊再講就是第五了。第五,那麼“溫邪在衛….”啊,那麼我說你們記一記得了,下回嘛我們再寫在黑板上。

“溫邪在衛,當以疏衛為主”。“溫邪在衛”,告訴你“溫邪在衛”的時候,“當以疏衛為主”,應當用疏衛,要記住了,不能解表,要“疏衛為主”。

“宣其陽,開其鬱,佐以清熱”。治療方法是這樣,要“宣其陽,開其鬱,佐以清熱”。就是說溫邪在衛分的時候,一定用疏衛,決不許解表。幹什麼“疏衛”呢?就是“宣其陽”,把它的陽氣要宣通開。要“開其鬱”,把“鬱”要開開。“佐以清熱”,用一些個,用點兒清熱藥。以宣陽為主,以開鬱為第二,以清熱為第三,佐用點兒清熱。這是溫邪在衛分。

下邊,“熱多則清,鬱多則宣”。熱多的時候,怎麼知道熱多呢?舌頭紅了,口乾了,脈數了,數得明顯了,熱多。那麼要清,就是給它以清為主。我們在臨床上,總要看脈、舌、色,就是客觀的檢查為主。你有多少熱,脈、舌、色看,是不是?有多少衛氣不好,是有表證,都是從脈、舌、色。脫離了脈、舌、色,根本不可以瞧病,它是客觀的檢查。那麼再返回來說,說“熱多則清”,熱多呢,脈必是數的多一些個,口乾的多一些個,舌紅的多一些個,質紅,舌面上乾的多一些個,這是脈、舌。面色呢?熱多必紅一點。所說的紅一點,不是我們臉多紅,是偏紅一點,總之得是偏紅。因為我們懂得了,“紅”不是說是多紅,是不是啊?那麼溫熱病也是紅的,一看面赤,紅得不能像塗的色那麼紅。熱多要以清為主,像銀花、連翹,清氣藥要有一點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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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24 頁共117 頁以它為主。“鬱多則宣”,鬱多的時候,應該用宣,用宣的法子。“鬱多則宣”,為什麼說“鬱多”呢?脈比較沉,舌頭比較…不是這麼幹。脈呢?比較沉澀,沉的,就是宣鬱不開的。所以熱多清,鬱多宣。

“濕遏用芳化”。假如濕多,濕多的時候,用芳化,用這個芳香藥來宣化它。“火鬱當升降”。那麼濕遏芳化呢,我再講具體用藥。凡濕多的,就舌膩,舌潤,舌滑,濕多,是不是?周身呢?沉重,疲乏無力,這是濕重的症狀。那麼脈呢?是沉的,是緩軟的。脈是沉軟的,沉緩的,是濕重,是不是?舌、脈、色,濕重的時候,面色必是淡一些個,黃一些個,甚至於有些個,輕微的有一點兒汗液,都告訴你是濕為主。或者頭沉重、耳不聰,都濕為主,應該用芳化。

“火鬱當升降”,說裡頭是火鬱,當該用升降。什麼叫火鬱?火鬱的症狀,第一個,脈沉,可是極數。沉則主裡、主鬱。脈極數呢?是熱。面色呢?火鬱,什麼叫火鬱的面色?臉瘦、臉幹,臉偏黑,就是這人一瞧見,臉暗,很乾燥。眼神很好,很著急,是不是啊?什麼叫眼神呢?我們看他兩眼睛,很著急。舌,舌呢?是紅的,是乾的,起刺。像火鬱這時候特點呢,知道這脈、舌、色是這樣,症狀呢,也發冷,身上打著寒戰。這個寒戰絕不是表證,這個寒戰是火鬱。就《內經》上講的這個,說是“寒栗,如喪神守,皆屬於熱”,這就是熱。熱鬱住了,就形成寒戰,身上冷。往往我們看,在臨床上看到一個人怕冷,不能簡單地想到了是什麼表受了寒,也不能簡單地就認為是陽不足。往往很多的,在鬱的時候,病在鬱的時候,它就出現了一些個寒戰,打哆嗦。所以火鬱的時候,當升降。應該什麼叫升降呢?類似有宣發的,有疏通的,就是讓這個氣機正常的開了。例如昇降散之類,有升的,有降的,是不是?常常咱們用藥也是,用幾個升藥,用幾個降藥,調整它周身的氣機的。

底下,“切不可以解表求汗而用辛溫”。底下告訴你,切切實實地不可以用這解表藥,是不是?因為你瞧冷了,一瞧冷就想解表,這都錯了。因為什麼說錯了呢?它這個並不是表證,是不是?這些個都是各有各的,這個該怎麼治就怎麼治,根據脈、舌、色、症,我們分析它,絕對不是一個很簡單地怕冷就是表寒,怕冷就是桂枝湯、麻黃湯,絕不是。尤其是我們臨床上,必須仔細地推敲,仔細地想。為什麼我常講,為什麼要重視臨床?都是一個冷。你說十個大夫,就說我們在實習的時候吧,可能有三個人說是表證,是不是給開桂枝湯啊?他冷嘛。那幾個呢,可能說是陽不足,又是冷,都錯了。一摸脈,脈沉。有些人說這脈沉,這裡頭脈必是濕,他說底下沒有看到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25 頁共117 頁啊,是不是啊?我常講,那麼必須啊,看脈看四個部分:浮、中、按、沉,那麼這個是四個部分。那脈呢,必須摸到浮、中、按、沉。往往我們就看到浮、中了。浮、中,浮取、中取它是功能,按、沉呢?是實質。我們常常只看到脈的沉,這脈啊沒勁兒,你看到浮、中,我們只是沒有往下按,第三部按、沉沒有,沒有摸到。在按、沉部分,告訴你很清楚,是細數,告訴你陰分熱。常常都錯了。所以我們診斷一個病,必須很細緻診斷清楚,是不是?絕不能夠從現象,從這個浮、中來決定。所以這個時候呢,不要解表,也不要用辛溫藥,否則傷津損液,不利於病。不然的話,不是傷津液,就是發汗,一個是辛溫,一個是解表,辛溫藥助熱,解表藥傷津液,都是不利於病。

下邊,還是這個原文裡頭,“古人謂”,古人說“在衛汗之可也”。古人說,就是葉天士說過這樣的話,說在衛分的時候,“汗之可也”。說病在衛的時候,“汗之可也”,得點汗就行了,汗之可也。“非屬方法,乃是目的”。說這個“在衛汗之可也”,這句話講的是一個方法,是用這些個方法求到一點汗,不是目的,不是讓你發汗。“否則與溫病相背矣”。假若真正錯誤的,假若就認識,溫病就得發汗,那就相背了。為什麼呢?溫病、溫邪,最傷津液。葉天士也說過“刻刻顧其津液”,你不許發汗啊,你怎麼能發汗呢?那麼就是與我們這個溫病,這些個看法就錯了。

再念一遍啊,這是第五:“溫邪在衛,當以疏衛為主,宣其陽,開其鬱,佐以清熱。熱多則清,鬱多則宣,濕遏用芳化,火鬱當升降。切不可以解表求汗而用辛溫,否則傷津損液,不利於病。古人謂:'在衛汗之可也',非屬方法,乃是目的,否則與溫病相背矣”。這是原文,待會我們抄上它,大傢伙對一對。

下邊我要講,溫邪在衛,那麼剛講了,肺氣鬱閉,由於衛陽之氣不得宣發,因為它鬱閉了,熱鬱閉到衛分了,那麼不能夠宣發,是不是啊?衛不能給宣發開,治療重在開宣肺氣。說在這個時候,溫病治療重點是宣發,是開鬱,所以開宣肺氣,以恢復肺的宣發肅降功能。它恢復了肺的宣發肅降功能,邪去則衛陽之氣已達於體表。說必須恢復肺的宣發肅降功能,必須邪去了,衛陽之氣呢?才能正常,所以衛陽之氣能達到體表。營衛通暢則微汗出而愈。那麼假若衛先是鬱,先是閉,肺氣閉鬱,衛氣不能開張,假若都恢復正常了,那麼就是這個營衛也調了,三焦也暢了,氣機呢?也條達了。周身怎麼樣呢?從衛分的病態,逐漸走向正常了。怎麼怎麼樣?皮毛上微汗出而愈,摸著身上潮潤了。那麼這個是這樣認識的,不是傷寒的服桂枝湯後,啜稀粥,再蓋上被,出汗。不是那個,那個是乾什麼呢?那個是受了風寒了,喝麻黃湯,求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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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26 頁共117 頁之外還喝稀粥,幹什麼呢?讓它增加湯,增加熱,出汗,再蓋上被子,幹什麼呢?捂汗。關鍵是於捂汗,出汗。對不對?對啊!出了汗之後,皮毛受的寒邪,受的風邪,這些風寒之氣,從皮毛進去,還讓它從皮毛再出來。這是正常的,對的。

可是我們在溫病的衛分證看,是不是?溫邪是個熱邪,熱邪從口鼻吸受而來,經過氣管、咽喉,到了肺,肺主皮毛,皮毛是衛分,所以它有寒熱。那麼這個時候呢,我們假若用了一些個辛溫解表藥,因為它是溫邪是熱邪,熱邪從口鼻吸進來的,跟這皮毛沒關係啊。這熱邪從這吸受著,頭一個就是嗓子,所以嗓子紅,嗓子腫。第二個經過氣管,咳嗽,到了肺它咳嗽。肺熱內熱,為什麼它冷啊?因為肺主皮毛,皮毛司開闔,它是也有發燒、怕冷。溫邪是熱邪,熱邪上蒸,它也頭疼,很像傷寒頭疼啊,寒熱啊。可是它特點就是脈數,嗓子乾,舌面紅,舌頭乾,這是它的特徵。傷寒不介,脈浮緊,舌白的、淡的、舌是潤的,嗓子是白的,扁桃腺不腫,絕對不可以用。病因不同,症狀不同。那麼假若用了,太錯了。本來就是熱的,用這個熱藥就錯了,是不是?就錯了。

我這兒再講:凡是傳染病,凡是炎症的病,當然最明顯就是肺炎了,天天我們瞧這個,是不是?肺炎的特徵,第一個,我們看是寒戰。所以你瞧教科書,這夜裡頭寒戰,給戰醒了,是不是?寒戰、發燒、咳嗽、吐鐵鏽色痰,這是什麼?是熱啊!熱鬱於肺了!治肺炎怎麼治?是不是用桂枝湯、麻黃湯?是不是?現代醫學都講得很清楚,上來就給青鏈黴素,它清熱啊。那咱們中醫上去倒給麻黃湯吃了,這就錯了。所以我們記住了,在臨床上,凡是遇到傳染病,凡是遇到高燒病,必有寒戰。甭管它什麼,傳染病,炎症。第二個,感染性疾病,大葉性肺炎、一般的腸炎、一般的胃炎,什麼都是啊。何況,再說一個比較重一點的,乙腦、流腦都是。就是腮腺炎、顏面丹毒、大頭瘟,都是寒戰啊!一搭把上,就是錯誤的,就說我就桂枝湯熟,那行嗎?那可了不得,臨床上可全錯了。牢牢記住了,寒戰,絕不能夠把它想到“有一分惡寒,就有一分錶證”,絕對不對的。所以我強調,必須脈、舌、色、癥結合起來。我們先講到這兒,休息一會啊,咱們停一會,停一會給這個抄上,第五,唉。

底下嘛,就是講一講這個“火鬱當發”。那麼,常常我們講到了這個“鬱”啊。什麼叫“鬱”呢?那麼就是它並沒有,不是像這個感冒著涼一樣,它這完全是鬱熱。剛才我們講了,說是這個火鬱呢,就應當升降;濕遏呢,就應該芳化。鬱多了應該宣,熱多了當清。就根據這些個,有多少治多少。都是根據脈、舌、色來看它客觀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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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27 頁共117 頁不是主觀的想用什麼方。真正的看病,要根據病人客觀的反應,我們再進行治療,不是我熟桂枝湯,你熟麻黃湯,他會葛根湯,開一個就行,那不對的。

現在我們就底下就講一講。那麼“火鬱當發”。什麼叫“發”呢?“發”呢,“令其疏散也”,就是讓它疏開,散開。重在調其氣機,主要是調其氣機。不管什麼鬱,濕鬱要治濕,火鬱要治鬱熱,痰鬱要治痰,氣鬱要理氣。不是一個鬱都用一個藥,也不是一個藥治幾個氣。不是。都是某一個鬱用的。根據它的病機道理,還根據具體的體質情況,我們來進行用藥。那麼像升降散啊,什麼梔子豉湯啊,什麼四逆散啊,都是治一些個鬱的,這是我經常用的。

那麼梔子豉湯,為什麼我常用這個呢?那麼豆豉,是一個...,它能夠宣陽,豆豉能宣陽,能夠疏衛;那麼梔子呢,味苦,能夠降,梔子是宣陽的,它能開。所以三焦的鬱熱用豆豉、山梔,非常有效的,才用梔子豉湯。“心中懊憹者,梔子豉湯主之”。

那麼像這個升降散,升降散用的蟬衣、殭蠶、片薑黃、大黃,它主要治血分的鬱。殭蠶呢,殭蠶它這個是清的。那殭蠶本身它是蠶啊,吃桑葉生活的,本身就是桑葉,桑葉牠吃了之後,之後這樣才有一種清,清這個,清頭目,祛風熱,它的特徵。蟬衣呢,本身它是涼的,是個涼的,清肝熱的。片薑黃呢,就是活瘀的。大黃呢,又是能夠降這個血分的鬱熱,能推陳致新的。所以用這些個藥物,都是治療這些個鬱證。那麼下邊呢,我就用一個病例來看看,那麼這個是個鬱證,是不是常常就錯。

那麼有一個女病人,那麼她是三十歲,身體啊,那麼很壯實。是一個汗出如洗,就是多汗症,老愛出汗。是男病人,是個男病人。那麼三年了,老愛出汗,經過中西醫的這個治療很多,吃的藥也很多,沒有效。那麼當然了,一說出汗,我們就想到,想到給些個止汗藥、澀藥、補陽藥,沒效。經過那個很多藥沒效呢!他的特點,他的特徵是什麼呢?第一個特徵,是心煩,舌頭我們看看,舌是光、紅,非常紅,幹的,尖部起刺,明顯起刺。他的脈呢?是沉的,是弦細的,按之是比較急躁的。沉則主裡,弦則微鬱,細為陰傷。急躁呢?就是要數沒數起來的意思,就是完全是個鬱熱。脈、舌,那麼色呢?看起來這人還是比較偏瘦的,瞧瞧,比較面色有點偏黑一點,就是火鬱,鬱熱的現象。那麼這個時候呢,那麼斷的是熱鬱於內,用的是梔子豉湯加上黃連、竹葉、麥冬。很簡單呢。梔子豉湯呢?就用豆豉宣發,梔子宣發,用梔子清熱,來宣鬱,治這個心中懊憹的,這個鬱熱。黃連瀉心熱。竹葉呢?也是瀉心熱。麥冬呢?是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28 頁共117 頁用一些個甘寒、滋潤、清心肺之熱的藥。那麼吃了三副就差不多了,吃了六副就好了。什麼煩呢,全都好了。

那麼看起來呢,那麼這個治療對了,根據脈、舌、色、症,治對了就很不難。可是你不從客觀上檢查,你就把一個多汗證,一個印象,我吃玉屏風吧,我大量黃芪吧,我用龍骨、牡蠣,澀它吧,等等,都是錯的。

再一個,一個女病人,三十二歲,四肢不溫,她的症狀就是冷。那麼這個病人呢,是心煩、夢多。因為四肢不溫呢,誰都想著陽不足啊,可是心煩、夢多。面色呢?花斑不勻啊。花斑啊,就是有些不勻稱的色素沉著。花斑,中醫叫做花斑不均勻啊!那麼舌頭是紅的,尖是絳的,起刺很明顯,尖上起了很多刺兒。都說明心經的鬱熱,營血分鬱熱。苔可是膩的,脈是一個弦的,可是還有點澀,就比較沉一點,走的不滑利。那麼舌苔膩呢,說明是一個鬱。脈的弦呢,就說是弦則為鬱。澀呢,澀為氣。澀,就一個是血分不足,一個就是氣分鬱結。那麼這個病人,經過很多大夫治療,都認為是陽不足,吃的是四逆湯,什麼不外參、芪、桂、附,附子用到一兩,都沒效。後來我看到這個病人呢,認為是熱鬱,熱鬱於內,所以用的是升降散。那麼升降散呢,用的就是蟬衣、殭蠶、片薑黃,不用大黃還。因為她鬱,所以給她用荊芥炭、防風、蘇藿梗。就用一個升降散去了大黃,加上荊芥炭、防風、蘇藿梗。兩劑,那麼大便就是瀉下穢濁甚多,就是拉得很多,味兒啊,很...,很黑啊。吃了十餘劑吧,就好了。吃了兩副之後,大便很通暢,又多吃了幾副,十來副之後,就完全正常了。過了一個月之後,面色全正常,沒有花斑的這些痕跡了,就是色素沉著。那麼色素沉著的道理,主要也是熱鬱,熱鬱到血分。

在《醫門法律》,那麼喻昌他有一個病例。他也說是這樣:一個病人呢,就是冷,就是寒,那麼寒戰之後嘛,他就認為是火鬱,當時他就給開了個方,就想治火鬱。可是病家跟那個病人的,病人的很多親屬常常就說,說這不是,他這方子開錯了,他怎麼能給開涼血的藥?所以更壞了,病人沒敢吃。結果就吃附子啊,桂附啊,補藥。那麼到了春天了,病人也沒好,周身起了很多的瘡,膿瘡很重。所以這個喻嘉言他說,就詮釋這個“火鬱於證”不認識,錯誤用補藥、溫藥,結果形成了這麼一個,長了一身的瘡瘍。所以這都是些個錯誤治療,不能治本。不認識這個鬱,也不認識,不能夠很好的從脈、舌、色進行診斷,就是想著冷了,就給你用熱,最簡單的方法也就是錯誤的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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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29 頁共117 頁

下邊我們再講:“濕遏上焦”。說濕邪它遏阻在上焦的時候,邪在衛氣之分。那麼上焦的是肺氣鬱閉,因為濕遏上焦嘛,上焦讓這個濕邪鬱閉。那麼濕呢,是個陰邪,“最忌寒涼”。治濕呢,必須用些個風勝濕、燥濕、淡滲利濕這些方法。可濕邪就是陰邪,就不能用寒涼,應該用些個辛的、溫的、芳化的,要這些個藥物。“以開肺氣,化濕邪,微汗出”。這樣,開肺氣,肺氣宣發,三焦通暢,是治濕的方法。化濕、燥濕這一些個方法都是讓三焦通暢,體表上有些個微汗出。濕呢?從汗洩而解。這個熱呢,隨這個濕,濕熱的濕先解除之後,熱隨這個濕就出去。

“肺為水之上源,主一身之氣,肺氣開則水道宣暢,濕從小便而去”。那麼這講的呢,根據這個肺,它是主一身之氣。肺呢?它是“天氣”,肺氣要開呢,水道就宣暢,這天氣開,地氣就通。“濕從小便而去”,這個是我們一般的理論。是常常治濕病,我是用這個宣肺氣為主,用宣肺氣,肺氣得到宣發,濕濁就可以散開。所謂就是“氣化則濕化,氣行則濕亦行”。是這些個道理。

那麼今天我好用的呢,這個濕鬱在上焦的時候,我要用這些個藿香、佩蘭,芳香,用的芳香。芳香藥它化濕,芳香能夠定濁,芳香能夠止嘔。芳香藥是治濕鬱在上焦是有效的。蘇葉、白芷,這也是香藥。香薷,這也是香藥。一般也是在治上焦,但是不要多用。蘇葉以宣肺氣為主;白芷以宣陽明經的為主;香薷呢,是以發汗為主。像夏天、暑天受的涼,著涼,我們常用的就是香薷草。再有常用的呢,大豆黃卷,大豆卷。那麼大豆卷呢,最能夠清陽,最能化濕。因為大豆卷呢,用是麻黃湯煮的,所以它有麻黃的......量雖不多啊,經過麻黃湯煮過它,這大豆黃卷是宣陽化濕的一個好藥。我是經常用這個,過去我的老師也用這個。那個《時病論》,《時病論》那個王...那個誰啊?(注:《時病論》作者:清•雷豐),他也經常用這個大豆黃卷跟清水豆卷。那麼淡豆豉,也是一個宣陽藥。桔梗、杏仁、前胡、蘆根,這都是宣陽藥。不是讓這些藥都用上,就告訴你這些藥,就根據他的情況,用上一個或者兩個,不要多用。

下邊,溫為陽邪,最傷人之津液。溫是熱,溫邪從口鼻而入,這都是熱邪。所以老記住了。因為它熱,最傷人的陰,最傷津液,所以溫病初起的時候,邪在肺衛。在肺衛的時候怎麼著?因為它熱來了,就傷肺衛分的陰分,所以肺陰就受傷。因為陰傷,它的特徵就出現口乾、口渴、想喝水。在這個時候,雖然有衛分證,老認為不是表證,不是著涼,絕對不可以用辛溫發汗,什麼辛溫解表,辛溫解肌,這都不行。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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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30 頁共117 頁呢?要用清的法子清,把這溫邪要用辛涼清,清劑,平劑,用這些個藥,要清它,清除了它。

凡是用辛溫藥,一個是傷陰,再一個是助熱。那麼汗為心液,心陰受傷,熱邪就熾盛。那麼在溫病就能夠幫助溫,把溫病的“溫”加得更重,幫助了熱了。為什麼怕出汗呢?汗為心液,誤汗亡陽啊!所以本來是溫邪不許...,這陰就傷著呢,你還出汗,可不是就...。傷陰、出汗就增加熱,所以熱邪熾盛,很快就內陷,所以溫邪上犯,首先犯肺,逆傳心包。為什麼很快地就神昏了呢?就是熱鬱太重了,上蒸。所以腦子受到這個熱的上蒸,就神昏、譫語了。那麼一個是神昏,昏迷了,再厲害昏厥,馬上就能夠厥逆。本來就熱嘛,越傷陰,越助熱了。所以吳鞠通他告訴我們,說“太陰溫病,不可發汗”。吳鞠通在《溫病條辨》裡說得很清楚,說“太陰溫病不可發汗,發汗,汗不出者,必發斑出疹”。為什麼呢?溫病是熱呀,你幹嘛發汗呢?你錯誤地發汗,傷陰助熱,所以他出斑疹啊!本來沒什麼,在衛分的病,一下到了營分,到血分了,出了斑疹了。底下,吳鞠通他又說“汗出過多,必神昏譫語”。因為它是溫病,是個熱,你非要強迫讓它出汗,越出汗,越傷陰,越傷陰,越助熱。所以“汗出多者,必神昏譫語”。就是說你給治,造成了的一個神昏譫語。

下邊我自個兒說。說古來,溫病混稱傷寒,說古代,就說是溫病學是清代才比較昌盛的,是不是啊?從吳又可,從這個《瘟疫論》之後,對於溫病有了一個正確的認識,認識了溫病是從口鼻吸受而來的,不是著涼。那麼到葉天士時代,把溫病學發揚起來。那麼在古代,就說是在這個清朝以前,那麼對於溫病跟傷寒混然視一,認為發燒病就得出汗。所以從漢朝,從張仲景時代,都是以辛溫解表,辛溫都是解表。到了這個葉天士時代,才正確地把溫病的性質定了性,有正確的認識。把溫病分為了衛、氣、營、血。把溫病認為是熱邪,以清為主。傷寒是寒邪,從皮表來的,要發汗為主。這兩個絕然不同。那麼在古代,用辛溫藥治療溫病,得越治越錯,是不是啊?因為它性質不同,它的兩個病不同,這等於我們現在,看到一個什麼腦炎也好,肺炎也好,對於炎症的病人或者傳染病病人,上來瞧見他發燒發冷了,錯誤地就給麻黃湯、桂枝湯吃,是完全錯誤的,那完全錯誤,百分之百的錯誤。所以性質不同,治法大異也,根本不同。

下邊我再講,“溫病的衛分證,用辛涼清解之法,並非發汗之意,而是宣鬱疏衛,以清透鬱熱為主”。底下就說清楚了。上邊我說了,溫病跟傷寒絕然不是一個,古人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31 頁共117 頁不認識溫病,錯誤地用傷寒的方法,全錯了,是不是?這一點不是我,說你怎麼對於古人好像不尊重啊!治錯了就得錯啊,是不是啊?就是錯了。那麼在這個《瘟疫論》以後,才知道這個是口鼻吸受來的溫,不是皮毛受的寒,不許用辛溫解表藥,才正確了,才明白了。那麼它這個溫邪是個熱邪,從衛分從口鼻吸受而來的,用藥必須用辛涼清解方法。“辛涼清解”並非發汗之意,“辛涼清解”這幾個字沒讓你發汗,它是“宣鬱疏衛”,幹什麼呢?宣它的鬱,也就是鬱熱,疏它的衛分,給它開開門,給它的鬱熱開開。“清透鬱熱”,把這鬱熱給清出去,透發出去。

底下,“辛可開鬱”,凡是辛藥都能開鬱,但是重了多了不行,開多了不行。就跟門似的,我們開一點縫兒,屋裡就空氣好一點兒,不是大開門大開窗,那就太涼了。“辛可開鬱,涼能清熱”,用這個涼藥能夠清熱。辛涼,吳鞠通的辛涼輕劑,辛涼平劑都是用辛涼藥。鬱開熱清,有辛藥的開,有涼藥的清,“肺之宣發肅降功能才能得到恢復”。這樣呢,“表清里和,營衛通暢”。那麼表裡都和了,營衛通暢了,這怎麼著呢?三焦,肺氣也開了,三焦也通暢了,“自然微汗出而愈”。這樣呢,身上微微的潮潤著點汗。這個汗,絕不是解表出來的汗。這個汗是,熱清了,鬱開了,熱退了,病呢去了,正常了。這三焦通暢,肺氣這個能夠宣發,這樣津液呢,在周身能夠循環,這皮膚能得到潮潤的小汗。這種汗是看不到的,是不是?潮潮潤潤的,就等於我們正常皮膚潮潤,排泄一點兒汗。

這種方子呢,多半是在寒涼之中,少佐辛溫之味。那麼以清涼為主,為了要開,就用一點辛,加上一點辛藥,能開的藥。加一點辛溫,就如荊芥穗,量一定要少。荊芥是個辛溫、是個解表藥,你要用三錢、五錢就多了。假如你用一錢,用三克,它只能達到開,甚至於我們用的再少一點,達到開,不可以讓它到了發表的力量,這就叫做開,用辛開。辛溫開鬱,宣暢氣機。這是一個治溫,要用開。開它什麼呢?肺氣開,衛氣開,把鬱熱能放出去。第二個要涼。所以要涼,要避免一派寒涼,說涼藥多使點行不行?不行!在衛分,我使石膏行不行?不行!大青葉、桑葉、菊花,多了也不行。什麼道理呢?就是寒涼過多,寒則澀而不流。過多的涼,給衛分都鬱閉,給熱都鬱住了,它出不出去了。所以必須用,又輕清的,又有點兒寒涼。所以用辛溫,不是用辛溫發汗,是用一些清解,用辛涼清解,是辛涼疏衛,達到什麼呢?達到皮膚潮潤,那麼這樣就是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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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32 頁共117 頁

再重複一遍,溫邪是熱邪,熱邪鬱於內,我們把這熱開開,用一點辛溫的藥,辛藥開它,可是用清藥,清解它,給熱去了。過多的開,能夠把熱傷陰;過多的涼,能釀成寒遏,寒則澀而不流。所以必須達到衛開開一點兒,有多少熱清多少,開開了,熱清了,三焦通暢了,表里和了,皮膚潮潤了,所以叫“在衛汗之可也”。溫邪在衛分,給點汗,有點汗就行了,不是讓你大發汗,出汗。好了,下課。

 

06.《溫病心得》第六講:氣分證證治(清氣法、火鬱發之)

下邊我們看看我們抄的這個。

第六講,“葉氏謂,到氣才可清氣,若未到氣,切不可清氣”。這是這句話要弄清楚。那麼清氣都懂,說“到氣才可清氣”,這是葉天士說的。底下我說,“若不到氣,切不可清氣”。就說是在衛分有一...,總有衛分的時候,就不許清氣,必須全都到了氣分。這是一句。

“初至”,說剛到了氣分,“當以疏衛之外,略佐以清氣”。什麼叫初到呢?本來在衛分,剛有一點化熱、口乾口渴,脈比較有力了,初到,也口乾口渴了,可是還有些個衛分證。什麼叫衛分證呢?有點冷啊,發燒之外,頭疼啊,總有一點這個寒熱。這時候不能清氣。口乾口渴,說我渴,我尿也黃,不能清氣。

“中至”,它就是到了氣分,已經多於,差不多一半了,“仍不可過清”,也不能夠隨便白虎湯上去,不行!是不是?雖然口渴,也出點兒汗,脈也洪的,有點兒有力量了,還不行。因為衛分還有衛分證,還有點冷啊,身上不舒服,或者渾身酸懶。

“若實為至氣,亦不可一味寒涼”,說真到了氣分了,口乾啊,口渴啊,脈洪大啊,頭脹疼啊,這個有汗出啊,就是真到了氣了,也不要一味地寒涼。說生石膏啊,我用它幾兩,現在我們大傢伙兒的用藥都這樣,生石膏,一兩、二兩沒用,這東西便宜,咱們多用吧,三兩、五兩也到不了一毛。這不行,多了不行了。什麼道理呢?“因寒則澀而不流”,因為涼,藥用涼了之後,“澀而不流”。這屋裡的現像也是,太冷了,就凝住了,雖然沒有濕、寒,也就是凝住了。溫就是通。氣機鬱澀不宣,因為太涼了,澀流不通了,所以它宣不開了。三焦不能通暢,整個兒的周身的氣機不能通暢。

“早用寒涼,鬱遏其邪,邪無出路,反致病不能除。”因為用的早了,或者用的過了,反倒氣機不能開暢,倒不成了。“清氣之法甚多”,清氣,那麼在溫病學,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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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33 頁共117 頁其是溫熱病,這氣分證是最多的。所以我們那個,過幾天我們看看那些個標本的圖像、舌象,在氣分證,那舌苔寫了二十個,就是複雜。

那麼氣分證包括呢?“清衛、涼隔、利膽、瀉火、導滯、通腑”,都是氣分證的這些大法。“在治療溫病時,均當宣氣機為本”。老要記住了,以宣氣機為本。治療病,不許把病治死了,要治得讓它氣機通暢,活動。老有一個思想,在衛汗之,到氣清氣也要疏衛,到營要透熱轉氣,還要疏衛。就是病從大門來,還讓它從大門走出去。這是治療溫病的這個原則。現在我們講一講這個道理。

那麼氣分證,它變化最多,範圍最廣,它包括了肺、胃、胸隔、肝膽、腸、膀胱...,全包括了,也就是說溫病,也就是說就是這個溫熱病,除了這個開始,從口鼻吸受之後,那麼到了肺,這時候有寒熱,有頭疼,有汗出,有咳嗽。這些個衛分證。衛分證很快就容易化熱,為什麼呢?因為溫病本身是個熱邪,是個溫邪,本身就熱,經過喉嚨,到了氣管,到了肺,還是熱。那麼從這兒再熱了,就要逐漸到了氣分證。到了氣分證呢,就是往肺,往下走了,胸隔了。胸隔到肝膽,肝膽到大腸、到小腸、到膀胱,這些個都是氣分證。

它的特點,第一個就是高燒,熱盛,口渴,脈呢,逐漸有力。那麼這脈呢,以洪滑、滑數這個為主。舌苔呢,逐漸地舌質紅了,苔乾了,糙老了,黃厚了,這個舌苔的變化,脈的變化。那麼從這一點看呢,這個病從衛分已經到了氣分。什麼叫“初至”呢?就是外頭有寒熱,也有口渴,初至。“中至”,有點寒熱,口渴為主。那麼真到了氣分了,就是大渴引飲了,就是白虎湯證了。所以脈洪大啊,高燒啊,口渴啊,汗出啊,這就是白虎湯證,純粹到了氣分證了。

衛分證,氣分證,都是功能性的病變。那麼這個衛氣營血呢,凡是在衛分,在氣分,都是好治,都是功能。並沒影響到人的身體的內臟,沒有進去。那麼邪熱呢,這時候有外達之機,因為它剛從衛分到了氣分,很有機會從氣分轉到衛分去,很容易。所以在這個時候,千萬記住了,老要治病的,要把它氣機不要給它堵塞。因為從衛到了氣,必須讓它從氣出到衛,病就好了。

因為治療氣分證,雖用寒涼,但必須注意熱勢的輕重。那麼到了氣分證呢,就說明溫邪化熱,我們用寒涼藥。可是呢,寒涼藥要懂得,不是越寒越好,越涼越好。那必須把這個溫邪的熱,要外達。把這個熱勢呢,能從這個氣分到了衛分,把熱勢從衛分往外推。那麼為什麼不能用過多的寒涼呢?因為寒涼的藥物,寒則澀而不流,溫則

33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34 頁共117 頁消而去之。那麼這些個理論,應用在我們溫熱病中,一樣。過多的涼了,怎麼樣?氣機凝澀,那麼這邪熱呢,不能夠從氣外達,所以這個時候,叫做,是個涼遏,把氣機遏制住了,影響病的治療,甚至於,弄不好就壞了,就誤治。

下邊我們講,“到氣才可清氣”。這就是說呀,“邪不到氣”,或者在衛分,或者初到了氣,都不能用清氣藥。雖然有了高燒,熱度比較高,甭管它四十度,三十九度,那麼也不能夠一味的就用清氣。說高燒,我們就用涼藥,這是錯的。不能夠看到了體溫高,或者口渴重,就一味地用氣分藥,清氣,不行。衛分的邪,應該用辛涼清解方法。我們想一想,在衛分的時候,我們用的什麼呢?用辛涼輕劑、平劑,我們用這些個。那麼白虎湯呢,是個辛涼重劑,一般在衛分時候用的是輕劑、平劑。什麼道理呢?使它以辛的開,以涼的清,來清解這溫邪的鬱熱。那麼就說是辛開幹什麼呢?就是開了這個衛分,開了衛分的鬱熱,跟開開門一樣,把熱往外透。使邪從衛分而解,那麼這個道理呢,就是這個時候還是要從衛分。衛分的病,還要從衛分而解。

那麼清氣法,或者說過用寒涼,有什麼毛病?就是有人說,我就是膽子大,我敢用。這是錯誤的。那麼因為過於寒涼,衛分就鬱閉。衛分鬱閉呢,之後呢,就是這個邪呢,不能夠從外解。邪在衛分,在氣分,剛到氣分,不能從衛分解,怎麼樣呢?用過多的涼了,澀而不流,遏制氣機,病必加重。正常的,在溫病的這些個理論上講,是應該這樣治療,是不是?有衛分要治衛分。初到氣,還要一邊清氣,一邊要疏衛。過多的寒涼,衛分的氣機遏制住了,這是一個錯的。在這個時候我們碰到了,假若在衛分,剛入氣,你過多的用了寒涼藥,我們看到了,它是錯誤治療,我們接著怎麼樣呢?必須改用疏衛展氣的方法。

比如我們一個病,是個嗓子也紅,也疼,發冷,還發燒,咳嗽,脈滑數有力,口渴,唇紅,可是又寒熱,那麼不大明白的呢,就很早用這些個,或者用這些個白虎湯,或者這個銀翹散裡頭,加上石膏二兩。結果銀翹散倒對了,這白虎湯錯了,這石膏一味藥就錯了。給這氣分和衛分都涼遏住了,治不好了。

那麼出現的情況很多啦。是不是?現在我們常用的就是,上來這邊再吃點涼藥,這邊再打些個青鏈黴素啊,什麼這些個抗生素啊,這些也是涼。病人好不了,形成怎麼樣?胸口悶,燒也退不了,燒退了一點,還是三十七度五,燒老不干淨,鬱熱不淨啊。弄弄治成低燒,好不了了。後來這個病啊,不是人病人的病是這樣,是你治得,治錯了。這個時候我們怎麼辦?必須改用疏調衛分的藥物,使邪仍從衛分而解。要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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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35 頁共117 頁得,這些個情況太多了。就說我們今天,我們外頭有感冒,著涼,所謂的就是,西醫說的是上呼吸道的感染,中醫說呢,風溫病,就說些個溫邪初起,很多。

這兒呢,我就舉一個病例。有一個男性的一個人,五十九歲。那麼就是開始啊,就是頭疼,有點冷,有點燒,咳嗽也不重,發熱也不太高,三十八度左右。脈象呢,是浮數。舌苔呢,是白膩,微微地略有一點兒黃。要牢記住了,黃,是浮黃、罩黃、略黃、老黃、糙老黃、黃厚、黃垢,這都是不同程度地化熱。不是浮黃就是在氣分證,就是化熱了。根據化熱的多少,來決定用藥。那麼這時候呢,他先有了衛分證,可是呢,同時,底下看:口乾,口渴,心煩,小便黃,大便沒通。

那麼這個時候,這個大夫啊,就想著用這些個力量大的藥,就想取點兒速效,就給開了一個以清為主的方子。什麼方子呢?我們看看他開的這個,上邊這大夫開了這個藥了:第一個藥,生石膏一兩。沒有到氣分啊,怎麼就給這個藥了呢?連翹三錢,還可以,銀花三錢,蘆根一兩,也還不要緊,大青葉一兩,黃芩三錢,知母三錢。你瞧瞧這方子,說是白虎湯的石膏、知母都有了,是不是?你說,銀花、連翹、大青葉、黃芩都有了,都苦寒藥,這個甘寒,這些個白虎湯用上了。錯了。這個方子之外,他還加上紫雪丹,三分紫雪丹。這個大夫呢,是好心,就想把你這個熱,我早點給去,力量大一點。總認為你那方子太小,是不是,你沒勁兒,他總認為力量大就有勁兒,這是錯的。

那麼藥後呢?怎麼樣?你看看:身熱不退,頭疼惡寒,照樣,頭疼,還怕冷,燒也退不了,倒加上個病,一身酸軟無力,疲乏酸楚,周身酸懶沒勁兒了,倒加上病了。舌白,膩而滑,舌頭也變了。本來剛浮黃一點兒,這回他這一涼,舌頭成了白膩滑了,成了寒象了。面色暗濁,臉也壞了。什麼叫暗濁了呢?就是熱...,本來有熱,你用涼藥太多了,遏制住了陽氣了,臉成了青,或者是黑,或者是暗,或者是濁。特別要注意這個。常常咱們看到了,陽氣鬱遏,面色青,就是這個特徵。是不是?就衛分證,你用了涼藥了,臉也腫了,臉也青了,腳也腫了,尿也出不來了。你治錯了。這個時候,假若你不虛心接受,你不深鑽,你還說呢,你必是有別的病,我這藥一點兒沒錯。就錯了。一定要懂得,要認識,虛心若谷啊,不能胡治。

怎麼辦?這時候,必須用疏衛展氣之品治之,必須改用疏衛。這涼的你的...,當然是涼了一下,你這用溫藥還不夠呢,它是涼遏制住了。那麼這時候怎麼辦呢?我開了這麼個方,你們看看。第一個藥,薄荷五分,荊芥穗二錢(用荊芥,辛溫的宣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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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36 頁共117 頁淡豆豉四錢(要宣陽),炒山梔二錢,桑葉三錢,菊花三錢,牛蒡子二錢,前胡二錢,杏仁三錢。你看看,怎麼改成荊芥穗加上了,淡豆豉加上了,就說是以宣鬱為主,還是清解。餘剩下就是桑菊飲了。

那麼這藥吃了之後呢?吃了一副之後呢?衛氣得疏,面部、周身小汗,身熱退淨則愈,就好了。因為涼遏住了,衛分鬱遏住了,怎麼看的?面色青了,面色暗了;第二個舌苔從浮黃變成白膩了。你再量呢,那脈(語誤:藥)本來是洪滑數,若要有力了,變成沉滑了,或者沉數了,都給治的給涼下去了。一定要看脈、舌、色,為什麼要看這個?這一個病例就說明,剛到了氣分,有一點兒剛化熱,你過度涼了,就錯了。

下邊,所謂中至氣,什麼叫中至氣呢?中至氣就是到了一半兒。即是氣分的熱邪,當不盛之時,就是氣分的邪,是到了氣分了,到了多少?百分之五十。剛才是百分之十,現在是百分之五十了。中至氣,基本有差不多一半,或者百分之六十,在這個時候。也不可以用一味的清氣之品,也不行。口渴,脈洪、也有力了,汗也出了,你想啊,應該白虎了。怎麼辦?純清不行。應當清氣熱之外,仍然用些個輕清透邪,輕清透洩之品。用輕清的,藥物很輕,來清它。什麼呢?比如說像這個桑葉吧,有三錢就夠了,菊花有三錢就夠了,是不是?輕清的。淡豆豉有三錢就夠了,山梔有一錢半就夠了。輕清的,宣洩,使邪熱外達。這樣呢,能給熱往外達,從衛分往外。不是解表,而是要輕清地宣透衛分。

邪氣完全入了氣分,到了氣分,就是真是白虎證了。大渴,脈洪大,高燒,有汗,那沒有一點冷燒,脈嘛,洪滑有力,舌紅。那麼這個時候,雖然是一派的里熱蒸騰之象,一瞧就完全是裡熱蒸騰之象。一望,面色也紅,面目也紅啊,就是一派的,是個白虎湯證。但其熱有外達之機,看看這時候它的熱啊,確實,正是白虎證。一定這個時候,展氣機以輕清。這個時候要舒展氣機,還不是壓的,還是舒展的,老記住了,宣透的,舒展的,不是涼遏的,不是一味地寒涼。紫雪,安宮牛黃,或者白虎湯,這都不行。要展氣機,要輕清,很輕的藥物,來清它,不可以寒涼滋膩。絕對不可以寒涼。是不是?就是寒涼,專門一味的寒涼,石膏、這些個知母用得多了不行,更不許寒涼之外,你又加上滋膩藥,生地、元參、石斛、麥冬,錯了,更錯了。膩藥,一個是甘寒,清氣過重,一個又加上滋膩藥,這更錯了。

現在我講的是溫熱病,沒講濕熱病。假若有一點濕,或者暑濕,或者濕鬱,或者氣鬱,用滋膩藥,更錯了。清涼藥也不許多用。什麼道理?因為它有濕,濕碰見涼就

36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37 頁共117 頁濕阻,跟著就涼遏,就寒凝,整個兒這病就治錯了。沒有濕,過多涼,也不能夠往外舒展。所以記住了,純到了氣分證,用清涼藥要輕一點,慢一點,可以頻頻地慢慢喝,並不能用力量過猛。所以我在這時候用藥輕,可是藥呢,一天要喝六次,湯藥,要白天喝四次,夜裡再喝一次、兩次,這樣喝。或者是一天三次,最好是一天白天四次,要不然就夜裡再加上一次,五次或者六次。什麼道理呢?就把這個熱,慢慢兒要清,經常地清,過三個鐘頭喝一次藥,不要過多地涼遏。

吳鞠通他說過這麼一句話,說“白虎本為達熱出表”。它是“達熱出表”,怎麼講呢?就是把熱往外頭透的。所以很多的本草上寫著,石膏它是能夠解肌的,能夠...,好像是出表的。石膏是清涼的,因為它熱盛,所以牠吃了之後能夠出汗。它的出汗,不是石膏出了汗了,而是把熱清下去了,三焦通暢,皮膚潮潤了。是這麼樣的,身上潮潤的汗。

白虎本為達熱出表,所以氣分,無形的熱,要很盛使用白虎湯,切勿過重,切勿加上生地、麥冬、元參之類的滋膩藥物。兩個:過用,太猛了,不行!第二一個呢,白虎,這些個像這石膏這些藥物,加上這些個滋膩藥物,也不行。是不是?不要加滋膩藥物。

加上這些個滋膩,加上這些個陰凝之味,怎麼了呢?阻滯氣機。因為一加上滋陰藥呢,阻滯氣機了,氣機開不了了。使辛涼之劑變為寒凝之方。用這辛涼的這個方劑加上滋膩了,它就成了死的了,不能動了。辛涼是活動的,輕劑,變成...,加上滋膩藥呢,變成寒凝,這麼一個方子。有什麼壞處呢?邪熱不能外達。本來要達熱出表啊,你用了寒涼藥,它不能外達了。怎麼樣呢?這個寒涼能夠戧傷中陽,這個寒涼倒傷了正氣了。使由這個熱中,變為寒中,本來是熱,你用涼藥多了,變成寒了。

再一個嘛,假若我沒加滋膩,加上寒涼、苦寒藥物,黃連呢,加上比如三錢啊,黃芩加上三錢啊、四錢啊,這些苦寒藥物多了。因為用苦寒直折之品,那麼藥性呢,直降而下行,也不好。因為黃連是苦寒,瀉心熱,它是個守藥,不走的,也凝住了。雖然直折了熱,可是它是守而不走的。這樣的用藥呢,白虎湯就失去了達熱出表的能力,也錯了。量過重也錯,加上滋膩藥也錯,過用苦寒藥,讓它寒凝了,也錯了。

所以說啊,這樣用,白虎就不能達熱出表,變成了一個“死虎”。就是虎是虎啊,這個死虎沒用。太涼了,沒有生氣的虎。你用它,要讓它輕靈,要讓它靈。白虎湯很好的,你加上這幾個藥,全錯了。既不能達熱出表,怎麼呢,變成苦寒直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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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38 頁共117 頁

那麼我們在臨床上,要特別注意,往往我們就...,好像是對了,結果是錯了。是不是?本來是達熱出表,假如你用一個輕靈的,比如石膏,用上八錢啊、五錢啊,知母用上一錢半、二錢啊,這樣吃,慢慢兒吃。我的經常這樣用:上午吃一副,下午再吃一副,晚上再吃一副。一天能讓他慢慢兒吃,慢慢兒吃,吃上三副藥。因為治急性病,老記住了,不是一天兩劑,說一劑藥頭煎、二煎,不是。是一副藥我吃兩煎,就上午吧,三個鐘頭一次或者兩個鐘頭一次,下午又三個鐘頭一次。所以這樣呢,上午一副,下午又是一副,重的時候,夜裡再吃一副。量小一點,頻喝。這樣呢,既不能遏制了陽氣,又能把熱輕輕地排出。所以治急性病,藥物必須跟得上,不是一日一副,一天一劑藥熬兩回喝,不是。千萬記住了,急性病、熱性病、傳染病,變化多的病,比如治麻疹,出猩紅熱,都是要急的。是不是?上午看了,下午還要看,擱在病房裡要守著病人看,不是上午查一回病房就完了。變化就...,病變馬上就變。在臨床上一定要特別注意。

往下,“在腑之熱,應由二便而去”。那麼這時候呢,我們不是說麼,從往下走了,從胃腸,從胃麼,到了這個腑了。腑麼,就是到了胃腸了,到腸子了。雖然到了腑熱,那麼這個時候也要注意。那麼腑熱的時候呢,我們就要該通的就要通,是不是?腑熱,比如三天不大便,舌苔老黃、垢厚,唇乾焦裂,舌頭也乾,口裡沒有津液,脈洪滑大有力,這是陽明腑實,肚子也是一個腹滿,也是一個,很硬。三天、四天沒有通大便。就是說腑熱很重,在這個時候,也要宣暢氣機。怎麼宣暢呢,熱邪才有外達之路。這時候必須用這些個清涼,要通腑。那麼這個呢,也是一個,也是要注意的。

有一個病例,就是我的一個老師。這個老師呢,是一個教我漢文的老師。我三、四歲,他就在我們家裡教漢文。家裡頭單有一個書房,老師給講書。這話在哪年了呢?就在這個一九四六年吧,就是那個時候,他老先生己經八十七八歲了,就住在東郊,高碑店。發高燒,得了就是,那時候就知道是一個發燒,有二十天左右吧,那麼說是退不了。那麼我就去了,去了一看吶,老師舌苔黃、厚,脈也有力。吃了幾副藥之後呢,燒減輕,並沒有退,大便還沒通。舌苔黃、厚、浮黑。當時呢,就想用攻瀉藥,要通腑。可是因為年紀,八十七八了,也害怕,不敢。

那麼同時那個時候呢,我有一個同學陪著我去,我剛要通了,他說可不行啊,八十快九十歲了,一通可就沒氣了。結果我也害怕,回來我就請教我們瞿老師,那時候瞿老還活著,就是給我小時候講課的,瞿文樓啊,瞿老大夫。那麼那個時候我就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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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39 頁共117 頁晚上回來。我說這樣怎麼辦?他說必須通,他說不可以,別害怕,你越害怕,正氣,過些日子正氣衰了,說必須通。我說用多少大黃?他說最少也得二錢,必須加上二兩瓜萎、枳實,說這個時候不能夠含糊。那麼第二天呢,我就去了。去了之後呢,我就如法的把這藥開了。

開上了之後,就過了兩天,我又去看我這老師,那麼真不敢去了,因為怕老師那麼大歲數再死了。可是我到他們村兒裡一看啊,很安靜。那時候騎車去的,騎車一直到他們胡同兒那兒,一聽沒有什麼動靜,知道老師沒死。因為他在村里歲數最大,誰都知道他是個秀才麼,這個村里最有名的一個文人。結果我去一看啊,老師就樂了,他的兄弟就听到我們來了,趕緊就接我。他說你老師好了,他說等你半天,知道你今兒準來,給你預備好了肉了,請你讓你們吃飯。我說怎麼好了?他說拉了一個大屎橛子,兩尺多。拉完之後,汗也出來了,老頭兒就躺下睡覺了。睡覺,他說昨兒個睡了半天,醒了今兒個好極了,完全好了。

所以我們記住了,常常用白虎湯,用承氣湯,在壯年人沒有什麼特殊情況,不是什麼稀罕的事。可是老年人,氣分弱的人,這個時候是個功夫。用猛了不行,不用還不行。是不是?

那麼這兒我再說一個。就是東直門醫院,這一九六四、五年的時候,有一個重症肌無力,重症肌無力。經常的重症肌無力呢,經常得吃這個十全大補,那麼他在吃飯的時候,還得打上一針新斯的明,要不然頭都抬不起來,吃飯呢。那麼這時候呢,發高燒了。

發高燒了的時候呢,當時呢,他們管病房的管他的大夫都害怕,後來就東直門那時候呢,那時候我主要管的是教學,管的是門診,那麼管的是會診,我負責這個。那時候病房呢,是別人管。非請我讓我去,因為我到協和會診啊,每個禮拜去一次,請我上他那借那個鐵肺,借鐵肺。到那兒跟他們辦公室一說呢,他們馬上給咱們送來了鐵肺,他們怕這個重症肌無力呢高燒、肺炎,或者肺啊,停呼吸了就,這個心臟停呼吸了。藉這個鐵肺。那麼他們頭一個給送來了,第二天給那個小鐵肺也送來了,好使。可是他們很緊張,那麼病人還是四十度啊,素來就是吃黨參啊,就吃八珍湯啊,大量補氣啊,人都抬不起頭來,必須打幾針新斯的明。那現在怎麼辦呢?發高燒。後來就會診。

39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40 頁共117 頁

當時我、董建華,我們倆負責內科啊,請這東直門醫院的這些老大夫都來了,什麼馬龍伯啊,過去死的這些人啊,什麼方明謙啊,張志淳啊,過去這些老大夫,就是說六四年代的時候,大約得有十幾個七十歲左右的老大夫。都主張說是還得用十全大補,說甘溫除大熱啊,非得用大量的甘溫。馬龍伯說人參得用多少,幾兩幾兩,什麼都這麼說。

當時呢,我就有個想法,因為人家比我歲數大啊,我呢,有個條件,當時我在東直門醫院是內科,跟董建華兩個人負責,我第二個條件,我是老大夫組組長,這些六十歲、七十歲的怎麼辦呢?都弄一個小組,政治學習什麼的,我管這個。因為對於老大夫特殊的照顧啊,別人...,這老大夫很難吶,那麼大歲數了,說話啊,別人年輕的他們也不服啊。所以這老大夫就有點...。我當時就跟董建華,董老師我們就談,我說這個病怎麼還這麼治呢?他們就不想到白虎湯嗎?他說那你提提,他也沒敢提,我就提了。

我當時提出來了,我說這個病啊,我的看法不是這個,我說啊,他可能,因為我看了脈了,是比較有力了,原先是沒有力,身上、頭上也有汗,口幹、口渴,我說他不見得像一個虛證。當時我的意見就是,我說假若是虛證,雖然吃了人參、十全大補啊,你說力量小吧,可能好不了,但是必須見輕。用一兩人參跟用一錢人參,雖然力量有區別,必須是對了就得見點兒輕。他為什麼就不退?我說我想,可能,我就根據這些理論,我說是白虎湯。所以在《溫病縱橫》時候,我寫那白虎湯的時候,我就寫上這個病案了。這個時候叫功夫,誰有能耐這時候說。

後來我說這個,當然我提出來這麼個看法,可能是錯的。我說現在,我就說我們做個試驗,管那個病人的大夫,我說你啊,到化驗室,去拿一杯,一大杯,大概得有一百吧,一百CC的涼開水,冰鎮的,我說給他喝。我說現在我們休息,休息一刻鐘再開會,看看喝了怎麼樣。就等於那個大便不通,傷寒論的那個,先給小承氣湯,大承氣湯不敢給,先給,瞧瞧轉矢氣不轉矢氣。我這先少少給的涼開水,壞不了,比石膏力量輕多了。結果呢,這個大夫就用了一杯水,喝下去了。說,趙老師,還喝呢,他還想。我說再拿。又到化驗室又拿了一杯,一大杯很大,大概有一百多CC啊。一杯還不行,喝了三杯,三杯。說趙老師,這時候他困了,他要睡覺,我說讓他趕緊躺下睡覺,我說先讓咱們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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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根據我的理論,根據喝這個水,這個涼水,喝了三大杯,這麼大杯,喝了三杯,大概得有五百CC的水。我說假若他是虛熱,他喝兩口就不喝了,他能夠喝了三大杯之後,他困了,現在真睡了。我說,我們再看看他。一看睡得很安穩。我說肯定了,這是白虎湯證。當時我開,就是白虎湯。開完了,趕緊熬,熬了喝了。第二天燒退了,全好了。所以我們在虛熱病,或者慢性病,都認為是虛證的時候,得要看出實的一方面。那麼現在我們稍微休息一會兒。

下邊還講。那麼剛才舉了兩個例,我們剛才舉了兩個病例,一個是白虎,一個是承氣。那麼白虎湯啊你會用,但是你老用錯了,該用的時候不敢用。說白虎湯你敢用嗎?重症肌無力,你不敢用吧?甭說你們,那麼些個老大夫,為什麼都反對我用啊?結果好了。就說明該用的時候很難用。第二一個,該通的時候你也不敢用。承氣湯,敢用嗎?錯了,你敢用,你用的全是錯的。真正那八十、九十歲了,老頭兒,發燒三

十、二十天了,大便五天沒通,應該用承氣,你敢用嗎?又不敢用了。所以這些個方子老記住了,要會用,要敢用,要很細緻,也不是一天的事。

下邊那麼我再談,“治溫病要懂得火鬱發之”。當然這些個火鬱發之的理論,我大概在八零啊,是七九,在中醫雜誌上我講過。是不是?同時呢,那幾年我到別處講學,我常講,我常講火鬱發之。我記得我在西安呢,給他們講,他們都怪了,他們認為真是。他們就認為火啊,就應該瀉火,涼。可是我講了一次之後,後來我突出地講了升降散,也別說,陝西他們治那個出血熱,用升降散他們療效可好了。我一瞧,我心說這跟我講的有關係。所以他不懂啊,你非得講明白它。因為有火,都懂得涼,是不是?吃涼藥你懂。“火鬱發之”,這個道理不懂。假若不懂得“火鬱發之”,治療一定就是錯誤。因為你不能發,你錯誤地用涼藥,那當然是錯了。

我再講,在這兒我再註解幾句。什麼叫“火鬱發之”?有人,因為有一回講火鬱發之,我講三個小時,人都不明白呢。當然,我這麼說一句,你們肯定不明白。什麼叫火鬱?怎麼就應該發?火鬱,火是病機。那麼這個火呢,假若真正是火的病,它有它的特徵。可是兩類,一類就是鬱的時候,一類就是火熱的時候,兩大類。鬱的時候,一定以發為主,是不是?熱的時候,一定以清為主。那麼火熱呢,很明顯的時候可能認識,就是眼睛紅了,舌頭紅了,口乾了,口渴了,脈數了,有力了,發高燒了,都看出來是火熱。長了癤子了,長了大的膿瘡,起碼從中醫認識都是火、熱,都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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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42 頁共117 頁不是?脈有力,脈洪滑,脈數,高燒,口乾,舌燥,小便紅,大便乾,都是火。火熱,清之,應該用清的法子。就是一個火熱清,也要分出階段,也不是一個洩就行了。

可是火鬱不明白了。什麼叫火鬱啊?明明地看出是一個寒證,什麼叫寒證呢?四肢逆冷,寒戰,打哆嗦,面色蒼白,你認為是寒證,你認為得吃四逆湯,我一看是火鬱,應該發。距離遠了,天天兒錯呀,從古到今,不知錯了多少人。為什麼說你說是火鬱呢?為什麼說寒戰倒是火呢?你念過病機十九條,是不是?“寒傈”,寒得打哆嗦,“如喪神守”,冷得打哆嗦,臉都蒼白啊,喪神守了,沒了神了,冷的,皆屬於熱。這句話是《內經》的話。你得深鑽鑽這個,你就明白了。火,鬱的時候常常出現的是寒證。

怎麼知道是火鬱呢?第一個,雖然症狀是冷,可是你看看脈,是數,或者細數,或者沉滑數,它鬱啊。我不是講過嘛,脈分浮、中、按、沉呢。浮、中是功能,按、沉屬實質。我們天天看脈,就看了上頭,搭上手,瞧見了,一瞧摸不著什麼,這是因脈沉了,或者沒有了。四肢逆冷,你認為是寒證,面色蒼白,你還寫呢,脈象沉什麼無力。是不是?四肢逆冷,你說是,你開的是附子、乾薑、肉桂。可是我看得明白了,我看底下,這兒呢,弦細滑數,脈。

第二一個,看舌。舌分兩類,一類是苔,一類是質。我們常常也錯,就瞧見苔了。這還是好的,不錯的大夫了。瞧瞧舌頭,一瞧苔,苔是功能,舌質是實質。又沒瞧見。我看了,不但瞧他的舌質,舌苔的底下,而且我給他的舌頭翻上來,讓他舔上嘴唇,我們瞧瞧舌底下,是不是?大概五八年吧,五九年,我們秦老,秦伯未秦老,在我們這兒當顧問,我們一塊兒查病房。他就問趙老師您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還瞧底下?我說底下是實質啊,營血在底下呢。苔是功能,在氣分,在衛分,是不是?一個是表,一個是裡啊。哦...。

所以你必須看這個啊。舌質是紅的,舌面是乾的,裂紋,津液都沒有,我看出來了,熱。是不是?這個是熱。脈是熱。再問問呢,大小便,小便是紅的,少,甚至尿血,尿道疼,又是熱,是不是?心裡煩躁,急得睡不著覺,一瞧牙都是乾的,就是熱。明明這個火,是熱鬱在裡頭了。怎麼辦?我們得開開啊,你得放出來啊。火鬱發之,這叫火鬱。常常很多的鬱證,當然這火鬱我們講了講。濕鬱呢,也是一樣,它鬱在裡頭了,你看不著。所以必鬚根據脈、舌、色、癥結合起來,統一了,才能認識,才能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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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臨床上,現在我們臨床上,我很著急,不摸脈,也不看舌,我們這中醫大夫,拿聽筒聽聽,聽聽心肺,給人開個方。你說這個,你怎麼診斷?所以我們必須懂得這個。“火鬱發之”,我剛講這個“鬱”的時候,你要細看,看舌、苔、舌質、舌的面。要虛的、寒的,舌面是嫩的,是潤的,是滑的;熱呢,是乾的,是裂的,是糙老的,舌質是紅的,是絳的。“火鬱發之”,假若這個時候治療不當,就用了寒涼、苦寒,“氣機不宣,熱鬱於內,所以清之不去,滋之不透,補之益熾”。這時候你想清,錯了,單純清不行。加上滋潤,不行。你想說來個甘溫除熱吧,又更錯了。這甘溫除熱的方法,千萬記住,不能夠隨便用。用上了,我天天看到了,就是錯。

就是三十啊,就是今年的春節三十,我看到了一個中醫的醫院,很大的醫院,發燒啊,四十二度,二十天啊,沒退。結果討論之後,那麼很多西醫大夫最後提到,提出我的名字,讓我來瞧。結果我去一看,完全用涼藥,中國的藥,吃的安宮牛黃丸啊,西藥是各種抗生素。最有意思,這位外科專家提出我的名字,讓我去,我用了,就用很簡單,就用疏衛,一毛六攢出來的方子,兩副,三十七度五了。後來又吃了幾副,就好了。這個人就住這大醫院裡,都花了幾萬塊錢了。所以你看看,中國醫學多麼高明。說什麼呢?就是病在衛分,他治了,上來就安宮牛黃,下去了,那邊什麼高級抗生素,白黴素、紅黴素,什麼先鋒,什麼,都是貴藥吧。這個病人,這個病家家屬,租一個一天一個車在門口,在醫院門口,就為這接大夫請大夫買藥,花了一萬多塊錢了。

後來我這很簡單,你瞧我那藥還不值錢呢,一毛六,他們說得好,豆豉、山梔、前胡、杏仁。他們說,別人一瞧見我這藥,就糟了。他們說你這個管事嗎?他就不懂得治錯了,治到營分去了,治到血分去了,它就在衛分這兒,他就瞧不見。這種病例太多了,你像在阜外醫院,我看到了。這個心臟起搏器安上,四十度,一個月啊,花了外匯是兩萬一千六百塊,外匯啊,買的美國最新的抗生素,這是八零年還是八一年哪?後來呂炳奎呂老,後來非請我去,結果我就是,一毛五,吃了兩副,三十七度八了。後來我沒去,我說今兒個我有課,我說再吃兩副,燒退淨了。吃了那麼些個藥,總好不了,您這是怎麼治的?非讓我講。我心說,這很簡單,三句話:病在衛分,你治的是營分,錯了是不是?

那麼這些個道理我們都要懂,滋之不行,補之不行,單純清之也不行,必須宣鬱清熱。達到什麼呢?鬱開熱清就好。就是鬱開,它是蓋著呢,你光怕這點熱出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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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44 頁共117 頁蓋死了它了,不行了。你一打蓋兒一放這氣,就跟這水,包子似的,包子得了,你給屜一掀,就好了。就這麼很簡單啊。你非不掀這屜,你愣是滅了火,也不行啊。這熱氣還噓著呢,還不行呢。

那麼這兒底下又提了一個病例。就是一個高燒不退的小孩兒,十一歲,高燒不退。這是八一年一月六號。那麼這時候呢,天兒有點冷,那麼參加了運動會之後,這小孩兒嘛,可能穿衣服少一點兒,有點兒著涼吧,就發燒。晚上呢,那麼一運動會回來之後呢,又吃的年糕,孩子也嬌吧,就吃的年糕,還吃了很多高梁怡糖,後來就發燒。初起的時候,還發熱,微惡風寒,脈滑數,很有力。當時寫了這麼幾句:風熱上擾,食滯中阻,氣機不暢,熱鬱於中上兩焦,證屬冬溫挾滯,邪在氣分,不可一派寒涼。看出來了,那麼有停滯,外頭有些個,是這個冬溫。宣鬱清熱化滯方法,開的是梔子豉湯加上保和丸,這麼個方子。

具體藥呢?就是淡豆豉6克,山梔6克,蘇藿梗,就是蘇梗跟霍梗各6克,半夏10克,陳皮6克,竹茹6克,水紅花子10克,焦三仙各10克,檳榔6克,馬尾蓮10克,保和丸18克,布包,包了煎啊。保和丸,用的丸藥。這個方子你看看,淡豆豉、炒山梔,梔子豉湯。蘇梗、霍梗是用的芳香定嘔,半夏、陳皮、竹茹是和胃定嘔,水紅花子是瀉它的滯熱,焦三仙就是助消化,檳榔就是化他的食,通他的腑,馬尾蓮清他的熱,保和丸幫助消化。開這麼個小方兒。

那麼當時呢,告訴他吃兩副,同時不許吃生冷,也不許吃甜的、黏的,更不許吃葷的。只喝粥,吃兩副藥。一月九號,兩天之後了。上藥服一劑後,身熱已退,吃了一副藥燒就退了,大便惡臭甚多。大便通了一次,很臭。兩劑後呢,體溫就完全正常了。那麼又去醫院去又檢查了一回,白細胞麼,九千四,正常了。舌麼,稍微還膩一點,身上還疲乏。那麼這個時候,就斷定是食滯化而未淨,那麼再用加味保和丸調理。就給他保和丸,一天嘛,吃這麼半包,一包呢是六錢18克。那麼半包呢,是三錢,那麼就吃了兩服,好了。很簡單,你瞧這多緊張啊,上這北醫附屬醫院,第一附屬醫院呢,多緊張啊,往往,我們尤其是我們中醫治什麼病好?治溫熱病,治熱性病,就是目前的像風溫啊,這些個從現代醫學說吧,什麼上呼吸道感染啊,氣管炎啊,支氣管炎啊,肺炎,流行性腦脊髓膜炎,扁桃腺炎,腮腺炎,大頭瘟,顏面丹毒...,咱們中國藥,中醫特別有效,比西醫水平高多了,是不是?所以有時候我們自個兒要愛惜我們的溫病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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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昨天,我跟一個挺高明的西醫大夫,首都醫院的,一個很大的大夫,當然是醫科大學畢業,在那兒瞧外賓的病房的,找我瞧病去了。後來我就開玩笑,我說你們那方兒太好開了,因為是什麼呢?那常規啊。肺炎我開上這個醫囑錯不了,從青鏈黴素那兒挨著開啊,是不是?卡那黴素,給他紅黴素,點滴什麼的,都是一套啊。我說我們中醫可複雜了,真是,學咱們東西真正瞧病,那是功夫很大。就是一錯就錯了,你開個白虎湯。到了西醫那,他肺炎白虎湯,多容易啊。他肺炎就不是白虎湯啊。白虎湯你那就錯,我這就對。因為你用藥的分量沒對啊。老沒瞧著...,中國醫學看到客觀檢查,一點不許錯,來處理。

不像...,不是說西醫不好,西醫也是一樣。不是青黴素二十萬單位TID(一日三次),不是都是這個,也是根據情況。因為中國醫學理論非常有用。你看看咱們治的病,天天啊,我不是坐這,咱們這兒瞧,說病歷,哪天我都瞧。待會兒,我這個十一點去,還是會診。這個是師大的一個教授,胰頭癌,在協和開了,後來給縫上了,轉移了。說回家用不了幾天,就死了。現在我治了仨月了,現在很好。北京師範大學都怪了,說您這怎麼這個病能這麼保?類似這樣的不是一個啊,就是目前,現在我看的,我可以帶你們去瞧去。中國醫學治病療效好。

我看的一個,二十二樓,跟我們崔部長隔壁,木樨地二十二樓,就是政協一個工作的一個人的祖母,八十三了,食道癌,轉移了。第一次我還認為我說瞧不了,從不能喝水變成能吃東西了,第二次能下地了,第三次就下來能夠接待客人了,現在這老太太四五個月了,好得很。是不是?上頭十來天還...,春節之後嘛,有點心裡不痛快,有點不好,又去了趟,又好了。他們還嚷著這回又完了,我心說了,沒好跟人說啊。我心裡自個兒跟自己說啊,你們甭緊張。兩個女兒在美國,洛杉磯,也都飛回來了,瞧她媽來了,知道好不了了。結果我心說,三副藥保好,沒說,我自個兒心裡想。吃了三副藥,也不疼了,燒也退了,也好極了。又請我去,我去瞧,好極了。所以中國醫學水平啊,治療療效啊,好極了。

下邊說,再講,就說這個病例,她就是一個實質鬱熱。可是在氣分,那麼應該與宣鬱化滯。怎麼辦呢?氣機宣暢,熱呢,得外達。這樣她自然就痊癒了。假若不是這樣,我們還給她青鏈黴素、紅黴素、白黴素,中國藥給她開上安宮牛黃丸、紫雪丹,好藥,這好不了了這還,就是這麼個樣。所以你不條達氣機不行,熱邪沒有外達,她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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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說我們治療這個溫病,甭管它溫熱濕熱,必須要強調了這個氣機條暢,升降正常。所以宣氣機,調升降,邪氣能夠外達。決不是藥量的多少,更不是石膏用多少兩。這不現在因為我看這方子很多啊,石膏一開就是四兩、三兩,是不是?他們說的好,石膏,他們說趙老師,這石膏便宜,一毛錢都到不了,你得要四兩,老這麼個看,老不知道這個用藥的這個重輕的這個道理。是不是?假若你不注意宣暢氣機,那麼,這個邪不能外達,藥量過重,反倒傷正。是不是?那麼這個呢,是一定要特別注意。

我治了這個,在七三年,就是東直門醫院。一個昏迷的病人,這個昏迷的病人來了之後呢,那麼他們很著急,這邊用了安宮牛黃丸,這邊用了紅黴素、白黴素,好幾天退不了燒。那麼他們非請我去,當時我還在東直門醫院,那時候。我七三年還在東直門醫院、七四年還在東直門醫院,那麼七五年我到的研究院。那時候他們請我去了,我給開了一個方子,很簡單,就是疏調氣機。他們認為,我們用了這麼些石膏四兩,都是知母什麼的、黃芩這麼好的藥,安宮牛黃丸,沒退。他說我這個,吃了兩天,就昏迷也醒了,就好了。所以老記住了,衛、氣、營、血。這今天我們講的,到氣才可清氣,不到氣絕對不可以清氣。

那麼下一回,今天講不了了。下一回我們講入營分,入營的時候怎麼透熱轉氣。我們再結合多少病例,我再說明了這個用法。這是溫病最要緊的,是不是?這三個,在衛汗之可也,並非應用汗法,第二一個,就是到氣才可清氣,不到氣絕對不許清氣。第三個,就是入營猶可透熱轉氣。這些個道理,根據病例,我們說明一下。

現在我們就下課。休息了。

 

07.《溫病心得》第七講:營分證證治(熱邪入營、透熱轉氣)

下面就講這個第七講。那麼這一段呢,主要講的是營分證。那麼上一次呢,我們講的是氣分,到氣清氣,不到氣不可清氣。這一次呢,就近了一步,說“氣熱灼津”,就說氣分證,由於過多的熱盛,消灼津液。

“病仍不解”,本來在衛分應該好,衛分好不了呢?病到了氣分。那麼氣分,從這個,從肺、胃、胸膈、肝膽,那麼一直到了膀胱、大腸。日子很多啊,還沒有正確的治療好。所以怎麼樣呢?病解不了。

這個時候,“即可漸漸入營”。我們要知道“入營”有兩個方面,這溫病的入營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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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47 頁共117 頁個:一個是正常的入營,就說衛沒有好,到了氣。氣呢,並沒有錯誤的治療,過了十天,十幾天入了營了,這是正常的。那麼多一半不是正常的,就是錯誤治療,把熱邪逼進營分了,很快,不見得到了十幾天、半個月。這時候嘛,他這時候是,熱並沒有解了之後,逐漸應該就入到營,這是規律。

“營分”它“屬陰”呢,“其氣通心”。那麼營分呢,它是很清楚。衛氣屬,還是在這個陽。一到了營呢,到了陰分了。那麼凡是一個病,衛氣在功能方面就好治,一傷了營陰了,就說明病就日子多了,正氣衰了。那麼陰分呢,哎,一到了營陰,就到了,營就主血啦,說心主血,所以跟心有關係了。

“身熱夜甚”,它燒的情況就不同了。所以什麼時候,就說陽明熱,熾熱,說是下午燒。一到陰分呢,到了夜裡燒。我們診斷一個發燒病,常常我們不大懂。早晨起來就燒,或者上午燒,大概這是在陽分,要考慮到陽那面兒。下午燒,偏於陰分了。那麼就說是,假若呢,那麼三四點,四五點,這個時候燒的,大概都跟陽明有關係。它夜裡燒呢,多半在陰分。它因為了陰分了,所以它有它陰分的症狀要出現。

“心煩不寐”,熱擾心,心煩。熱,為什麼不寐?心不能得到安靜,就睡不了了。心陰受到熱的擾,就睡不好了。

這有一個特點:“反不甚渴飲”。在氣分證的時候,不是“大渴引飲”嗎?這個為什麼它不渴了呢?再一個特點呢,它脈也是細了,也不像氣分證洪、滑、數,就說日子消耗多了,身體也弱。所以渴是渴,反應的能力就差了。嘴幹,也想喝點水,不是那麼鬧,人也安靜了,也沒勁兒了。舌頭也紅了,嘴是乾,不是那麼很渴,不是像氣分證“大渴引飲”的“渴”。

“舌絳”,舌頭是很紅,就是絳,絳紅。同時呢,舌上多半是這個津液差,也是乾的,再重的時候就要裂了。脈呢,細數,脈是沉細數。到了營了,衛氣不是浮、中嗎?到了營了,就是按、沉了。就是脈也沉了,也細了,也數了。細數就是,細為血少啊,數乃陰傷。那麼在內科雜病也是這樣。是不是?它這外感一類的病呢,發燒,就是急性病呢,它也是,一到了沉下去了,就是到了營分了。再沉,再要下去,就是到了血分了。脈也是細數了,陰傷了。

“或有斑點隱隱”,就告訴你,到了血分。到了營血了,營分的熱逼得血出來了,皮膚能見到紅點了。所以一般的在發燒病,那麼瞧見斑點隱隱,那就考慮到營分的問題了。不是單純的清,單純的清氣是不行的,用藥要變。所以在衛一種藥,到氣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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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48 頁共117 頁種,一到營又變了。那麼同時呢,再厲害呢,還有譫語,

“時或譫語”。就心主神明,營熱,熱到了營分呢,那麼它通於心吶,心神受到障礙。所以輕則,就是有些昏迷,輕昏迷、重昏迷、重度昏迷,甚至於譫語。譫語呢,就說是昏迷之後,要說很多的……胡說了,就是說很重。

“皆營熱陰傷之象”,說這個都是營熱陰傷的這種象徵。那麼這個時候治療,不同於氣分,更不同於衛分。

“治之必清營養陰”,因為溫病就是消灼陰分,所以它...溫病就是熱,所以老要有這個概念,溫邪就是熱邪,熱邪到身上就消灼陰分。所以由於熱得越重,日子越多,消耗陰分越大。所以這個時候,必須用清營養陰的方法。不是衛分的疏衛了,也不是氣分的清氣,是清營了、養陰了。

第二一個是“透熱轉氣”。那麼這兩個方法,一個,我就說第一類,正常的消耗營陰,這時候以清營養陰為主。第二一類呢,就是“透熱轉氣”,這又是一個方法。營分證,我們首先要懂得“透熱轉氣”。什麼叫“透熱轉氣”?接著待會兒我們要講。就是說熱邪,不是正規的、逐漸的消耗陰分,就是錯誤的治療,或者是治得不合適,很快就入到營分了。這個時候清營不行,養陰也不行,必須用“透熱轉氣”的方法。

今天我們重點就要講這個,因為清營有清營湯,有清宮湯,有增液,都行,這個誰都懂。可是就這個“透熱轉氣”,始終不大清楚。吳鞠通他創了清營湯、清宮湯,這兩個方子全是清營養陰。所以在《溫病條辨》裡,整本的一本書裡頭,他重點的是清營養陰,重點到了營分證,說的是清宮湯、清營湯,沒有講“透熱轉氣” 。在我們呢,我就講,突出的要講“透熱轉氣”。因為這個東西很難。清營湯養陰,增液好辦,是不是?舌面乾了,舌質紅了,脈細數了。下午發燒重了,夜裡燒得更重。這是營熱,清營養陰。可是呢,常常我們幾天就昏迷了,這個時候應該考慮到“透熱轉氣”。那麼清營湯、清宮湯全是治溫熱病,因為日久入營。是這個,吳鞠通講的是這個。因為日子久,消耗津液,消耗營陰,所以用清營湯、這個清宮湯。那它並且要佐增液,增液湯,主要就是津液不足。就跟今天我們大量的津液傷,得給這個葡萄糖鹽水,給他點兒水分,鹽水,因為消耗的水分太多了。

底下,“但必須注意透熱轉氣”。今兒我們,我這段講的,就告訴大家嘛,就重點的是“透熱轉氣”,這個很難。同時這個方法也是太好,也太...就當成養陰來講,也錯。因為他是誤治、錯治,而達到逼邪入到營了,所以必須注意“透熱轉氣”。底下

48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49 頁共117 頁就講這個“透熱轉氣”。

說“熱邪入營”啊,“來路不一”。那麼熱邪入營的,怎麼來的呢?很複雜。就說“透熱轉氣”講了半天,是很複雜,不是消耗陰就行了,它是各種錯誤治療,都是錯治。所以“來路不一”。

“臨證審病,必詳診細參”。就是說不是那麼很簡單的,所以昏迷了,我們用什麼安宮牛黃丸,或者增液湯、清宮湯。不是,這全不是!為什麼這種病,一治療到病房裡頭就錯了呢?很快的就弄錯了,甚至於死亡了。今天我們重點的就是講的這個“透熱轉氣”。那麼熱在氣分的時候,底下我們就要講講這些道理了。熱在氣分的時候,它煎灼胃陰。那麼就是因為熱盛,在氣分的時候,所以它脈洪大、口渴、汗出、高燒,消耗津液。這樣啊,說裡熱熾盛,說裡頭熱太厲害了。所以迫津外洩,這個時候出汗。所以我常講,白虎湯證要注意。白虎湯證也是兩個,這洪脈也是兩個。

什麼叫洪脈呢?是來盛去衰。那麼“來盛去衰,其形如鉤”,它很有點道理。那麼這是洪脈,說來盛去衰,來的時候很有力,可是去的時候很衰,沒勁兒。洪脈,我在脈學上給它列在虛脈,列在氣虛脈裡去。應該是熱啊,你怎麼擱在氣虛裡了?就告訴人們,洪脈,就是來得很大,它外強中乾,後頭是沒有的。所以用白虎湯的時候,老不能夠盲目地使幾兩石膏,因為它有氣傷的一面,所以我們老看看這脈,來盛多少,去衰多少。假如來盛百分之五十,去衰百分之五十,這還是正常的。假如來盛剩了三十了,去衰剩了七十了,要注意了,就是白虎加人參湯了。以人參為主了,以益氣為主。

因為在氣分證熱盛,開始是熱,消耗津液,後頭氣都不足了,不但津液傷了,氣也傷了。所以喘了,所以脈也沒有力了。汗出也形成,不是熱的汗了,而變成陽不足、氣不足的汗了。這個汗,有什麼區別呢?汗出來了,比較,頭會感到涼。再重的時候,越汗出的,汗出那大汗珠子,黏啊,黏汗,都是氣傷了,津液都出來了。這個時候不能錯誤地認為是單純的是熱,而要懂得主要是以虛為主了,再不治就要陽脫了。

那麼這個時候是迫津外洩,汗為心液,汗出過多,熱不能退,它消耗了心陰,這樣慢慢地入到營分。那麼一般的這個,在這個氣分證,消耗津液太傷,熱並沒退,沒有治療好,氣也傷了,津液也大傷,所以逐漸就走到營陰去,營了。

熱邪入了營呢?它以熱消耗津液,傷陰,這是主要的。所以它的熱型啊,是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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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50 頁共117 頁發燒的明顯,屬於陰分熱嘛。咱們都知道,陰分熱是夜裡燒。是不是?白天熱呢,一般是白天燒。因為它津液傷得很厲害了,所以它脈形也細了,舌頭也紅了。剛才我們講了,就說明入了營分。所以它入夜……夜間呢,是以陰氣為盛,所以它的發燒,熱型是夜裡發燒比較明顯。

那麼營屬血,屬陰,所以營熱它能夠擾心,所以出現的是心煩不寐。因為心熱,營熱,血熱,就是心的這個熱就重了,所以心陰傷。陰傷,陽就亢,所以睡不安。這種睡不著,吃安眠藥不行,是陰太傷了,所以必須要增液。那麼心煩不寐,就是營中的熱盛,所以它雖然是蒸騰的營陰,它並不感覺口渴。不像在氣分證,燒,口渴,口乾,脈洪大,不是了。因為它正氣傷了,陰液也傷了,脈也沉下去了,舌也紅了,舌也乾了,甚至於舌要裂,就是津液大傷。可是呢,並不太渴。嘴幹是乾,就是反應很慢啊。嘴就是乾,人的動作也很慢了,甚至於要接近昏迷、半昏迷了。

那麼由於熱並沒有退,它內迫營分,是不是?症狀,燒型也看出來了。同時呢,因為迫到營,營熱一往外達呢,皮膚常常有出血點。所以常常見到斑點隱隱,有斑點。是不是?當然這時候我們瞧著有出血點,就告訴你,當然從中國醫學的理論,告訴你是熱入到營分了,甚至於可能逼近到血分,快到...跟血有關係了。那麼是不是,與這個是不是斑疹啊,還是這個麻疹啊?是什麼呢?這個我們從中醫角度,這個我們先不考慮,考慮的病機是熱入到營分。那麼斑疹也好,什麼斑疹傷寒也好,小孩兒的麻疹也好,病機是一樣,到了血分了。這時候入到營的時候,就要用營分藥。所說的用營分藥,不是告訴你大量的生地、元參、麥冬、石斛,不是。也不是大量的犀角、地黃、芍藥、牡丹,犀角地黃湯,也不是。有多少營熱,我們用多少藥,老要記住這一點。不是大量的犀角,不是。用藥老要正合適,比例合適,過了量就錯的!那麼剛才我講了,正常地入到營分證,在溫病也得十幾天。假若幾天到了營分證,多半是,一個是熱太盛,沒有控制住;第二一個,就是錯誤治療,逼邪往深入了。

到了營分證,它的特點,皮膚有斑點隱隱。脈象呢?沉了、細了、數了,或者沉細滑數,或者沉數,或者細數,甚至於有時候細數而無力。早期可能熱盛,還有力,中期就力量差了,到了後期就沒有力量了。因為營傷,血少,氣也不足了。所以為什麼我強調了看脈呢?你不看脈,你就不知道標準。是不是?就剛才我講了的洪脈,你看不好,你不知道洪脈是什麼。你想著就是暑熱,你想著用白虎湯就對了,全錯了!你看看他的脈,來盛多少,去衰多少。是不是?去衰的多,氣傷的多,要顧氣。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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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51 頁共117 頁也是,營熱很重,我們要大量的清營湯。假若有一點兒,有多少病我們就用多少藥。

在內科,雜病,就是一般的病,其他的病,也是細為血少,數乃陰傷。也是告訴你,營陰傷的脈就是這個脈。那麼這個呢,它是一個,是因為臟陰不足,熱鬱於內。是不是?到了營分了,告訴你了,就是有虛的一面了,營液,營傷了。那麼鬱熱呢,往裡頭去了。治療的時候,一個是清營,一個養陰。清營,因為營熱盛,要清營;津液傷,我們要養陰。或者“透熱轉氣”。

剛才我講了,一個是正常的,逐漸傷的,正氣弱了;一個是錯誤治療,或者熱邪太盛,直逼到營分,很快。所以“溫邪上受,首先犯肺,逆傳心包”。怎麼叫逆傳呢?就是很快,到了營分。那麼具體我們說病,目前我們看的病呢?就是現在的,這個春天的時候,這個流腦。或者是這個,頭一天發燒,可能下午就昏迷,晚上就神昏譫語,身上出斑點了。那麼我講過,這個都是伏邪,就是鬱熱很重的。溫邪上回我不是講了嗎?分兩類:一類是新感,從外邊來的;一類是伏邪,從裡頭出去的。多半是伏邪,鬱熱很重。跟外頭的新感結合上了,一誘因,一下就昏迷,高燒昏迷,沒有三天就譫語了。

那麼第二一類呢,就是“透熱轉氣”。“透熱轉氣”的這個呢,就是錯誤治療,突然間昏迷了。所以說在這個《內經》上講,“熱淫於內,治以咸寒,佐以苦甘”。清營,就是考慮用清營湯,是不是?那麼同時呢,清營湯呢,像這些都是鹹寒啊,苦甘啊,還要加上一些苦洩的藥;生地啊,麥冬啊,元參啊,用這些個養陰啊,清營熱,用這些個藥物。

假若營陰重傷,氣機不暢,加了甘寒養陰增液之品,那同時必須,就是要這氣機疏轉。就說是,我們用這甘寒藥,用這些個陰分藥,用這些個滋膩藥,在臨床上我常講,不許用得呆板,必須用這藥能達到氣機的通暢。就好比你吃了那些東西,它消化不下去,過多地用不行。就跟石膏似的,過多地用不行,寒則澀而不流啊,溫則消而去之。你這必須使氣機活動,能夠三焦通暢,氣機條達,給這藥到身上之後,能夠到周身,起了作用。你用了那麼些個藥,用了那麼涼,結果停留,它不能夠吸收,倒起不了作用。

底下我還要講。說“營熱內熾,不能外達”。說裡頭營熱很重,它出不來,大概都是因為氣機不暢的關係。所以我從第一次講,在衛汗之,不許應用汗法,也是講到氣機條達,不許過於發汗;第二一個講到,在氣,到氣可以清氣,不到氣不許清氣。

51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52 頁共117 頁也是讓你氣機要條達,三焦通暢,才能夠病退。現在我們講到營分證,入了營,脈也細了,也數了,下午發燒,夜裡重了,怎麼樣?增液、養陰、清熱,犀角地黃湯、增液湯、清宮湯。但是,多了不行。怎麼呢?多了之後,全是涼的,寒則澀而不流,氣機不暢,堵住了,一句話,功能倒開不開了。你想讓這個氣機轉,它不轉了,你還納悶呢,我用了那麼多犀角,怎麼倒糟了呢?神誌還不行呢。你給用錯了,你把氣機給遏制住了。這是學溫病的,要特別注意。

過去我們也看到很多的老先生,書裡頭常常錯誤,包括了從葉天士到今天三百年,那麼這裡頭治療,雖然葉天士說了,大傢伙兒對於這個,這一句話不理解,常常是錯的。

當然我們今天,我說的還不是今天,就是三幾年,我那時候剛瞧病的時候。那時候在北京是溫熱病很多呀,所以都會用石膏啊,幾兩幾兩用,結果,全都....。看到我的老師,我也過去自個兒看到,碰見過這些個病人,全都太涼了,人臉也青了,涼了,動彈不了了。假如再加上濕,更壞了。所以,必須懂得三焦通暢。下邊待會兒要講,“入營透熱轉氣”,這些個,什麼時候怎麼樣治療。這兒我先說一點兒,要懂得這個。

凡是不能外達,凡是溫熱病,氣機遏制住了,全是氣機不暢。要懂得了氣機不暢,不管在溫病,內科,哪兒都用的是這個。現在尤其是我們在雜誌上也看到的,都是錯在哪兒呢?錯在量大,是不是?

你瞧瞧,治肝炎,題目很好,我對於肝炎怎麼個認識,我就是大量用茵陳,是不是?原先用個三錢、五錢,現在他用半斤、他用二斤,他認為越多越好,就是錯誤的。都是氣機不暢,遏制住了,所以越治越錯。所以往往在溫熱病,你用得早了犀角,用得早了安宮牛黃,錯了。所以我在昏迷,後頭要講這課,在昏迷,講了。衛分的昏迷就要治衛分,氣分的昏迷要清氣分,營分上的昏迷我們再使三寶。不是見昏迷就三寶,不是!

那麼凡是,底下我再講,就說是在這個入營,入營的時候,有的時候是有一些個痰濕。就是他兩個病,老不是一個病,素來就有痰濕。可是這個時候,它到了營了,要注意!什麼呢?你看看舌苔,不單是紅,上頭還黏呢。就說有濕,有痰濕,我們要治痰濕。你一味地用涼藥不行,給痰濕遏制住了,所以也氣機不暢了。

假如有瘀血內停呢?也不行啊。你不管瘀血了,你就涼了,增液了,甘寒,增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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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53 頁共117 頁育陰,不行了。再有呢,比如說舌苔很厚,甚至於很黃,很老黃,或者五天大便不通,肚子也是腹滿燥實堅,也是腑實證。你也不管腑實證,你也增液,不懂得它的津液傷是積滯、腑實,不懂。底下不通大便,不去腑實,上頭就是治標,給它增液,也是不行。

那麼最普遍的,就是食滯中阻。我們治溫病也好,一瞧昏迷,全忘了,就想著三寶了。一瞧舌苔,黃膩、黃厚、垢厚,說明是食滯,或者是痰濕滯,有停食,有濕,有些個滯。不管,也要錯,錯誤,可能也要錯誤。濕濁,那麼也都是不管,不管濕濁,也不管它是什麼,就用滋膩藥,這都不行。

一句話:障礙不除,氣機不暢。假若中間有了障礙,就是說氣機不能正常地調順。脈,你看看,假若不很滑利,沉了,或者澀了,都是這個現象。氣機不暢,就入營之熱沒有往外達之路,病到了營分它出不來。怎麼樣呢?那麼,就是在清營、養陰的同時,要有一個針對性的,加入相應的宣暢氣機的藥物。

那麼這個呢,都是講的就是“入營透熱轉氣”的道理。你得,凡是看到津液不足,清營,或者養陰,必須要懂得有一個針對性的,加入一個相應的,幹什麼呢?宣暢氣機的藥物。有痰治痰,有瘀治瘀,有食去食,有濕阻去濕阻,甚至於有寒凝,寒吶,或者吃冷東西了,在胃這兒凝住了,還要把它化開。就是必須達到氣機條暢,排除障礙。只要你懂得了這些個,能夠排除了障礙,打開這個營熱外達的這些個道路,這樣呢,使入營的熱呢,能夠透出氣分而解。那麼,講了半天這個呢,就是宣展氣機的方法,在營分證治療中啊,就是“透熱轉氣”。

那麼“透熱轉氣”的道理,那麼一般的入營,分兩類:一類就是正常的,沒有停食、停濕、停痰、停滯、血瘀,沒有這些個。就是確實是,沒有錯誤治療也,不是過涼了,也不是給補了。常常溫熱病,尤其是十天,二十天,有時候一個月,或者我們碰到年歲大,七十歲、八十歲,耗了發燒了一個月,第一個我們就想正虛。錯了,鬱熱不解,你一補正,這熱沒法出來。天天我們看病人這樣。為什麼我總說得要臨床呢?是不是?

就這兩天,我看了一個首長,很高級了,是一個大將,很高級了,有名的一個首長,八十三歲了。這發燒老是不行,後來他就託了找些個人,就找我。後來很簡單,老要記住了,我就用宣透的方法。因為他很多的大夫在那兒保,就是些個什麼保健醫,幾個保健醫在他那兒住著。就說您這藥怎麼這麼用啊?我就說,給他們講了講這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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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54 頁共117 頁理。要宣暢氣機為主,涼不行,紅黴素不行,白黴素也不行,中藥的那涼藥也不行。很平穩地就下來了。是不是?前三四天麼,那緊張得很,天天讓我給去,行了,很平穩地下來了。

凡是這溫病,熱性病,尤其是濕熱病,更要注意這個,不能涼,不能想怎麼著就怎麼著。老要客觀,老要達到了氣機能夠通暢,這樣才能治好病。所以我常講,我說是這個,什麼溫病,不是雜誌上說,這個提出來截斷療法,早用安宮牛黃丸,早用三寶。那麼這些個理論啊,因為很多人提,甚至於很...,因為是個老大夫提的,所以提了這麼好幾年了。很多中年大夫也跟這個跑,說這個省事,是不是?

我在河北省,在這個石家莊講課,河北醫學院他們就,他們那些老師呢還是。他說趙老師,您那太麻煩,這多省事啊,我們就贊成這截斷療法。是啊,很好,都是好學啊。他說,學您這個太麻煩。對了,我心說,就是那老大夫他都沒……,大概沒瞧過病。他要瞧過病,決不這麼樣說話。我們不是...,我們要對於“透熱轉氣”,這連吳鞠通也沒明白。這句話說,趙老師你太大了吧?《溫病條辨》沒明白?沒明白。你瞧瞧吳鞠通,你把這書翻完了你瞧瞧,沒談“透熱轉氣”。入營分他就講了清營湯、清宮湯。因為那兩個湯好辦,現在更好,就輸液,大量的葡萄糖鹽水給他。就輸液,增液麼,是不是?可是牢記住了:有滯、有熱、有瘀、有痰,你不治了這個,燒退不下去。越涼越壞!你假如越敢用羚羊、犀角,越壞!用了三寶,壞了!本來這個病死不了,就因為用你這個藥,就死了。所以停住了,“寒則澀而不流”,是不是?

所以我在這兒,我順便要說,別想著越重越好。因為現在雜誌上也宣傳這個,尤其是西學中,說您怎麼又攻擊人西學中啊?我不是啊。就是他不懂這些道理,他就認為我這茵陳就是治肝炎,你開四錢哪行啊,是不是?他們老議論我,說,趙老師你那就三錢、四錢老退不了燒,治不了病。他用幾兩、幾斤,結果他治不好。

就在今年的春節,三十的頭一天,我去了一個醫院,看病。什麼呢?那麼這個,非得去。這個醫院呢,這個病人呢,是個外科病房,就是咱們北京市很大的醫院。外科病房,這個病人四十二度啊,已經是燒了十六天了,半個月了。因為這個醫院太緊張了,這個病人當然條件也好,他就請來中西醫的外科的這些個有名的專家,都請了。說是四十二度,用這麼好的藥,下不去,這可不行。據他們告訴我,他說是昨天啊,我們討論到五點了,最後三零一的外科主任提出來,說這個,你們得找一個人了。那麼托個人,提示找我。

5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55 頁共117 頁

呵,他們說,三零一提出來的,找您啊。不是我們非要讓您去,您得跟我們去一趟。我說這個怪了,我也不認識他啊。他說這麼高燒四十二度,這麼些日子,只有找這溫病專家了。好,我還,我也害怕啊,因為這不是開玩笑啊。我說我去給你瞧瞧可以,但是我也保不了。那麼到那兒一去呢,我一看哪,確實是重,我就開了一個方子。他們都是好藥,我這方子是一毛六,吃兩副。三十兒給我打電話來了,他三十七度六了。我說好了。他說您非得來,我說你們瞧吧,你給冰袋別往上擱,我說你再吃兩副就好了。真好了,就好了。

這個,類似這些事,你說是不是巧了,您大概...您治巧了吧?太不巧了,多了,我要坐這兒說,咱們仨鐘頭說不完。八零年吧,八一年呢?這個有一個大醫院哪,外頭別說啊,我在雜誌上我也沒好登啊。

就是阜外醫院啊,阜外醫院那是心臟科,這都是專家啊。就安著起搏器,就是病態竇房結綜合徵,心循環得不好,跳得太慢了,加上起搏器。加上起搏器之後呢?這個病人就發高燒。當時呢,那個阜外醫院的陶壽淇教授,他是第一把手啊。就說你查啊,已經開了,有什麼感染?結果從這個起搏器底下,拿個棉花球,擦出來,一培養,有綠膿桿菌。他說,糟了,他說這是敷料就錯了,大概敷料的關係。那麼就查敷料。結果呢,確實是有綠膿桿菌。綠膿桿菌呢,當時呢,他就用這個最好的進口藥,美國的抗生素,一天六百塊,外匯。用了幾天,不行。那麼就給衛生部打個報告,打個報告呢,就批准了。因為這四十度的發燒,好不了啊,就天天兒是,一天是六百塊外匯吧大概,用著。三十天了,三六一十八啊,兩萬塊錢的這個抗生素吃了,體溫還是四十度。那個時候就是給衛生部打了報告。好像衛生部全知道了。

當時我們這呂局長,那時候還是呂炳奎當著中醫局局長呢。他自個兒都去了,他到阜外了,所以呂炳奎同志是熱愛中醫啊。為什麼我們關係好,他真熱愛中醫。他去了就問,說你們吃過中藥沒有?人家說我們吃過。他們拿出來方子給他看。那麼阜外醫院呢,當時不是..., 有好幾個中醫大夫,這個是老太太,因為現在是咱們是李老李介鳴老大夫了。那個,請的那個大夫是女的,老太太給開的。開的什麼呢?反正是開的補藥吧,沒好。

那麼呂炳奎回來了,就給我打電話。他說,你有把握嗎?我說,我沒把握,我沒瞧過這個病。誰瞧過啊?安起搏器之後,發燒四十度,一個月沒好。沒瞧過。後來他就讓宋治衡又給我打,他說讓我試試去。我說試試可以,我倒不怕,試試可以,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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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56 頁共117 頁沒治過。那麼他們接我,就去了。去了之後呢,那麼這個宋治衡的愛人就在這個阜外醫院,就在這第五病房當值。那麼我給開了個方。他們當時那主任姓胡,女的,她是醫科大學畢業的。當時她說,說趙老師,你給我們講講。我說,我講什麼啊,我說我連病都不會治,這個燒,我退了退不了,我都不知道。我說我講什麼,假若真好了,我倒可以講一講。

那麼過了兩天以後呢,他們就來電話了。就是誰來的呢?就是宋治衡他的愛人,焦大夫。她說,趙老師,這個是咱們這兒的同學也是。她說這個病人呢,好點兒,三十七度八了。她說,您再給來瞧一趟。那天我有課。我說,甭瞧,我今兒有課。我說,再吃我這兩副。她說,您的藥一毛五一副。我說,再吃兩副,兩副不是才三毛嘛。給這個,又兩天呢,吃完這三毛錢這藥,好了,燒完全好了。

燒完全好了,過兩天,她又給我打電話,她說,我們主任請您。我說怎麼呢?不是好了嗎?她說,好了請您,您得來一趟。她說車讓人開來了。我又去了一次。真好了,看了看。他們的主任,說我們為什麼還請您呢?說我們第三病房還有一個,也是安上起搏器發燒,您再給我們瞧這個。這倒年輕的,這吃了一副藥就好了。

你說,你怎麼治的啊?你用的什麼好藥啊?一毛五你說我能用什麼好藥?我這方子都是一毛多錢。要不人家非常不贊同我呢。說你這個,老沒有什麼能耐,用一毛多錢的藥。什麼道理?就是他不懂得這氣機條達,也不懂得在衛分,你治營分治錯了。我就治衛分了,我就把他的鬱給開開了,我就讓他氣機調暢了。那麼,春節這個也是一樣。是不是?當然咱們不能夠說哪個醫院,是不是?那麼這些情況都是太多了,或者說,就有的是。一句話,就是你記住,錯了,就得認識!你不認識,就老好不了。

下邊,我再講一些理論。那麼因為營陰傷,入了營了,營陰傷。熱呢,也不能夠外透。他的脈呢,是細、數、疾。舌呢,是絳、紅、幹、龜裂。口唇呢,是乾的、焦的。大便是乾的,尿是少的。是津液匱乏,氣機不得轉疏。入營之熱呢,無法外透而解。所以治療的時候,應當清營之中,加入些個甘寒的,像生地、麥冬、元參、石斛,像這些個,像花粉啊,西洋參什麼的。假若單純的一個營陰傷,用甘寒增液,這是正常的。就說是不厭其多啊。王孟英他說過這個,他說“營陰重傷者,甘寒濡潤之品,不厭其多”。就是說凡是津液傷,就跟給葡萄糖鹽水一樣,多給點不要緊。那麼讓它陰恢復了,熱邪呢,能往外透了,這就行了。

一般我們講這個燒退不了,到了營分了,我們現在就講講什麼叫這個“透熱轉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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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57 頁共117 頁剛才我講的呢,就是正常的,就是營陰傷,增營液。那麼增營液用甘寒,那麼恢復他津液,就行了。這是一個正常的。第二一個呢,現在我講的就是要“入營透熱轉氣”,什麼道理呢?就是有其它的原因給阻礙了。我們並沒懂得這阻礙,而錯誤地又一面給它,就是按營分證治療了。所以就,燒退不了了,好不了了。就不懂得“透熱轉氣”。

第一個,那麼假若這個人,溫熱病,到了營分。可是呢,他不是按日子到的,因為他素來有痰濕內阻。是不是?我們老要記住一個,一個病來了,不是一個病,常常是幾個病因,或者幾個病機,混在一塊兒。你只看到一,沒看到二,更沒有看到三,所以治不好。就等於我們舉個例說,治個咳嗽一樣。昨兒我那有一個病人,有一個病人,就天天兒的咳嗽。他說,您這中藥我吃了可不少了,什麼二母寧嗽啊,什麼的,很多了,沒好。我說我給你開點藥就好了。你越吃那個二母寧嗽啊,什麼養陰清肺啊,什麼咳必淨啊,什麼的,反正就是成藥吧,都是治了一。有的是滋膩,有的是補氣,像什麼秋梨膏,都是甜的。假如有痰濕,更好不了了。凡是有痰濕的,老要記住了,要治痰濕。

那麼這兒有一個例子最有意思了。就是咱們這兒的搞函授,函授部小劉啊,劉素珍啊,她的愛人,這是前二年了,叫王...是腫瘤醫院的大夫,王大夫叫王什麼?咳嗽,咳嗽倆月沒好。那麼小劉呢,就給他帶到我那兒瞧去了。說趙老師,您給瞧瞧吧。這個王大夫倒不客氣,說您那中藥我可吃多了,二母寧嗽、養陰清肺,什麼這個,尤其是養陰清肺膏,什麼梨膏。他說,我吃了倆月了,您這咳嗽就沒好。他的意思就是,您這中藥就不管事。

我聽著非常不愛聽。我說你怎麼說不管事呢?我一瞧這舌頭,整個的是寒濕。我就開了一個方,我說,你吃這兩副,準好!

他過了兩天,他也沒來。過了兩三天,我碰見小劉。我說小劉,那老王那個,你愛人那病好了嗎?她說,您這一副藥就好了。她說,頭一天吃完了,第二天就好了。後來我說,抓了兩副,那二副你也吃了吧。早好了。

您這中醫怎麼治的啊?你說中醫能耐大不大?我告訴你,中醫能耐大極了。現在天天我在外邊瞧病,待會兒我去的又是一個,今兒我去的一個北醫三院的一個主任的愛人,得的是胰頭癌,我給瞧的,今個還特別還請我。就是你們都不知道,中醫水平啊,治療上水平高極了。我再告訴你,這個小劉這個,她的男的吃的什麼藥啊?他吃了二母寧嗽啊,什麼秋梨膏,我吃的什麼啊?小青龍湯。真是麻黃、乾薑、細辛,他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58 頁共117 頁完全是寒濕。我一下子,那天我也火了,我說你真瞧不起中醫,我心說,一下子讓你好了。一副藥就好了。寒濕阻在這兒了,你不開不行。這個“透熱轉氣”就是這個道理。

你瞧瞧,李文華,喉癌,為什麼現在那麼些喉癌找我?李文華的喉癌,說化療它也不行啊,越做身體也不行了。去年吧,去年瞧了四個月,就好了。就是上個春節,我讓他演了兩次,就行,挺好。不過去年這一年,他淨喝酒,可是十大笑星,在長春,他倒說不出話來了,我直著急。後來他回來了,他說我淨喝酒了,人淨請他吃飯。現在又好了。我說不許喝酒。中醫你們好好念,中醫能耐大。是不是?

底下我還講正文,你記住了,凡是有這些情況,老注意。因為痰濕內阻啊,你不治痰,你錯誤地用涼藥,你想讓他寧...讓他神昏了,是不是?你想著用安宮牛黃丸,就錯了。因為痰濕內阻的時候,它舌頭不但絳,它膩,很厚。多半人體豐,體胖,很胖的人。因為在這個時候,它這熱很容易跟濕、痰混在一塊了,所以痰跟濕混在一塊兒了,形成了一種,痰濕鬱熱結在一塊兒。這時候氣機不調了。假若在這時候,你不知道宣暢氣機,也不知道化痰,你怎麼著呢?你就給三寶,昏迷嘛,你說三寶錯不了。你還說呢,買那個出口的,二十五塊錢一丸那個。你就會說這個,結果不行。是不是?

假如遇到這樣怎麼辦呢?昏迷了。什麼叫“透熱轉氣”?你就開三寶,我開的不是。我開的是,可能是三子養親湯,可能是疏衛,是化的是痰,就好了。這個錯了,不是中醫不好,是你沒學到手。

像第二一類吧,像有瘀滯,血分瘀滯,那麼這時候,你看不到血分的瘀滯,也看不到血分的瘀滯,而錯誤地又給涼藥。舌紫的,暗的,是不是?那麼這個,這些個症狀呢,就是說除了神昏,就說熱入到營分,除了神昏譫語的時候之外,他有些個血分瘀滯的瘀熱,你先要用了活瘀、活血,先治了客觀的病。往往就是那些個病在那兒呢,它擋住了。你治了那兒,血分瘀滯開了,神誌馬上就好了。

比如說吧,再有舉例說。說有些個腑實,上回我給你們講了,我的老師,我小時候,五六歲啊,在我們家的經常住著一個漢文老師。我反正四五歲,五六歲,老師天天都給講書。講什麼呢?講《論語》、《孟子》。什麼從《三字經》、《百家姓》背起,小時候,就這麼個老師。那麼就是,在五六年中醫學院開幕,他是五七年、五八年他來到這兒,他找我來了,就是高燒,後來就昏迷了。我不說用這個,不好辦嘛,就用的承氣湯嘛。承氣湯下去,拉了那麼長的屎,燒才退了。這也是,他也是個陽明腑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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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59 頁共117 頁有滯熱,你假如你不給這滯熱去了,你錯誤地就吃紫雪丹,吃安宮牛黃丸,不行。是不是?這時假如吃紫雪丹行,可是安宮牛黃丸越涼越不行啊。必須要攻腑。

就說是“入營透熱轉氣”,它是這個...不是單純的熱邪入營,是有痰濕,或者積滯,或者瘀血,或者錯誤的治療。阻塞了,必須把這些個解除了,之後三焦通暢,氣機條達,這樣呢,你再一清營,這營一本(béng)清,就好了。

那麼我再重複一句:到了營分證,兩個,一個就是津液傷的,吃清營湯、增液湯;第二一類,就是有些個原因,阻塞氣機,必須把這些個解決了,就是氣機條達了,自然他就神昏譫語就好了。

下邊呢,我再談,那麼底下呢,就是談一談這些個道理。就說是,不管它是什麼道理,它是總要懂得,那麼熱邪傷陰,那麼這個營陰,營跟這個心的關係,高燒到了營分就昏迷。昏迷呢,之外嘛,就先找一找這些個阻礙的,這些個道理。有什麼病,不管它什麼,你也是這麼,也是“透熱轉氣”,這些個道理。治本。什麼叫“治病必求於本”呢?就是這些個道理。

下邊呢,我就舉幾個病例。舉幾個病例呢,就說是我說一說,你們都看一看,中醫究竟在這個昏迷,在這個時候,用這些方法,是真是有效。

第一個,我先說我們本院的。我們本院的那個政治教研室吳佳音,你們認識嗎?吳佳音,吳老師,是政治教研室老師。這個話呢,在六三,它是六幾年,我這...好像是六三年,我這個《溫病縱橫》裡頭我給記著這個呢。哦,這是六五年。吳佳音這個政治教研室老師,現在還在這兒呢,現在大概快六十歲了,五十多了也。那時候她很年輕啊。這是一九六五年八月十五,那麼到了協和的。她的婆母呢,是姓陳,陳朱茵。那麼當時是五十八歲,五十八週,是小腳的一個老太太,咱們一看就是六十多歲,很弱的一個老太太。那麼當時呢,她住到協和醫院。那麼這個吳佳音她的公公是清華大學的一個文學的一個教授,很有名的教授。那天呢,很清楚,那麼就是東直門醫院呢,就找我,說一定要趕緊去,趕緊去,就是給吳佳音老師的婆婆看病。因為她的公公呢,是個名教授,吳佳音老師呢,又是政治教研室的。那時候我們一聽政治教研室老師,那就...(口誤五八年)六五年啊,那是文化大革命以前啊,那特別,比什麼教研室都得尊重啊。所以快著去,直催我。我說,好吧,就到協和去了。到協和去了呢,他人家協和那個大夫說的很簡單。

他說“你是東直門醫院的?”,我說“對了”。他說“這個陳朱茵啊,她是大腦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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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60 頁共117 頁“哦”。我心說,大腦炎咱們就治大腦炎唄。這個大夫也不認識我。說“大腦炎我們會治”。“哦”。他說“我們現在讓你來,今兒來的,不是瞧大腦炎”。“哦”。我說“那瞧什麼呢?”,他說“腸子皮脫落”。他說“現在腸子皮已經脫到,基本差不多了,到明天就要死了”。他說“你,不信,你瞧瞧這顯微鏡裡全是腸子皮”。“哦”。我一看真是腸子皮。他說“你今兒瞧這個”。“好吧”。

所以你們記住了,老別害怕。所以要說嘛,腸子皮,你說我沒瞧過,沒念過這本,沒講過課,糟了,你就回來了。當時我說“我倒要領教領教這腸子皮脫落是什麼樣的”。我說“咱們看病去吧”。當然他也沒客氣,我也沒客氣。我說“咱們瞧瞧病人去吧”。

到那兒一看吶,這老太太,小腳,纏足啊,很瘦弱,一瞧像六十多了。很瘦弱,又病了些日子,黑、瘦、幹。躺著,昏迷,躺著呢。脈也沒法瞧,當時我一看嘛,舌頭都看了看。我說“大便呢?”,他說“好,您瞧瞧”。這個老太太的她那個單子就給撩開了。他說“你瞧,現在這屁股流的這都是,她這是抹出來的,你瞧瞧,都是腸子皮”。“哦”。後來講“開藥吧”。後來,我就到辦公室開藥。

後來,我一想這個事真是,應該怎麼開呢,這藥?當時我就給開了個方,開了個方,比較重,這個方子很重。當時我一回來就跟我們醫教部,東直門那時候醫教部啊,把這事兒就說了說。因為老太太準死啊,活是活不了啦。反正到了第二天腸子就沒了,人家說得好,第二天腸子就沒了,你還怎麼活啊。他說“大腦炎我們倒有藥啊”。

沒信兒,第二天。第三天來電話了,說,請……當時劉文全那還醫教部主任。他說“趙大夫你快去吧,協和來電話了,讓您快去,還得瞧去”。當時我就樂了,我心說,你沒死,起碼我知道,你死了他就不請會診了。就去了。到那兒去了,老太太燒也退了,神誌很好,坐在那兒還。吃了這藥,全好了。協和說了,說明天她出院,說再瞧上家裡瞧了。

那麼頭幾個月,我就見著吳佳音了,她不是常來嘛,咱們在一個院兒裡頭,她說了,她說我這婆婆啊,現在就仗著婆婆呢,都快八十了,連做飯帶看家,看孩子什麼的。

我吃的藥,我給你們念念。說你吃的什麼藥啊?那麼說的好,我們得瞧瞧。我給念念這藥。那麼當時呢,我給她辨證啊,我就這麼辨的。當時是那麼發燒,惡寒,體溫三十九度,汗出,噁心。那麼只有兩天,就神誌不清,昏迷。煩躁,譫語,頸部硬直,頸強。腦脊液檢查嘛,就說是一個大腦炎的症狀,大腦炎。那麼入院的第二、就

60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61 頁共117 頁是他說病的第三天開始腹瀉,拉肚子。經過它的培養嘛,這就是協和的病歷,大便呢,培養的了有金黃色葡萄球菌,診斷為乙型腦炎並發剝脫性腸炎。治療無效。同時呢,還有這個……所以這樣嘛,就請咱們會診。

第一診我寫的:身熱不退,神誌昏沉,大便作瀉,色黃,氣臭,小溲黃少,舌絳龜裂,苔焦黃,脈細數。此為暑熱久蘊入營,蒙蔽心包,積滯互阻,濕熱下迫,氣熱互斥,營陰重傷。治宜清營養陰,開竅透熱。

具體的藥我就開的這個:葛根三錢,黃芩三錢,黃連一錢半,甘草一錢,石膏一兩,竹茹二錢,菖蒲一錢半,鬱金二錢,石斛五錢,紫雪丹一錢。那麼後來呢,我又是給她,紫雪丹我說再加點量,在方子上,這是病歷,又加到三錢紫雪丹。這是六五年的八月二十號,頭一個是十五號,十八號我們會的診。

兩天以後,二十號,那麼我們第二次去:藥後熱退瀉止,神誌轉清,溲黃,舌紅,苔已漸化,脈弦滑數。擬用扶正養陰,清瀉餘熱而愈。

那麼這個病呢,就這麼好了,吃了這麼兩副藥。假若這時候我們沒有正確認識,這個你說中醫行不行?反正是協和它說是沒法兒,咱們現在給治好了,這病人二十多年了,還活著很好,這說明這個病還是讓咱們治療的還是不錯。這個也算是“透熱轉氣”的一類。

再一個嘛,就說是王雪濤,是個名畫家了。這是一九八零年,那麼他呢,住在友誼醫院。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王雪濤呢,那麼在這個兩個月以前,就我看病這兩個月以前,到香港開會。世界上一個畫展啊,請王雪濤來剪彩,因為這年他整是八十。去了在香港啊,可能是生活也不規律呀,這麼去了沒有十天呢就發燒,回來了。回到北京之後啊,那麼他就住到友誼醫院,幹部病房。那麼當時病就是診斷是氣管炎,就是感冒,有點肺炎,後來就是說是診斷是肺炎了。素來呢,王雪濤呢,那麼就高血壓、冠心病,他膀胱有幾個瘤,就膀胱有些個,早期說診斷有癌症什麼的。有幾個,有幾個小的,好像是瘤,就說膀胱癌。七七年呢,就是做過點手術,反正也挺好,並沒有大做手術,反正說是修補修補,還挺好。他這入院診斷是這麼幾個診斷。那麼當時呢,就請的就是……越治呢,後來就高燒了,昏迷了。

昏迷了,因為王雪濤呢,他是一個名畫家。王雪濤的外甥是高陽文,當時高陽文是煤炭部部長。那麼高陽文呢,跟這個錢信忠,衛生部部長還是錢信忠。那麼錢信忠跟高陽文很熟識。高陽文就找錢信忠,一定派好大夫治,昏迷了。那麼錢信忠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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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62 頁共117 頁聽說王雪濤這一張畫在美國賣了一萬美元,就是八零年。說中國的東西,沒有一個東西到美國賣一萬元的,王雪濤屋裡坐著,可以一天畫一萬元。說這個是個國寶,那麼就說按國寶搶救。就批了個條子,批到友誼醫院。友誼醫院呢,一瞧部長批的條子,就成立一個搶救組,給北京當時的內科這些個有名的這些主任都請去了,就沒中醫可是,全是西醫。

那麼當時呢,他們也跟我講,就說方案定得很好,就治療。治療到了大概也是到了臘月,快到二十七、八了,王雪濤昏迷了已經二十五天。那麼這時候重了,並沒好。因為家屬提出來,你這個會會診,怎麼這搶救組也治不了了呢?當時呢,就因為發現他血壓太高了,二百,低下來又是零。這樣呢,家裡很緊張。後來呢,就給他細一查呢,心率很快,一百五十跳,一百七十跳,老停。

那麼友誼醫院呢,當時就認為是心力衰竭,老年心力衰竭。大量的地高辛,強心。這邊高燒呢,還是抗生素,高級抗生素。就是友誼醫院跟我說,凡是能夠進口,中國進口的,我們的抗生素,我們全用上了,沒效。

那麼經過這個臘月,臘月接近二十八、九吧,那麼又細查了一回嘛,組織這搶救組又重新檢查。高血壓嘛,二百,低的呢是零。這個不好辦。第二一個心率一百五十跳,一百七十跳,老停跳,心力衰竭,不好辦。第三一個,咳嗽痰裡面看出來有黴菌。當時友誼醫院大傢伙兒就說,不好辦了。為什麼有黴菌呢?就是因為抗生素太多了,把身上這個能夠,好的細菌都給殺死了,這黴菌長了很多。說現在氣管,口腔什麼的,黏膜都要長黴菌,這人馬上就要死亡。結果在臘月的三十吧,二十九、三十這時候,開個緊急的會議,討論王雪濤的治療方案。最後結果呢,是一句話,“請中醫會診”。說西醫治不了了。

那麼通過了北京市,就是這個高陽文,找了很多的北京市的幾個,這些個領導同志吧,就找我去了。到那兒呢,尤其是彭成,那時候還是秘書長,他是北京市的,他是我的熟病人。他說跟高陽文高部長啊...,在我這兒一說呀,我一聽,嚇我一跳。我說“這個病怎麼到這陣兒您找中醫來了?”,說“您早怎麼不找中醫呀?”。他說“不是在友誼醫院嘛...”。後來我一聽,治不了。我說“這個病咱們真治不了”。是不是?合著等死了,您這時候...。後來不管怎麼樣,他說讓我去。

當時那個大夫叫戴學正,姓戴,這人,現在這個大夫上美國了倒是。他告訴我,很有意思。他說呀,他說是這個王雪濤的病啊,就是鐵託的病。什麼呢?年歲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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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63 頁共117 頁陳舊性的一個肺炎,心力衰竭,他比鐵托多一個,昏迷。我一聽,我說這個不是,不是。我心說,你們這不是拿我們中醫開玩笑呢!這不是嘛!我們怎麼...哪能治得了這個呢!

當時那個高陽文呢,高部長他們就不讓我走,非讓我給開方。我到那兒,我就仔細看看吧。我一看吶這面容啊,八十歲了,很消瘦,臉是黑的。我說撬開舌頭瞧瞧吧。撬開舌頭一瞧,這舌頭啊,嚇我一跳。很瘦很瘦,上邊沒有皮,連那個上邊的表皮都沒有了。就等於這個,咱們買那個雞或者鴨子,給這皮撕了一樣,鮮血要冒一樣。就這麼樣,嚇我一跳。

我說“這個病應該怎麼辦呢?全都是光剝,真是如鏡,都要冒血筋呢”。後來我說“我治不了”。高部長說,說“治得了,趙老您別客氣,重是重”。我說“他現在脈都沒了”。他說“心還跳呢”。他說“我摸著心跳”。“哦”,我說“心倒是跳”,我說“這脈它反映不上來了”。他說“那您也得給開方”。很非常求著我,讓我給開方。

後來我說,這樣吧,我也沒法了,我說,你給我拿電筒去,我看看瞳孔。假如瞳孔縮小,我說我就開方。我說瞳孔要是擴大,我可不...可是不開方了。我說那就很快了,因為就沒有幾個小時就死了。就趕緊快拿電筒,一打電筒我一瞧,兩個瞳孔都放了,都大了,擴大了。我說,高部長,你瞧瞧,這兩個瞳孔,說這腦袋連氧都沒了,這馬上要死亡。他說,那趙老您也得給開開,那西醫沒法兒,中醫...就指望著中醫呢!非讓我開。

因為他們一家子,他這個,這是高陽文的夫人的姨夫,他是,這個王雪濤。後來非讓我開,後來我一想,我說得,我說開完了大概就得死了。後來沒法兒了,我說快點開吧。我趕緊開了一個方。當時我的思想就想著,我這,你這用不了半個鐘頭就得死。一死了,我說你們這一亂啊,我都沒地方走了,我這還得坐公共汽車回去,你別不送我也。我說我啊,趕緊走吧。後來他非讓我給開一個,我就想了,只有一條路,就是透熱轉氣。我就開了一個,一個透熱轉氣,一個要增增液,開這麼張方子。

可是高陽文說,我們這兒西洋參有的是啊,你再加上點西洋參得了,您給寫上,我們灌點兒西洋參湯。我說,那也可以。說加點羚羊,行不行?我說行,加點羚羊...你們願意就加點羚羊粉吧。我就走了,我想這就完了。

唉,正好正月初二,大概是,早晨,她們都去了。誰去的呢?就是彭成,這個他的老太太,跟高陽文的這個夫人,倆人去了,八點就去了,我還當人給我拜年去的呢。

63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64 頁共117 頁她告訴我她說“趙老,這病人好了!”。嚇我一跳。我說“什麼好了?哪好了?”她說,醒了。我說,醒了我也瞧不了。我說醒了就這心率,就一百五六十跳,老停跳,心力衰竭,這血壓二百,或者零,下來。我說心力衰竭到這程度,我也治不了。她說那個戴大夫說了,他說心率現在是七十,他說血壓是八十到一百一,都正常。他說就怕您害怕,他說全好了。他說神誌好極了,就等您去呢。

後來我想,我倒瞧瞧去吧。我也是想著反正到頭,頂多就是,病人反正好不了,這誰都知道。我就去了。到那兒一去啊,王雪濤招呼我,他說趙老,謝謝!謝謝!我也怪了,我說你真活了!我心裡說呀,真活了?好,我就給號脈,脈也起來了,神誌也好了,舌頭也好了。這個時候呢,我就想再給開個方。我就囑咐他,他們就,兒媳婦什麼的,都來了,那親戚。這個要給他吃這個,那個要給他吃……都給想著吃的。我說你們可別多吃,是不是?吃了,一下子都給吃壞了,我就治不了了。好不容易,我說這不是治活了,是碰著了,我說他活不了了。後來他們那院長來得好,說這鐵托,您要去啊,您就非給治活了不行。我說哈哈……對了,這個就是“透熱轉氣”。用的藥呢,你們要有這本書就看看,內容大致我念念。

當時我的方子是這樣,我的辨證寫了這麼幾句:患者年逾古稀(他就已經八十了),下元已損,熱病已久,陰津大傷,痰熱內迫,熱邪深入營分。前所服藥,全屬寒涼。他全是涼的,你記住了,他是因為全是吃的是安宮牛黃丸,中藥大概吃了點兒,也是安宮牛黃丸之類的藥,羚羊、犀角,西藥全是抗生素。氣機被遏,肺失宣降,鬱熱內迫,營陰重傷。致使昏迷譫語,舌絳唇焦,咳喘痰鳴,形消脈細,諸證叢起。暫以養陰之法,求其津复,用宣氣機開鬱之藥,以及透熱轉氣。就是透營轉...開了這麼一個方子。

藥呢?第一個藥是白芍15克,我就想著恢復他的津液。第二一個藥,天門冬跟麥門冬,那麼各6克,也就是恢復他,潤他的心肺。第三個就是沙參20克,就想益氣,甘寒。元參15克。用甘寒、咸寒,增液。石斛10克,養陰。可是我又給加了6克前胡,就宣他肺氣,加上10克黃芩,又加上杏仁10克,宣肺氣。黛蛤散,因為痰挺多的,加了12克黛蛤散,痰多呀。川貝母粉3克,羚羊角0.5克。他們非要加羚羊角,後來不用加羚羊角最好。

後來呢,第二天就後來不就好了嗎?好了,我走之後,他們吃得太多了,又吃西紅柿,那還是正月初一、二吧,西紅柿,糖啊,什麼面羹啊,後來又壞了一回,又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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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65 頁共117 頁迷了。昏迷之後,按食复,按食復又治了一回,就又好了。那麼這就是一個很典型的,那麼入營用透熱轉氣的方法。

咱們再講一個,再講一個呢,就是這個方法意思都是一樣,咱們得瞧瞧根兒。天天我們瞧病也是,我們不打根兒,老打不著。剛才舉了幾個咳嗽的例,也是打根兒告訴你們的。咱們現在有個缺點,就是從現像上看,痢疾我就開個痢疾方,咳嗽我開個咳嗽方,是不是?所以這都老是失敗。

第三一個嘛,這個是一九五三年,剛解放,那年就是乙腦啊,大腦炎呢很多。那我瞧的這個大腦炎呢,這個是十五歲的一個男孩子。當時是這跟我們有親戚關係。那麼發燒,十五歲的男孩子發燒,高燒了兩天,後來噁心,吐。那麼後來我一瞧,因為那個五三年吶,你想六三年、七三年、八三年,這三十多年前了。我那時候才三十多歲呀,又是一個親戚的孩子,我也有點...。結果開了個藥,開了個方。開了方呢,那麼後來我就...,因為他的哥哥就在協和醫院工作,後來我說到協和查查吧。那麼協和一查呢,是大腦炎,乙腦,是大腦炎。

那麼回來了,那當時呢,應該住院啊,第一個傳染病,第二一個,協和住不起。一般老百姓住不起醫院。回來,我給這藥就吃了一副藥了,買了兩副藥,吃了一副了。後來三點,他哥哥回來了,說現在衛生局打電話來了,免費,大腦炎免費,協和收,大量收。那麼這個時候,他就趕緊給他弟弟弄輛三輪車就給送去了。

送去臨走的時候呢,我這藥呢,他母親就趕緊就給熬藥,給我這二道藥又吃了。最有意思時候,臨走的時候,不是有紫雪,我這兒留的紫雪丹,老太太又...很貴啊,好幾毛錢一錢呢,說紫雪丹別糟蹋了,趕緊給孩子擱嘴裡了,就趕緊拿著水就灌下去了。就是這兩副藥吃完了,上的協和。

那麼晚上到協和之後呢,大夫都下班了,六點多了,到了病房。人家說,今兒個我們不給藥吃,明天早晨八點大夫查病房,再給你藥。你回去,這個病很重,時時有死亡的可能,你告訴我,你們的公用電話。那麼這家子呢,他的哥哥,他什麼嫂子的,就在公用電話旁邊,就熬夜在等著,就等這電話。等這電話呢,等著也不來。後來嘛,他這個病人的他的姐姐,早晨大概天剛亮,天也熱,熱天,大概就五點多就到協和了,到傳染病房了。跟這個孩子的母親。

去了之後呢,這個她一見頭,人家護士正好有值班的,說你找誰呀?就說,我們瞧這個姓吳的這個小孩。護士就跟他們吵起來了,說你們這孩子吃了什麼了,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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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66 頁共117 頁十一點了就拉,拉了這麼一床。好,我們剛弄利落,三點他又拉了一床。說這一宿,就他這一個病人,給我們折騰的,這值班的全體,人給我們折騰的,折騰死,我們剛這才弄完。你們家屬來了,你們給吃什麼了?就埋怨他們。

那時候尤其這協和醫院也大,人家嚷,這家屬也不敢說話,就得了,就在旁邊聽著。結果,吵完了就快六點了,人都吃飯去了。他這姐姐跟他媽呀,就上他這床邊上來了。那時還都有蚊帳啊,怕有蚊子嘛。到那兒去了。她兄弟說,就叫她說,大姐。喲,這怎麼明白了?我好了!我餓呀就是,你快給我買點兒吃的去。說,你拉了一宿?他說夜裡我淨拉了。說就給買點什麼吧,也知道不敢吃什麼點心的,就給買了香蕉、蘋果。買了這麼幾個,回來就給他吃了,吃了之後,給這核兒又拿出來了。拿出來之後,趕緊走吧,待會兒八點鐘再來吧,人家剛跟你吵了半天。

八點來了。八點去了,人家說,你出院吧,全好了,燒也退了,神誌也清楚了。你瞧這兩副藥吃的,全好了。到協和那兒,合著這一宿拉了兩回。燒也,反正也出了汗了,這暑熱...,我這診斷全都是暑熱,用的都是芳香啊,清透的藥。你看看,這個方子我給你們念一念,你們瞧瞧。

一九五三年九月六日,發熱四五天,兩天來加重,體溫三十九度七,頭暈,噁心,嘔吐,項強,神誌昏迷,大便兩日未通,舌絳,苔黃厚,小便短少,兩脈沉、滑、濡、數,暑溫、濕熱,逆傳心包,用芳香化濕,涼營開竅,求其熱退的方法。

藥物呢,佩蘭,佩蘭就是四錢,藿香三錢,生石膏五錢,連翹三錢,竹茹、竹葉茹各三錢,菖蒲二錢,鬱金三錢,黃連二錢,銀花五錢,半夏四錢,六一散四錢,紫雪丹二錢,分兩次吃。紫雪丹那不是吃了兩副嘛,兩劑,合著一天吃了兩劑。那麼結果就到醫院,到醫院嘛,白天去到醫院,穿了刺,診斷是乙腦。就是晚上就到醫院,臨上病房以前又給二道藥吃了。所以很快,一宿洩了兩次,唉,第二天就好了。

那麼這個呢,也是一個大腦炎。那麼看起來嘛,這都是透熱轉氣。當然我這個書上寫了四五個,五六個,還有呢,那麼我這時間就不早了。就是用了這幾個病例,就說明了,入營用透熱轉氣的方法,來得快極了。就是找出根,從根上拔。老不是燒了退點燒,說是剝脫性腸炎嗎,就止點瀉,都不是。

今天我們就講到這兒,下次再講。

 

66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67 頁共117 頁08.《溫病心得》第八講:熱陷心包、痰蒙心竅、逆傳心包、神昏譫語的證治

第八講。那麼第八講呢,主要講的是“神昏譫語”。

那麼這一段的原文呢,說“心包者,心之宮城也”。這兒講呢,就是心包,那麼一般從中醫的認識,說是心包,就是受病,因為心不受邪,受邪則死。這是中國醫學在很老的,這個《內經》裡頭啊,它就比較年代很遠了,它這麼個認識。說心不能受邪,心要受邪就死,所以老說是心包,是這樣的。說“心之宮城也”,是心的宮城。因為心在裡頭是君主之官哪,它就,君主受傷了那國家就亡了。因為年代很遠了,這麼個認識,所以這是一個認識。

那麼“熱盛陰傷”,因為熱盛,溫病是到了心包了,到了營分了,所以陰傷。“津液被蒸”,因為熱盛之後,陰液就傷,所以津液就被熱煎灼,所以能夠蒸騰。“煎灼成痰”。怎麼成的痰呢?就是這裡頭是有熱,上頭是津液,津液受熱的熏,這麼熏蒸啊,所以津液稀變成稠了,變成痰了。那麼這一點,我就要說明呢,常常咱們說痰熱,上什麼蒙心竅,說沒有痰,病人說我不咳嗽啊,人家說我沒有痰啊,你怎麼說我有痰呢?這一點兒要做一個解釋。因為溫邪是熱邪,人正常呢,這津液呢,這津液是比較能夠循環啊,它是比較稀的。因為熱盛呢,把這津液一煎熬,成稠了,這樣變成痰,是這麼個形成的痰。因為一津液受到熱的煎灼成痰。

“最易成熱陷心包證”。因為痰呢,閉住心竅,這都是中醫的這些個理論,待會兒我要講講,這些個理論我們要怎麼樣分析,怎麼樣去認識?是不是?我們假如這樣講,人家會問我們很多的問題,所以有時候常常把心呢,我常講,就給混合了。中醫講的心,是一種理論。西醫講的心,又是一個心的本身,心臟。那待會兒我要解釋的。所以這樣呢,就說是煎灼成痰,痰蒙心竅,所以是熱陷心包證。這是中醫的。因為在我們今天講,甭用解釋,都懂,熱入心包。可是給個,現在我們假如給西醫的這個大夫講,或者給一個一般的、沒學過中醫的人講,人家就很難理解。往下邊,咱把這全文簡單說一說。

“其舌絳鮮澤”,所以我老說啊,說必須看脈、舌、色、症,你要拋除這些個東西,無以為辨。什麼叫辨證啊?我們把辨證,不能夠錯誤地認為,這麼一想就算辨證了,這都是錯的。是不是啊?說熱,發燒了,昏迷了,所以我就辨了,辨了吃涼藥,這都是錯的。它的客觀依據,第一個是脈,第二個是舌,第三個是色。這些東西都在客觀,在這兒擺著呢。脈,我們一瞧就瞧出來了,舌伸出來我們看著了,面色我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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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68 頁共117 頁看看出來了。所以症狀,我們再來分析,這樣才是客觀檢查的依據。

因為過去很多的西醫就說,說你們中醫啊,就是老大夫經驗。過去我在研究院就是,我在中醫雜誌編輯部的時候,他們都是西醫啊,他們說您就是經驗多。您今天變這個藥了,您這就是經驗啊,所以我們老治不好,所以您今一變,這個就能好。他認為就是經驗。我說不是,我說我們中國醫學裡頭,根據就是脈、舌、色、症。我說你看的就這麼一症狀,我看的是脈、舌、色。所以這樣辨證。因為它舌,在衛分,舌白。在氣分呢?舌就黃了,就乾了。到了營分了呢?它就鮮紅了,再深一點呢,可不就絳了。屬於紅、深紅。同時,應該干,舌紅熱盛陰傷,應該干一些個的,可是“鮮澤”,這兒有毛病了。一“鮮”,就說明是,“鮮澤”呢,就說明是什麼呢?是有津液。津液呢?它才能夠澤,才能夠滑。什麼叫澤啊,光澤啊,滑潤。舌面紅是紅,還是滑。從這兒看,就是有痰,有濕,有鬱,有熱,到血分,到營分,是這樣解釋的。

“又見神昏譫語者,即是心包受病”。說不單有舌頭這樣的客觀情況,脈呢,入營,浮、中、按,到了按的部分了。神誌是昏的,譫語,這是一個心的,邪陷心包了。所以這就是心包證,心包受病。

那麼它呢,是“由於手太陰肺傳入,又稱逆傳”。那麼一般我們不是講嗎?“溫邪上受,首先犯肺,逆傳心包”。所以叫心包啊,從發燒很快昏迷,這叫做逆傳。底下當然我要解釋這些細節。這是叫逆傳,正傳呢?到胃,到肝膽了,到腸了,這是正傳。逆傳心包,它是逆傳。“病在手厥陰也”。心包呢?是手厥陰。手厥陰之病呢,最容易跟這足厥陰肝有關係,所以同時能夠見動風的症狀。這是我們從字面上是這麼樣了解。

下邊我就要講一講我們進一步的認識。那麼這一段呢,關鍵就是講的就是“神昏譫語”,說邪陷心包。那麼第一個我們在這個,在這個中醫的認識啊,那麼心的認識,是不是?那麼我們現在講的心包,剛才我講了,說“心不受邪,受邪則死”,這是我們古代醫學就這麼認識的,那麼跟現代醫學根本不同。我常講,我跟病人也講,我跟這個臨床的大夫也講。中國醫學的心,不是西洋醫學的心,中國醫學說的心包,也不是解剖學說的那心包。是什麼呢?它是心包,是客觀的有這麼一個心包,可是它講的就是神誌昏迷的階段,就是邪熱入了心包。假若真是從我們解剖了之後,給心包給熱擱那,是不是昏迷這個絕不可能。就等於我們今天瞧的肝病一樣,是不是啊?所以這些年啊,我就說我自個兒的認識。那麼就是這些年來吧,就說從這個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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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69 頁共117 頁年代說吧,六十年代,一直到了今天。這解放以後的三十幾年,各個醫院,那麼黨的政策發揚中醫了,中醫到了各個醫院了。是不是?因為我們中醫的水平並不一樣,有的確實經過很細緻的學習,系統的學習。也有的呢,不但中醫學術不錯,現代醫學知識又有。有的呢,就是普通的,都弄不清現代醫學,都錯誤地給肝跟肝都混了。

人家說肝炎,他說肝氣,混了。因為肝炎是客觀肝臟炎症,咱們說的肝病呢,說是木,屬木,說木主風,風主動,這個肝,是中國醫學說的是東方甲乙木,是這麼個肝。肝為藏血之臟,肝陰是要有...肝得血而能養,肝呢,假如血少了呢,所以抽搐啊,動風啊,這都說明是肝的病。那麼這就說肝臟,肝臟本身,有了些個炎症,就是肝炎,並不能把他的肝,說成中醫的肝,肝氣,常常就這麼錯了。是不是?老太太生氣,心裡憋得慌,肝胃不和,或者愣說了,說您這就是有肝病,結果呢,您多吃糖,這全是錯的。所以我們呢,要認識很清楚,是不是?中國醫學的肝,不是西洋醫學的肝。

那麼反過來說,中國醫學的腎,也不是西洋的腎。就等於,因為這些年我很體會啊,不管到哪兒去,這腎炎就給人吃八味地黃丸、六味地黃丸。認為腎炎就是腎虛,這也是中國,就說是搞中醫裡頭,對於現代醫學知識不夠,錯誤地就用八味地黃丸、六味地黃丸,甚至於參附湯,結果腎炎解決不了。那麼通過我自個兒的過去呢,在東直門醫院管了這麼些年,一直到文化革命前,始終管病房,搞臨床。那麼就是很多人,大部分都這麼治,結果全錯了。後來我就根據我的觀點,根據脈、舌、色改過了方法,現在療效就很好。都是一樣,很多的重病,我們不能夠從想像上說是肝病,就說是西醫的肝,錯誤的認成是中醫的肝了。這一點我要說清楚,人說的腎炎,千萬也不是什麼腎虛,絕對不是。這一點要清楚。

我們再返回來,再說心。那麼心呢,是一個,我們知道,我們念過解剖學了,是不是?它是一個循環系統,那麼它的功能,就是打血,這都是循環。那麼假如說心有了病,心髒病,現代醫學說的心髒病,就是循環系統有了疾病,或者心臟瓣膜本身,或者心的本身有了病,這是現代醫學知識。

那麼中國醫學呢?說心不受邪,所以我們在中國醫書裡頭,心,不講什麼心的病,就是心包,說是心不受邪,受邪則死,所以講了心包。“心主神明”,中醫說:“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肺者,相傅之官。”所以把心、肺說成是這麼個關係,那跟現代醫學沒法結合啊,是不是啊?咱們說是思想,思維,心,是不是啊,這個精,這個,尤其是大腦的思維,咱們說是心。說這人心眼好,心眼不好;有心眼,沒心眼,說的

69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70 頁共117 頁不是心臟本身的有幾個窟窿,而說的是腦子思維,所以有時候就混了。

那麼這兒也是一樣,我們現在為什麼要講這個呢?常常混,當然心臟我們到現在還好,人心電圖不正常,咱們不能說是,哎,就是啊,可能擱個養心湯吃吃呢還,是不是?不要把這兩個理論,給愣結合在一塊兒,不明白的時候,我們搞中醫,就說中醫的。“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凡是神明受到外邪而有了疾病,就是心受了邪,這樣講。心本身不受邪,所以心包絡呢,在溫病裡頭講,熱陷之後,形成。心包絡,就是內陷心包,所以把它心包的病,就把它認識成神昏譫語。所以這一點要弄清楚了,是不是啊?

那麼我們常在溫熱這個,在葉香巖的《外感溫熱篇》,說是“溫邪上犯,首先犯肺”,上回我們講了,哎。“逆傳心包”,這個“逆傳”,不是到了心臟裡頭,他所說的心包,就是昏迷,輕昏迷、重昏迷,都是心臟受了這個病。所說的心臟,這是思維里頭,就是大腦、神誌的方面,受了病了,是這樣的一個解釋。那麼在這段呢,講的時候,先要講,我就解釋這個。心,現代醫學跟這中國醫學不是一個觀點。

所以上次在這個大會堂,那麼日本有一個,就是這個代表團,代表團呢,是荊村舜天堂。他們的團長呢,在大會堂講了幾句話,我認為他講得很對。他說啊,他說我聽了。他在咱們這兒聽了,中日友好醫院那兒,聽了一天的報告。他說千萬別把心哪,弄成解剖圖講,這樣,就是可能這個就不好。他說中國醫學,是一種哲學,他說他的認識,是哲學,說現代醫學是解剖學,他說你把這兩個互為,這麼一講啊,亂了。要講這個。

所以我們要懂得,我們講的心,我們講的肝,比如說我這病人,說您這老太太,您是肝氣啊,您血虛啊,肝陰不足,肝陽上亢,所以您哪,臉紅,您著急,您是肝陽亢。你把這肝陽亢,錯誤地說您轉氨酶高啊,澳抗高,三T高,糟了,就糟了。是不是有這樣的?太多了。你到外頭瞧瞧去,有時候一開這方兒,咱們就著急。所以為什麼有時候,讓有些人就抓住你呢?就是不懂,這兩個是兩個體系,千萬不要愣給連接到一塊兒。是不是?

所以很多人,本來就生氣著急,錯誤地多吃糖,他說是三高麼,高糖、高蛋白,是不是?高熱量麼。你說對嗎?擱到中醫這兒就錯了。所以我們千萬不要這樣解釋,要規規矩矩的,中國醫學就從中國醫學解釋。肝,體陰而用陽。肝陰不足,以血為主,所以肝失血的養,出現的痙攣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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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71 頁共117 頁的。肝陽亢,肝陰不足就肝陽亢。肝陽要是虛呢?就出現目流淚啊,這些四肢冷,就是肝陽不足,要懂得這些肝陰肝陽。

所以我在六二年,寫了一個治肝的十個方法,就是從肝陰肝陽解釋。當時我寫的意思呢,就是那個時候,就是咱們東直門也好,研究院也好,治肝硬化,治肝病。治肝硬病,他們就是就亂了,就亂了,理論也說得很亂。所以我寫了這麼...,你又不好說人家,人家歲數很大了,我就想治肝的十法,肝陰,肝陽,肝體,肝用,是體陰而用陽。肝為藏血之臟,體是陰的,而用是陽的,陰不足,陽就亢。所以就發脾氣,就是肝陽亢。那麼我記得寫在哪兒了呢?寫的就是韓一齋老中醫的一個學術思想。也就特別寫治肝十法。因為中醫研究院那也治肝吶,咱們這東直門也治肝。就是亂了,他把中醫肝擱成西醫肝,就亂了。是不是?這兒我要解釋這個。

下邊兒我要講的就是我們這一段,心包的這一段。

心包為心之外圍,它有行君主之令,它管的是神明,所以它是代心受邪的。這是中國醫學。說心不受邪,受邪則死,有了病邪是心包受邪。外頭宮城,就等於北京城一樣,原先皇帝住在紫禁城,那麼紫禁城外頭呢,就是北京城。它在紫禁城呢,就跟包絡似的,它是一個包絡,外圍。那麼進了紫禁城,這個君主,這個皇帝就完啦。

溫邪犯心,則心包先受。說溫邪,不是逆傳心包麼?所以它溫邪太熱了,能夠犯到心,讓心臟受病。這兒我再講,溫邪呢,兩類,一類就是溫邪太重了,就跟現代醫學的流行性腦脊髓膜炎一樣。昨兒個發燒,或者是上午發燒,晚上孩子昏迷了,身上呢,紅點兒出來了,出血點。什麼呀?脖子硬了,吐,昏迷。什麼呀?流行性腦脊髓膜炎。你這個現代科學的知識,你得有啊,現代的醫學理論得有啊,一瞧就是流行性腦脊髓膜炎。

中醫是什麼呀?逆傳心包。溫邪上犯,逆傳心包了。上犯的道理呢?為什麼這麼快?兩個,一個就是伏邪、鬱熱太重。新感的溫邪一來,跟裡頭結合上了,一下就昏迷了。這是一類,就說是溫邪過重,一類。第二一類就是防禦機能薄弱,防不住,溫邪一來了,你防制不住。所以再結合裡頭的,再有伏邪內熱,結合在一塊兒,很快。你還納悶呢,不是溫病是得...也得待幾天呢?所以要注意。

為什麼我從第一天我老反复地講,發燒病不能看成是傷寒,現在我讓我們這幾個研究生也講,還寫這個,發燒病不是傷寒,不能看著發燒病就是受風,就是受寒,錯了。發燒病要懂得是口鼻吸受來的溫邪,我們講的溫病。那麼還有伏邪內熱的,伏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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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72 頁共117 頁發出來的,就是感染性疾病。還有傳染性的疾病,都有發燒發冷,是不是?你甭管流腦,腦炎,是不是?什麼就是痢疾,就是瘧疾,就是腸炎,就是痢疾,都有發燒啊。所以千萬千萬不要說外行話!是不是?有一分發燒,不就有一分惡寒,就是表證,這種話太幼稚了。

我,你們瞧,我老跟你們講清楚,我說的話不要跟別的老師講,人家講傷寒的,你愣告訴人家,你說,趙老師說了,這個不對。傷寒就是漢代醫學,咱們講的是清代醫學。我們現在,今兒個我講的是,溫病跟結合到臨床的傳染病,感染性疾病,是不是?發燒,夜裡頭的寒戰,胸疼,咳嗽,鐵鏽色痰,什麼病?肺炎。你瞧瞧,你翻開西醫內科學你瞧瞧,寒戰,胸疼啊,沒有發燒呢還,寒戰得了不得。怎麼著呢?咳嗽,吐痰鐵鏽色,大葉性肺炎,白血球一萬二以上。那麼你這個常識都沒有,你那怎麼...你就...你就知道桂枝湯、麻黃湯,那不...那就太差了,是不是?再不是我們今天,八十年代的講的是溫病學,也不是今天我們的中醫,我們要求的中醫,是更科學性,要完全符合科學,就是說,經得住現代科學的來檢驗。

所以我常說,我瞧病,這邊西醫你檢查。張廣厚,肝硬變,在中日治了四個月,西醫說了,全正常了,出院。出院半年,又經過中日檢查,這個首都醫院檢查,這個三院,北醫三院檢查,都承認,肝功能完全正常,這才算正常。就跟我治白血病、尿毒症一樣,腎炎、尿毒症、得西醫說,是不是?不但沒有蛋白,那個尿素氮得降低下來,得正常。說你這兒淨吃八味地黃丸,尿素氮都一百零幾了,一百多了,你還愣說好了,這是錯的,是不是啊?那就是錯誤的。

我們中醫學院畢業的,我們是研究生,要這樣說話就糟了,你整個給中國醫學否定了。我治好的腎炎,就是腎炎,經得住,尿素氮檢查,尿蛋白的檢查,尿血球,這個管型,都得沒有,症狀,不但症狀沒有,經過考驗。這叫醫學。不是治倆症狀,不是有點兒惡寒,你就說受風,有點兒發燒,你就說什麼什麼,都錯誤的,不行!得經得住現代醫學的考驗,也就是非常符合八十年代的中醫。

我們是八十年代的溫病,我們不能夠說是吳鞠通,我們念了《溫病條辨》就行了,我說,我不講《溫病條辨》,吳鞠通,我們不是看不起他,我們學我們的祖先,可是我們要超我們的祖先,超出張仲景。我們尊重我們的醫聖,我們尊重葉天士,尊重吳鞠通,可是我們不甘就在他的停留上。因為吳鞠通瞧的病,沒吃過激素,現在咱們一瞧病都是,我一天八片激素,你怎麼辦?是不是啊?我們吃什麼什麼藥過敏,怎麼辦?

72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73 頁共117 頁我們得跟得上形勢。

翻回來還講。那麼心包受了邪,熱陷心包證啊,就是什麼呢?就是熱邪傷了營分,傷了陰,在這個基礎上,又加上一個,痰熱蒙蔽心包,又加了一個。一個是外熱來了,第二一個就是痰熱來了,裡頭來的。怎麼來的痰?剛我不是講了嗎?說素來沒痰啊,我這三天也沒咳嗽,你怎麼說我有痰呢?就是我們正常的津液受到溫邪的煎熬,把這個津液熬成膠一樣了,黏了,黏稠了。那麼它裡頭這個痰熱怎麼樣呢?上蒙,出現神誌不清,就是輕昏迷,重度昏迷。所以一度昏迷、二度昏迷、三度昏迷、四度昏迷,出現這些昏迷的症狀,在中醫講是痰熱蒙蔽,是不是?神昏了,你說中醫說什麼,你愣跟西醫講,說這是有痰了,你說心裡有痰了,這不是告訴人可笑了嘛。是不是?

中國醫學的理論。我們在大會上講,在世界上講去,我們要說我們的中國醫學的理論,因為內裡有痰熱形成的昏迷,你別說往心上說啊。那麼這樣麼,因為痰熱蒙蔽了心包,堵塞了心竅,心竅鬱閉,那麼這個時候呢,因為心竅鬱閉了,這個熱怎麼樣?就好比心竅就跟那門似的,閉住了,之後不能夠外達,心竅那兒閉住不能外達。所以這個時候,是我們中醫的一個病機。

那麼在心包,在營分,痰熱蒙蔽心竅,怎麼樣?內擾心神,出不去了。就等於這屋熱著,這屋有五百度的熱,你老關著門、關著窗,封得很嚴,你這熱三天出不去,可能過三天,不是五百度了,而是一千度了。越熱越鬱,越鬱越熱,是不是?人的病就是這樣啊。本來昨兒個熱是...這裡頭有五十度,那麼過了三天可能就一百度了。什麼道理呢?熱鬱,熱閉。

所以我從開始就跟你們講,溫邪不是用涼就行,說溫邪是熱,熱到裡頭呢,不是用單純涼,要開鬱,要開窗、開門,給熱藥放出去。為什麼我反對早用氣分藥、早用涼藥呢?我常講,我天天治溫病,我搞溫病,天天瞧,可是不許用涼藥,意思是說,不許你早用,用的得合適。不是剛有一點兒熱,你不開門,你就給屋裡頭擱多少冰,不行,是不是?

假若...我父親小時候就告訴我,說屋裡這麼熱,你擱上兩方冰,就跟這桌子這麼大的一塊冰,擱這兒,屋裡頭不能涼快,他就跟我講,說你必須給門窗開開,讓空氣對流,這很快就好了。那麼當然,這是很樸素的一個常識,物理。可是你不懂這個,天天就錯在這兒。我們天天,我到各醫院去看病,各醫院發高燒,就包括我,昨天我講的,那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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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74 頁共117 頁的醫院,發高燒,四十二度,燒退不了,說您開的什麼方子,一毛六?我就開,那方子就能開開門,開開窗,透透氣,不著急,兩天就下去。又吃兩副,就好了。說您有什麼絕招啊?不是絕招,就是中國醫學道理。

為什麼我反對截斷療法?我老說,凡是嘴裡提倡截斷療法,就說有熱早用涼藥,越用越多越好,我說他沒有臨床經驗,沒有中國醫學知識,甚至於成了就是庸醫,就是這個道理。

那麼就是由於熱鬱不開,神昏譫語,甚則昏聵不語。這就是,什麼叫昏聵不語?就是從二度昏迷,到了三度、四度,昏迷了。神昏譫語是熱擾心神的結果呀!從溫病角度說,是不是?是熱擾心神的結果。當然,很多了,是不是?腑實上蒸也是,就說是從溫病,從衛分證,逆傳心包這樣說,是由於熱擾心神,這麼樣的結果。其在溫病不同階段,就是不管溫病在衛、氣、營、血哪個階段,只要是熱邪擾了心,都可以出現神誌昏迷,神昏譫語,或者重昏迷,從一度、二度、三度、四度,甚至於到,能夠到死亡。很多人,這句話我說的比較廣泛,可是就是這個,很多人就是昏迷,而老吃涼藥,死了。我們太多了。

我要舉例,就我們這院兒裡頭,我就能告訴你,誰誰誰的母親,就在什麼醫院,昏迷了。很巧,就有一個老師,就是前年吧,他媽就是暑天受熱了,熱了就發燒昏迷了。昏迷之後呢,他找我去了。我上青島了,我到青島去講學,反正是熱天麼,沒在。那麼繼續打,還是打抗生素,後來插氣管。結果我回來之後麼,我一問他,他說死了。你說,對嗎?這樣死的太多了。什麼道理呢?就是不開門、不開窗,愣拿涼的壓,鬱滯住了,結果出不來了,插氣管,氣管再出不來,窒息而死。都這樣。

那麼陽明腑實內結,那麼也能形成,那麼要通腑。就是你要看啊,不是都是。為什麼我說不能夠用“三寶”?必須用,在用“三寶”的時候,合適的時候用,不在合適的時候,全是錯的。腑氣不通,要通腑。那麼邪熱上沖,熏著心包,要把這邪熱澈了。

若神昏譫語而見舌絳者,此為熱陷心包證。那麼就說是,入了神誌昏了,那麼舌頭很絳了。在衛分,舌白;在氣分呢,舌黃、幹;到營分呢,舌就紅了;到血分了,舌絳了,紫了。那麼在這個時候,是越鬱熱,到了血分,可能重了,舌就很紅、很絳了。可是葉天士說,說“舌絳而鮮澤者,包絡受病也”。所以葉天士啊,在這個《外感溫熱篇》吶,他寫了這麼幾句,說“舌絳而鮮澤”,這要弄清楚。所以為什麼我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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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75 頁共117 頁調要看舌頭呢?

最近大概現在正在印,我寫了一本《溫病淺談》。那麼《溫病淺談》裡突出寫的什麼呢?突出寫的舌苔。就是告訴你,這樣的舌苔怎麼治?什麼樣的舌苔怎麼樣治?把衛、氣、營、血四個階段的舌苔,大概寫了有這麼一百多。告訴你怎麼治?什麼病機?應怎麼用藥?

那麼,舌絳是到了血分、營分,而鮮澤,就面兒上很鮮亮,很光澤,一望就是痰。跟我臨床的,我們這些同學就跟我上...我說你瞧這個,這是滑,這是糖吃多了;這個你瞧,光澤,這是痰,一望就是痰。一望呢,帶很厚的黃厚,就是食滯。你這個舌頭上,把這個病機表現得清清楚楚,可是你不看,脈也形容得很清楚,也沒細看清楚,所以往往就錯誤治療。

那麼“舌絳而鮮澤者,包絡受病也”。王孟英認為,說“澤為痰,無痰舌必不澤”。王孟英也是溫病大家了,他說“澤”啊,說舌頭上光澤,就是痰,太對了。我再加點兒,加註解,薄滑,沒有神昏的,薄滑,這個澤,是濕,是鬱,可能是跟糖有關係。因為糖,現在人都吃糖啊,就這小孩兒,舌頭上跟油一樣,那麼光溜啊,糖。那麼再有一種呢,舌上是水,一吐舌頭,這水往下流,這是水飲。再有一種,舌面上是,雖然是熱,舌是裂,可是上邊水滑,這是熱飲。澤而黃,光澤的,這是痰濕。所以必澤,熱沒有痰,它就根本澤不了,光澤不了。

其痰為熱灼液而成。痰怎麼來的呢?就是,這都是王孟英的話,說熱灼津液而來的。熱陷心包,病勢迅猛,津液不得敷布,而熱邪熏蒸,煎灼而成痰。痰隨火勢而上,極易成為熱陷心包證。所以中醫的認識,就說是昏迷是痰火鬱熱,上蒙心竅,所以很快,所以就形成昏迷。

那麼下邊我再講。說“熱陷心包證”啊,由手太陰而傳入者,又稱為逆傳心包。就說熱陷心包啊,從手太陰肺傳來的,就叫做逆傳心包。什麼叫“逆傳”呢?就是針對著“順傳”而言,有逆傳就有順傳啊。什麼叫“順傳”?就是從衛分,到了,這個就說,從這個溫邪上犯,首先犯肺,太陰肺,從肺這兒來。下行,怎麼樣呢?到了胃。從胃,到胸膈,胸膈肝膽,就是說從上焦傳至中焦,由中焦傳到下焦,這是正常的。就等於我常講,溫邪應該從衛、氣、營、血,上、中、下,這麼慢慢兒傳的。這是一個順傳。所以吳鞠通說,始於上焦,終於下焦,這是正常的,是不是啊?假若不是這樣,就是逆傳。什麼叫逆傳呢?是指由太陰肺傳至手厥陰心包(口誤足厥陰)。一句

75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76 頁共117 頁話,就是熱剛從衛分進來之後,經過呼吸道,到了肺,它沒到胃傳,它一下子昏迷了,就是心包了,是不是?至這厥陰的心包絡。那麼剛才我講了,是不是到了心那兒了?不是。是不是心包?你打開瞧瞧,沒痰。就是中國醫學理論,就認為痰熱鬱閉,神誌昏迷了。因為心主神明啊!神明受到邪了。所以心不受邪呢,所以說是熱邪侵犯到心包絡。心包絡的意思就指這昏迷,就這麼個意思。

手厥陰心包絡,那麼到這個時候,就叫做營分證。所以直中,直接逆傳心包,一下就往裡來了。道理呢,剛才我講了,兩個,一個是溫邪太厲害,一個就是防禦機能不好,抵抗力不行。所以說抵抗力不行呢,就是有伏邪內因,干擾。是不是?外頭有病,可是裡頭伏邪也有病,內外結合起來了,是不是啊?這樣很快。

其原因主要的有,這麼個道理,說心與肺同居上焦,為相鄰之臟器。肺主氣,心主血,氣血關係非常密切,很容易相傳。那麼這些個理論都是我們想的,說心跟肺都在上焦,挨著很近,所以到了肺容易到心。意思就說是,意思不是拿解剖學這樣講,還是由鬱熱,外頭的鬱熱來,裡頭的鬱熱重,上蒙心竅,哎,上蒙,所以這樣就昏迷了。

下邊我再講。若平素痰濕較盛,說這個人啊,素來痰濕很重,素來痰濕很重,痰濕呢,阻滯了氣機,最容易與痰相結合。那麼痰濕呢,隨熱勢而上,所以很快形成了些個痰熱蒙蔽心包證。還是這句話,很容易,痰跟熱,上蒙,所以形成蒙心包證。

下邊我就講,舉例,說這等於說呀,說暑熱邪氣,來勢迅猛,說暑天的熱邪,我們老記住了,在暑天的熱邪的時候,來的時候很猛,是不是?天氣又熱,走的路也熱,這個時候,可直中心包,形成暑厥之證。那麼人為什麼能形成這樣呢?天氣熱,人走的路又熱。津液呢,老出汗,老排泄汗,所以汗排泄到了最後了,津液傷到一定的程度了,形成虛脫,形成暑厥,人倒了,昏迷了。什麼道理?就等於我說了,暑熱是暑熱,在初起的時候,身體很壯實,外頭這個日光很熱,人出汗。在汗出的呢,津液缺乏得很厲害的時候,很容易虛脫。就是上次我講的,白虎湯證,很快就形成白虎人參湯。上次我特別講洪脈,來盛去衰,就是這個道理。我們看到洪脈,不要認為就是熱,而要想到馬上要虛脫。看看舌,看看脈的力量,看看來盛多少,去衰多少,要注意!白虎湯很快就用白虎人參湯了,再很快就參附湯了,正氣要脫了。就這道理。

主要的就是誤治陰傷助熱,或者是閉塞氣機,那麼主要的就兩個,一個熱盛,傷陰,一個是痰濕,不管什麼道理,閉塞氣機,痰也行,濕也行,鬱也行,滯也行,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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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77 頁共117 頁是有邪的東西,閉塞了氣機。怎麼著呢?逼邪內陷,就逼著它邪往裡走。

誤治之中,就是很多,說你給我說說,說有多少誤治啊?太多了!是不是?什麼閉塞?也太多了。就等於我上次講,入營透熱轉氣一樣,入營猶可透熱轉氣,就是誤治。天天我們到外頭會診,重病,當然昨兒個發燒,今兒個不用你會診,很重的病,都是誤治,都是錯治。就是上次我講的,甚至於我以前,我來這兒講課,所講的外頭會診的重病,都是。那麼最常見的,就是一個衛氣不開,多麼重的病,都是由輕來的。凡是病老好不了,都是錯誤治療。是不是?由於錯誤治療,你又不認識,所以越來越錯。現在很容易,發燒退不了,吃激素,是不是?發燒先吃抗生素,抗生素是各種的好抗生素,消炎。中藥呢,是大量涼藥,清熱解毒藥,甚至於三寶,羚羊、犀角,都錯了。錯了還不承認錯,加激素,十片激素,燒還退不了,更錯,越治越錯。結果輸血,又錯。

那麼,現在呢,一般從理論上講,最常見的錯誤,第一個就是“誤汗”。什麼叫“誤汗”呢?我始終講這個,就是你不懂得,一個發燒病,有傷寒,有溫病,也有暑濕,也有內傷。你不懂,見著發燒病,就知道開桂枝湯、麻黃湯,發汗,是錯的。是不是?

我剛才講了,古代的傷寒,就是在漢代,麻黃湯、桂枝湯、葛根湯是可以這樣治的。到了金元,劉河間時代,就反啦。劉河間就非常反對,他說古方治不了今天的病。劉河間就說得很對,五志化火論啊,他說是都能化火啊。他說這個,這些個全能化成火,怎麼又可以吃這些個辛溫桂枝、麻黃呢?是不是?所以劉河間開始用表裡兩解,像防風通聖散啊,什麼六一散啊,以涼為主,表裡兩解。這就是在這個劉河間時代,金元,金元就是十四世紀左右了吧,那個時候就反了。那麼到了明朝,吳又可《瘟疫論》時代,那是對於《傷寒論》那是更否定了。我說的這話,不是我趙紹琴反對《傷寒論》,不是。那是,我說的是吳又可。

吳又可在明朝末年的時候,這些災荒太大了,因為一個國家到了亡的時代都是太窮了,經濟崩潰,人民不能吃飯,所以處處逃亡啊。所以有大的疫證,所以從華南,到了華東,到了山東,到了河北,全是瘟疫流行。所以你看看吳又可《瘟疫論》裡頭,他註解裡頭,它有這樣,他說是在北京城啊,說朝陽門,現在的朝陽門現在叫朝陽門嗎還?就是原來叫齊華門。朝陽門的棺材排隊啊,出城啊!這死多少人啊,這北京城裡,可見老這一天不知道死多少人了。什麼呢?瘟疫。瘟疫不認識,錯誤地在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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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78 頁共117 頁誤汗,就等於溫病、熱病,你錯誤認為是寒病,辛溫解表,解表,解表,就是誤汗。所以說誤汗是個大的錯誤,我們老不許想發汗,是不是啊?

我們看到一個發燒病,決不能就單純想發汗,不能單純認識就是傷寒,就是著涼,是受風,不行的。必須要懂得溫邪口鼻吸受而人,所以吳又可就反對這些發汗法,他就提出來,這個溫邪是口鼻吸受而來,不是這個受風。說這一個村子,一個鄉,沒受風啊,怎麼全這個病啊?所以他反了。

就是中國,就是醫學的進步。葉香巖呢,在康熙四十四年,葉香巖就,這時候出世了。葉香巖就接受了吳又可這些觀點,病從口鼻吸受而來的,它不是著的風、著的涼啊。那吳鞠通的《溫病條辨》也是繼承了...又繼承了葉香巖啊。那麼到了這個薛生白,跟葉香巖差了這個時間不長,所以就提出來濕熱病,這又是進步啊。意思就是說,溫病就說是熱病,不是寒病,進來就是熱,不要辛溫藥,不許發汗,不許解表,最忌解表。所以溫病最忌解表,溫病最怕傷陰。所以這個陰,凡是溫病學家,都提出來,有一分陰,就有一分生機。陰傷到亡了,就晚了。所以保陰啊。所以為什么生地......為什麼到清代末年,民國的初年,都是在北京地區,我看著全是生地、元參、麥冬。像這個春季的時候,開方子,都想甘寒育陰。上來是辛涼清解,甘寒育陰。

那麼看看清代末年到民國的初年,就說是二幾年、一幾年,那麼一九一幾年,我看的那個方子,看我父親的方子,全是這類方子。從那個時候,在民國十年以內,那時候全是斑疹,全是猩紅熱,北京叫做“痧疹”,南方丁甘仁他們南方叫做“爛喉丹痧”,俗話叫做“瘟疹”,叫做“痧疹”。那很厲害,都是熱為主,都是些個熱。

所以第一個就是誤汗,要懂得,是不是?千萬別淨開桂枝湯,尤其在春季,是不是?人孩子嗓子腫了,扁桃體炎了,你錯誤地開桂枝湯,你一下就損了,人都昏迷啊,你給造的,腦子出毛病了,熱上,入了腦子了。所以,流行性腦脊髓膜炎,就是熱進了腦髓了。所以為什麼脖子硬、吐啊?要懂得這些個,我們溫病要懂得這個,脖子一硬一吐,就是腦壓高啊。腦壓高,顱壓一高呢,馬上就吐得厲害。這個時候要懂得,要有能耐。什麼能耐啊?吐這麼厲害,你怎麼吃藥?你要沒有真本事,你這藥你吃不進去,你這藥還沒吃到嘴裡,全噴出去了。所以我讓你們學臨床,學本事,在這兒呢,發高燒、昏迷、抽風、吐,腦壓高,脖子硬,你不敢動,是不是?這時候開了方子讓他得好,你得有把握還得,才行。第一個就講誤汗的錯誤,要懂。

第二一個,誤用寒涼。哎,誤用寒涼,就整些個藥,青鏈黴素。現在都是,上來

78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79 頁共117 頁發燒,就青鏈黴素、紅黴素、白黴素,是不是?誤用寒涼,再吃安宮牛黃丸什麼的,就錯了。寒之後呢?寒則澀而不流啊,燒退不了。所以輕者低燒,重者昏迷。所以再假若濕重,全身浮腫,那麼再濕再重,氣也不足,泄瀉。所以我考研究生,為什麼我一出題,出這個題,就給我答參附湯,誰也考不上。它是鬱熱啊,熱鬱,就是寒涼之後,把它遏制住了,鬱熱往下迫,所以瀉肚了。這時候必須疏衛,讓它氣機調暢,是不是?你給我開參附湯,錯了,開什麼止瀉,錯了,全錯了。他就不懂得衛不疏,氣機不調,濕鬱不解,下迫,形成泄瀉。所以老是,又是錯了。說寒涼錯誤的太多了。大概我統計統計,就最近五年裡頭,到各大醫院,治高燒昏迷,百分之七十到八十是這個。為什麼人家說你趙紹琴的藥,就一毛五呢?我就治的這一毛五,我就把這昏迷就治好了。

第三一個,就是滋膩藥。就是什麼呢?你不懂,你想著我來點兒生地、元參、麥冬、石斛,這個甘寒育陰,保險。溫病麼,你還真懂得點溫病。可就是你不懂得氣機調暢,你錯誤地大量增液。怎麼樣呢?增液之後,氣機不調,或者再有點濕,你又沒看見,舌頭那兒潤,你瞧不見。明明告訴你,頭脹,舌頭潤,周身酸懶,胸脘滿悶,脈象濡軟,你都沒瞧,你還當是溫病陰傷呢。你給這個甘寒育陰藥太多了,氣機調暢的藥沒有,所以形成怎麼樣,拉肚子,好不了。本來人家應該五天、六天好,結果十二天低燒不退。怎麼著呢?你又說了,可能您是心肌炎,可能您又是什麼什麼病,結果實在不行,給人家扣一個,什麼什麼,什麼狼瘡啊,胡給加個名兒,給病人,甚至於要了人家的命,就浪費很多錢。

那麼就說是,這一段就說是啊,熱陷心包啊,就是常常出現是錯誤治療。所以我們看病,老要記住,不能錯誤治療,假若弄不清,不能亂開藥,更不許開重藥,力量大的藥不許開。

下邊我再講。溫病忌發汗,忌辛溫,假若你不懂得溫病的道理,錯誤地用了辛溫藥,解表,辛溫藥傷陰,辛溫藥助熱,不懂,錯了。汗為心液,誤汗亡陽。汗為心液,汗出過多呢,怎麼著?心陰受傷了。陰傷呢,怎麼樣呢?陽就亢。所以心陰傷了,心陽亢,亢則化熱,神誌...。逆傳,內陷心包,又是邪氣逆傳,又給內陷提了一個很好的一個條件。很快,本來沒有內陷,不至於昏迷,讓你這兩副藥,吃成昏迷了。就說你,汗出過多,傷及心陰。心陰傷,邪氣呢,就給逆傳,給內陷提供了一個根據。

所以吳鞠通說啊,說“太陰溫病不可發汗。汗之,汗不出者,必發斑疹。”講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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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80 頁共117 頁很清楚。吳鞠通對於溫病研究的是很深。他說不能發汗,汗出了怎麼樣?發汗,汗不出者,就是鬱熱重了,迫到營分,所以必發斑疹呢!這個時候,營分熱,他就要出斑疹。那麼這個時候呢,這個斑疹,不是人家病真出斑疹,就是你給造的,你給造成了這個斑疹。“汗出過多者,必神昏譫語”。斑疹還不錯呢,就是熱在營分啊,那麼清營,退熱,就好了。你再重,怎麼樣?神昏譫語了。昏迷了,就是你給製造的。

下邊。溫病邪在肺衛,病輕邪淺。剛開始的風溫溫病,或者新感的溫病,就在第一段,衛分證。從口鼻吸受到了肺,就是衛分證,有一點兒寒熱。這時候你就應該用辛涼、輕清,用辛涼的,輕清。辛涼,“風溫上犯治以辛涼,佐以苦甘”,這是《內經》的句子。辛開,涼呢?清。什麼叫“輕清”啊?就是要很輕的藥,桑葉、菊花,桑菊飲,用輕的來清它的熱。是這麼來看。辛涼輕劑,辛涼輕劑的來清熱。

為什麼我天天兒我反對,大傢伙兒給我講這個辛涼解表。他們一跟我講這個辛涼解表,我就跟他們講,我說你們怎麼老講啊,我給你買講了多少年了?辛涼是清解,是輕清,是疏化,到今兒個,我們溫病教研室的人,還有說他說辛涼解表。所以看出來,他就沒有臨床,他就不懂。所以我就老著急,我說,你們為什麼不臨床?是不是?所以我在院務會老提出來,必須臨床,是不是?念了那麼些門課,你們本科班念了好幾十門課,三四十門課,三十四門,我說你們怎麼老不抓這臨床呢?必須用辛涼輕清的,來清它。

所以“治上焦如羽,非輕不舉”啊,你這個時候,你非開上石膏幹什麼呢?有上3克桑葉、菊花,有1克薄荷就夠了,用不了五分錢的藥。你非給開那麼些個藥,你給...。治上焦,得都用花,銀花,輕清的,葉兒。可你非用重的,把上焦的病治到中下焦去了。花了錢了,怎麼樣?給人家治錯了。在這兒呢,始終,在這溫病課我還要提出這個。那麼辛涼輕清,用桑菊飲的時候,銀翹散都不許用。就是必須這樣。幹什麼呢?來清熱,來疏衛,來開門、開窗戶。給這衛分熱給開出去。

熱去營衛通暢,自然微汗出而愈。這個熱鬱,有一點兒辛就行,是不是?有那個1克就行,薄荷,2克就行。過去我看我的老師,看我的先人,他就是開二分,三分薄荷,五分就是比較算重的了。是不是?現在我們開薄荷,隨了便了,就說是一點兒不懂得這個溫病的道理。那麼輕清的怎麼樣呢?讓的是門開,讓的是窗戶開,微微地汗出而愈。說怎麼出了汗了呢?我講過多少次,這個汗不是吃桂枝湯的汗,這個汗也不是蓋上被襖,喝了什麼湯麵的汗,這個汗不是讓它出來的,吃藥不讓它出汗,讓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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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81 頁共117 頁榮衛通,讓它三焦暢,讓它氣血調,給熱去了,心裡踏實了,汗出來了。

所以我說舉個例說吧,舉個例說。你瞧大葉性肺炎,吃了那麼些個,叫西醫治吧,抗生素,青黴素、鏈黴素,到了六七天了,燒退了,汗出來了。這個汗不是發的汗,他沒吃阿司匹林,什麼呢?熱啊,炎症消了,榮衛調了,皮膚潮潤了,頭上有一點小汗,就好了。那麼這叫做正常的汗。

過用寒涼則閉塞氣機,邪反不能外透,而內閉入營。錯了,重了,倒錯了。形成昏迷之變。所以你要是錯了的時候,熱往內逼,形成昏迷了。

那麼再說說。說滋膩之品,壅滯氣機,常有留邪之弊。就是滋膩的藥,盡量...不到陰傷的時候不許用。我常講,白虎湯可以用,你千萬別給我加上生地、元參、麥冬。可是呢,就氣分熱的時候,你別給我加那個。假如氣分熱,也澈多了,津液傷了,舌面上乾了,脈也細了,陰傷了。這個時候,也不能用那麼些石膏了還,要甘寒育陰了。一定要弄得清清楚楚,脈看得清清楚楚,舌要看得清清楚楚,症狀要分析得清清楚楚。

那麼假若把這個邪熱從這個,推出去,鬱熱開開這個衛,衛分開一開,澈了,這就好了。不容易邪再往裡走,這樣就可以不容易這個,形成昏迷了。

這兒呢,我再講一個病例。講一個病例,那麼就說是這個,有這麼一個病人,溫病誤用寒涼入營的這麼一個醫案。那麼,一九七四年,這麼一個病人,男的,50歲,患者發燒五六天,由外地轉入,入院了。

入院以後呢,發燒待查,這樣的入的院。治療了四天,那麼用過中藥,第一個藥,就是用的是生石膏、知母、瓜蔞、連翹、生地、元參、花粉、茅蘆根、生牡蠣、犀角、羚羊、安宮牛黃丸、紫雪丹等藥。這個必是念過溫病啊,全是溫病的藥。可是用的時候不對,哪有這麼用的啊?是不是?

所以就說我們腦子沒有尺寸啊,什麼不懂啊,是不是?所以這個大夫...,你說他,他還不愛聽呢!我用的全是好藥啊!他說。錯了。所以,這些個沒有理論,沒有知識的這些個...,庸醫殺人啊。

那麼之後,吃了好幾劑之後,根本不見效。同時又翻回頭來用西藥,青黴素、鏈黴素、卡那黴素、四環素,甚至些好的抗生素。效果呢?還是不行。退不了了,你越用涼的,越退不了了。所以你記住了,越用的多了...,你別都用了。

所以我常告訴我們年輕的,他往東走,走不對的時候,你別往東了。你來了,你還想呢,他說我這白黴素用了,你再用個先鋒的吧。你別跟著他走了,他就是瞎子,

81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82 頁共117 頁你還跟著他走?你先坐那兒,好好地你分析分析,是不是?辨辨證,要看看脈,看看舌,仔細地看看。他錯了。為什麼你說人錯了呢?他要對了,他早治好了。他二十天退不了燒,能到了四十度,就說明他沒治好,必須這個換法子治。

我可以說吧,最近就拿這一個禮拜,淨是這個。有一個地位很高的一個首長,就是燒。人家非找我,哎,他說,你是溫病專家啊。我說倒不是這個,別那麼客氣,我說我不敢當。他說你給我瞧吧。都用涼藥。後來我去了,怎麼好了呢?說起來也很可笑,我就用了淡豆豉,山梔,前胡,就這麼幾個藥。沒別的,連翹、銀花都沒有,蘆根都沒用。我就知道,你用的全是好藥。很容易,就是跟反掌一樣,就好了,第二天就好了。是不是啊?又瞧了一副藥,全好了。

還說這個病,啊。辨證呢,這樣寫的,神誌不清,熱勢不退,兩目不睜,唇焦色深,前板齒燥。你看看,用那麼些藥,多少涼藥啦?什麼安宮牛黃丸,你全用了。什麼叫前板齒燥了呢?唇焦還挺深的,眼睛都不睜了。記住,這可要糟了,眼睛不睜就糟了。望診先看眼睛啊,五臟六腑之精氣,皆上註於目啊。這眼睛要是一不睜了,你要注意了。舌瘦,質絳。你說不是營分熱嘛?龜裂無津液,幹得跟龜裂一樣。什麼叫龜裂啊?就跟那王八蓋兒一樣裂的,一個方格一個方格的。張口這個困難,就是嘴都張不開了。脈呢?是沉、弦、滑、數,沉下去了,很小、很細、很滑、很數啊。此屬誤用寒涼,氣機為寒涼所遏。這個診斷就對了。

你記住,浮、中、按、沉啊,怎麼衛分證,一下子就下去了呢?這說明治錯了。三焦不通,升降沒有路,溫邪被逼,深入營分。你用的涼藥太多了。為什麼津液倒沒有了?舌頭那麼干呢?舌頭、嘴唇那麼裂呢?就是因為你太涼了,寒則澀而不流,溫則消而去之。太涼了,氣機不調了,津液到不了了,成了寒了都。勢將內閉外脫。要壞了,人的正氣也就完了,你用涼藥用得人家都氣機不調了,循環都循環不了了。

治宜調升降,以利三焦,宣氣機,求其轉氣。這又是透熱轉氣。這透熱轉氣啊,說真的,整天我就用這個,來對著這個發燒病。

藥,你用的什麼藥啊?第一個,蟬衣4.5克、杏仁6克、前胡3克、佩蘭9克、菖蒲9克、蘆茅根各30克、片薑黃6克、白蔻仁3克、半夏9克、通草1克。二劑熱退身涼,脈靜神清,遍體小汗出而愈。你說我用這什麼藥啊?你說有用嗎?讓你說,哪兒如人家的方子啊?我這個方子開了,再小一點兒也就是一兩毛錢。人家吃那麼好的藥也沒退,就好了。所以老記住了,錯了可不行。你別想著好藥,是不是啊?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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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83 頁共117 頁我老,人家大傢伙兒都批評我,說趙紹琴那藥老是一毛多錢,他老不開好藥,不是。所以你看看不是好藥,不是犀角、羚羊、人參就好,你都給開上那藥,就錯了。

底下按語:此為溫熱病誤用寒涼,氣機為寒涼所遏制,邪無出路不能外達,內閉入營。是這麼一個道理。只要氣機宣暢,三焦通利,邪氣外達之路能夠暢通,入營之熱即可外達。是這麼個道理,不是藥貴,不是量大。

本案曾服多種的寒涼滋膩之品,熱雖入營,但營陰傷得不太重。症見呢?可齒燥舌乾,舌瘦龜裂沒有津液。什麼道理?

皆因氣機被阻,三焦不通,升降無路,津液不能上承所致。所以治以宣氣機,故而見效。若為濕熱誤用寒涼滋膩入營,則又宜溫中通陽,芳香宣化方法。

那麼底下呢,又加了幾句,說這是溫熱病,假如濕熱病呢?濕溫病呢?那更不行了。這個藥都不行,更要溫了。

那麼今兒個呢,就講到這兒,啊。

 

09.《溫病心得》第九講:昏迷的證治及注意

今天我們是繼續接著上一次的講。因為上一次呢,我們講了半天心包,今天呢,我們就想講這個,“昏迷”。因為我們十次講課啊,所以我說,這個比較複雜,那麼下一次呢,再講一個題目,可能就差不多了,十次講課。

這個昏迷的問題啊,是個大問題,所以我擱到哪講呢?本來我想擱到最後講,後來可能最後就怕講不完,拖著太長。那麼今天呢,我連講,再結合臨床上我看的病,這樣呢,我給大傢伙談談,有一個進一步的認識。不然的話啊,也形成了一個錯誤的認識,就是一般看到了昏迷,腦子就很簡單:三寶,越涼越好,羚羊、犀角,是不是啊?都是這些個。

那麼一般說啊,那麼從這個,天兒熱了,從六、七月到七、八、九,就要出現乙腦。那麼最常見的就是乙腦。現在麼,流腦的昏迷還是,也是不少。那麼這些個昏迷的病啊,我們應該怎麼認識?那麼我們具體的呢,就從乙腦那兒談。就是乙腦啊,因為很常見了,那麼它的昏迷啊,乙腦、流腦,這些昏迷都接近。我講的就是,凡是昏迷病,必須要懂得衛、氣、營、血這些個階段,不是看到昏迷,就是什麼。是不是?當然現在這個流行性腦脊髓炎,說是這個,是一個春溫,是一個溫邪上犯,首先犯肺,逆傳心包。兩天,或者一天,甚至於或者上午發燒,孩子就吐,這麼就來,來了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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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84 頁共117 頁就昏迷,有時候很重。就跟中毒性痢疾一樣,我們講溫病,講的就是傳染病啊,是不是?通過溫病的學習,千萬你們不許說,說這個傳染病我沒瞧過,不會瞧,這不行。因為溫病就是傳染病。我們常看到了。

你比如說痢疾吧。我呢,記得我在五二年,我看到的一個小孩兒吧,三歲,就是。我當時住的北池子,就是口兒裡頭的一家的小孩兒,發燒,來了就吐,噁心。我當時一看這種昏迷這麼快,我說是中毒性痢疾。我說你帶著孩子是不是上哪兒吃過什麼臟東西?他說是帶著孩子吃白薯啊,去玩兒去了。那麼那個時候呢,還沒有痢疾,剛熱,好像就是六…剛熱吧天,五一以後啊,不是到了什麼…已經六一左右。這我記不太清楚,反正要...還沒有很廣泛地發現痢疾的時候。這個孩子就發燒,就抽風。後來請我去了,我說,這個孩子啊,一定是中毒性痢疾,我說現在趕緊治療,我說你可以查一查去。

因為當時咱們是,我老有個想法,因為我們是中醫大夫,在五一、二年的時候,大概他們一般老百姓也不承認,說您這個中醫怎麼能夠診斷一個中毒性痢疾呢?所以我說,你趕緊到兒童醫院,那個時候兒童醫院只是在,就是還是這個北京…還是沒有到西郊這個呢。還是就在前門西邊那個,在那兒呢。到了那兒去之後呢,那大夫說的好,這時候哪有痢疾啊?讓病人回來了。病人就回來了。

當時就,我又…後來,我給他寫了一個病歷,我說根據他燒的情況,根據他的症狀,呼吸的情況,我給,我給他寫了一個。我說你趕緊回去,查一查,要求他查一查。那麼這麼說,這個病人就又回去了。回去了,拿著我這個介紹信,我底下蓋上一個,就是我的診所的一個圖章,我說,肯定要查查大便。結果到那就查大便,真給查了,弄點鹽水給肛門打進去,出來就中毒性痢疾。什麼呢?他發燒,沒有見痢疾就抽風,抽風就吐,所以這個東西很清楚,就是一個中毒性痢疾。就跟這乙腦、流腦一樣。

那麼今天呢,我們藉這個機會,我就談一談呢,這個昏迷,怎麼個認識。那麼我主要這個稿子呢,還是想重點寫的是乙腦。那麼凡是乙型腦炎,就是大腦炎,那麼它的昏迷啊,比較我們常見,也多見。他的症狀啊,一般就是發生在六、七、八,或者

七、八、九,一般是七、八、九,就是蚊子比較猖行的那個階段,七、八、九。假若

七、八、九月,我們看到了一個發高燒、昏迷,第一個我們要想到,是不是大腦炎、乙腦。那麼這個時候我們要進行檢查。那麼處理呢,絕不是什麼乙腦的什麼特效藥,千萬別這麼想。因為我們老想著跟那個什麼什麼,就是什麼什麼藥,不是。

8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85 頁共117 頁

我們是個中醫學院的學生,我們是搞中國醫學的,我們處處不能離開脈、舌、色、症,我們不能夠放棄了西洋醫學這些個觀點、檢查,是不是?當然我們應該有條件,假如這時候我們在外縣...,我們假如看看腰椎穿刺,這都是不算什麼,我們應該做一做,看看,從穿刺裡頭看到這些個糖啊、壓力啊,要看看這個。可是我們重點擱到辨證上,辨證論治上。

一般的乙腦,大概都是特徵,就是一高燒,頭疼,脖子硬,噴射性嘔吐,昏迷,大概就這麼幾個症狀。發高燒,天兒熱,或者兩天了,頭一天到不了你這兒,噁心,吐,發燒;第二天不好,昏迷了,家屬就著急了,就找大夫,上醫院。那麼咱們一摸這脖子這個情況呢?就是百分之八、九十是乙腦。雖然有個別不同的病例,症狀表現有輕的、重的,裡頭有一些個差別。一般說,那麼往往出現一個不同程度的有些個昏迷,就是高燒、嘔吐、脖子硬,噴射性嘔吐,這個之外,大概有些個昏迷,輕昏迷,或者模糊。那麼開始呢,有的一下就昏迷了,有的慢慢兒來的,像頭暈啊,噁心吐啊,神誌有點模糊,逐漸呢,半昏迷,逐漸地昏迷。那麼輕的時候呢,只是些個煩躁,急躁,那麼有點兒反應遲鈍,說什麼話他弄不清楚,重了就昏迷。一旦出現了昏迷,那麼,就要特殊地,要重視這個病。不管你是中醫,也不管是西醫,不管在大醫院,或者是小診所,就要特別重視。

那麼,我現在呢,就把這個解決這昏迷的問題,作為一個主要矛盾,也談談它的治療的關鍵。

按照中醫的傳統理論,神誌的改變啊,當責之於心,上次我們講了,心是君主之官,神明出焉。是不是啊?我們上次特別解釋,所說的心,就是我們這些個最高的一個高級中樞。因為心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所以嘛,凡是精神意識有些個,確實都是中樞、大腦中樞的問題。它是生命活動的主宰,所以說,神藏於心。那麼在《素問·六節藏象論》,它說了,它說“心者,生之本,神之變也”。也就是講的就是,心是個最高的權利機關,那麼它是,心、神,就是一個最高的,統帥周身的,所以古代稱它為君主之官嘛。心呢,是人身的一個最高的主腦。所以中醫認識啊,說心不能受邪,受邪則死。那麼它有沒有道理呢?在當時是非常有道理的,非常有道理的。認為這個最高的,高級神經的,就是神經中樞啊,大腦皮層啊,它要受了邪是不行的。

那麼心呢,心包呢?就是心的外圍。上回我講了,是心呢,是一個宮城,就它的外圍,它代心行令,它也代心受邪。在溫病當中,凡是邪熱犯了心,都是心包受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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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86 頁共117 頁中醫說,所說的心,心不受邪,都是心包受病。所以邪陷心包,上回我們講了,下次還講,都是邪犯心包的事情。那麼邪要犯了心包呢?就神明內亂,神誌昏迷,輕重都是那樣,都是一樣。那麼這個時候呢,就輕昏迷,重昏迷,甚至於這個神昏譫語了,這個很重了。

那麼在清代,我們的溫病的大師啊,葉香巖他說過,他說神昏呢,這個都是心包受病,他說呀,神昏都是裡竅鬱閉,他說凡是裡竅鬱閉,我們這個時候可以用安宮、至寶、紫雪。幹什麼呢?速速開它的鬱閉,開它的心竅,那麼這是,是這樣說過,療效很顯著。所以現在我們就承認,三寶是治昏迷的好藥。

那麼可惜啊,後來,就是葉香巖以後,這些個人呢,對於溫病學也認識不夠清楚,就拿這麼,昏迷就用三寶,形成了簡單的一個公式,所以每致濫用,就是隨便用。尤其是我們今天,全國也好,各地也好,外國也好,凡是昏迷,都買安宮牛黃丸、局方至寶丹,所以咱們倒出口很多,很大,價錢很貴,一個大概三四十塊錢一丸。你像華僑大廈他們都賣,好幾十(元)一丸,旅游啊,旅遊的藥,很貴。那麼是不是好,就是好藥呢?世界上,醫學理論裡沒有一個什麼什麼特效藥,凡是說降壓靈,都是不靈,凡是說治肝炎靈,也絕對不能靈。因為各種類型、各種因素的疾病,你看還看不見?是不是?我常說,尿毒症我看我還看不好呢,你憑你就說說,你給我開個尿毒症的方兒,太難了;你給我開個肝炎方兒,太難了。是不是啊?

我們要負責任,就必須檢查詳細。中醫的檢查,也必須脈、舌、色、症,很詳細地這樣在進行辨證,那麼絕不要輕率地給什麼藥。那麼心,這個神昏,不是說見神昏就給三寶,不然的話就老是錯。

假若邪在衛分,或者在氣分,你那個時候給了三寶,不到營分,那麼不但好不了病,他說引狼入室啊。說這病啊,沒有到營分,你給人家用營分藥,就等於我們在內科常說,該在氣分,病在氣分,用了營分藥是錯的。是不是啊?都是錯誤,一個營分藥不許用。那麼,假若在衛分、氣分的昏迷呢?要用治療衛分的、氣分的病。那麼凡是熱鬱的時候的昏迷,我們才治這個,用些個開鬱清熱藥,什麼局方至寶丹什麼的。

第二一個,就說是你在衛分、氣分,你用了這些個涼的,早期用這些個涼的藥物,寒則澀而不流,溫則消而去之。寒涼遏住了氣機,就是氣機鬱閉,就是倒加重了。尤其是濕、暑、鬱熱的時候,外頭有暑濕,或者有濕邪,或者有痰濕,因為濕阻,你用上涼的,是百分之百的錯誤。什麼道理啊?濕,水之類,陰邪,用上涼藥,寒則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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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87 頁共117 頁不流,這濕、水成了冰了,從此永無愈期矣,也好不了了。

那麼自己啊,想藉著今天這個講座,我嘛,就談一談自己幾十年來,那麼看到老師,看到我自己,我從三四年就在北京開業瞧病,那麼算一算呢,那麼五十多年了。是不是?包括我看到老師呢,就說是五、六十年了。就說是這個,自個有些個認識。

認識是什麼呢?就是說凡是溫病,其他的病也是一樣,凡是中國醫學臨床上,都是這樣,尤其是溫病,必須要分清了衛、氣、營、血,不可以有稍差,絕不能夠有一點差。是不是?假若治療暑濕,或者是暑溫,就說這個乙腦。乙腦有暑熱的、有暑濕的、有濕鬱的,各種情況不同。凡是見了昏迷的時候,衛、氣、營、血各個階段,一定要很清楚地分析清楚,病位在哪兒,病機是什麼?治療一定要很詳細的,很清楚,不許錯!衛分就衛分,氣分就氣分,暑熱就治暑熱,暑濕就要治暑濕,痰濕要治痰濕,絕不許錯。切不可以一見昏迷,那麼就說是邪陷心包,從營血論治,這是錯的。瞧見昏迷,就往營血治,這是錯的。是不是?清營湯、清宮湯、安宮牛黃丸、紫雪丹,全錯了。為什麼說都錯了呢?就是說你沒有辨證,沒有辨證。在衛分,在氣分,有痰,有濕,有鬱,都不能用。特別注意啊。因為我們天天兒犯的錯。很有名的人,老大夫,上去還能犯呢,何況我們呢。是不是啊?

所以我們今天講這個課,特別提出來討論。同時也希望你們有個認識,自己沒有經驗的認識,沒有臨床的人,有個體會的認識。之後要寫一寫,寫出這麼一段,對於昏迷,中醫對於昏迷,溫熱病對於昏迷,乙腦、流腦各種啊,甚至於中毒性痢疾,等等這些個傳染性疾病,對於昏迷哪些個認識。不怕一點一滴,我們要做一個筆記的,做一個,自個兒有一個心得體會。

下邊,第一個,衛分證的昏迷。什麼叫衛分證的昏迷呢?說是溫邪開始,邪在肺衛,病從口鼻而入,到肺衛。開始剛來,那麼這時候,由於肺、衛分的鬱閉,溫熱或者暑濕,這種客觀的外邪,剛到了肺衛,它不能夠外解。什麼叫外解?不是發汗,就是說不能在衛分治,在衛分給推出去,不能這麼很好的治。暑濕治暑濕,濕鬱治濕鬱。就是說開始的時候,在肺衛的階段,你沒有治療肺衛,反逼入裡啊。你一看到昏迷,你就吃了兩丸安宮牛黃丸,錯多了,從此就讓你給治死。有人說了,說你說的有點兒我們不愛聽,是不是?我們學生還可以,人別的老師,難道就治死嗎?對了。這句話我沒有說別的老師,我說的是,因為我天天兒見。現在我舉一個例,你們聽著。

就在去年哪,去年的春節,剛過,好像是去年的三月份吧,政協開會。因為我呢,

87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88 頁共117 頁我是個常委了,我們就在京西賓館開會。那幾天真是,開了得有十天會吧。晚上,每天呢,人家有些個娛樂,看電影啊,什麼的各種,基本我就沒看過一次,有幾個重病人,都巧了,都趕著非那幾天。

第一個病人呢,很清楚,叫陳方千。他是北影的,北影的一個導演,北影的有名的導演。那麼他家屬就去了,找,因為家裡頭不在,找京西賓館,晚上。他說陳方千啊,陳方千他去年也就是六十三、四歲,他病得很重,在傳染病醫院,四度昏迷,說請您去看看給。那麼,就是咱們這個地壇(醫院)啊。那麼我一問呢,就是他在這個,這是春節以後了。春節前,就是一個月前吧。春節前哪,他到南方,南京啊,什麼蘇州啊,拍什麼呢?拍演這個《淚灑姑蘇》,這麼個電影。

那麼他麼,他家屬介紹,因為我們是承包啊,他們這二十幾個人出去演劇去,就盡量省錢,承包剩下的錢呢,就大傢伙兒能分。那麼他們就用了二十幾天啊,就拍完了這個《淚灑姑蘇》。第一個,他六十幾歲,他累;第二一個,屋裡很冷。回來麼,剩了很多,剩了大概說,剩了也不知多少,幾萬塊錢。這一次呢,他非常高興,所以回來,春節呢,就正好是春節了,就二十三、四了已經。那麼大概,春節吃的也好一點兒,比較,好像吃的油膩很大吧,春節麼,是不是?就在,就是正月十五以後,就說是就發燒,發燒就昏迷。昏迷麼,北影就送到隔壁的一個軍隊的一個醫院。什麼醫院也忘了,什麼號碼的一個醫院。到那兒去之後,就後來,又住了十幾天啊,昏迷越來越重,到了四度昏迷。轉到傳染病醫院,在地壇,第一傳染病醫院。

當時呢,因為陳方千,我們是多少年瞧病的熟人了,那麼我就去了,這我得去。去了之後呢,四度昏迷,我到了第一傳啊,因為有些個大夫、護士都熟啊,他們就招呼,就說趙老師您甭治了,四度昏迷,好不了。後來我就跟他們解釋,我說這個陳方千陳老跟我是個起碼是十幾年看病的關係,一個老(病人),也算朋友吧,很熟,我說我得給瞧一瞧。當時我瞧那個,昏迷那麼重的昏迷啊,舌頭很白、很潤。我就想到,我說是不是吃了什麼藥了?涼藥了?家屬也沒跟我說,大夫也沒說。因為大夫呢,認為這種到傳染病醫院就完了,好不了,沒跟我說。我就自個兒開了個方啊,開的什麼呢?就是溫和的宣鬱溫化,這麼個方子。我瞧那舌苔是,脈呢,也沉下去了,弦數極了。我誠看出來了,是給濕鬱住了,我先開。那麼吃了兩副藥。就到,他們又到友誼賓館,晚上去接我去了,接我還得瞧。他們帶個信兒,那個友誼賓館那些個,我周圍房間的這幾個人,都很知道這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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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89 頁共117 頁千。就問說,說怎麼樣了,今兒個?我回來之後,我就說,我說今兒不錯了,四度昏迷已恢復到二度昏迷了。真是恢復到二度昏迷了,睜開眼,他們就告訴說趙老來了,他睜開眼就要叫我,又昏迷了。當時我也著急,我說,為什麼這麼昏迷,我這藥能好啊。

那麼就到了第三次會診,那麼到了去呢,他們醫院請來了宣武醫院神經外科,也不是內科的主任,去了。當時跟我坐到一塊兒,就是會診吧,討論,很難。所以這東西有時候很難啊。我也有點兒不高興,我心說,你請我,你又去給宣武請來了,你說我們倆人是,倒不是咱不跟人合作啊,他的觀點跟我不一樣。我這兒還這找不著頭兒呢,這病我都夠治的了。那個說啊,這個,什麼啊是...什麼腦什麼膜下腔出血,他說是這個。他說,不信馬上我做腰穿。後來他們就問我,說趙老您說呢?你說,我怎麼說啊?我心說,這事兒我不好說啊,是不是?我就說還是家屬,你們說吧。就同意做了。我呢,當時就沒開方子,我就走了。

所以治病就怕這個,你又找他,又找他,就亂了。本來那時候,從四度到了二度,我很有辦法,我想再吃兩、三副藥能夠恢復了,恢復點,能夠反應點兒了,我就能夠治好了。那麼就過了三天,他們給我打電話,說這個宣武瞧了,說不是蛛網膜下腔出血,說不是。我說,喲,那怎麼辦呢?這個一傳的就說,嗨,不好治。那意思說,您開會,您甭麻煩了。又耽誤了一天。第二天家屬又去了,還接我瞧。後來我說,會明兒結束了。是不是?結束那個會呢,我就到這個貴陽啊,貴陽醫學院啊,貴陽中醫學院研究生答辯。把這兩個會啊,連上了,我說省得老休息,門診老歇,索性我一塊兒來,下來了。那麼開完這會,我就走了。

走了我給家裡留個條兒。我說,假如陳方千來呢,我就告訴老伴兒,你說你怎麼給他開這藥,到那去會診去。那麼陳方千的家屬呢,也沒請我老伴兒,就听這個一傳的。這一點兒,不是說一傳不好。他聽了一傳,就給他的常規藥。常規藥呢,我從貴陽,就是來去就五天哪,在那兒我又呆了三天,就是八天,回來了。回來之後,我就不知道陳方千,沒信兒,我就不知道怎麼樣?後來跟一傳一打聽呢,陳方千死了。我非常著急,我就想啊,天天兒想,我說什麼昏迷,我說我倒不是保好啊,我說他這個我看到了,能好,怎麼就糊里糊塗就死了呢?我就天天兒想,天天兒想這個事兒。

也怪,就在那個第二個禮拜,有一個,就是人民衛生出版社,那個搞科技的,有個負責人,趙伯仁同志,他給我介紹一個病人。這個病人呢,他女兒陪著去的,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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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90 頁共117 頁家瞧病。這個女同志,這個大夫多大歲數?也就三十歲,就跟你們這個年歲差不多。我說,你在哪?她就說,我在這解放軍這醫院當大夫。喲,我當時也有點兒,也不大對啊。喲,我就說你這麼點兒,我的意思就說是,喲,你這歲數不大啊,你當什麼大夫啊?哎,她說,您別瞧不起我。我說,怎麼了?她說,陳方千那就是我給治的。哦,我說我心說,我正找不著這個治的人呢。我說你怎麼給治的呀?她說啊,他正月,好像是十三、四吧,就發燒,就吐。他們北影就轉到我那兒去了。哦,我說,你怎麼治?他昏迷啊。哦,我說怎麼治?她說,一天三丸安宮牛黃。我就輸了一個禮拜,沒好,我就送了一傳了。

哎呀,我這著急啊,我說我早知道你這麼治的,我保好,陳方千這個。因為什麼呢?我給開了兩副,桂枝什麼的,香藥,辛香辛竄的藥,我就開他的神明,我就知道是濕鬱。我萬沒想到,一天吃三丸安宮牛黃,給他吃了那麼好幾天。

所以舉一個例,就說你們知道,看到這個問題多大,是不是啊?所以,我這兒,我順便說這麼一個病例啊。這個都不行,那都是錯的!非常危險,就是這三丸壞了。是我不是講,有濕邪嗎?一個濕阻、涼遏、寒凝、冰伏,那麼些安宮牛黃丸,早就成了冰塊兒了這兒,全都過不去了,氣機遏制住了。那麼就說,這兒就說一個病例呢,就是說讓你們認識認識,在衛分,在氣分,都不能用涼藥。所以溫病,我最後一堂我要講一點兒,溫病不是越涼越好,老要想到氣機的通暢。人是活的,你得讓人活啊,活就得動啊。氣機不通暢,什麼都不行了。

還回來講,在衛分的時候,一定有衛分症狀,它必有發熱,頭疼,微惡風寒,這些個遍體不適,有它衛分的感覺,咳嗽、口渴,或不渴而咳,就是這些個...就太陰之為病啊,就是正好是這麼一回事。舌頭呢?邊、尖是紅的,舌苔是白的,偏乾一點兒,這都是在衛分。脈呢?是浮數。正好是吳鞠通寫的這個,“太陰之為病,(脈)不緩不緊而動數,(或)兩寸獨大,尺膚熱,頭痛,微惡風寒,身熱自汗,口渴,或不渴,而咳,午後熱甚者,名日溫病”。還是在這個階段,這叫衛分證。在衛分證千萬要記住,不許錯!剛我這兒舉這個例,陳方千的例,就是錯在這兒,是不是?很好的一個同志,很健壯的,一點病,就讓給治壞了。

那麼這些個症狀,這個溫熱在衛分,跟一般的溫病在衛分一樣,治療應當輕清地宣洩。那麼雖然有點兒昏迷,為什麼昏迷呢?就是體質差一點兒,熱一點兒,也有點兒朦朧,有點兒昏迷。但是你別害怕,假如在衛分,你就治衛分。假如有濕鬱,再加

90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91 頁共117 頁上佩蘭,或者藿香,給濕鬱開開,或者菖蒲,或者鬱金,開一個濕鬱。我習慣上就是,桑菊飲加上一點兒芳化藥,佩蘭、藿香、菖蒲、鬱金,夠了,足夠了。不管它,不要涼,要疏衛。

用辛涼平劑,銀翹散就可以了。所說的這個銀翹散就是“微苦以清降,微辛以宣通”,使肺衛宣通,氣機通暢,鬱熱能夠疏解開了,周身見到微微的小汗,就好了。這就是“在衛汗之可也”,就行了。

把這個時候的輕度的昏迷,輕度的朦朧,不能夠把它看成,什麼神昏譫語,更不能看成什麼腑實證。不是腹滿燥實堅,不是腑實證。就是病有多少,有三分病,我們就治三分,五分就治五分。一定以客觀的病為主,不要想到了以什麼藥為主,不是紅黴素、白黴素,腦子裡別想著三寶。

下邊我再講。熱邪在肺衛,誤用寒涼。就是剛才我講這些個,誤用了寒涼,凝澀氣機,鬱閉益甚。本來就有點兒鬱閉,神誌不好,你越用涼就越鬱閉。鬱熱無外達之機。這鬱熱啊,你越涼啊,怎麼著啊?出不去啦。我不是講嗎,給門你給關上啦。本來上頭有點兒縫兒,那窗戶還,你給關上了,更出不去了。沒有外達之機會,勢必內迫而擾心神。熱出不去,病往裡來啦,怎麼著呢?就鬱閉了。哎,擾亂了心神。中醫叫做心神,就是熱鬱蒸的,腦神經亂了,更昏迷了。

神誌隨之不清,或時清時昏。此時雖見到了神昏,然邪熱仍在肺衛。說這時候見到神昏了,別害怕,看脈,看舌,分析分析症狀。在肺衛,尚未深入氣分,沒有到氣分。為什麼你說沒有到氣分?脈不洪,口不是大渴引飲。脈不洪大,口不大渴引飲。身燒高一些個倒是,沒有什麼汗出。所以高燒、汗出、口渴引飲、脈洪大,像這些個,接近於氣分,就是接近於氣分了。沒有到,千萬不能用氣分藥。更沒有到營分,所以,不能夠用這些個藥。

在臨床上,我們怎麼能認識說是這個入營呢?那麼高燒、無汗、苔白、質紅、邊尖紅,或者浮躁,略黃。那麼,這個脈呢?浮數,此時吧,還需要一些個辛涼輕清,宣洩肺衛。那麼在衛分的時候,沒有到營分,也沒有到氣分。在肺衛的時候,這時候雖然有口渴,雖然有些個神誌不好,還需要用這些個輕清的藥物,來辛涼,往外宣透。這個時候沒有到氣,沒有到營,切忌用清心涼營,或者投“三寶”,或者大劑寒涼,都錯的。不然的話,寒凝之後,氣機閉塞,熱勢越來越重。像這個在,意思就是說,在衛分的時候,雖然有點兒昏迷,或者是這樣那樣像深入了,到氣了,沒有真到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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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92 頁共117 頁白虎都不能多給。沒有到營分證,舌紅了,不是到營分了,就是要到了氣分,甚至於接近了氣、營了,也要,還要治氣分,還要治衛分。所以說,入營猶可透熱轉氣,老要透熱轉氣。

第二一個類,就是暑濕在衛。暑濕,就是外感暑濕之後,又為寒涼鬱閉。那麼這個時候呢,發燒、惡寒、無汗,頭昏,頭沉重,嘔吐,胸悶,是這麼一個症狀。舌苔白,可是又膩,又水滑。這就告訴你,是濕鬱,不是什麼這個其它的。就說是濕鬱為主。是暑濕,因為這暑濕病啊,這是濕鬱。脈呢,濡滑,又是濕鬱。按之軟弱,又是告訴你是濕傷了氣分。在這個時候治療,應該用辛香宣透方法,用辛藥,宣藥,辛香藥。宣透的方法,方如新加香薷飲之類,拿藿香、佩蘭、香薷啊,這些個芳香來化濁,芳香來定嘔,芳香來去暑濕,用這些個藥物。

底下,假若正在夏秋之交的時候,天暑下迫,地濕上蒸,就是暑熱。這個天氣熱,底下是濕重,就算八、九月份這個時候。濕熱互阻,閉鬱上焦,因為濕跟熱啊這個太重了,那麼上焦肺衛讓濕鬱給閉住了。這時候症狀呢,是發燒,身熱不揚,惡寒,身重,肢倦。因為濕熱啊,因於濕,首如裹啊,濕熱不攘,大筋軟短,小筋弛長。軟短為拘,弛長為痿,所以頭沉重,周身酸楚,胸脘滿悶,噁心嘔吐,這完全是暑濕鬱熱的情況。口淡,大便塘,苔白滑膩,脈濡緩。這個時候應該用宣化上焦。藥物呢,用辛開、應該苦降,這些藥物。用什麼藥呢具體?就是三仁湯加減。具體藥物,藿香正氣散之類。

假若這時候兼見著,周身酸楚,漾漾犯嘔,便通不暢,小溲澀黃,是濕熱鬱阻三焦。應該用辛開其鬱,以利三焦,苦燥其濕,分消走洩,用這個方法。應該用,因為它是有暑,有濕,所以出現這些症狀。所以我們用的這些藥物呢,應當用辛開其鬱,用辛的藥開它的鬱,以利三焦,用苦燥的藥祛濕,來分消走洩。

具體的藥呢,我這兒寫了一個方,可以考慮。我愛用的,白蒺藜10克、佩蘭葉12克、白芷3克(後下,佩蘭也後下)、半夏10克、杏仁10克、厚朴6克、黃連3克、炒薏米12克、白蔻仁2克(研衝)、赤苓12克、滑石12克。

那麼這些個藥物,就是要辛、香、芳、化、苦、燥、淡、滲,這麼個藥物。那麼這些個時候,千萬記住了,有輕一點的神誌不清,有時候半昏迷、昏迷、輕昏迷,千萬不要驚慌。那麼根據情況,根據脈、舌、色、症來進行辨證論治。不要看到昏迷,就錯誤地給一些個過多的涼藥、三寶什麼的。這麼就是,上邊說的就是衛分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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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93 頁共117 頁

下邊,就說是病至氣分階段。那麼到了氣分階段,什麼樣兒呢?氣分階段呢,是熱邪非常盛,熱邪熾盛,氣熱熏蒸,心包受邪,而致神昏。那麼這個時候,就是正盛邪實啊。那麼一般在臨床上,我們可以考慮以下兩類。到了氣分證,就有氣分的一系列的症狀。

第一個,陽明熱熾。陽明熱很盛,說無形的熱啊,上蒸外達。所以這個時候,它這個類型的特點,第一個,壯熱口渴引飲,就是白虎氣分證啊。頭痛有汗,舌紅,口乾,苔黃糙老,沒有津液。六脈洪數,左右各寸關尺,都是洪數的,或者洪滑數的。邪熱熾盛,熏蒸心包,內擾心神。熱太盛了,所以心神受到熱的這個熏蒸,所以說它,邪陷心包了就。煩躁不安,神誌不清,甚則昏迷不醒,或者重昏迷,輕昏迷,就昏迷了。這個時候,在氣分,急需用辛寒重劑,以清陽明無形的這個熱,主要用白虎湯,很清楚。幹什麼呢?以達熱出表,使內鬱之邪熱外達,而神誌自清。就是說衛分證過去了,到了氣分證了,氣分證的特點就是高燒,口渴,汗出,脈洪大有力。那根據這個時候的昏迷,我們要來清氣分熱。

要注意,上回我講過,脈的洪,什麼叫洪?叫來盛去衰,根據來盛,看它的正、邪、熱,就是看它的正氣怎麼樣,邪熱怎麼樣。來盛呢,就是邪盛;去衰呢,就是正氣的不足。就是看看不足跟邪熱哪個比重更大,要兼顧。不是就一個,白虎湯,石膏用幾兩,是不是?不是一般人說的,石膏多用就好,這都是錯誤的,都是沒有臨床經驗的,隨便胡說。沒瞧過病,是不是?他們就說嘛,一般的雜誌上,很多人也發表,石膏這東西很便宜,多用好,用上三兩、五兩、一斤、二斤都行,錯的,這是錯的。

下邊,若氣分之熱不能外達,內迫入裡,波及營分。這溫病是絕對按階段的,凡是隨便用藥的,都是錯的,都是沒有經驗之談的,都不符合中醫規律的。再說實話,他沒念過溫病,也沒瞧過病的。因為他沒瞧過,他認為這太囉嗦啊。因為我太見過了,我頭兩...去年吧,我在,就在石家莊,是不是?河北中醫學院的幾個老師。當然是很客氣啊,他說是,確實是比我晚輩啊,也講溫病。他們就認為,嗨,您說的那太麻煩,這溫病太麻煩啊,您就這麼詳細,得了。他們就說省事啊,省事觀點,所以這東西很糟了。我說讓你一講,還能講得好?所以他聽我這個透熱轉氣,太複雜啦。他說,您這一句話講這麼,講了大概得有六、七個,六個多鐘頭,講了兩次。所以是,千萬,我們這個班,因為你們是研究生,你起碼比那大學畢業的學生得高點兒吧。真要研究溫病,你必須聽我的,按規矩,錯不了的。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94 頁共117 頁

往下我還講,講完了,一起講完了,一會兒就完。不累?不累咱們繼續講。

那麼氣分的熱往裡走,到了營分。為什麼呢?就是因為體質差,就是在氣分又不能,從氣分又不能很正常地解決了。所以邪逼入裡,就是氣分之熱未罷,營中之熱又起。這時候,它往裡走了,釀成氣營兩燔。所以神誌不清啊,氣營兩燔了。

臨床上出現的都是氣分熱盛之外,兼見神誌昏迷,舌絳紅,尖部起刺。特別注意,我常講脈、舌、色,一定要,聽了我之後,要好好兒地琢磨琢磨。是不是啊?你看病,你哪一天,你要不常看,確實是不行。

順便我再說幾句體會話。就這幾天我就想,如何我勸導中年的這些個老師,臨床,怎麼樣臨床?現在有個錯誤思想,他們說得好,趙老師你多忙啊!昨兒禮拜一,在鼓樓我瞧了五十號啊,從七點半,人家七點半就掛號,我就瞧。人家八點掛號,人家本院的大夫,瞧個十幾個,人完了。人十一點鐘完了,我瞧到十二點,這是禮拜一。我是一、三、五瞧病啊,就是禮拜五我在鼓樓,在那個華僑大廈,現在都了不得,就瞧三十多啊,三、四十了。他們這兩天就說,您少瞧點兒吧,累著啊。所以越瞧越多,這病人。我為什麼喜歡瞧病呢?我為什麼勸他們要瞧病呢?你不瞧病,你老不摸這脈,你不看舌,你幾兒也認識不清楚,是不是?

一般的中年人有這個想法,他們都聰明,他們說,您費多大勁兒啊,我們知道有白虎湯我們就行了。到時候我們也會開,頭疼、口渴、口乾,我們就開。他就是太簡單了,非得脈摸清楚了,舌頭看準了,症狀看熟了,你藥開得才熟。不然的話,我說是氣分證,你就會開這四味藥,老不行。

為什麼?這兩天那程莘農,這次不是在人大,他新加到,研究院給他加了人,新提名到人大的,他有個發言,我很贊成。他說不是後繼乏人,他說後繼乏術,他們都不學。這太對了。這因為我們很熟啊,他搞針灸的。是不是?所以開會,他倒挺直啊,他就反對中醫研究院他們,就坐在屋裡頭寫篇稿兒,他反對。當然這個在那兒,人大傢伙兒也不,就跟我一樣。我在這兒,大傢伙兒不那麼喜歡我。說你怎麼老提倡讓我們去瞧病去?是不是?

你們呢,今我順便說一句,你們應該真實地實踐。你這麼點兒歲數,你一天不瞧五十號病,你沒有......你瞧我從二十,十幾歲吧,在汪老師那兒就天天瞧多少,幾十號啊。所以上回我在院務會,我提出來,說現在我的研究生,七點半就給我瞧病去。我那兒瞧,你也得瞧,是不是?我瞧完了五十號、六十號,你再走。他們大傢伙兒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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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95 頁共117 頁說您的研究生真苦。我說讓你練功夫。你這麼點兒歲數,你都不練功夫,你老了,你到七十,像我似的,六十九了,七十了,你更甭練了你。

那麼臨床上表現的呢,就是氣分熱盛之證之外,神誌不清,舌絳紅,起刺,皮膚斑點隱隱。此時急以清氣熱,涼營陰,使入營之熱,透出氣分而解,這麼治。因為它斑點隱隱,到了營分了,舌絳、紅,可也到了營分了,尖部起刺,營分熱盛了。是不是?那麼舌頭再表現龜裂,陰分又傷了,老要看這舌頭,看這脈。那麼這個時候怎麼辦?加減玉女煎,像這一類的藥物可以給,氣營兩燔。

第二類,陽明腑實這一類,也有陽明腑實。這一類呢,就是溫邪蘊熱,胃家實了。邪熱到腸中,給糟粕凝結就成了燥屎了。腑氣因而不通啊,你大腸裡頭,腸子不能正常排泄,都結成燥屎,當然是。這燥屎鬱熱,老消灼陰液,鬱熱上蒸,擾亂神明,心包受邪。所以他現在神昏,甚則譫語,或者是呢喃囈語。

兩種:一種就是神昏譫語。什麼叫神昏譫語?說胡話,聲音很清楚,正氣很盛。第二一類,什麼叫呢喃囈語呢?說得不清楚,就是淺昏迷,說這種胡話,也可能是正氣弱。要注意,脈、舌、色、症,症狀是次要的,主要地看脈、舌、色。

此種昏迷,全是腑實來的。症狀你看看,腹滿,肚子脹,拒按。就是腹滿、燥、實、堅的這些症狀。手足濈然汗出,都是鬱熱上蒸,這就四肢汗出。大便數日未通,甚至於有矢氣,味很惡的。這些個,這個都是腑實證。舌苔呢,老黃糙厚,就是說舌苔啊,更重一點兒,老黃糙厚,尤其是根部更厚,甚則焦黑,舌頭上焦黑了,同時還起芒刺,這就是腑實證。脈沉實有力,必須要看脈,沉、實、有力。

應當怎麼辦?釜底抽薪,急下存陰方法。這個時候可不能錯,是不是?說我學您那個,不是輕嗎?我說,輕的時候,你學輕啊,該重的時候,你別客氣啊。就跟上次我說的那個剝脫性腸炎一樣,在首都醫院治的那大腦炎,腸子皮都掉了,你輕哪行啊?馬上快,速戰速決。那就是要力量大。看看有多少鬱熱,就要澈多少。釜底抽薪,急下存陰,承氣湯之類。什麼增液承氣啊,宣白承氣,以通為主,牛黃承氣,根據看到的情況,要通。此類神誌昏迷,這些個昏迷,一定要攻下。及時攻下之後鬱熱澈了,神誌就恢復了,神誌就正常了。若溫邪久結,說這溫邪啊,日子多了,不走,腑實也不去。看看,要錯了啊。

溫病,熱日子多了,怎麼著呢?熱灼就陰傷,陰傷呢,液就竭。津液少,陰又傷,血又不足,消耗得正氣也弱了。腑實未去,你淨想弄點兒一般的這個薄(荷),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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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96 頁共117 頁錢這個藥、那個藥。腑實,你也不敢攻它,承氣湯你也不敢用啊,大便不通,你那兒瞧著,你就耽誤了病情了,要注意這就錯了。營陰被灼啊,營陰啊,也讓這個,腑實。你看,很多的燥屎在腸子裡頭,天天就這段腸子,天天消灼多少津液啊。燒得,高燒也是它,消耗津液,津液、陰不足也是它。所以你把陰分不顧,是個錯誤。溫病要顧陰分,可是他這腑實在這兒,它消耗陰,你不給它去了去,這陰沒有法兒,你就是加上增液湯,也不行。你現在你要加上輸液,一天給輸他三千葡萄糖鹽水也不行,必須澈腑實。

那麼津液消灼得太多了,怎麼著?痰熱蒙蔽心包啊。就這個時候啊,較單純的腑實為重。就《傷寒論》的那腑實,那個是比較輕。這個,燒,津液傷,因為又是溫病,又是傷津液,所以很重。它的症狀,舌老黃,焦黑起刺,質絳乾裂。脈呢,下移,浮、中、按、沉呢,已經到了按、沉部位。是腑實未去,營陰大傷,痰熱又熾,神昏譫語,全都重了。

這個時候,不是一般的神昏譫語,而是舌蹇澀而言語不利。舌頭蹇澀,什麼叫蹇澀啊?蹇啊,就是那雞啊,冬天那雞啊,那腳一抬,不敢往下落,就這地涼啊,一個一個,抬半天落。就是舌頭很不利落,很澀,很不伶俐。言語不利,舌頭就,就是,就是心主舌啊,神明非常不好。四肢逆冷,面色幹黑,此為上下兩竅俱閉,這時候就非常重了。急給清心開竅,與苦寒通腑並用。用什麼呢?牛黃承氣湯主之。就是承氣加牛黃丸。是不是?牛黃承氣是吳鞠通他提出來的,牛黃丸加上大黃粉。我呢,常說,這個時候我都不用牛黃承氣,用紫雪承氣,紫雪丹比牛黃丸那就力量大多了,它元明粉很多啊,再加上大黃,以攻為主。若單用三寶,只治其半。你假如說,就用牛黃丸啊、至寶丹,你就是,你就治其半啊。熱倒是清了,這腑實你也不管,還出熱啊,根兒你沒去啊。必須苦寒通腑,瀉他的這個熱,開他的竅,通他的腑,這些方法。大便通了,客觀的這些個有形的糟粕讓它下去了,神誌恢復了,這時候就好了。

第三,熱邪深入營分。那麼上頭講衛、氣。現在呢,第三個,邪熱深入到營分,昏迷。今兒個我們講的是昏迷,就是昏迷到了營分了,這個時候啊,開始才到營分。上頭說的都是在衛、在氣。那麼這個時候,要注意怎麼用藥。邪熱深入到營分,怎麼樣呢?它的身熱,就夜裡重了。脈呢,要下沉了;神誌呢,就逐漸地有點兒昏迷、半昏迷。起碼說,到了營分了,是正氣很傷,人動都不愛動,就表現出也不大渴了,也不大煩躁了,脈也不是那麼有力了,就是人也不動彈了。就是到了很像...脈微細但欲

96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97 頁共117 頁寐,就是正氣傷了。病邪深入到營分了,舌絳紅,口乾,不欲飲。脈沉下來了,可是細數,所以夜間,發燒下午重,夜裡更重。

到了營分,內閉心包,邪熱擾心,神明內亂,所以呢,神昏是一個主要的症狀。在這個時候,到營分,神昏是主要的。是不是?溫邪上犯,首先犯肺,逆傳心包麼,到了營分了,這是一個比較重的。

那麼這個時候,到了營分之後,內閉心包,邪熱擾心,形成昏迷。一般我們分兩類:這個營分證,第一個是熱陷心包證;第二一個,熱傷營陰證。

那麼第一個,熱陷心包,就是熱邪太盛了,營陰重傷。營陰重傷,灼津為痰,就是因為熱盛把津液消耗了,熬成痰了,痰熱蒙蔽心包啊。這痰熱啊,蒙蔽心包了,是不是?上回我們講過,因為舌上必是絳、澤,是不是?就是津液,熱消耗變成痰,痰迷心竅,所以形成神昏譫語。所以叫做蒙蔽心包,堵塞心竅。所以出現的神昏譫語。

又有逆傳心包。什麼叫“逆傳心包”呢?葉天士說的,“平素心虛有痰,外邪一陷,裡絡就閉”。就說是,素來他就有痰這人,心氣虛、有痰。外邪一進來,裡絡就閉,也就是神昏了。此指溫邪熱勢極盛,又因為素質心虛有痰。所以,衛分之邪未解,突然陷入心包,就是“溫邪上犯,首先犯肺,逆傳心包”。什麼道理?身體素質就不行,熱很盛,一熱,一下兒就昏迷了,所以叫做熱陷心包。證也同,治法也同。熱陷心包,來勢迅猛,說是熱陷心包來得很快啊。他是發高燒,高燒非常,手心灼熱,神昏譫語,或者昏聵不語,語言蹇澀,說話不利落。肢厥,四肢都逆冷,都是熱鬱。舌質純絳,鮮澤無苔,舌,質,是一種絳,很鮮澤。什麼叫鮮澤?就是上頭很光亮,說明是痰。沒有什麼苔,或者有點兒黃苔、燥苔。脈是沉的,按之是細、滑、數。

在這個時候,治之應該,清心開竅為主,方用清宮湯,送“三寶”。用清宮湯、清營湯送三寶。安宮牛黃丸,局方至寶丹,紫雪丹,就是“三寶”,送這三個。熱勢重者,用安宮為主。鬱熱重的呢,鬱的時候呢?用至寶為主。大便乾,有實滯,應該用紫雪丹為主。一個是開竅為主,一個是清熱為主,一個是通腑為主。

下邊,臨床上熱陷心包證,往往不是單獨出現的,而是兼有不同的病機。那麼熱陷心包證,就是說昏迷病,不是一下就昏迷,它常常有一個...這個逆傳的,有的是誤治的,有些其它原因而成的。我們必須徹底地找一找原因,那麼把這病機、病因找好了。如熱陷心包兼有腑實的,熱陷心包,可是有腑實,舌頭老、黑、厚、垢、黃,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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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98 頁共117 頁子腹滿、燥、實、堅。這個是以通腑為主,通腑開竅。所以像你用牛黃承氣、紫雪承氣。

假若兼有瘀血阻絡的,舌色必是青紫、黑、暗,青,就是瘀暗的,而潤的,或者皮膚有瘀斑的。這都是血分瘀阻。治療呢,應當用清心開竅,兼以祛瘀。不但清心開竅,而且要去瘀滯,方如犀地清絡飲,啊,犀地清絡飲。

假若熱陷心包,兼有動肝風的,兼有動風的,就是熱盛而動風的,它的症狀,神誌,神昏之後,有些個驚厥,發驚,有些個厥逆,或者四肢抽搐,四肢抽風的,應該用清心開竅,涼肝熄風。用什麼方呢?像羚羊鉤藤湯,加上“三寶”,這樣治療。

第二類,熱傷營陰。熱傷營陰,那麼這個呢,是營分證候的主要類型。這種病,是病邪從衛分經過氣分,沒有誤治,而逐漸地入到營分,很正常的,很順的,不是逆傳,而是順傳的。一般病程較長,衛、氣、營,一般得十幾天,二十天左右。以營熱陰傷為主,這個病是營熱陰傷。就是溫病啊,沒有正常治療,消耗津液。到氣分,熱盛消耗津液,又正氣弱了,到了營分了,所以營熱陰傷為主要的。它的症狀,身熱夜甚,心煩不寐,口乾不渴。脈呢,是沉下了,沉、細、數。時有譫語,或神誌不清,或神昏譫語。舌呢,是絳的,少苔。脈呢,必是細數,細弦數,細小弦滑數,都說明病到了裡部,都是沉部位,陰傷的。是不是?細為陰傷啊,細為臟陰之虧,數乃營液之耗,都是陰傷,鬱熱沒有清的。脈呢,浮、中、按、沉,到了按、沉,到了下邊兒。

治療當該清營養陰為主,這個時候要清營養陰。但是,必須,這時候要懂得,佐以透熱轉氣之法。這句話怎麼講呢?你僅記清營養陰不行,我上次講了,吳鞠通就講清營湯、清宮湯,清營養陰,他就差了入營透熱轉氣。在這時候,我們要看看,怎麼透熱轉氣呢?你看看有什麼誤治沒有?有什麼錯誤沒有?有痰濕,有瘀滯,有停食,有停滯......根據我們檢查出來的結果,陽性結果,有什麼,我們針對治什麼,這樣就叫做透熱轉氣。就是把這個熱鬱透出去,透出衛分而解,透出氣分而解。

藥用甘寒、咸寒,以養陰清熱,以清熱涼營。是不是?可是不行!必須加入什麼藥呢?就是透熱轉氣的藥物。什麼藥物?宣暢氣機之品,以使入營之熱轉出氣分而解。這個特別注意。我們學溫病的,學了半天他也沒,學了就知道清營湯、清宮湯,“三寶”。不行,關鍵時候,是失敗。關鍵的時候,就失敗了。就等於我剛才講,陳方千這醫案一樣。這病案多了,待會兒有時間我們要繼續,還要講一些個。因為很容易,你念了研究生,你念了溫病,你將來,人家高燒昏迷,你去了,就還開安宮牛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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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99 頁共117 頁你就錯了。是不是啊?是不是啊,人家說趙紹琴教的這學生,也是這個呀,就糟了。那麼一定要懂得,透熱轉氣,是不是?方如清營湯、清宮湯加上透熱轉氣的這些個藥物。

下邊兒我再講一講透熱轉氣。透熱轉氣是治療營分證的關鍵。再說一遍,透熱轉氣是治療營分證的關鍵,也就是治昏迷的關鍵。葉天士說,“入營猶可透熱轉氣”。他的意思是指,邪熱到了營分之後,必須用透出氣分而解,用這麼個方法。清營湯中,而用了銀花、連翹、竹葉,也是想透熱轉氣的意思。這個呢,是邪熱初入營分的時候,可以用這幾個藥。臨床病情萬變,很難說就一個,是不是?

我提出來透熱轉氣呢,不是用哪個藥。有人也給我,我們教研室就說,說您大概就是用銀花、連翹,加上點兒就透熱轉氣了?不是。針對陽性的檢查結果,根據錯誤治療的這些個毛病,有痰、有熱、有滯、有氣分鬱結、有誤補、有誤滋、誤膩、濕鬱、停食,針對性很強地把它解決。讓它透熱,把它去了它這個阻塞,讓他三焦達到通暢。衛分調到,就是說是三焦通暢,榮衛條達,皮膚潮潤,形成了病的愈,病癒了。

若兼見濕阻,或者兼見食滯,或者兼見痰濕鬱蒙,痰濕鬱熱蒙蔽了,或者兼見瘀血阻絡,或者在治療中,錯誤地用寒涼,錯誤地用溫補,或者是早用了滋膩,甚至於,就說是其它的一些個不正常的治療。皆可導致氣機不暢,妨礙邪熱外達。這些個問題啊,必須找著它的病因,扼要點,針對性很強地來用藥。幹什麼呢?以清除障礙,疏通氣機。針對性強,就是你昨兒個吃了黨參了,你瞧著這兒老頭兒虛了,六十歲得濕溫,得傷寒了。你錯了,我要治這個黨參。你用了膩藥了,我治那個膩。你用了什麼什麼涼了,我治你的那個涼。根據脈、舌、色,查清楚。不是臆想的,大概是這個吧?大概是?不行!確鑿的證據,舌、脈、色、病因,病的過程,請過誰治的?...。

就等於我跟,我治療陳方千這個,為什麼著急呢?就沒有介紹過程,誰也沒說,一傳也沒說,後來就沒有一個禮拜,陳方千死了之後,我發現這個管陳方千這大夫了。我要早碰見她啊,陳方千絕不用寒涼藥啊,我還繼續走我的路,加上了辛香的,就是解除他那個涼。一天三丸安宮牛黃,輸了一個禮拜,我要解除他這個,那準好,無疑的,那是。所以要針對性強,幹什麼呢?清除障礙,達到了氣機條達,營分之熱透出氣分而解,好了。

第四一類,就是乙腦這一類,暑濕的,乙腦。乙腦多一半是暑濕。上頭這幾類呢,當然也可以用在流行性腦脊髓膜炎呢,什麼這個森林腦炎呢,病毒性腦炎。暑熱天的

99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00 頁共117 頁時候,病毒性腦炎,我在兒童醫院,瞧了不是幾個呀,是不是啊?確實是難治。那病毒性腦炎,我在去年、前年,在兒童醫院,連著治了三個啊。

有一個小孩兒,兩週啊,兩週啊,是不是?是一個首長的孫子,那個腫的,臉膀(pāng)得跟急性腎炎一樣,手腳膀(pāng),腫得厲害。發燒二十五天,我才去,昏迷,抽風啊。抽到什麼程度?嘴、鼻子、耳朵都動了。大量的就是安定,給他輸安定,解決不了。當時我也看了看病歷,我瞧了瞧,我說兒童醫院那麼些個老中醫、專家呢,比我強得多啊。我看看,全是安宮、紫雪、局方至寶、犀角。所以,我用了一個...變一個方法,我用的疏衛的方法。我說吃兩副藥,明兒身上得潮潤有汗,燒才能退。燒退了,有了汗了,腫消了,我說第二步我再治。結果過了兩天,家屬他們接我去一看,他們的護士說,真退了燒,腫真不腫了,真有汗了,皮膚。所以,又吃了幾服藥,神誌基本清了。所以不難治啊,就是我們一想,就想到安宮牛黃丸,想到羚羊、犀角,這就錯了。

第四,講暑濕乙腦。乙腦的後期,先頭就是有什麼治什麼。熱邪深入到下焦,肝腎之陰大傷,往往前三個,衛、氣、營,到了第四期,最後了,熱邪深入到了下焦了,肝腎了,肝腎陰傷。那麼水不涵木,虛風內動。就說是陰傷極了,虛風動了。是不是?那麼再說一遍,假如逆傳得很快,“溫邪上犯,首先犯肺,逆傳心包”,很快,不可能。都是日子多了,陰分消耗很差不多了,所以一下兒到了肝腎了,虛風動了。水不足,肝木受不到血的涵養,木不得血的涵養而蠕動。水,腎虧,陰津不足,而形成虛風內動。這是一個重證。

臨床表現是神誌不清之外,四肢肌肉蠕動,或者振顫,不能自個兒那麼自主;心中澹澹大動,心裡頭直哆嗦,哆嗦。喘,渴,欲脫,就說是陰傷已極了。脈入沉位,脈也下去了,虛細無力,不但虛、細、無力。細為陰傷,虛是氣虛,沒勁兒是陽不足,或者是細小弦,陰傷,細是陰傷,小是正氣不足,弦是鬱。這幾個像,都是陰傷已極了。舌瘦乾裂,舌很瘦、很乾、很紅、很絳、龜裂。上頭跟那王八蓋兒一樣,就是龜裂,幹得很。甚則成了溝,舌頭上一個溝一個溝,就是舌頭,瘦到很厲害了,津液太傷了,形成溝裂。此屬溫邪久結下焦。就是溫邪,就是這些個蘊熱,溫邪蘊熱,在下焦日子多了,肝腎之陰大傷啊,消耗陰啊,肝腎的陰太傷了,就是正氣太不足了。腎水不能上濟於心,真正的水,腎陰不足,不能上濟於心。心陰虧而神誌關養,因為心陰不足,神誌就失養,這時候形成的這些個昏迷,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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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01 頁共117 頁

治之亟以滋陰清熱,潛陽熄風。那麼這個時候要注意了,滋陰是一個,增水是一個,清熱是一個,要潛陽熄風啊。抽啊,就是虛動啊,要控制它的抽搐。要潛陽,牡礪、鱉甲,這些個,三甲復脈湯嘛,用這些個甲來潛陽,來熄風。方如什麼三甲復脈湯啊,或者是複脈湯啊,或者是大小定風珠啊,像這一類的藥物。

那麼今天呢,我就接著上次的講,講就是以昏迷為主,重點地講了講這個乙腦。那麼,這個整篇的意思就說是,昏迷,不要簡單地就想什麼藥,而是想它的衛分、氣分,是逆傳的,還是排著順傳下來的,是陰傷,還是鬱熱的治療方法。

好,我們就講到這兒今個兒。

 

10.《溫病心得》第十講:熱陷心包及神昏小結

開始了,今天呢,我們就是第十次的溫病的講課。那麼,講完這個之後呢,看看時間,有時間呢,我們再講一點兒,沒時間呢,就差不多了。

今天講的題目呢,就是這個。第十講,就是“熱陷心包,非屬下陷,最忌升提”。那麼這個,主要這幾句話我的意思就告訴你,說“熱陷心包”,這句話好像很多人都懂,是不是有人不懂?有人不懂。那麼我,在這個,就是解放前了,起碼是四十年、五十年以前了。我就看到有幾個老先生,對於這個內陷心包,他用的是升提藥。說內陷了,趕緊升提,用柴胡、升麻什麼的、葛根哪,用這些藥。因為什麼叫“內陷”呢?掉下去了,“內陷”呢?“陷”下去了。所以說“陷”呢,必須得昇陽益胃啊,昇陽益氣啊,必須升起來。所以這種觀念是錯誤的。這兩個字兒,我老想給它改了,邪熱什麼內陷,熱邪內陷,內陷心包。這幾句話我老想改。所以我寫的東西,基本要改。常常一般的外行人,學點兒中醫,內陷了,秀才學中醫麼,過去講,人家有點兒文化水平啊,有點兒文化,說內陷,它就升提啊,他說內陷了。所以,這邪熱的內陷心包,不是下陷,它是什麼呢?就是閉住了,神昏了,熱鬱住了,這叫,意思是這個。就是內閉心竅。不是什麼掉下去了,不是內科學的陷。比如說痢疾吧,日子久,下墜,中氣下陷,攻藥之後中氣下陷,這都是,那個是中氣下陷,這個不是。

“最忌升提”啊,記住了,因為它不是內陷,它是熱鬱,不讓你升提啊。所以為什麼改這字呢?就怕你升提。

“此時內竅閉塞”,這個階段,它是“內竅閉塞”,不管它什麼,甭管痰啊,也甭管熱啊,也甭管鬱,不管,就是它主要的就是,裡頭“內竅閉塞”。說心包,在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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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02 頁共117 頁過,心包也不是心臟外頭那包絡,是不是?中醫叫做心包絡。意思就是說,最高的,就說我們的最高的中樞神經受到病邪的侵襲,神誌不好。所以中醫叫什麼呢?內閉,“內竅閉塞”,就是心啊,內竅閉塞。是這個意思。千萬別想的那個,解剖學,上次我不是講了一次嘛,全是抽象的,全是哲學思想。全是它由於內熱閉住了,阻塞,神誌不清了。甭管它重昏迷、輕昏迷,神昏譫語,甚至於很重的昏迷,都是這個原因。

“氣機不暢”,因為它閉住了,所以它氣機不暢了。“邪熱”呢,“深入於內”,它的病因就是熱鬱於內,那麼氣機不暢,神誌不清,輕、重度的昏迷,經常發作,這是這個的關係。所以“昏厥譫語”,甭管它昏迷,就說是譫語,神昏譫語,昏厥,昏迷,在外頭厥逆,這都是熱鬱。

所以我常講,凡是在臨床,看見手足厥逆,千萬不要先想到四逆湯,不要判斷是寒。很多的,沒有臨床知識的,沒有臨床經驗的,只看了幾本小書的,這種的,所謂的大夫,他就認為“厥逆”是寒證。我還聽見過我們青年老師給我講,說厥逆啊,凡是過了胳膊肘兒,這就是寒證。哦,都是錯誤的。這種就是沒有臨床經驗,瞎講。所以,你這個老師,碰上了,你瞧你這大夫能好嗎?凡是厥逆,在這個時候多半,是熱鬱於內,氣機不暢,所以形成的絡脈不通。

為什麼說不能用四逆湯呢?它不是寒證。是不是寒證,必須脈、舌、色、症來分析。假若是寒,脈必沉軟無力。舌必胖、淡、嫩。脈、舌,色必蒼白。症狀啊,大小便都是白的,大便泄瀉,或者久瀉,這種都是一個陽不足。

為什麼說是熱呢?舌紅,舌絳,舌乾裂,舌瘦,唇紫,舌背絳紅,是不是啊?看到了,這都是鬱熱啊。那麼這脈呢,沉是沉,可是弦細數,有力,又是熱鬱。脈、舌,是不是?色呢?雖然是厥逆了,可是臉是乾的,你瞧這臉都是黑、暗、幹。嘴唇都是焦的,就是這個,在這個時候都是熱的,大概是熱。多半神昏譫語,這種厥逆是這一類的。

“脈、舌、色、症俱當詳診細辨”。什麼是客觀檢查?“脈、舌、色、症”。中醫的辨證論治,不是根據幾個症狀,說腳冷,剛才我講的,我批評那些人啊,手腳冷,就是陽不足,錯了!不看舌,不看色,不看脈,瞎辨。中醫讓這些人給毀了,是不是?胡說呀。一定要細辨。

“切不可一見昏迷,即用牛黃丸、至寶丹”,也錯了。瞧見昏迷就,至寶丹、安宮牛黃丸,同時還說呢,買點兒好的,買那幾十塊錢一個的,都是錯的。見著昏迷我

102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03 頁共117 頁們這兩天講,就講的這個,見昏迷不能夠不辨證。在衛,在氣,在營,在血,各個都不同。是痰鬱,是鬱熱,是什麼原因,是單純熱重,還是痰濕阻塞,都出現昏迷了。絕對不是昏迷就是安宮牛黃丸。上次我談了談陳方千,北影的一個導演,是不是?謝添,陳方千,這是北影兩個有名的導演,就這麼給毀了。不能這樣治,這是錯的。

“必須審其因,觀色脈”。就是,什麼叫“審其因”啊?找一找,把這病情規律,問問病情過程。上次就是,不知道啊,病人他就不知道啊,病人昏迷了,家屬也不會說,倒不是說人大夫不好,這個大夫也......,四度昏迷麼,他說您,趙老,您甭瞧了,四度昏迷了,他讓我......什麼就不用說了。

“必須審其因,觀色脈”啊,“在衛當疏”。我們講了,在衛分,有惡寒,有發燒。脈呢,兩個寸還是滑數,是不是?在衛分,衛分證很明確,就是溫邪上犯,首先犯肺,就是這個階段的症狀,也就是《溫病條辨》說的,“太陰之為病,脈不緩不緊而動數,兩寸獨大尺膚熱,頭痛,微惡風寒,身熱自汗,口渴,或不渴而咳,午後熱甚者”,像這一類。在衛分的時候,應該疏,不能用清。為什麼?衛分一鬱,就疏通開了。疏通開了之後怎麼樣?不是發汗。天天兒我講,“在衛當疏”,宣通宣通,開個門窗,開個小縫兒一樣,衛分疏了,桑菊飲哪,就行了,輕清的都,幫他疏一點兒,熱一清,就好了。

“在氣”呢?“當清”,是不是?在氣分,特別要注意,在氣分,就是高燒啦,脈洪大啦,有汗啦,口乾口渴啦。這個時候,到了氣分了。剛入氣、已經到了氣、還是氣的後頭,又分那麼幾個階段。可是在氣,就應該清,雖然在後頭氣分弱了,應該清熱益氣,也是一種清。

“入營方考慮透熱轉氣”。入到營分,什麼叫到“營分”啊?脈沉下去了,脈細了,脈弦了,脈細數了,燒到夜裡,下午重,夜裡重了,舌紅了,一看,入了營分了。甚至於,人呢,也沒有勁兒了,也那麼非常、很安靜,到營分了。怎麼辦?先要“考慮透熱轉氣”。入營也不能夠安宮牛黃丸,也不能局方至寶丹、紫雪丹、神錫丹,這都不行。假若是由於鬱熱未清,逼邪深入,迫於營分,怎麼樣?要透熱轉氣。

我再說一遍。講了半天,咱們溫病講了半天,我重視了半天,就是“透熱轉氣”。不是...,看看什麼原因?本來是初到氣分,你用過寒了,到了,逼到營分了。要宣鬱,把這個寒,把這寒澀啊,寒凝的這些藥物去了,就是透熱轉氣。假如痰濕,治痰濕;痰熱,治痰熱;痰火,治痰火。因為吃補藥,就這老頭兒是八十幾了,你吃了像黨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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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04 頁共117 頁黃芪,補住了,熱鬱於內,還得去這補。滋膩了,要治滋膩。填補下來了,要治填補。什麼原因錯的,找這根子。什麼道理呢?就是給這氣熱,透熱轉氣,把這鬱熱給他開開,把這阻礙,擋的這個障礙物給...。停食要治停食,濕鬱要治濕鬱,寒濕要治寒濕,是不是啊?

有人就講了說你怎麼,溫病裡頭昏迷你怎麼說寒濕呢?人為的。昨天我們一個親戚看病去了,發燒,他媽給他買的酸奶,買的冰激凌,買的冰棍兒。呵,我說你這媽也太,我說你太疼你兒子了,你非給他要他的命啊。你說他媽錯嗎?心裡就想著讓兒子,發燒不是得吃涼的嗎?錯啦,這都是錯的。咱們天天兒地就看這個,就讓你瞧瞧他錯了沒有,你先得瞧一眼這個。

所以為什麼我說今天我特別,我的研究生,要特別重視臨床。因為我們現在看的病不是《傷寒論》那幾條啦。昨兒吃完冰糕啊,吃了八根冰棍兒,今兒又吃的是激素,那安定還吃八片兒呢,你這個怎麼辦?因為日子多了,他治不好,他加上了,給激素也加上了,不好辦,糟了。一定老記住,透熱轉氣的道理,是這個道理,就是找出根子,哪兒錯的,往回治哪兒。

“入血仍需加入宣暢氣機之品”。那麼入血不是涼血嗎?活血嗎?那葉天士說的,你怎麼改了呢?不是改了,是出血了,斑點隱隱,或者鼻衄,或者衄血,熱到血分啦,血分瘀滯,應該涼血散血化瘀啊。可是“仍需加入宣暢氣機之品”,什麼道理呢?你別看到了血分了,營分一進去就是血分啊,那個寒濕鬱熱還沒去呀。寒濕是寒濕,痰熱是痰熱,濕鬱是濕鬱,你錯誤吃補藥,到了血分更麻煩了。入營透熱轉氣,入血更透熱轉氣。

所以我常講,我要加上,入血,更要透熱轉營,從營再轉氣,從氣再出衛。三層院子,到了後院了,外院衛分,二院是氣分,三院就是營分。到了後院了,到了血分了,那麼你說就不管它了?還得透到營分。從營分再往外透。往往這個時候,是正氣足,一副藥一透就全開了。天天咱們瞧,就是這樣,一副藥,燒也退了,人也醒了,病好了,血壓也下去了,心力衰竭也沒了。這是我舉的王雪濤的病例。說您怎麼都給治好了?對了,您瞧那鐵托那病,跟王雪濤是一樣的,就是沒有會這個的,會這個,一個方子全開開了,是不是?說您怎麼治的心力衰竭?我沒治心力衰竭,把鬱熱開開,全正常了。他血壓為什麼二百到零呢?就是鬱熱呀,在裡面鬱的,導致這血壓不好,導致心力衰竭,導致心率不正常,心率快,都是導致的。就是說不管怎麼樣,也得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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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05 頁共117 頁須從裡頭,從血到營,從營到氣,從氣到衛,這麼鋪開了這麼樣治療。

“萬不可妄用過涼,以防寒凝”啊。陳方千那個就是啊,誰知道他一天吃了那麼些個安宮牛黃啊。那個大夫說的好,反正他們軍隊有的是牛黃,安宮牛黃,一天輸三丸,他要輸了五天了,你說這個病是什麼了?早就這個冰伏於內了。是不是?我不是說濕阻、涼遏、寒凝,冰伏於內,這兒成了一個大冰陀子了,這十丸安宮牛黃到這兒來了,這人憋得臉都蒼白啊。你還怪了呢,你說怎麼還昏迷呢?你還安宮牛黃,你可損了你,要命就是你給要的命。

“過涼”,不行,“或過用滋膩”,也不行。怎麼著呢?過用了什麼都不行。誤補也不行,養血也不行。都錯了。

“以防氣機不暢。”因為他過涼了,什麼過了都不行,什麼道理呢?“氣機不暢,反使熱不外達”啊。錯了!要求你熱往外達啊,你沒往外達啊,你錯誤的。你就主觀想,因為你就沒有什麼醫學知識。你想這老頭兒今年七十八了,發燒二十天了,或者一個月了,你都是臆想的,又不瞧脈,也不瞧舌,也不看色,所以這些個大夫最(讓人)著急了。自個兒還說呢,我是中醫,甚至於自個兒還說我是好中醫,糟了,糟了,是不是?中醫學院畢業的高級中醫師,你們這碩士也是更高級了,那博士還高級,高級了半天,天天兒治壞了病。

“用藥輕則靈,重則滯”。又是重複,要輕清的,輕就靈,重就滯。為什麼要輕投?什麼叫引子療法啊?“治上焦如羽,非輕不舉”啊,在衛分就要輕啊。我在這十次講課中,總提到,我們臨床上,天天兒就是這個。太重了。我輕清的,一毛錢的藥你說能夠有多重啊?就輕清的,成功了。

“靈能開竅宣通,助熱外達也”。因為輕靈,怎麼樣?才能宣通,花兒啊,葉兒啊,宣通啊,不用太苦的,就用甘淡的,芳化的,就用這些個,所以能夠....幹什麼呢?助熱外達,就是透熱轉氣,就是從裡頭鬱熱到衛分而解。這段兒的意思就講的是這麼個意思。

那麼熱陷心包的“陷”是深入之意,與內科雜病之“中氣下陷”含義不同。這兒要交代清楚。千萬要記住,尤其是我們,就是你們,到外地講學,或者給學生將來講課,可別胡說。是不是?跟內科的“下陷”不同。“熱陷心包”,即是熱邪擊潰了心包的防禦功能,而深入於心包之中。就是說鬱熱太重了,所說的心包,你老記住了,腦子裡千萬別想著解剖學的心包。就是熱鬱於內,來得很快,侵犯神明,神誌出了些

105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06 頁共117 頁個輕重不同的昏迷。是這樣的。“熱陷心包”是營分證的一個重要類型。那麼,是重啊,溫邪上犯,首先犯肺,逆傳心包,那一下兒就進來了,那麼就是神誌就昏迷了。就重病,到營分的昏迷是個重病。它除去有營分熱、陰傷的特點之外,入了營分就有一個,第一個就營分熱。第二一個呢,就是陰分傷。是不是?

古代沒有液體,是不是?輸點兒什麼葡萄糖鹽水啊,什麼這些個水分,增液。中醫的增液湯啊,現在咱們不是有針劑嗎?給使點滴,增液,增液劑,就是這些增液的,或者是沙參、麥冬、五味子,這個生脈飲啊。這個時候,給他大量點滴,點滴一千、兩千,有半天兒呢,就恢復多了。再吃點兒藥就好多了。

那麼就到營分,一個是陰傷,一個是營熱。那麼從中國醫學上講,它說有痰,痰熱相結,蒙蔽心包,堵塞心竅。有痰,這痰怎麼來的呢?就是因為高燒,把津液煉化成痰,這麼來的痰。

常常咱們瞧病,有時候我也是,我說您老太太,您這病啊,就是痰濕鬱熱。老太太說沒痰,我也不咳嗽,沒痰,你可別給我治痰。這句話是內行話,你老太太不懂,你外行人不懂。我說的“痰阻絡脈”,形成什麼,那麼說遊走啊,或者一些個類風濕啊,或者是痰,常常痰,咱們說是治痰核嘛,就是上頭那些個小的,哎,咱們治痰,小的痰核。那麼中醫的觀點對啊,這樣治療效果好啊,是不是?你們沒跟過我的不知道,你們瞧瞧我治類風濕,那畸形,就憑著我這個藥,是不是?那麼能冶好。

這是在七三、四年,東直門醫院的西學中班,我們去實習帶著他們。到哪兒實習呢?到光學儀器廠,就是東郊啊,這個,去到光學儀器廠去。那天瞧病的很多,一個類風濕,那個膝蓋腫的,手、胳膊都成了畸形。他們西醫大夫就說了,說這個我們趙老師瞧不了,你別.....,我說,你讓他回來。我說,怎麼瞧不了?我說,你瞧著我瞧。結果三、四個禮拜,沒有完全好,好多了,疼啊,腫啊,全好了。他們說,哎真是,您真是.....啊。咱們中國醫學,高明就高明在這兒,是不是啊?你別害怕,你從中國醫學觀點,多學一點兒,怎麼治法,你就有效了。

那麼痰呢?這兒也是痰,這是痰熱,阻塞了這個心竅,所以形成了神誌昏迷,蒙蔽心包,阻塞心竅。

那麼清代以來,很多的著名的溫病學家,都有些個論述。從葉香巖那兒,是不是,舌頭光澤,是不是?澤就是痰,痰濕蒙蔽心包,都有論述。像這個吳鞠通啊,這個王孟英啊,什麼這個,包括《時病論》的這些,都有論述。熱陷心包的痰熱蒙蔽,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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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07 頁共117 頁心竅的痰,它怎麼來的?

第一,就是熱陷心包證,因發病比較急驟,傳變很迅速,熱勢很深重,打亂了人體的正常氣機升降運動,這是一個道理。

第二一個,津液不能,啊,不能夠按正常地敷布,就是把周身的津液,不能正常的,作為正常的生理,養著周身。而熱一熬呢,把這津液熬成了痰了。熱邪熏蒸,煉而為痰。熱邪熾盛,火勢上炎,所以熱隨火勢而生,遂成痰熱蒙蔽心包,堵塞了心竅。這麼個道理。痰熱蒙蔽了,.這是中醫的認識。神誌不清,有一種是痰熱蒙蔽心包的。

再一種,平素心虛有痰的。本來身體就差,就有痰,啊,素來消化不好啊,痰濕很重啊。有。那麼,由於內裡有痰啊,熱一來呢,熱跟痰結成了,蒙蔽心包。由於有痰,一熱一來,更快。那個還得津液化痰,這個甭用,就成了。

第三一個,溫熱病中,從陽就化熱,熱蒸濕就變成痰。那就是說溫熱病,就是熱為主,裡頭又很熱,你素來有濕,濕跟熱,濕熱凝結,也能成痰。所以熱陷心包證,因為痰熱蒙蔽心包,堵塞心竅,所以這個內竅閉鬱。這樣啊,神誌昏迷,形成一些個,出現一些個神昏、譫語,重昏迷,輕昏迷。

那麼熱陷心包證的治療呢?重在清心開竅。清心熱,要開它的竅,竅一開呢?心包之熱就能外達。就說是,不是單純一的,主要是這樣,根據具體情況,哪兒錯了要治哪兒。主要要清心熱,要這個開竅。

熱陷心包證,啊,是營分證的一個類型,它必須有舌絳;脈呢?是一個沉的,脈沉,脈細的,或者細數,這是一個...。神誌呢?多少有些個反應不好,或者輕昏迷。再一個就是,人不是像那個氣分證,那麼動,就是正氣也弱了,人也不愛動了。這時舌頭紅了,口唇也紅了,這叫營分證。

溫病的過程,只要這個氣機閉塞,邪熱不能外達,熱邪內閉,那麼這樣都引起神誌些個改變。那麼輕型的,就是有些個煩躁,神誌有點兒反應慢,重的,就形成神昏譫語。那麼剛才我也講了,神昏譫語,不要見到神昏譫語就錯誤地用些個涼藥,安宮,像這個所謂三寶。必須按照衛氣營血進行治療,不能見著昏迷就給三寶。我們必鬚根據,啊,第一個,症狀,是不是?第二一個,就是脈、舌、色。脈、舌、色是唯一的標準,症狀是我們參考的一個標準。那麼這一段呢,就講完了,就結束到這兒。

下邊兒,就我們再講一段。那麼,下邊我們講這個,就是入血。

咱們先停一會兒,休息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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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08 頁共117 頁

 

11.《溫病心得》第十一講:血分證證治(熱邪入血分、耗血動血)、結束語

十一講,為什麼要講這個呢?就是說是衛氣營血嘛,那都講完了,是不是?內容呢,當然是我們,就是把溫病的精華點,溫病的重點,我都講了。你別瞧你背了那麼些方兒,是不是?那麼沒講到重點。所差的呢,是什麼呢?那麼我這個講稿是寫了大概二三十個,現在我們講的只講了十一個。像濕熱病、舌苔啊,等等的這些,都沒講。那麼,那些要都講完了呢,那就說是比較時間更長一些個了。主要講的都不是講義,也不是什麼《溫病條辨》,我講的就是,告訴你臨床上究竟怎麼分?

就像濕熱似的,濕跟熱怎麼個比重,你怎麼診斷有多少濕,怎麼診斷有多少熱,用藥我們怎麼用,講的都是這個。那麼現在呢,現在我們講的這個血分,也是參考《溫病條辨》,參考溫病學講義,參考葉香巖《外感溫熱篇》。那麼重點都是我通過這麼五十多年,自個兒臨床的體會、認識。我非常反對不臨床,非常反對就念幾本書,還作為自個兒是不錯,還講,這是不對的。必須有臨床經驗,體會到的。

那麼這一節呢,就是入血,就講的是血分。“入血就恐耗血動血,直須涼血散血”。這溫病主要的,它的特點就是,葉香巖把它分成衛、氣、營、血四個階段。那麼這個呢,功勞很大。截止到現在,很多人不學溫病,不學,甚至於格格不入,認為六經辨證就夠了,我有那一百一十三方我還不夠使的嗎?錯了,這種思想是錯的。《傷寒論》的方子,用在傷寒;溫病的方子,用在溫病。一句話,虛熱病要用的方子是虛熱的,都離不開辨證論治。可是總的原則,那個是皮毛來的病,受的是風跟寒,這個是口鼻吸受來的熱,根本是兩檔子事。自己不懂,錯誤地還要把溫病、傷寒混成一談,把兩千年前的東西,都開倒車,是不是?我們溫病是進步多了,是不是啊?

所以呢,就是這觀點,當然有人就樂了。有的人是這樣,我在外面講病,就有人認為呢,就說這是祖師爺的方子。哎,我們承認張仲景是我們的醫聖,我們老承認諸葛亮啊是夠聰明,可是現在已經到了月球了,我們能夠,火箭上月球了。你諸葛亮再聰明,你差遠啦,是不是?你就是推著車呢還,是不是?現在你瞧瞧,我們這什麼工具?科學是發達的,三十年代跟五十年代就差多了,五十年代跟今天八十年代就不一樣了。再過十年,到九十年代,你想過沒有,比這個要更要突出。真能解決了問題,人家才信呢。你還守著那個幾百年前的方兒,沒效。關鍵在於臨床療效。我天天講,過去我瞧不好的那幾個病,肝硬變瞧不好,腎炎尿毒症瞧不好,白血

108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09 頁共117 頁病瞧不好,現在這三個病基本不成問題,真能保好。所以我說,瞧病就得保好,才行。不許試試,說我會開方兒,你就試試啊。拿人這兒開玩笑?得保好,這叫瞧病。是不是?瞧病就得保好。說這個病我不保好,我不認識,不敢瞧,告訴人家。是不是?你瞧我最近瞧了起碼有五六個,肝硬變,肯定有療效,就好了。

你像張廣厚,好極了。那麼今兒可以,凡是有的同學,我們今兒可以帶著你們去瞧瞧,現在還在中日住著呢倒是。出院之後,這回感染住的中日。現在上個禮拜我帶著去了,去給他看去了。這回是感染了。一年,好極了。

那麼入血呢,就是耗血動血,這要用的方法就是涼血散血。這還是葉香巖的說法,原則是對的。“動血”包括了呢,發斑、發疹、吐血、衄血、這個便血等等的,內臟出血,都是動血分。什麼叫“動血”呢?由於熱鬱於內,逼到血分,出血就是把身上的血不能按正常的循環,反著逼的,或者皮膚,或者內臟外,或者大出血,是不是?腸出血也得算啊,胃出血也算啊,脾臟出血,等等的。意思就是說,熱鬱於內而出的血,一定要用這個方法:“涼血散血”。

“其為熱盛動血,不能一味止血”。他是“熱盛動血”。有人說,別的行不行啊?那血小板減少症不行,紫癜也不行,過敏性紫癜也不行。中醫辨證論治要辨證論治,可是很多的問題要懂。血小板太少了,正常是二十萬、三十萬,現在一萬,大量出血,你還犀角地黃湯不行,涼血散血不行,就得有新的方法了。我所說要求你們,不是達到犀角地黃湯,而是人家那些吃激素都不行,血小板一萬,甚至幾千了,讓你治好了才行,才是中國醫學呢。是不是?

那麼有人剛才就樂,就認為你怎麼,認為好像是溫病進步了呢?是進步了,要求你今兒個,你比這個要進步,是不是?比如我現在,我敢瞧白血病,起碼一年來我,原來在北醫那兒老得輸血,我不用輸血。現在我家裡頭還有兩個呢,不用輸血,就好。孩子在外頭玩兒,你說算不算好?當然得治它幾年以後,血像都得正常了。肝硬變也是一樣,尿毒症,基本上能夠保好。尿素氮八十幾我都不害怕,一百多的有時確實是緊張一些個。確實是,就是通過怎麼著,你這個你淨念《傷寒論》能行嗎?那尿毒症你治得了嗎?肝硬變,你就鱉甲煎丸,你就會一個鱉甲煎丸,能治得好嗎?這三個病都是過去我在東直門醫院,管內科的時候,我管病房,都是失敗的。可是現在經過十年後都是發展的。過去腎炎是挨著個兒死的,白血病也是這樣,肝硬變也好不了。現在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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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10 頁共117 頁

“不能一味止血”。炭類止血,我在雜誌上發表過一個稿子,就是我,我的先人,我父親啊,他在民國幾年,現在呢,是七十多年了,民國幾年,大概一九一幾吧,在北京有這麼一個病人。你們看看,有的看過雜誌的,有的沒看過的。這個人是什麼呢?就是恭王府,它是王府啊,清室,在這個清代皇帝里邊,各王府,跟皇室的親族弟兄,什麼貝勒府啊,恭王府啊,攝政王府啊...什麼這些個,那麼他們家裡的一個孩子,就是出血,鼻子出血,發高燒,鼻子出血。那麼當時請了很多名醫,哎,很清楚。原先我父親有日記,他就是都用的炭藥,什麼這個炭那個炭,荷葉炭啊,什麼藕節炭啊,都止血啊,中醫的理論就是黑能止紅,有效可是沒用,他吃完了沒用。後來就請,當時北京有一個德國醫生叫迪伯爾,是德國大夫。那時候就說是宣統沒有退位以前,宣統的病就是迪伯爾治,給宣統瞧病,這麼個外國西醫大夫。

那麼先父呢,那時候不是太醫院當院長啊,也跟迪伯爾很熟,常一塊兒會診,那時給宣統,就是比較早啊。那麼就恭王府這個孩子,不是鼻衄血嗎?因為迪伯爾很貴啊,出一趟診,現在說得幾百塊啊,今天的情況得幾百塊錢。咱們比如出診三塊,要不一塊,他就幾百塊,那麼些個。那恭王府有錢哪,他用什麼呢,焊血管兒,用電焊血管。鼻子不流血了,可是嘴里大量的吐,血一口一口的。那麼在這個時候,人家就是請我的先父,說介紹吧,因為他是清朝,清室的太醫院的院長啊,請來一看。當時認為怎麼說還...。到那兒去之後他一看,他說啊,這個孩子要出麻疹。吃這個藥之後,可能三、四個鐘頭要出,或者明天出。這兒來的這些恭王府很多的親友啊,當時全是人啊,就議論他這不是,你這不是瞎說嗎?是不是?你怎麼說出疹子,跟出疹子有什麼關係呀?

假如要是我們沒名兒的去了,人家根本請你走了,給你三塊錢你走吧。可是他呢,因為很重視,說就行了,就吃藥開方子。說疹子一出來,趕緊給我打電話。那時候已經有電話了,我們家反正就是,就是有電話了。過了三個鐘頭,就來電話了。說燒啊,退多了,孩子也安靜了,血不流了,身上全是疹子,說請您再來看。當時就是下午,大概六七點鐘,又去了一次,好了。說這疹子出三天啊,基本上就好了。就開了一個方,過了幾天全都好了。

誰給我講的呢?就是孔伯華孔先生,跟我講的,他跟我講的。說你父親那叫瞧病,他就舉了幾個病例,說那叫瞧病。他說一般這個,咳嗽、發燒,弄點兒枇杷葉什麼的,這不叫瞧病。是不是啊?所以我們要記住,這雖然是個病例,我在雜誌上發的,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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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11 頁共117 頁這個。很多,像先嚴他的很多病例,都是,你瞧著他都說是西醫不太好治,都是,可是成功了,他就治成功了。就是說中醫的水平很高,不是四物湯補血,四君子湯補氣,是不是?像我們東直門我們有一個大夫,現在也不錯了,他說的好,嗨,中醫這病不是氣虛就是血虛,反正我有八珍湯,全能治。這都是誣衊我們中醫,不學無術啊,胡說。

不能一味的止血,“首當涼血解毒”,就是用涼血,在這個時候應該用涼血解毒。血涼了,就不能妄行,熱則迫血妄行,一涼呢,就不妄行了。活瘀,散血,可止,“瘀散血可止”。瘀散了,血就可止住了。

這兒我再說一個病例。那天哪個同學跟我說,說您說點兒病例我們聽聽,給我們講講。我再說一個實在病例。好像是六二年,六三年吧,反正六二、三年,那北京醫學院的第一附屬醫院,現在的院長高興——高院長。高興同志——高院長,他是北醫的第一附屬醫院的正院長。他得了一個病,什麼呢?血小板減少紫癜。當時呢,他北醫的院長啊,那麼些個你瞧瞧,北醫附屬醫院,白塔寺人民醫院,都是北醫的啊,都是北醫的醫院。看了半年沒好,還出。出血到了什麼程度呢?他挨著桌子壓一會兒,全是出血。血小板大概...,我忘了,大概頂多一萬。

那麼那個時候呢,就是自塔寺人民醫院有一個血液病的專家老大夫,中醫,叫徐...徐老,也是跟秦伯未秦老同時候的。徐老給瞧呢,沒見效。後來北醫呢,就請我們北京中醫學院的顧問,秦伯未,你們知道吧?秦伯未秦老,他是衛生部的中醫顧問,中醫學院的顧問,是內科的技術指導,中醫學院的技術指導小組的組長。是這麼一個權威人物。我當時是管內科的病房,主要是管這個科研,內科病房和教學。那時候好像我跟董建華吧,兩個人,管內科。那麼當時是馬院長,馬萬芬。馬萬芬呢,她的哥哥就是馬萬森,心髒病專家,可好了。那麼馬萬芬呢,就是我們這個附屬醫院的院長。秦老給瞧了一兩個月了,病沒好。她找我,她說,趙大夫你給瞧瞧。當時我很顧慮,因為什麼呢?他是我們第一把手,業務,技術指導小組組長,我跟秦伯未秦老關係很好。因為我這病房呢,他主要是技術指導嘛,就在病房一個禮拜查兩次到三次。我就怕關係不好。所以我就跟馬院長說,我說合適嗎?馬院長說,不要緊,明天呢,他到長春去,開會,藉著他出去,你瞧,不是一點事兒就沒有嗎?我說那行。要不然,他說秦老瞧不好,我萬一要是瞧好了,我說不好看,我就怕人家不好看。當時我就瞧去了。那麼這個馬院長馬萬芬呢,跟這個高興呢,倆人在解放開始的時候都是北醫的,

111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12 頁共117 頁當科長,反正倆人是老同事了。

他來了。.第一次來到這兒,帶著什麼人呢?內科副主任,內科兩個副主任,院長辦公室主任,反正是院裡頭這些行政的,六個人。那時候我們就有高幹室啊,一看,當時呢,高興同志呢,在車上就下不來了,得幾個人攙著下來,一天吃一兩飯都吃不進去,虛弱到這樣。我一看那方子呢,當然我們到今個兒,我也不願意評論,都是很貴的,都是止血藥,涼血藥、止血藥,當歸啊,白芍啊,鱉甲啊,牡礪啊,龜板啊,仙鶴草啊,什麼類似這些藥,都是止血涼血的。什麼首烏藤啊,都是這類藥。但都是,連北醫的徐老的都是,沒見好。

那麼當時呢,我呢,就開了第一個藥,開上什麼呢?乾薑。給我寫方子的呢,是個西學中,他是秦伯未秦老的徒弟,西學中,因為秦老走了他就給我寫方子。他就捅我,他說趙老師,您怎麼使乾姜啊?我說得使乾姜。第二個藥,黃芪。他又小聲說趙老師可不能使。他這一說不要緊,人家那倆北醫副主任都學過中醫,西學中。他說,趙老您這方子吃不了。我說怎麼呢?他說吃了更壞,您倒給高院長治壞了。第三個藥好像是桂枝。越開,他越不讓開了。剛開了五六個藥,不讓開了。我說也差不多了。他說不能吃,您這藥吃了,大出血。

我很難解釋啊。我說這樣好不好?後來我也考慮,馬院長也在這兒,你說我也不能犯這態度,說我不瞧?這也不行。我說你這樣吧,可能是不好,你看,我估計是好。

我說這樣,一副藥要吃兩天行不行啊?一天吃半副。我說這半副,你要再怕它力量大呢,半副的半副上午吃,半副的半副下午吃。這一副藥啊,吃兩天,分四個上下午吃。先吃個半副,吃個第一天的第一道的二分之一,上午吃。假如不好,下午就別吃了,好啊,下午再吃。就這樣把這個病算瞧完了。是不是?院長辦公室主任也好,都怕我給治壞了啊,就這樣。

那麼吃了這兩副藥,吃完了,過了三天,打電話來了。馬院長找我去了,說趙大夫,說我們這高院長很好,說還來。你今兒個下午來不來?我說我來啊。好。來了。下午來了,他說好極了,他說現在我能吃四兩飯了,我能下車,自個兒下來,走得很好,現在這齣血點沒了。

第二次藥,我這黃芪就是一兩了,黨參一兩,桂枝就是六七錢,還是這方子,加重。藥的力量大多了。那麼這是第二次瞧。第三次瞧完之後,基本全好了。就是血小板少,長到八萬,可是症狀沒了。那麼再有一個禮拜,好像第三個禮拜,高院長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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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13 頁共117 頁我家去了,騎車自個兒去了,禮拜日。他說,趙大夫你忙啊,他說,我啊騎車都行了。看看,到今兒個。

後來怎麼著呢?後來就八萬多啊,不太長了。因為這個在北醫啊,讓他們同學在西城區調查了一次,調查了一萬人。血小板啊,好像都是九萬、八萬、十萬。最後的結論,八萬就夠了。教科書上雖然寫的三十萬、二十萬,八萬實際上就夠了。通過這個病例你看看,到今兒個高院長還是活得挺好。

前年,他又要瞧,老啦,他跟我歲數這差不多。什麼病呢?同學們別樂啊,什麼病呢?他是舌頭黑,黑得跟墨一樣黑,就跟這黑板這麼黑。咱們有一個同學是六二的,他現在是哪兒呢?北醫的前邊,腫瘤所,腫瘤研究所的所長、書記。他雖然六十七、八,跟我差不多,還當書記。後來他給我打電話,他說這回得請你了,你的學生治不好,倆月,我這舌苔沒治下去。吃了我點兒藥就好了。

後來我說,那時就是接近臘月二十二、三了,我說你啊,可以出院了。因為底下是腫瘤所辦公室,上邊就是他們北醫高幹病房。他說我下去,我瞧瞧這些個文件,他就下來了,瞧瞧文件。第二天就發高燒,我倒不知道。

那麼因為他是院長啊,這個高幹病房這個主任醫師就給用上很好的藥,青黴素、鏈黴素、卡那黴素、紅黴素。哎,這些個藥,很好的藥。好藥用完之後,第二天就哮喘,大喘啊,憋得氣都上不來。氣上不來呢,之後就給我打電話。他說唉...,就說是,老高,喘得要不行了。說一定請你來,北醫的院長,都說要求你來。我就去了。因為我們很熟啊,是個很熟的人啊,我就去了。

到那兒我就問這個主任醫師,這個病房這個主任。說高院長這個,是過敏,底下連噴、激素,都加上了。過敏,藥物過敏。哦,我說.藥物過敏,你把你這藥給我停了行不行?他說,不能停。你看看,有時候西醫說話很不客氣,不能停。我說怎麼?他說,停了現在很要緊,高院長就窩在這床邊上,坐在地下,坐在凳子上這窩著,兩天兩宿啊,喘不過氣來,臉都黑了,一點精神都沒有。我說不是過敏嗎?你給這藥源一去了,不就不過敏了嗎?他說不行,我要給這藥拿下來,他要死了我這事故。我這扎著這些個,他沒事,死了我不怕。

哎呀,我也著了急了,我就跟他愛人說,他愛人姓郭啊,我就說老郭啊,這怎麼辦?他愛人也沒法兒了。“雖然高院長是老院長了,大傢伙兒很重視他,我也沒辦法。說趙大夫您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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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14 頁共117 頁扎他的針,您就給開個方兒不行嗎?”

我說行是行,我保不了活啦。我說,他已經微弱極了,高院長很瘦弱啊,喘了四十八個小時了。我說,這人水米沒進,這人已經不行了,給氧都不行了。他非讓我開個方。結果我這回真著了急了。我開的方子很重。我知道,高院長你死了,開的方吃你也死,不吃你也死,反正。開完方子了。我跟他說,我說明天早晨八點給我往中醫學院辦公室給我打電話。我說,我準到那兒。假如好了,我趕緊再來再給換方。我說要不好啊,你就甭給我打電話了,我的意思就是說,死就甭給我打了。可是八點以後沒有消息,我就著急了。我就往病房,北醫的病房給打了個電話。他的愛人姓郭,老郭接的電話,說“我在這兒等著呢,要撥撥不出去。她說老高啊好了,全好了”。我說什麼?她說全好了,說您來吧,我們車接您去。好,接車接來的我。到那兒一瞧,高院長好好兒的,喝粥呢。說趙老啊,你這回又救了我一條命。

你看看中醫,就是高院長,北醫的院長啊,現在腫瘤所的書記。所以這個就像這些病例呢,有時候就說您應該留下點兒我們瞧瞧。什麼呢?第一個,主要是小青龍,人參蛤蚧散,黑錫丹。搶救。你瞧瞧他那兒要死,你瞧瞧這中醫行不行?

過了一個多月,高院長這回就上我家去了,他說,那會兒不上他那兒住院了,他上我家來。禮拜日去的。正好禮拜日,那天正好屋裡頭去了人很多,就辯駁中醫、西醫行不行,有人那兒討論上了。後來我也不好說中醫行,說西醫不行,因為我那中醫也有,西醫也有,到那兒也有瞧病的,也有看著我瞧病的。高院長來了。我說好極了,我說高院長來了,說高院長你請坐,你說說,中醫能治急症不能治?他說中醫能治急症,他說我這條命啊,就是趙老一回給我救的。你看看這中醫行不行?

那麼底下我們再講一講。那麼就是說中醫,關鍵是臨床,你們千萬記住我這話。為什麼我要說這個呢?臨別贈言啊。今兒個就完了,我再不講了,是不是?你看看,誰成誰不成。明兒個,假如有機會,我給高興請來,北醫的院長,讓他坐坐,你說中醫行不行?能治急症嗎?讓他說。所以說非你說才行啊,別人說人不信呢。

咱們現在講解這一段的原文。那麼這一段的意思呢,就是動血,涼血,就是說止血、涼血跟化瘀,跟活瘀,這些個矛盾,怎麼掌握合適?不是出了血,你就犀角地黃湯,什麼什麼湯,我們這兒有個毛病,當然我說的意思你們要記住,不是說別的教授,也不是說別的老師,往往不大臨床的人,就告訴你了,你就開犀角地黃湯出血,你就開什麼什麼湯出血,止血,是不是?他萬沒想到,我用附子止血,他萬沒想到,參附

11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15 頁共117 頁湯止血,你止啊。很多的時候要根據清況,你瞧北醫這個院長就是。

假如有這個例,有一百個例子,就跟我上回給你們講的剝脫性腸炎,首都醫院瞧的,像友誼醫院那兒昏迷,像王雪濤,什麼阜外醫院的那個,那個病竇,綠膿桿菌的發高燒一個月。類似這個,假如說有一百個病例,你說,哪個西醫不服你?

上次我說了一個醫院,就是咱們北京市最大的那麼一個醫院,不是不好說嘛。三零一提出來讓我去,到那兒一副藥就好了,四十二度,燒了半個多月啊。

所以我為什麼我要跟你們講呢,一定學真本事,不要樂,也不要認為,你別....我不是扒《傷寒論》,我是非常尊重《傷寒論》。《傷寒論》傳下來,才出的吳又可,吳又可又下來,才出的葉香巖,葉香巖下來,才出了,什麼這個薛生白啊,這些個人,是不是呀?我就說你們,比我要高得多啊。你們一定要好好掌握啊。是不是?能不能夠看病,在這兒呢。說中醫成不成?我沒讓你給我寫一篇《論陰陽》,我讓你給我瞧倆病。是不是啊?所以我呢,要告訴你們要注意這個臨床,重視它。

那麼血分證,是熱病最深重的階段,也就是最後階段,多半是從營分傳來的,到了血分。這個階段怎麼來的呢?傷陰,那麼陰傷,熱鬱動風,動血,這個幾個特徵,所以甭管它斑疹,也甭管它出血、衄血,它都是血分,從營到了血了。就是血不足了,血鬱熱了,出血了。是不是?先熱,出血,後頭血、陰不足了,肝腎陰虧了,形成虛風了。虛風動了,肝腎都枯竭了,到了就完了。都是熱邪灼傷血絡,熱迫血而妄行,就是“熱盛動血”。所說的“耗血”呢?是指熱邪灼傷了血中的營養物質,就是肝血、腎精,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叫虛風內動,瘈瘲。所以用的呢,大小定風珠,三甲復脈湯,二甲復脈湯,是這個。

治療血分證,涼血散血,它只是對“熱盛動血”而說的,是不是?涼血,指的是用些個涼血,用咸寒藥、苦寒藥來清解血分的鬱熱。除掉了“動血”的原因,熱不清則血不能止。徒用炭藥止血,熱邪內閉,血熱未清,不僅血不能止,而且鬱久血分越熱,越熱越鬱,倒增加出血。這些道理我們要明白。最後必然導致更大的出血。是這樣的一個事兒。不是涼血就行,血熱應該涼,涼不能過用,涼到十分之五六、六七就行了,過多了寒凝,澀而不流,瘀血。什麼叫中國醫學?這叫中國醫學。不是犀角多使,啊,他們有錢,是不是?

上回我在首都醫院,這句話不是瞎說的,我在首都醫院給一個,有一個外賓,是不是?你們別...不能說啊,也是非常有名的,買倆犀角,好麼,這外國人還真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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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16 頁共117 頁買這兩個犀角,在香港買的,倆犀角給吃了,他那血啊,還是不行。所以我說,不是重藥(就好)。有時候咱們一說呢好像,我這不是說他不好,就是說你們,年輕的同志,不能以多用就行。犀角一分要沒效,一兩也沒效!倆犀角也沒效!你記住了。

我父親(在我)小時候就跟我說啊,鑰匙開鎖,我跟你們講過,鑰匙不是金鑰匙、銀鑰匙就行,可能就鐵片兒,對了碰,一碰就開。開這鎖,是對了一碰就開,不是使勁扳,也不是金的好,白金的好,不是。這我父親是我小的時候...,雖然說的話,他有時候就隨便一說,很有意義。他給我講的這個屋裡熱,怎麼開窗戶,那我記得,那七八歲,記得清楚著呢。現在就知用白虎湯,不行用犀角,用羚羊,用三寶,全錯了。

下邊兒我再講,“熱盛動血”,能夠形成瘀的,有兩個原因,有兩個。

第一個是“熱迫血行”。熱迫,血妄行,離經之血呢,正在血脈之中,本來妄行了,成了瘀了。所以斑啊,鼻衄啊,便血啊,必須用活血化瘀,散而逐之。涼不行,你必須活動它,排了它。再告訴你們一個,治血證,我突出的用的什麼呢?用的醋製大黃。這是我父親他用的,跟他學來的。我為什麼用大黃呢?就是主要它活瘀。要懂得這些個深的理論,不是止血。你就開個什麼什麼止血散吧,不行。

第二個,“熱盛陰傷”。血呢,澀滯不暢,必須用甘寒,養陰增液。幹什麼呢?以暢血行。就說是它血分熱,盛的,把這熱去了,不讓它妄行,但是不許過。過則寒凝,成了瘀了,又不通了。熱去瘀散,動血可止。熱去了,瘀散了,動血就好了。是不是啊?

那麼,今天我講課就到這兒就結束了,是不是啊,那麼底下呢就是安排作業。那麼怎麼做,做什麼,我們這作業怎麼安排呢?那麼溫病是一個很高深的理論,在中國醫學裡頭,屬於比較後頭,比較新生的,清代才開始的。那麼它呢,它的優點是什麼呢?結合了治熱性病、治感染病、治傳染性疾病,這個是它的特點。為什麼我常說必須在臨床上,要給你們講一些個用藥,甚至於是治療,病例,就是讓你們觸動你們,啟發你們,這些個治療病。為什麼不讓你們記死方兒呢?這個就是什麼什麼湯,是不是?那個就是什麼瘀血,什麼抵當湯,你想行嗎?你們說說這高院長這個,你用抵當湯行嗎?不是啊,是不是?都是把這病機掌握好,要運用這個客觀的檢查,我們脈、舌、色是我們中醫的檢查的一些個基本功,要掌握好。

那麼我們這個結束之後呢,怎麼安排呢?就請你們每一個人,把我這個講的這些個複習複習,之後想出來了,溫病我講的哪一段兒,一段兒或者一句話,來認識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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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紹琴《溫病心得》講座同步文稿第117 頁共117 頁有自個兒的看法。也可以反過來,駁我,比如我說“透熱轉氣”怎麼怎麼好,你說,你說錯了,沒有啊,可以,也可以。就是寫這麼一篇認識論文。哎,怎麼叫,得深進去,我的意思就是告訴你們深進去,學中醫必須深進去,不是四君子湯,八珍湯就解決了。是不是?不怕我說一個舌,不怕說一個脈,比如我開始頭一天講的,衛分證,衛分證是溫熱,口鼻吸受而來的,因為它是熱的病因,到裡頭更熱,所以治療必須用清法。傷寒是受的寒,是受的風寒,從皮毛來的,要解表。雖然這麼個理論,你就能夠發表一篇論文,是不是啊?比如說“透熱轉氣”,比如說止血不許用炭藥,不是不許,而是不許用過多的涼藥。熱鬱要涼,主要是熱要涼,這鬱要開。都是些個理論,每一句話都能深進去,是不是?不是就是幾個字兒的問題,也不是一個方兒。那麼今兒講課就到這兒,就結束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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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m wong
Him wong 2020/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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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98m
k98m 2020/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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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c Lau
Eric Lau 2020/01/17

我都想問有沒有紫微解盤服務。

Abc
Abc 2019/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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