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紹琴治療腎髒病的經驗

2016/12/08 10:58:34 網誌分類: 趙紹琴名醫治腎炎
08 Dec

趙紹琴治療腎髒病的經驗

趙紹琴(1918~2001),男,:北京人。北京中醫藥大學終身教授,中國中醫藥學會內科學會顧問。趙氏出生於三代御醫之家。其曾祖父、祖父和父親均在清太醫院供職為御醫。其父文魁公曾任清末太醫院院使(正院長)。趙老自幼熟讀醫學典籍,得家學傳授,於1934年繼承父業懸壺北京。後又拜師於太醫名醫院御醫韓一齋、瞿文樓,和號稱北京四大名醫之一的汪逢春,跟隨三先生學習多年,盡得三家之真傳。

趙氏創造性地把溫病衛氣營血的理論應用到內科雜病治療中,對一些疑難病症主張從營血進行辨證,如慢性腎小球腎炎、腎病綜合徵、慢性腎衰竭、尿毒症等,均從營血論治,取得滿意效果。尤其對現代醫學中慢性腎病研究更為深入,對中西醫學關於慢性腎病的一些傳統觀點提出質疑,針對性地提出了一系列創新性的理論,如慢性腎病非虛的觀點,慢性腎病應當忌食高蛋白食物的觀點,慢性腎病應當運動鍛煉的觀點,慢性腎病可遺傳獲得的觀點,慢性腎衰竭可逆轉的觀點等。這些觀點都是經過了大量臨床實踐的檢驗得到的。這些創新的理論不僅是趙紹琴學術特色的集中體現,而且也是對中醫學術發展的重要貢獻。

一、學術思想

(一)慢性腎炎非單純腎虛論

腎虛與腎炎的證治有異中醫的腎虛,包括腎陰、腎陽、腎精、腦、髓、骨等之不足,故表現為腰酸腿軟,陽痿早洩,遺精脫肛等。從診斷上看,是沉弱、沉遲、虛軟,舌淡體胖,苔白滑潤,質淡有齒印,盜汗畏冷,大便稀溏,喜溫喜

暖,總之,全是一派虛損之象。

目前現代醫學對腎炎的認識,主要認為是雙側腎小球發生炎症性改變,本質上是免疫性疾病。從診斷上來看,尿中有蛋白、管型、紅細胞、上皮細胞,或血肌酐、尿素氮升高。那麼腎炎的臨床表現如何辨證呢?這是決定腎炎療效的關鍵。趙氏在臨床中體會,慢性腎炎甚則發展到尿毒症階段,臨床上大都表現脈弦、細、滑、數,沉取尤甚,舌質紅絳且幹,心煩急躁,大便乾結,伴有神疲乏力,或舌淡滑潤,時有下肢浮腫,納穀不香等。如果圄於成見,不能詳審細參,單純注意舌淡滑潤,下肢浮腫,納穀不香等症狀,加上一般認為腎炎病是腎虛,就可能輕易辨為脾腎陽虛而投以八味丸之屬。這就等於抱薪救火,病無愈期。

脈沉主裡病,沉脈又是氣脈,也是水邪蘊蓄之脈,沉濡或沉軟,濡軟主濕濁痰飲。若腎炎病人診為沈濡之脈,反映痰飲濕滯蓄積中焦,或濕滯下焦,按之弦細滑數,弦主肝鬱,滑數主痰火鬱熱,細主陰傷。重按仍有弦細滑數之感,實質上反映肝鬱痰火內蘊不解,結合舌絳干紅起刺,心煩夢多,大便乾結,可以診斷為內有鬱熱。濕鬱氣機,周身氣血流行不暢,經脈失和,而見神疲腰痛,濕鬱於內,氣機受阻,腸腑傳導失常,故大便稀溏,此便溏絕非脾虛、腎虛,不可以按虛論治,此乃濕鬱之象。因此,不能將濕鬱和腎虛混為一談。總之,辨證著眼於熱鬱於內,濕阻不化,這種濕熱混合,何為主何為次,是錯綜複雜而非單純的。熱鬱者清透,濕阻者芳化,投以八昧、六味,用填補之法,南轅北轍,與病無益。

趙氏曾在《文魁脈學》中談及:“治療慢性腎炎,不知從何時開始,專一補腎,用藥不外六味、八味、左歸、右歸……思想中就是補下元、溫命門,究竟這種方法能否解決腎臟的炎症?一般認為久病數年,陽氣必虛,又有浮腫不退,故

用益氣補中、填補下元,故用參、芪、桂、附,再則二仙湯等。趙氏每診此證,脈多細小弦數,或細數有力,舌瘦唇紅,苔乾質絳,口乾心煩,急躁夜寐不安,大便乾結。”又“沉兼遲,沉遲而按之略有急意者,脈象貌似裡寒而實屬實象,此乃熱鬱不解,或痰濁互阻氣機,治之當開鬱化痰。”明明熱鬱陰分,何以舍脈而補下元,溫命門?臨床凡遇此等脈證者,每用甘寒育陰,少佐活血通絡等法,收效甚捷。久病雖有陽虛一面,在臨床用藥時必須從脈、舌、色、症這些客觀實質檢

查為依據,切不可憑想像從事。

(二)慢性腎病宜動不宜靜論

現代醫學對於慢性腎病的調養原則是靜養為主。對於一般病理要求臥床休息,病情嚴重者則要求絕對臥床。這已成為臨床慣例,很少有人對此提出質疑。趙氏依據中醫基本理論並通過大量的臨床驗證,總結出慢性腎病宜動不宜靜的新觀點。慢性腎病患者臥床靜養對其腎臟的修復不利,並有可能促使腎臟趨向於萎縮;而堅持適度運動有助於腎臟功能的恢復,促進受損腎組織的修復,並有防止腎萎縮的作用。中醫理論認為,恆動是自然界的基本規律,從宇宙天體到人體內環境,無處不動,無時不動。古代醫家謂“動而中節”則“生生不息”,今人講“生命在於運動”,都說明了“動”是人生命的表現形式,也是人生理的基本需要。慢性腎病的基本病機是血行瘀滯,不管是腎臟的微循環障礙,還是腎實質的硬化萎縮,在中醫看來,都是血行瘀滯絡脈瘀阻。治療的基本原則之一就是活血化瘀。患者的日常調養也當以此為準。靜則血滯,動則血暢,是一定不移之理,這就是慢性。腎病宜動不宜靜的原因所在。用藥物活血化瘀治療只是綜合治療的一個方面,還需要患者密切配合,堅持進行主動的自我運動鍛煉,通過身體肢節的活動以促進臟腑氣血的流暢,這樣才能充分發揮藥物的治療作用,清除血中瘀滯,加速邪毒的排除,從而促進受損腎臟的修復,並防止腎臟發生萎縮。倘若一味臥床靜養,必然血瘀日甚一日,則難望其向愈之時矣。臨床證明,凡能堅持運動配合治療者,治療效果較佳。慢性腎病宜動不宜靜之說絕非虛談。

(三)慢性腎功能損害可逆論

現代醫學認為慢性腎衰竭一旦形成,就必然不可逆地逐漸惡化,喪失功能的腎單位不可能複生,代償腎單位數目不斷減少,最終以腎功能完全喪失而致死亡。這就是說慢性腎功能損害是不可逆的,這一結論大可商榷。根據趙氏對慢性腎病的新觀點,採用內服中藥涼血化瘀為主,配合飲食調控忌食蛋白和堅持運動鍛煉,對慢性腎衰竭進行綜合治療,可使其病情保持長期穩定,並有部分病人腎功能得以恢復,接近或達到正常水平。如山東患者王某,初診時血肌酐5mg/dL,尿素氮49mg/dL,治療月餘,症狀緩解,遂攜方返裡,守方10個月,複查肌酐、尿素氮均已完全恢復正常。患者李某雙腎囊腫,腎功能重度受損,右側腎圖呈直線狀,治療年餘後復查,右腎圖已接近正常。又患者褚某右腎萎縮,B超示右腎

7.7cm×3.9cm×4.1cm,治療一年後B超複查,右腎增至8.1cm×5.3cmx 3.7cm,主檢大夫對此前後兩次B超結果,大為驚奇,萎縮的腎臟競又增大,以為不可思議。以上實例說明腎功能損害並非不可逆,中醫藥治療慢性

腎病包括腎衰竭大有用武之地,關鍵是必須以正確的理論為指導。趙氏認為中藥涼血化瘀、飲食忌食蛋白、堅持運動鍛煉是治療慢性腎病的三大法寶,治宜三者並行,缺一不可。在患者的密切配合下如法治療,必能收到良好的效果。慢性

腎病可以根治,慢性腎功能損害可以逆轉,這一結論必能在臨床實踐中獲得證實。

二、臨床灼見

(一)慢性腎炎的治療

由於慢性腎炎最顯著的症狀就是水腫,治療方法,《內經》用“平治於權衡,去菀陳莝……開鬼門,潔淨府”等原則。《金匱要略》明確指出:“治水腫者,腰以下腫,當利小便;腰以上腫,當發汗乃愈。”後來又有八味、六味溫補命門等,概言之不外發汗、利小便、滋陰、溫補諸法。趙氏也曾用補土以製水、溫腎、祛濕、發汗、利小便之法,藥如八昧、六味丸、參苓白朮散、越婢湯、麻黃連翹赤小豆湯、五皮飲、真武湯,結果病者病情每況愈下。由此可知,我們大都沒有跳出腎炎水腫就是腎虛的思想圈子,沒有在辨證上下功夫,反而在藥味上窮追不捨,企望專方專藥包治腎炎,故爾治之不驗。

從70年代起,趙氏拋棄舊說,總結出一整套辨證方法,療效顯著。在辨證上強調脈、舌、色、症相結合。脈濡軟,腰酸周身疲乏,舌苔白膩,此為濕鬱氣機不暢;心煩夢多,小便短赤,此系熱鬱於內;舌絳且幹,尖部起刺,此為熱鬱營分而陰分又傷;舌胖質淡而尖部紅絳,此為熱鬱濕阻等。如此復雜多端,絕非單純腎虛一途,必須強調辨證。在治療上,一定強調熱鬱者清透;濕鬱者

芳化;熱鬱陰傷者,一方面宣透,另一方面注意甘寒養陰;濕鬱內蘊下焦,日久波及血分,注意清化濕熱,涼血化瘀。濫用溫補,無疑是有害無益。

(二)腎炎治療中幾個難點探討

在腎炎的治療過程中,腎炎的飲食、尿毒症的治療等問題頗為棘手,趙氏對這些問題的認識如下:

1.腎炎的飲食調養問題由於腎炎表現為尿蛋白的丟失,因此,現代醫學強調補充蛋白質。然而趙氏在多年的臨床中體會到,中醫治療慢性腎炎過程中,如果採用補充蛋白質的觀點,反而療效不顯,而應該禁食一切辛辣香燥和富含脂肪、蛋白質之品,同時強調控制飲食量,以減輕腎臟負擔,一般每日不超過250g主食,輔以新鮮蔬菜。此乃甘甜肥厚有助於增濕生痰,辛辣香燥每多化火傷陰,加重鬱熱生成,阻礙氣機通暢。從現代醫學講,蛋白質是含氮化合物,這些物質排泄大多要從腎小球濾過排出,食用多了,氮及廢物產生增加,就要加重已病腎臟的負擔,機體不僅得不到應有營養的補充,反不利於病情恢復。另外加

強鍛煉,每日散步2小時,有利於腎臟排氮功能的恢復。事實證明,飲食禁忌和功能鍛煉,在輔助藥物治療中起著重要作用。

2.尿毒症的治療中醫認為尿毒症乃熱邪蘊鬱,深入血分,而致脈絡瘀滯。尿毒症的病理變化主要表現為部分腎小球發生變性,進而纖維化,或與之相接的腎小管發生營養不良性改變或萎縮,這些病理變化可能是中醫稱之為“瘀”的實質,再根據患者個體差異,或兼痰飲、濕濁、濕熱、積滯等阻滯氣機,導致三焦不暢,邪氣不能外達,故用涼血化瘀,透達瘀滯為法,常用桃仁、紅花、赤芍、甘草、生地榆涼血化瘀,體壯者可加大黃3~5g以通達鬱滯、清化濕毒,往往取得較好療效。

3.尿毒症嘔吐的治療尿毒症中最早和最突出的症狀,常為噁心嘔吐,是瀦留體內的毒性物質刺激胃腸黏膜所致,中醫屬“關格”範圍。清陽不升,濁陰不降為主因,症見神倦嗜睡,泛惡,甚則口中有尿味。治之當以旋覆花、代赭石、半夏、大黃,酌加藿香、佩蘭之屬芳香止嘔,清降為本。

4.尿毒症並發高熱治療尿毒症病人由於免疫功能低下,容易外感新涼而發熱,此時發熱非一般外感可比,單純外感發熱,辨清衛、氣、營、血。在衛辛涼輕疏,到氣才可清氣,入營猶可透熱轉氣,入血直須涼血散血,用藥層次井然,而尿毒症發熱具有復雜性,內有濕滯鬱熱阻於下焦,外有熱邪犯於肺衛,上下皆為邪鬱,用藥頗難。若急則治標,用苦寒瀉熱,但涼遏太過,冰伏濕邪,熱鬱濕阻更趨嚴重。因此,用藥上既要兼顧熱鬱肺衛一面,又要考慮尿毒症熱鬱濕滯阻於下焦一面,熱鬱肺衛者用辛涼輕宣之品,如淡豆豉、炒山梔、前胡、杏仁、枇杷葉等;濕鬱下焦當以蘇葉、藿香開其濕鬱,茜草、丹皮、赤芍、大黃清降瘀毒。

5.尿毒症的神疲乏力症狀精神萎靡不振和疲乏無力是尿毒症的神經系統表現。一般多認為久病屬虛,況尿毒症是腎臟功能的嚴重衰竭,於是一味溫壯滋補以冀取效。趙氏40年個人體會,在臨床上濫用溫補,病人反而出現神疲乏力加重,甚則可見心煩急躁,夢多溲赤,牙齦出血,舌絳瘦紅,脈弦細滑數。其根源多在於忽視了中醫的脈、舌、色、症的四診合參。應當透過錯綜複雜的表面現象,抓住疾病的本質。神疲乏力,周身沉重,但切脈浮中取濡軟,沉按則弦細滑數。弦者為鬱,細為陰傷,數為熱象,滑主痰濕阻滯,合而言之,乃濕阻氣分,血分鬱熱之徵。有些患者之脈浮中取虛弱乏力,但沉取滑數。單從虛弱乏力分析,似屬氣分不足,但滑數之脈,為痰濕蘊鬱於里,如此看來,此虛弱之脈是熱閉之象,當為濕阻氣分。觀其舌質偏紅,苔滑潤膩,此屬陽氣虛弱,濕阻氣機,熱鬱於內。若專投溫補,豈不是助陽增其鬱熱,滋膩徒加濕阻乎?所以細心地分析脈象,才能進一步認識熱鬱濕阻的病機,才能準確地掌握病機所在。

6.從皮膚奇癢表現分析陰傷脫水,皮膚失去光澤,乾燥,脫屑。尿素從汗腺排出後,凝成白色結晶,稱為尿素霜,它刺激皮膚引起尿毒症性皮炎,病人自覺奇癢難忍而搔抓,皮膚破後多繼發感染。舌苔多滑潤膩,舌質紅絳,或舌邊

尖紅起刺。舌苔多主氣機功能方面的疾病,舌質主疾病的本質。苔滑膩,濕阻氣分無疑;質紅絳,血分有熱可定。脈滑數,按之弦急,滑為痰,數則主熱,按之弦急,為肝鬱且熱之象,心煩急躁,為鬱熱擾心。婦人月事色深,量多提前,全是熱迫血分而妄行。合而言之,乃熱鬱血分,濕阻氣分,治療必須二者兼顧。

7.貧血的討論貧血是尿毒症病人必有的症狀。其表現為血紅蛋白下降,頭暈目眩。一般認為貧血要補,這是常人最易想到的,一是食補,用高脂肪、高蛋白之類;二是藥補,驟進溫補滋膩之品,參、附、芪、茸之類,惟補是求。但結果往往是尿素氮、肌酐急劇上升,血紅蛋白反而下降。其實尿毒症期,腎衰竭嚴重,每進蛋白、脂肪類高能量之品,徒增其鬱熱,同時加重腎臟的排泄負擔,結果只能每況愈下。趙氏一改舊觀,控制飲食,以素食為主,多散步,忌食辛辣刺激及脂肪、蛋白類食品,結果反而使血紅蛋白上升,尿素氮下降,這在其多年的臨床治療中得到證明。

8·從水腫症狀分析由於腎臟排水能力下降,故多常見水腫,而且經年累月,難以平伏。如何辨治水腫?是投以真武湯壯陽,還是五苓散淡滲?趙氏臨床體會:越利水則水腫越甚,越滋補則變證蜂起。細察病人,面色以淡黃多見,或暗濁無華,黃乃土色,濕為土氣,濕阻於內,陽氣不升,氣血不榮於面,故面色黃濁。舌體胖大有齒痕,舌面光滑,有陽虛氣弱的一面。但舌質偏紅,尖部起刺,唇紅赤且幹,是為心肝二經內有蘊熱。查苔垢厚,尚有痰濕阻滯。按脈多濡軟沉取弦數,濡為濕脈,水飲痰濁阻滯使然。弦數為心肝鬱熱。如此為濕阻氣分,心肝鬱熱,氣陰兩傷,非單純虛實論之,投宣肺疏衛,涼血瀉熱之劑,療效卓著。投宣肺疏衛,化其濕滯,通調水道,所謂啟上閘也;涼其血分蘊熱,瀉其心肝鬱火,雙管齊下,取效甚捷。

9.如何降尿素氮、肌酐尿素氮和肌酐是反映腎功能損害程度的重要指標。趙氏在臨床觀察到許多患者服用溫補益氣、滋陰填下之藥,反而出現肌酐、尿素氮的上升,病情惡化。從現代研究來看,其原因有二:一是藥味本身含有大量的氨基酸,如阿膠、鹿角膠等膠類都是如此。因腎功能早已衰竭,無力將氮質排出體外,再服用膠類中藥或溫補藥等於增加了氮質的攝人量,而使血中非蛋白氮升高。二是藥物本身有抑制機體排出氮質的作用,如附子、肉桂、紅參等。因此,趙氏採用涼血化瘀以折其鬱熱,清熱祛濕以降其滯澀,結果肌酐、尿素氮下降很快。

10.合併糖尿病的問題糖尿病人,以增加蛋白為治療方向,用藥以補正填下、益氣昇陽為主。若病久常引起腎小球動脈硬化症、腎小球硬化症及腎盂腎炎,稱為糖尿病性腎髒病變,後期由於腎功能減退而成尿毒症。糖尿病治療多是甘溫益氣,甘寒滋補為法。尿毒症治療,若多用溫補,則於病不利,因此治療頗難下手。趙氏採用補瀉兼施,分途調理為大法,以益氣補虛治其本,降濁祛穢兼治標邪,嚴格辨證,不得混淆,否則互為影響,此起彼伏。

11.透析問題的討論透析主要是為了降低血中氮質的瀦留,常用結腸透析、腹膜透析、血液透析等,甚則腎移植。趙氏認為這些方法雖有效,但費用昂貴,病無愈期,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在用中醫辨治尿毒症的同時,趙氏主張力爭不透,即使病人已走上透析之路,其以中藥治療為主,減少透析次數,以至不透。趙氏曾治一例尿毒症晚期患者,年68歲,退休工人,尿素氮124mg/dL,肌酐17.4mg/dL,且合併冠心病、高血壓。西醫畏之,不能透析,囑其回家準備後事。病家絕望之際,試求中醫一治,邀其會診。診時面色咣白、周身浮腫,納少嘔吐,氣喘吁籲,手足發涼,診其脈濡軟且滑,沉取有力,舌質紅,苔膩。詢問之,盡食膏粱厚昧。此屬濕滯氣分,熱鬱血分。治以祛風化濕, 涼血活血,桃仁承氣湯酌加荊芥、防風之品。10劑而症情大轉,後一直以此法進退,半年餘已能外出旅遊,尿素氮34.5mg/dL,肌酐7.4mg/dL。趙氏認為解決尿毒症非透析一途,中醫完全有可能解決這個問題,但這是一個非常難的課題,有待我們臨床繼續研究、探討。

治療尿毒症,必須在辨證論治上下功夫,重視脈、舌、色、症四診。企望專方專藥,包治百病,以這種思想指導臨床、科研,其結果終將不盡人意的。

摘自《當代中醫腎髒病臨床經驗精粹》71-80頁主編:沈慶法(中華中醫藥學會腎病分會主任委員)

中醫腎病學界公認的能夠治愈尿毒症的僅此一人,且已去世。現在有很多個體醫院和遊醫打著中醫的旗號,通過虛假宣傳來騙取尿毒症患者的救命錢,實屬罪大惡極!正規的中醫院只能夠治療透析並發症,未聽說有哪家中醫院可以用純中藥治愈尿毒症的。在中醫水平江河日下的今天,不必再四處尋找中醫偏方,或中醫高人了,正規的透析或腎移植才是明智的選擇!如果現在還有高手可以治愈尿毒症,中醫腎病界還不大力宣傳,至少也應該在正規醫學雜誌上見到有關報導,就像趙老一樣。腎病發展到尿毒症階段,金錢就是生命,看緊自己的錢袋,莫讓騙子騙去了您的活命錢!

趙紹琴辨治慢性腎炎心法

作者:鄭建功

浙江中醫雜誌年4期字數:3700 字體: 【大中小】

關鍵詞慢性腎炎中醫藥療法臨床經驗趙紹琴

導師趙紹琴(1918—2001)教授,是當代著名中醫學家,出生於北京三代御醫之家,幼承庭訓,盡得家傳。後又師從御醫瞿文樓、韓一齋和北京四大名醫之一的汪逢春等先生,醫學造詣頗深,深得數家名醫之絕技。筆者有幸在1985~1988年間隨師學習,侍診左右,聆聽教誨,認真學習。畢業以來,臨證近20年,每將老師所傳之學術經驗運用於臨床,收效頗佳,進一步深入認識到老師學識之淵博,經驗之寶貴。筆者隨師學習期間,老師通過自己幾十年的臨床實踐,並藉鑑前人和其他醫家之經驗與教訓,反复思考揣摩,對慢性腎炎的辨治頗有成效,形成一套很有特色的辨治體系。筆者驗之於臨床,也頗奏效,今結合自己的學習心得,對老師辨治慢性腎炎的學術經驗作一探析。

1 明虛實

臨證辨治疾病,辨別其虛實是最為基本的一步,虛實也是臨床常用的八綱辨證的重要一環。慢性腎炎因為病程長,病機複雜,寒熱交夾,氣血鬱阻,往往出現一些疾病的假象,在辨治時常很難分清證的虛實。虛實若不分,則施治常要出差錯。故老師一再告誡我們,辨治慢性腎炎,首先要辨清其虛實,千萬不能將實證當虛證來治,而犯“實實”之戒,致使病情纏綿不愈,甚至加速病情的發展,危害生命。從臨床上來看,慢性腎炎病人大多虛實夾雜,但以實為多,或因實致虛。從其臨床表現來看,常有面色萎白或蒼黯,精神疲軟,氣短乏力,腰膝酸軟等,極易給人造成虛的印象。但若對症狀仔細辨析,不難發現許多病人又有大便乾結,咽紅且痛,心煩急躁,夜寐欠安或不寐,舌邊尖紅,脈沉取細弦且滑等實的徵象,是典型的虛實夾雜的病證,而且多為因實致虛,這實際上與慢性腎炎的漫長病變過程相關,其中也有不少是因治療不當所致的。老師認為,慢性腎炎絕不能當作純虛證來治,在老師的幾十年臨床實踐中,這方面的教訓很深。故老師經過反思,認為慢性腎炎應當從實的方面去論治,即使出現虛象,也應先辨清其病機變化,然後根據病情的輕重緩急,或予兼治,或去實邪而復正虛,千萬不可蠻補,以免加重病情。在上世紀80年代早期,老師就十分明確地提出慢性腎炎非單純腎虛論的觀點,並就腎虛與腎炎的證治不同作了詳細的分析。指出:“治療慢性腎炎,不知從誰開始,專一補腎,用藥不外六味、八味、左歸、右歸……思想中就是補下元,溫命門,究竟這種方法能否解決腎臟的炎症?一般總認為久病數年,陽氣必虛,又有浮腫不退,故用益氣補中,填補下元。故重用參芪桂附,再則二仙湯等。紹琴每診此證,脈多細小弦數,或細數有力,舌瘦唇紅,苔乾質絳,口乾心煩,急躁夜寐不安,大便乾結。明明陰傷熱鬱……臨床凡遇此等脈證者,每用甘寒育陰,少佐活血祛瘀通絡等法,收效甚捷。這說明總以印像出發,就難以做到辨證論治。久病雖有陽虛一面,在臨床用藥時必須以脈、舌、色、症這些客觀表現為依據,切不可憑想像從事。[”1]

2 辨舌脈

舌診、脈像是中醫診病的特色所在,中醫學認為舌象脈像是疾病及其變化的必然外在表現,常是疾病的本質反映。同一疾病在不同患者身上的表現形式,具有相對的同一性。急性病是如此,慢性病更是如此。但慢性病相對於急性病,其病機變化更為錯綜複雜,其在舌、脈象方面的表現也更為複雜並多變,因此在辨治慢性病時,對舌脈的辨識則更要細緻,以尋求疾病的本質徵象,為正確治療打下基礎。重視舌脈像在疾病辨治中的作用,也是老師診治疾病的一大特色。老師在舌診、脈象學上的成就非常大,造詣也非常高深。老師認為,慢性腎炎症狀變化多端,病機十分複雜,要在這繁紛多樣的臨床表現中,更好地更準確地把握疾病的本質,抓住舌象脈像這兩個辨證的重要指標十分重要,也是十分有益的,能起到駕簡禦繁的作用,是辨證的綱領性部分。老師提出慢性腎炎非單純腎虛論的觀點,其取證的重要依據即是舌診與脈象。辨舌首先要辨清其變化情況,即舌苔有無、厚薄、潤燥、剝脫、垢腐、老嫩等,苔色白、黃、灰、黑及滑、膩等,舌質(包括舌四周、舌背部)色紅、粉、深紅、絳、紫、晦黯、淡等,以及舌體神氣的榮枯、凹凸、紋老、紋嫩等,再則是舌形態起點刺、裂紋、強硬、震顫、痿軟、捲縮、偏斜、胖瘦等。至於脈診,老師更是盡得家學,在前人三部九候的基礎上,將舉、按、尋的切法,發展為浮、中、按、沉四個層次來切診,以利於更好地辨別疾病的不同層次,以及功能性改變與實質性變化。並認為功能性疾病其

變化多在浮、中部位,實質性疾病變化則表現在按、沉層次上。故欲求疾病的本質,尤其是慢性疾病,多從按、沉去切診。慢性腎炎病人的舌象,老師認為多質淡而邊尖紅絳或起點刺,舌背深紅或紫黯,舌紋多偏老,舌苔或厚或薄,或膩或垢,但多偏乾老。脈像上浮中取多濡軟或濡滑,按沉則多細、弦、數。結合起來,脈、舌、色、症相參,則表現為脈濡軟、腰酸、舌苔白膩,此為濕鬱氣機不暢;心煩夢多、小便短赤、舌淡邊尖紅起點刺、脈細弦或數,乃為熱鬱營血而陰分又傷之徵。綜合起來,慢性腎炎的病機為熱鬱濕濁,陰傷血瘀。以此為基礎,再根據不同病人體質、地域、季節等,以及治療用藥情況,進行具體辨證,就能掌握具體病人的病機本質,從而為立法治療提供依據。

3 巧立法

立法是指在辨證與辨病的基礎上確立對疾病的治療法則,用於指導處方,立法正確與否直接關係到對疾病的治療效果。老師在臨床實踐過程中十分重視治法的作用,常對我們說,治病應守法則而不可拘泥於方劑,在治法確立的前提下,可以靈活選藥組方,不可死守某藥某方,應據情靈活變通,以使藥證更為合拍。治其他疾病是如此,治慢性腎炎更是如此。在對慢性腎炎虛實及舌脈辨證等情況有了充分認識的基礎上,明確了慢性腎炎的基本的共同病機是熱鬱濕阻、陰傷血瘀,老師為此確立了芳化清透、涼血化瘀的基本治法。雖然中醫對慢性腎炎的研究已有數十年的歷史,在這個過程中智者見智,做了大量的工作,提出了許多治療方法,但至今仍缺少統一的認識,療效也參差不齊,應該說這些治法在一定程度上都有其合理性,但從目前的研究情況來看對慢性腎炎的病機論述中,熱毒與

瘀血的探討已越來越多[2-3],這也驗證老師對慢性腎炎病機認識與治法確立的正確性與超前性。而老師對慢性腎炎病機認識的形成與治法的確立也存在一個思辨過程,他說:“由於慢性腎炎最顯著的症狀就是水腫,治療方法,《內經》用„平治於權衡,去宛陳莝……開鬼門,潔淨府‟等原則。《金匱要略》明確指出:„治水腫者,腰以下腫,當利小便;腰以上腫,當發汗乃愈。'後來又有八味、六味溫補命門等,概言之不外發汗、利小便、滋陰、溫補諸法。我也曾用補土以製水、溫腎、祛濕、發汗、利小便之法,藥如八味丸、六味丸、參苓白朮散、越婢湯、麻黃連翹赤小豆湯、五皮飲、真武湯,結果患者病情每況愈下……沒有在辨證上下功夫,反而在藥味上窮追不捨,企望專方專藥包治腎炎,故而治之不驗。從70年代起,我拋棄舊說,總結出一整套辨證方法,療效顯著。在辨證上強調脈、舌、色、症相結合……在治療上,一定強調熱鬱者清透;濕鬱者芳化;熱鬱陰傷者,一方面宣透,另一方面注意甘寒養陰;濕熱內蘊下焦,日久波及血分,注重清化濕熱,涼血化瘀。濫用溫補,無疑是有害無益。[4] ”

4 活用藥

用藥是治療疾病的直接手段,老師治病歷來守法則而靈活用藥,收效頗佳。在北京中醫學院出版的《趙紹琴臨床400法·前言》中,胡定邦等對其用藥有如下評價:“趙教授用藥少而精當,療效頗佳,受到院內外中醫界同志和廣大患者的讚揚,已故名老中醫秦伯未先生曾稱道其遣方用藥特點為:„平正輕靈‟。”老師在治療慢性腎炎的用藥方面也守“平正輕靈”的風格,靈活用藥,不守專方專藥。根據病情,在治法的指導下,對熱鬱者採用清透之法,清透即是清熱透邪之法,藥用蘇葉、防風、荊芥、柴胡、黃芩、川楝子、枳殼、竹茹、焦山梔、獨活、桑枝、絲瓜絡等;濕鬱者芳化,藥用藿香、佩蘭、白芷、羌活、杏仁、半夏等;陰傷者在清化的基礎上甘寒養陰,藥用白茅根、鬼箭羽、蘆根、女貞子、旱蓮草等;日久波及血分,出現血熱血瘀者,在清化濕熱的基礎上,注重涼血化瘀,藥用丹參、丹皮、茜草、紫草、地丁草、大薊、小薊、赤芍、生地榆、澤蘭、炒槐花、白頭翁等;如有積滯,則加用檳榔、大黃、焦三仙、水紅花子、大腹皮等;有熱毒者,加用蚤休、連翹、蒲公英、白花蛇舌草等;氣虛明顯者,加用生黃芪、焦白朮、黨參;浮腫明顯者,加茯苓、大腹皮、陳皮、防己、冬瓜皮;陽虛寒濕不化,多見於腎病綜合徵,可加用淡附片、淡吳萸、淡乾薑、肉桂、川椒、桂枝等;腎氣不實者,加用川斷、桑寄生、楮實子、狗脊、杜仲等。總之,“謹守病機,各司其屬,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必先五勝,疏其血氣,令其調達,而致和平”(《素問·至真要大論》)。這是《內經》指導用藥的一大法則,在此也很適用。老師治療慢性腎炎用藥的諸多變化,內容非常豐富,很難一一贅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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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m wong
Him wong 2020/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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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98m
k98m 2020/01/24

有,你要解盤?

Eric Lau
Eric Lau 2020/01/17

我都想問有沒有紫微解盤服務。

Abc
Abc 2019/09/11

今日睇好難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