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的力量 第三章 深入當下

2017/03/16 07:12:49 網誌分類: 當下的力量
16 Mar


不要在心智裡尋找自我

我覺得在我達到全意識或靈性的開悟之前,有關心智的運作,還有更多需要我去了解的。

不,你不需要。 心智的問題,無法在心智的層面得到解決。 一旦你了解了心智的根本失能之後,你需要去學或了解的實在不多。 研究心智的複雜,也許會讓你當一個好心理學家。 不過這麼做並不能使你超越心智。 就像研究瘋狂不足以創造理智一樣。 你已經了解無意識的基本機制:心智認同。 它創造一個虛假的自我——我執,作為植根於本體裡真我的代用品。 正如耶穌說的,“你成了葡萄樹上砍斷的枝椏。”

我執的需求是無底的。 它感覺到自己的脆弱和飽受威脅,所以它活在一個恐懼和匱乏的狀態裡。 一旦你知道它基本的失能如何運作之後,就不需要|奇|再探索它無以數計的|書|外顯活動,也不需要把它變成複雜的個人問題。 我執當然喜愛這麼做。 它老是在尋求執著物,好強化和抬高它虛幻的自我感。 而它隨時準備執著在你的問題上面。 這也是為什麼有這麼多人,他人大部分的自我感,是與他們的問題密切地聯繫著的原因。 這種情形一日發生,他們最不願意見到的是擺脫它們;因為這意謂著自我的喪失。 無意識的我執在痛苦和受苦上,會做巨額的投資。

所以當你一體會到心智認同是無意識的根源時,情感當然也包含在內,你就走出來了。 你變得臨在。 當你臨在的時候,你可以任憑心智天馬行空而與它無所瓜葛。 心智本身並無功能失調。 它是一個很棒的工具。 失調產生在你由心智裡尋找自我,並且把心智誤認為你的本來面目的時候。 然後,它就變成了我執的心智,接管你整個生命了。

終止時間幻相

撤離心智的認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們都習染其中,你如何緣木求魚?

竅門在這裡:終止時間的幻相。 時間和心智狼狽為奸,一體不分。 把時間從心智裡移除,它就停止了——除非你選擇要用它。

與心智認同,就是自陷於時間的泥沼:幾乎一意孤行地只活在記憶和期盼裡的驅迫力。 這創造了你對過去和未來的執迷不悟,對當下這一刻缺乏尊重、認知和容許它存在的意願。 驅迫力的產生,是因為過去給予你一個身份,而未來又以各種形式掌握了救贖和實現的應許。 兩者都是幻相。

可是沒有了時間感,要如何在世間運作? 人生沒有可以奔赴的目標,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因為過去塑造了今天的我。 我認為時間是寶貴的,我們需要學習明智地使用它,而不是廢掉它。

時間既不寶也不貴,因為它是個幻相。 你所誰知的寶貴,不是時間,而是時間之外的那一點:當下。 當下才是既寶又貴的。 你專注在時間上——過去和未來——的程度越大,你磋跎掉最寶貴的當下的程度就越多。

為什麼說它是最寶貴的呢? 首先,因為它是唯一的。 它是存在的全部。 永恆的現在,就是你整個生命展現其中的空間,那個如如不動的因素。 生命就是當下。 過去從來沒有一個不是當下的時間,未來也不會有。 第二,當下是唯一一個能帶你超越有限心智局限的點。 它是你唯一的一個通往無時間、無形式的本體界的點。

當下之外一無所有

難道過去和未來不像現在一樣真實,甚至比現在還真實嗎? 畢竟過去決定了現在的我們,也決定了我們現在的感知和行為。 而且未來的目標,也決定了我們現在要採取的行動。

你一直沒有抓住我話中的精神,因為你試圖做心智上的了解。 心智無法了解。 只有你能。 請你單純地傾聽。

你可曾在當下之外,經驗過、做過、思想過、或感覺過任何事嗎? 你認為你以後會嗎? 任何事有可能發生或存在當下之外嗎? 答案不言自明,不是嗎?

過去不曾發生過什麼;它發生在當下。

未來不會發生什麼;它會發生在當下。

你認為的過去,是一個記憶的軌跡,是一個儲存在心智裡的前任當下。 當你記起過去時,你重新啟動了一個記憶的軌跡——而且,你現在就在製造軌跡。 未來是一個想像的當下,一個心智的投射。 當未來到的時候,它就是當下。 當你想到未來時,你是在當下想的。 過去和未來顯然沒有它們自己的實相。 正如同月亮本身不發光,它只能反射太陽的光一樣。 過去和未來也一樣,只是永恆的現在的光、它的力量、和它實相慘淡的反射而已。 它們的實相是向當下“借貸”來的。

我話裡的精髓無法透過心智來了解。 當你領會到那一刻,你的意識便由心智轉移至本體,由時間轉移至臨在。 生命中的一切,突然之間生機活現,散發出能量和本體之光。

通往靈性的向度之鑰

在生命交關的當頭,意識往往自然地由時間轉移至臨在。 那個擁有過去和未來的人格暫時引退,而由一個強烈的意識臨在所取代。 它非常寧靜,同時又非常警覺。 情境所需要的反應,當即由意識狀態裡引發。

有些人樂在冒險性活動,比如:爬山、賽車等,原因就是這類活動把他們逼入當下——也許他們沒有覺察到——把他們逼入擺脫了時間、問題、思考和人格重負的生龍活虎的狀態裡。 即使是短短的一秒鐘,偏離當下也許就會粉身碎骨。 可惜的是,他們居然仰賴一個特殊的活動,讓自己進入這種狀態裡。 可是你不需要去爬險峰峻嶺,你當下就可以進入那個狀態裡。

自苦以來所有的靈性上師,都開示當下是通往靈性的向度之鑰。 儘管如此明示,它依然是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把鑰匙不在教堂和寺廟里傳授宣導。 上教堂的時候,你也許會聽到福音書裡的章句,比如,“不為明日計量,明日自有安排”,或“凡以手扶犁而頻頻回顧者,不配進神的國。”再者就是有關那野地花,不為明日擔憂,自在地活在沒有時間的當下,而神卻賜予豐富的供養。 這些章名之中所深蘊的奧義和激進的本質,卻不為世人所識。 似乎沒有人明白它們是被安排要人活出來的,好讓一個深沉的內在轉變得以發生。

禪的整個精髓,就包含在這種遊走於刀鋒邊緣的當下——徹底而完全地臨在。 任何問題、任何受苦、任何在你本質裡不屬於你本來面目的,都無法在你的里面存活。 在沒有時間的當下里,你所有的問題都瓦解一空。 受苦需要時間;它在當下無法存活。

偉大的臨濟禪師為了把門徒從時間帶離出來,經常豎起一根手指頭,然後好整以暇地問道:“當下,缺什麼?”這樣一個不需要、心智提供答案的話頭,果然力道十足。 它要門徒參的是深入當下。 禪的傳統裡還有一個類似的話頭是:“如非當下,何時?”

當下也是回教神秘的蘇菲教派教誨的核心。 蘇菲派的名句“蘇菲是當下之子。”魯米這位偉大的蘇菲詩人和導師宣稱,“過去和未來擋著我們,使我們見不到神;把它們付之一炬。”

十三世紀的靈性導師艾克哈特大師劃下了完美的句點:“時間遮擋了光,它是我們和神之間最大的障礙。”

汲取當下的力量

你剛才在談永恆的現在和過去與未來的非實相性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望著窗外那棵樹。 那棵樹我注視過幾次,不過這一次跟以前不一樣。 外在的知覺改變不多,只不過它的顏色更鮮豔、更奔放。 可是還多了一個向度。 我很難解釋。 我說不出所以然來,不過我覺察到某種無形之物,我感覺是樹的本質,也可以說是樹的內在精神。 而我是它的一部分。 我現在才明白,我從來都沒有看見這棵樹,我看到的只是一個無生命的平板圖像。 我現在再看它的時候,部分覺知還在,不過我能感覺它逐漸溜逝。 這個經驗已經在向過去隱逝了。 這類事件,會不會只是浮光掠影?

你最短暫地由時間裡解脫了。 你進入了當下,所以沒有透過心智的屏障,去感知那棵樹。 本體的覺知,變成你感知的。 伴隨無時間向度而來的,是一種不同的明白。 一種不會“扼殺”活在眾生和萬物內在精神的明白。 一種不會摧毀生命的神秘和神性,對萬有皆是懷著一份很深的愛和敬意的明白。 一種心智一無所知的明白。

心智無法知道樹。 它只知道有關樹的事實和資訊。 我的心智無法知道你,它只知道有關你的標籤、判斷、事實和意見。 只有本體直接地知道。

心智和心智知識有它的定位。 它的定位在日常生活的實際面步。 然而當它接管了包括你的人際關係,和自然的關係在內的所有的生命層面的時候,它就變成了一隻寄生怪獸,奇-書-網如果不加箝制的話,到頭來會摧毀地球上所有的生命。 最後再跟它的宿主同歸於盡。

你已經一窺無時間如何轉換你的知覺。 不過一次經驗並不夠,無論它多美、多深奧。 我們需要和關切的是意識恆久的轉移。

打破否認當下、抗拒當下的舊模式。 每當你不再需要過去和未來的時候,就把你的注意力撤回。 把它落實在生活裡,起居作息盡可能地遠離時間的向度。 如果你發現直接進入當下有困難,不妨先從觀察心智想逃避當下的習性開始。 你將會觀測到未來是以比現在更好或更壞的方式想像出來的。 如果想像的結果是更好,它就給你希望或快樂的預期。 如果更壞,就創造了焦慮。 兩者都是虛幻。 透過自我觀測,更多的臨在會自動地進入你的生命裡。 當你體認到你沒有臨在的一刻,你就是臨在了。 當你有能力觀測你的心智的時候,你便不再受困於它了。 這時候另一個因素進來了,一個不同於心智,一個見證者的臨在進來了。

以一個心智的觀察者臨在——觀察你的思想、你的情感、和你在不同情境下的反應。 對引發你反應的情境或人物,起碼要像你對自己的反應一樣有興趣。 注意你的關注力如何經常地往返於過去和未來。 不要對你觀測所得做批判或分析。 觀察你的思想、感覺你的情感、觀測你的反應。 不要把它們變成你的個人問題。 然後,你就會感覺到一個比所有被觀測對象更有力量的沉默觀察者,在心智內容之後,那個寧靜的、觀測的臨在本身。

當某種情境觸發了一個蓄有強烈情感的反應時,深刻的臨在就需要了。 例如你的自我形象遭受威脅,一個引發恐懼、事情“走錯了”的挑戰進入你的生命,或者過往的一個情結被帶了出來。 在這些情況下,你會習慣性地變成“無意識”。 你的反應或情感會掌控你——你“變成了”它。 你把它逼真地演出。 你辯護、找碴、攻擊、防衛……只不過它不是你。 它是反應模式,是慣性求存模式下的心智。

認同賦予心智更多能量;觀測心智卻把它的能量收回。 心智認同創造了更多的時間;觀測心智敞開了無時間的向度。 由心智收回的能量變成了臨在。 一旦你能感覺到臨在的意義,每當你達成了實用性的目標,不再需要時間的時候,你就可以更輕易地走出時間的向度,而深入當下了。 這麼做不會損及你運用時間過去或未來——的能力,當你為了實用性的事物,有需於它的時候,隨時可以參照它。 它也不會損害你使用心智的能力。 事實上,它反而強化你的心智。 當你有用於心智的時候,它反而更敏銳、更專注。

放掉心理時間

學習在生活的實際面上利用時間——或叫“鐘錶時間”——不過當實務處理完畢之後,就立刻回到當下的覺知裡。 在這種方式之下沒有“心理時間”的累積。 心理時間就是認同過去,和對未來做持續且強迫性地投射。

鐘錶時間不只是安排約會或一趟旅行。 它還包括了從過去學習,以免重蹈覆轍,包括了認定目標並朝目標努力。 藉著物理、數學的模式、定律預測未來,由過去學得經驗,並依據預測採取適當的行動。

即使在實際的生活範疇裡,也不能免於對過去和未來的參照。 當下這一刻依然是最重要的的因素:過去的任何教訓都產生了關聯,且應用於當下。 任何計劃和朝一個特定目標的努力,都是當下完成的。

開悟的人總是以當下做為他們注意力的主要焦點,不過仍然對過去和未來有概略的覺知。 換言之,他們繼續使用鐘錶時間,但卻擺脫了心理時間。

做這個練習的時候要保持警覺,以免不知不覺地把鐘錶時間轉變成心理時間。 例如,你現在從過去的一個錯誤裡學到了教訓,你就是在使用鐘錶時間。 換個角度來說,如果你在心理緬懷這個錯誤,而引發自我批判、懊惱、或愧疚,那麼你就是把錯誤變成“是我”(me)或“我的”(mine)了:你把它變成你自我感的一部分。 它變成了心理時間,而心理時間總是關聯著一個虛假的身份。 不寬恕必然隱含著一個心理時間的重擔。

如果你為自己擬定了一個目標,並且朝著它努力,你就是在利用鐘錶時間。 你覺知自己方向的同時,卻又尊重並對當前你步驟付予全副的注意力。 如果你過度地專注於這個目標,或許是因為你要透過這個目標,追求幸福、滿足、或是一份更完整的自我感,當下就不再受到你的尊重。 它被貶低成了一個本身不具價值,而只是通往未來的踏腳石。 鐘錶時間又被你轉變成心理時間了。 你的人生不再是一趟冒險之旅,只是一連串需要去達到、去獲得、去“做到”的執迷不悟;如此,你就再也看不到,也聞不到野花的芳香。 對於展現在你眼前的生命之美和奇蹟而視若無睹。

我能明白當下的首要性。 不過你說時間是完全的幻相,這一點我不太苟同。

當我說“時間是幻相”的時候,我不是做哲學的陳述。 我只是要提醒你一個簡單的事實——一個明顯得讓你難以掌握,甚至覺得毫無意義的事實——可是一旦你全然地體會之後,它就會像一把利劍一樣,切入你心造的層層裹覆和“問題”裡。 我再重複一遍:當下就是你所擁有的全部。 你生命中從來沒有一個不是“此時此刻”的時間。 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喪心病狂的心理時間

如果你看到心理時間的集體外顯行為的話,你絕不會懷疑它是一種心理疾病。 它們以共產主義、國家社會主義、或任何民族主義的意識形態,或者以僵固的宗教信念系統的形式發生。 它在一個隱含的假設之下操作。 這個假設是:有一個在未來的至善,因此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而這個目的是一個理念,是心智投射到未來的一個點。 在那個點上,救贖會以各種形式——快樂、實現、平等、自由等等——達成。 因此,屢見不鮮的例子,就是在現在進行對人民的奴役、折磨、和謀殺,做為達到那裡的手段。

舉例來說,據估計為了推行共產主義,為了在俄國、中國、和其他國家實現一個“更美好的世界”,而慘遭屠殺的有五千萬之多。 (註二)以一個未來的天堂信念,創造出一個當前的地獄,這樣的例子令人不寒而栗。 說心理時間是一種嚴重且危險的心理疾病,不就無庸置疑了嗎?

這種心智模式如何在你的生命之中運作? 你是不是老想著離開你現在的地方,去別的地方? 你多數的做為,是否只是一個達到目的的手段? 你的實現是否說是觸手可及? 或者像性、飲食、藥物、刺激和興奮一樣,只限於短暫的享樂? 你是否始終都專注在變成、達到、獲得、或輪番地追逐新奇的刺激、享樂? 你是否相信,如果自己獲取更多之後,就會變得更滿足、變得更好、或心理上的更完整呢? 你在等待一個男人或女人,來賦予你生命的意義嗎?

在一個正常的心智認同或無明的意識狀態下,當下所蘊含的力量和無限的創造潛能,完全被心理時間給蒙蔽了。 生命也因此失去了它的躍動、新鮮、和神奇感。 思想、情感、行為反應、和慾望的舊模式,沒完沒了地演出你心智的劇本,它給了你某種身份,卻扭曲或掩蓋了當下的實相。 然後心智為了逃避不滿意的現在,又創造了一個對未來的執迷。

負面情感和受苦其來有自

可是總不能把明天會更好的信念一概視為幻相。 現在時有可厭之處,而未來也有改善的餘地,而且這是常情。

一般而言,未來只是過去的複制。 浮面的改變或有可能,不過真正的轉變實屬罕見,而且端賴於你臨在的程度,是否足以取得當下的力量以瓦解過去。 你所感知的未來,其實只是你當下意識狀態本質的一部分。 如果你的心智挑著過去的重擔,你未來還會挑著同一個更重的擔子。 過去透過臨在的缺席,使自己存續。 你這一刻的意識品質塑造了你的未來而未來,當然只能在當下里經驗。

你也許中了一千萬,不過這種改變充其量也僅只膚淺罷了。 你只是換在一個更豪華的環境裡,執行同樣一套制約模式。 人類已經學會了原子分裂的技術,以往要用棍棒殺十幾二十個人的,現在只要一個人按個鈕就可以毀掉一百萬人。 這算真正的改變嗎?

如果未來是由你這一刻的意識品質來決定,那麼你的意識品質又由什麼來決定? 你臨在的程度。 因此,讓真正的改變可以發生的,讓過去可以瓦解的唯一的一個地方就是當下。

所有的負面情感,都是由心理時間的累積,和對當下的否定造成的。 不安、焦慮、張力、壓力、憂愁——所有恐懼的形式都由太多的未來,和不足的當下所造成。 愧疚、懊悔、憎恨、怨怒、哀傷、悲苦、和各種形式的不寬恕,都是由於過去太多,而當下不足所造成。

多數人難以相信可能有一個完全擺脫了所有負面情緒的意識狀態。 然而這卻是所有靈性教誨都指出的一個解脫狀態。 它是一個救贖的應許,它不在一個幻相的未來,它就在此時此刻。

你也許發覺很難承認時間就是你的問題或受苦的肇因。 你相信它們是你生命中的特定情境所造成的,從一個傳統的觀點來看這是真的。 可是在你沒有把心智不斷製造問題的根本失能處理好之前——它對過去和未來的執著、對當下的否定所有的問題,其實都會互相變換。 如果你所有的問題或受苦、不快樂的肇因都在今天為你奇蹟式地移除了,可是你並沒有變得更臨在,更有意識,你會很快地發現同樣的一組問題或受苦的肇因,如影隨形地跟著你。 歸根究底,問題只有一個,被時間所捆綁的心智本身。

我無法相信我可以達到一個完全擺脫問題的點上。

你說對了。 你是無法達到這個點,因為你當下就是在這個點上。

時間裡沒有救贖。 你無法由未來里解脫。 臨在是自由之鑰。 因此,你只能在當下是自由的。

在你生命情境的底層找到生命

我看不出自己如何能在當下自由。 事情演變至今,目前的生命讓我極端不快樂。 這是事實。 如果我試圖說服自己說一切美好,而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這回事。 那我豈不是在自欺嗎? 對我而言,當下這一刻非常不快樂,毫無解脫可言。 維繫著我的是未來會有所改善的希望或可能性。

你自認為你把注意力擺在當下,而實際上,它卻完全被時間所盤據。 你不可能同時不快樂又全然地臨在於當下。

你把指的“生命”,更精確的說法應該是“生命情境”。 它是心理時間:過去和未來。 過去的某些事件,並沒有如你所願地發展,你仍在抗拒過去發生了的事件。 而現在,你又在抗拒本然。 希望維繫著你,可是希望卻持續地讓你專注於未來。 而這種持續的專注,又讓你對當下的否定和不快樂延續不止。

當前的生命情境,是過去的結果,這是真的。 不過,它仍然是我的現狀。 而受困其中就是造成我不快樂的原因。

暫忘掉你的生命情境,專注在你的生命上面。

差別何在?

生命情境存在於時間裡

生命是當下

生命情境是心智產物

生命是真實的

找到通往“生命的窄門”。 它的名字叫當下。 把你的生命歸約至此時此刻。 你的生命情境也許充滿了問題多數生命情境都是——可是,找找看你在此時此刻有什麼問題? 既不是明天,也不是十分鐘之後,而是當下。 你當下有問題嗎?

當你滿腦子問題的時候,你就容不下任何新的事物進來,也容不下任何解決方案。 所以你要隨時騰出空間、挪出位置,你才能找到生命情境底層的生命。

充分地運用你的感知。 活在當下。 環顧四周。 只看,不要詮釋。 看見光、看見造型、顏色、和紋理。 覺察一事一物那一份寧靜的臨在。 覺察那容許萬有皆是的空間。 傾聽四周的聲音,不做批判。 傾聽聲音之下的寧靜。 找個東西觸摸——任何東西——去感覺和認知它的本體。 觀測你呼吸的韻律;感覺空氣的進出、感覺你身體裡面的生命能。 容許一切存在,或內或外。 容許萬物的“如是”。 深入當下。

你拋下了心理的抽象和時間的荒原。 你走出了逐步榨乾你生命能的瘋狂心智。 這個正在慢性地毒化和摧毀世界的心智。 你由時間的夢幻裡覺醒,進入了當下。

所有問題都是心智的幻相

感覺好像卸下了心頭的重擔似地。 有一股輕活感。 我感覺清澈無礙……可是我的問題還在等我,對不對? 問題仍然懸而未決,我豈不是一時地逃避?

如果你發現自己置身樂園,用不了多久你的心智就會說“沒錯,可是……”。 說穿了,這無關乎解決你的問題,而在於體會根本沒有問題。 有的只是情境——不是當下處理掉,就是放下它。 把它接納為當下“是然”的一部分。 靜觀其變,或是等到你能夠處理的時候。 問題是心創造的,它需要時間來維生。 它在當下的實相裡無法存活。

先專注當下,再告訴我你的問題是什麼。

我得不到你任何答复。 因為當你全然地貫注在當下的時候,是不可能有問題的。 情境需要的是處理或接受——沒錯。 何苦把它變成問題? 為什麼凡事都要變成問題? 生命的挑戰還不夠你受的嗎? 你需要問題來幹什麼? 心智無意識地喜愛問題,因為問題給你某種身份。 這是正常的,這種正常是瘋狂。 “問題”的意思是:你心理上沉緬於一個情境,當下卻沒有採取行動的真正意圖或可能性。 而你無意識地把它變成你自我感的一部分。 你被生命的情境壓得喘不過氣來,因而喪失了生命感和本體感。 或者是你的心智頂了一個千斤重擔,裡面有數百件等著你在未來將要或也許非做不可的事,而不是把注意力擺在當下,你能做的一件事上面。

創造問題的時候,你就創造了痛苦。 這整件事只需要一個簡單的選擇,一個單純的決定:不管怎麼樣,我不再為自己創造任何痛苦了。 我不再創造任何問題了。 這是一個雖簡單卻激進的決定。 除非你真的受夠了苦,除非你真的苦到了盡頭,你才會做出這個決定。 也除非你取得當下的力量,你就無法承受得了它。 你不再為自己創造痛苦,就再也不會為別人創造痛苦。 這個美好的地球、你內在的和平、和集體人類心靈,就不會遭到你製造問題的負面情感所污染了。

如果你有過生死交關的經歷,你就知道它不是問題。 心智在那個關頭上,沒有時間把它攪和成為問題。 在真正的危急當中,心智停頓了。 你變得完全地臨在當下。 另一個威力無比的東西接掌局面。 一個普通人在千鈞一發之際,完成了英勇的事蹟。 類似的報導很多,原因就在這裡。 在任何危急的關頭,不後即死。 而這兩者都不是問題。

有人聽到我說問題只是幻相的時候就會生氣。 我是取走他們自我感的威脅。 他們在虛假的自我感上,投注了巨額的時間。 多少年來,他們無意識地以問題或受苦來定義他們的整個身份。 如果問題沒了,他們又是誰?

人們所思、所言、或所做之中,有極大部分的動機其實是來自恐懼。 而恐懼當然總是和投注未來和斷絕當下的聯繫脫不了關係。 當下既然沒有問題,恐懼也就不存在了。

萬一真的發生了一個情境,需要你當下處理的,如果你的行動來自於當下的覺知,你的行動必然清楚果決。 也很可能效率十足。 它不再是反應自心智過去的製約,而是針對情境的本能反應。 換在別的情況下,受時間所局限的心智本該做反應的時候,你會發現它在無為——如如不動地處於當下的中心的時候更具效率。

在意識的進化中做量子躍進

你描述的心智的時間的解脫狀態,我有過驚鴻一瞥的經驗。 可是過去和未來來勢洶洶,我無法長期抗戰。

被時間所局限的意識模式深深地嵌植在人類的心靈裡。 可是我們正在做的是,在地球和地球之外的集體意識中,所進行的一項深沉轉化的一部分:意識從物質、形式和孤離的夢幻中覺醒。 時間的終結。 我們正在打破主宰了人類生命億萬年之久的心智模式。 心智模式在一個龐大的層面上,創造出想像所未及的痛苦。 我不用惡這個字。 把它叫做無意識或瘋狂,更有助於我們的了解。

打破意識或者說無意識的舊模式:是我們勢必要做的一件事,還是它儘早都會發生? 我的意思是,這是個無法迴避的改變嗎?

這是一個視角的問題。 做為或發生,事實上是一個單一的過程;因為你和整體意識是合一的,這兩者你無法把它們一分為二。 人類能否成功,沒有絕對的保證。 這個過程既非無法迴避,也不是自動化作業。 你的合作扮演了極重要的部分。 不管你怎麼看,它卻是意識進化上再一次量子躍進。 也是人種存續絕無僅有的再一次機會。

本體的喜悅

你可以使用一個簡單的標準來警示自己是否打破心理時間的掌控。 問自己:“我正在做的事情裡有喜悅、有容易、和輕快嗎?”如果沒有的話,那麼時間就掩蓋了當下這一刻。 而你也把生命感知成一具重擔或掙扎求存了。

如果你眼前的工作裡沒有喜悅、容易、或輕快,並不表示你需要改變你的工作內容。 只要改變工作的方法就足夠了。 “如何”始終都比“什麼”重要。 試試看,你能否更專注在做為的上面,而不是透過做為所要達成的結果上面? 對津呈現的一切,給予全副的注意力。 這隱含著你也完全地接受了本然。 因為你不可能對某件事給予全副注意的同時又抗拒它。

當你尊重當下的時候,所有的不快樂和掙扎都瓦解了。 生命開始流動著喜悅和容易。 當你的行動出之於當下的覺知時,不管你做什麼,都會注入一份品質、關懷、和愛——即便是最單純的一個行動也不例外。

所以不要關心行動的成果——只管專注在行動本身。 成果會自然來到。 這是一個威十足的靈修法門。 當今最古老、最優美的薄伽梵歌(Bhagavad Gita),把不執著行動的成果稱為行動瑜伽(Kama Yoga)。 它被描述為通往“聖行”的道路。

當那股掙扎著離開當下的驅迫力停息的時候,本體的喜悅便流入你做的每一件事裡。 你的專注投入當下的那一刻,你便感覺到一種臨在、寧靜和和平。 你的實現和滿足不再仰賴於未來——你不再由未來尋求救贖。 因此你不再執著於結果。 成敗與否都不具有改變你內在本體狀態的力量。 你已經找到生命情境底層的生命了。

缺少了心理時間,你的自我感便來自你的本體,而不是個人的過往。 因此那個只想變成你本然之外的心理需求已經不在了。 在世間,在生命情境的層面上,你也許富有、常識豐富、成功、免於這個或那個,可是在本體更深的向度裡,你當下就是完整和圓滿的。

在這種圓滿的狀態下,我們還能夠或願意追逐外在的目標嗎?

當然會。 不過,你不再妄想任何人或任何事,在未來會救你或讓你快樂了。 就生命的情境而言,有些事是需要被達成或獲取的。 這是一個有形、有得失的世界。 可是在一個更深的層面裡,你已經最完整了。 你體認出這一點之後,你所做的事裡就充滿了喜悅、歡樂的能量。 擺脫了心理時間,你不再受著恐懼、憤怒、不滿,或變成別人的需求所驅使,而抱持著嚴峻的決心,去追求你的目標了。 你也不會因為害怕失敗對我執來說,是自我的喪失——而無所做為了。 當你深層的自我感,是來自本體的時候;當你擺脫了心理需求的“變成”之後,你的快樂和自我感,便不再仰賴於結果。 你就從恐懼中解脫了。 你不再緣木求魚,在一個形式、得失、生死構成的世間追求永恆。 你不會對情境、情狀、地方、或人,要求他們應該讓你快樂,也不會因為你們不吻合你的期望而受苦。

你尊重一切,卻不在乎一切。 形式有生、有死,而你卻覺知了形式之下的永恆。 你知道“凡真實的必不受威脅。”(註三)

當這是你的本體狀態的時候,你如何能夠不成功? 你已經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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