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文評基督教

2017/11/11 11:21:45 網誌分類: 宗教
11 Nov


達爾文評基督教

達爾文在去世那一年最後改定的《自傳》中,用專門一章闡述自己的信仰,批駁了基督教以及各種有關上帝存在的證據。其中有關基督教的部分如下:

當我在貝格爾號船上的時候,我是非常正統的,我記得當我引用《聖經》做為道德的某個方面的不能辯駁的權威時,還受到了幾名軍官(雖然他們自己也非常正統)發自內心的嘲笑。我想是因為這種爭辯方法的新奇使他們覺得有趣。但是,從《舊約》那套顯然是虛假的世界歷史,比如通天塔、彩虹是一種信號,諸如此類,從它讓上帝具有一名仇恨深重的暴君的感情,我越來越認識到,《舊約》並不比印度教的聖書或任何一個野蠻人的信仰更值得信賴。這個問題在我的心中逐漸升起,並且驅逐不去--我們是否可以相信這一點,如果上帝向印度人啟示的話,對他的信仰是否就要跟對毘濕奴、濕婆等等的信仰聯繫在一起,就像基督教的信仰是跟《舊約》聯繫在一起的?這在我看來是絕對不可信的。

需要有最明顯的證據,才能使任何一個精神健全的人相信那些支持基督教的奇蹟。而我們越是認識自然界的固定法則,奇蹟就變得越不可信。而那時候的人是如此無知和輕信,到了我們幾乎難以理解的程度。而福音書無法被證明是在事件發生的同時寫成的。而它們在許多重要的細節上都互不相同,這些細節太重要了,在我看來必須承認是出於不可靠的目擊者。由於以上列舉的這些反省--我並不是因為它們是新鮮或有價值才提出的,而是因為它們影響到了我--我逐漸地不再相信基督教是神啟的。有許多虛假的宗教已經象野火般地傳布到地球上的大部分地區,這個事實對我也是重要的。 《新約》的道德觀看上去很美麗,但很難否認,它的完美是部分地依賴於那些我們現在視為像徵和寓言的解釋。

但我在當時還是不願放棄我的信仰--我很確信這一點,因為我還很清楚地記得,我經常做這樣的白日夢,在龐貝城或其他地方發現古羅馬名流的通信或手稿,以最驚人的方式證實福音書所述的都是事實。但我發現,即使是憑藉我無邊的想像力,也越來越難以捏造出足夠的證據讓我信服。這樣,懷疑以一種很慢的速率在我的心中滋長著,但最後還是完成了。速率是那樣的慢,以至我沒有感到有什麼苦惱,而且此後我連一秒鐘也沒有懷疑過我的結論是正確的。真的,我很難明白人們怎麼能夠希望基督教是真實的,因為果真如此的話,其經文以明明白白的語言表示了,凡是不信仰基督的人們,其中包括我的父親、兄弟以及幾乎一切我的最好的朋友,都要永世受到懲罰。

這真是一種可咒詛的教義。

1999.6.11.

三思編輯註:以下是類似章節的另一個版本譯文,掃描校對自達爾文自傳中文版:

節選自 達爾文《自傳》

在這兩年中,我被引導著對宗教問題進行了很多思考。當我在“貝格爾”艦上的時候,我持有十分正統的宗教觀念,我記得,我曾引用聖經作為不可反駁的依據來說明一個道德問題,有幾位軍官為此而哈哈大笑(雖然他們的宗教觀念也是正統的)。我猜想使他們發笑的原因是那個論點的新奇性。但在這一時期,即1836到1839年,我逐漸看明白了舊約比印度教徒的聖書和野蠻人的信仰並沒有更值得相信的地方,這是由於聖經明顯地偽造了世界歷史、通天塔以及把虹作為一種徵兆等等,等等,這還由於它使人感到上帝是一個善於報復的暴君。以後,這個問題繼續出現在我的思想中,並且不能把它趕走——如果上帝現在對印度教徒作一次啟示,允許把這種啟示同對毗瑟奴、濕婆的信仰聯繫起來,就像把基督教同舊約聯繫起來那樣,這是可信的嗎?據我看,這是完全不可信的。

我們可以進一步地想到,必須有明顯的證據才能使一個精神健全的人相信那些支持基督教的奇蹟;我們越是認識自然界的固定法則,奇蹟就變得越不可信;到了那個時候,人們的無知和輕信就會達到了一種我們幾乎不能想像的程度;人們不能證明新約四福音書是隨著事件的發生而同時寫成的;它們在許多重要的細節上有著不同的地方,據我看,這些細節是太重要了,以致我們不能承認它們是目擊者的通常錯誤。我提出這些想法,並不是由於它們有什麼新奇性或價值,只是因為它們影響了我,通過這些想法,我逐漸變得不相信基督教是一種神的啟示。有許多虛偽的宗教像野火般地傳播到了地球上的大部區域,這個事實對我是重要的。新約在倫理方面寫得是漂亮的,但幾乎無法否定它的完整性是靠隱喻和寓言所做的部分解釋來完成的。

但是我很不願意放棄我的信仰;我確是有著這樣的感覺,因為我記得很清楚,我一次又一次地幻想在龐培或是其他地方發現著名的羅馬人彼此間來往的舊信和手稿,這些東西會以最動人的方式來證實四福音書中所寫的一切。但是,如果對於我的幻想不加任何限制的話,我覺得我就更加難以找出足以說服我的證據。因此,懷疑以一種很慢的速率在我的心中滋長著,但最後還是完成了。速率是那樣的慢,以致我沒有感到什麼痛苦,而且此後我連一秒鐘也沒有懷疑過我的結論是正確的。的確,我簡直看不出人們怎麼應該相信基督教是正確的;如果人們是這樣相信的話,那是因為聖經的經文似乎明顯地表示了凡是不信仰基督的人們,其中包括我的父親、兄弟以及幾乎一切我的最好朋友,都要永世受到懲罰。

這是一種該死的教義。

在我一生中相當晚的一個時期以前,我沒有多想過一個具有人性的上帝的存在問題,雖然如此,我還要在這裡舉出我被迫得出的一些模糊結論。從前,佩利根據自然界中的設計而舉出的那個陳舊論點,對我似乎是非常有說服力的,現在這個論點已失去了它的效力,因為人們已經發現了自然選擇的法則。我們再也不能這樣論證:譬如說,一種雙殼類的美麗鉸合部一定是由一個有智慧的神創造的,就像門上的鉸鍊是由人創造的那樣。生物的變異性和自然選擇作用中的設計似乎並不比風向中的設計為多。自然界中的每一事物都是固定法則的結果。我已在我的《動物和植物在家養下的變異》一書的末尾討論了這個問題,就我所知,那裡所舉的論點從未被人響應過。

但是,避開各處都可以通得到的那些無窮的美麗適應性不談,人們可以發問,對於世界上的一般都是仁慈的安排這一點,又該如何解釋呢?有些作者確是因為世間痛苦太多而深受感動,所以他們懷疑——如果我們注意一下一切有感覺的生物——究竟是痛苦多呢,還是快樂多呢;這個世界從整體來看,究竟是善的呢,還是惡的呢。依照我的意見,快樂無疑是佔優勢的,雖然這點是很難證明的。如果這一結論的真實性被人承認了,它同我們預料中的自然選擇的效果是非常一致的。如果一個物種的一切個體慣常地遭受極端的痛苦,那麼它們就會放棄傳續它們的種族;但是我們沒有理由去相信這種事曾經發生過,也沒有理由相信至少是時常發生過。再者,一些其他考慮使我們產生了一種信念:一切有感覺的生物的形成,按照一般規律來說,是為了享受快樂。

我相信,一切生物的肉體器官和心理器官(對具有者既無利又無害的器官除外)是通過自然選擇或適者生存、再加上使用或習性的作用而發展起來的;每一個也這樣相信的人都會承認,這些器官之所以形成是由於具有這等器官的生物因此能夠同其他生物勝利地進行競爭,並且增加了它們的數量。於是,一種動物可能被苦痛如疼痛、飢渴和恐懼,或是被快樂如吃、喝、物種的繁殖等等,或是被兩種方式的混合體如尋找食物,而被引導著去遵循最有利於該物種進行活動的途徑。但是如果長期繼續下去,任何種類的痛苦或苦難都會引起精神上的沮喪並且會減少活動的能力,但這十分適於使一個生物保護自己免受任何重大的或驟然的損害。另一方面,愉快感覺可以長期繼續下去而不起任何降低情緒的作用;相反地,它會刺激整個系統增加活動。因此,已經發生的事情是這樣,大多數或一切有感覺的生物都是按照以愉快感覺為習慣性的引導這樣一種方式,通過自然選擇而發展起來的。我們可以在下列的一些愉快感覺中看到這點:從勞動得到的愉快,甚至從高度的體力勞動或腦力勞動偶爾得到的愉快,從每日三餐中得到的愉快,特別是從交際和愛慕我們的家庭得到的愉快。這些愉快是習以為常的,或是時常重現的;我相信,這些愉快的總和使大多數有感覺的生物所得到的快樂超過了所得到的痛苦,雖然有許多生物偶爾遭受了很多痛苦。這種苦痛同對自然選擇的信仰是十分一致的,自然選擇在其作用上並不是盡善盡美的,但它的趨勢僅是使每一個物種在同其他物種的生活鬥爭中,在非常複雜的變化多端的環境中盡可能地取得勝利。

“今天,關於一個有智慧的神的存在的最常用的論點,是從大多數人的內心深處的信念和情感引出來的。”

“從前,類似剛才說過的那樣情感曾使我(雖然我認為宗教情感在我心中從未有過強烈的發展)堅信上帝的存在以及靈魂的永生。我在《航海日記》中寫道,當站在一處宏偉壯觀的巴西森林之中時,驚奇、讚美和對神的崇敬這些比較高尚的情感便充滿了並且鼓舞了一個人的思想,把這些情感充分地描寫出來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我記得很清楚,我曾相信人類不僅有肉體的呼吸,其中還有更多的東西。但是現在最壯麗的風景也不會在我心中引起這樣的信念和情感了。我可以老老實實地說,我好像是一個患了色盲症的人,但人們普遍地相信紅色是存在的,這把我現在的失去視覺作為證據就毫無價值了。如果所有種族的人都在內心中同樣地相信有一位上帝存在,那麼這大概是一個有效的論點;但我們知道情形遠非如此。所以作為某種東西確實存在的證來說,我看不出這種內心的信念和情感有什麼分量。偉大的風景從前曾在我的心中激起了一種與相信神的存在有密切關係的心情,這種心情同通常所稱的那種崇高感覺並沒有本質上的差別;不論解釋這種感覺的來源是如何困難,我們也不能把它提出來當作支持上帝存在的論點,這種感覺同音樂所激起的那種強烈而模糊的類似情感並沒有什麼兩樣。

關於永生的問題,我看到這種信仰是非常強烈而且幾乎是直覺的,使我最能看清這點的莫過於大多數物理學家現在所持的觀點,他們認為,除非確有某種巨大的物體衝進了太陽,因而把新的生命賦給了它,太陽和所有的行星將來都會變得過於寒冷以致不適於地球上生物的生存。既然像我相信的那樣,在遙遠的將來,人類會變成比現在更加完善的生物;那麼還要說人和一切其他有感覺的生物經過了這種長期繼續的緩慢進步以後,注定還要遭受完全毀滅,簡直是一種不可容忍的思想。有些人完全承認人的靈魂是永生的,對這些人來說,世界的毀滅不會顯得十分可怕。 ”

相信上帝存在的另一個起源是同理智有關而同情感無關的,我認為這種信念有更大的分量。這種信念的產生,是因為非常難於或者應該說不可能把這個偉大而奇異的宇宙,包括具有高瞻過去遠矚未來的能力的人類,看作是從盲目機會或需要中產生出來的,當這樣想時,我就感到我被迫去指望有一位神,他在某種程度上具有類似人類的聰慧頭腦;於是我值得被稱為一個有神論者了。

就我所能記憶的來說,大約在我寫(物種起源》一書的時候,這個結論在我的思想中是強有力的;可是從那時起,它以非常緩慢的速率,通過許多波動,而變得較為微弱了。但是,這時出現了一個疑問:如我充分相信的那樣,人類的頭腦是由一個類似最低等動物的低級頭腦發展出來的。不過做出這樣偉大的結論時,這種想法能夠得到人們的信任嗎?這些信仰也許不是根據因果關係做出來的,大概是僅僅根據遺傳的經驗做出來的吧?我們千萬不要低估下述可能性,即,把一種對上帝的信仰向孩子思想中反复灌輸,這對他們尚未充分發育的頭腦將會產生一種非常強烈的、也許是遺傳的效果,以致他們很難放棄對上帝的信仰,這正如一個猴子很難放棄對蛇的本能的恐懼和厭惡一樣。

我不能假裝可以對深奧的問題作一點最低限度的解釋。萬物肇始的奧秘不是我們所能解決的;人們必須滿足作一個不可知論者,我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個。

一個人如果對一位具有人性的上帝或未來的報應沒有確實而永恆的信仰,那末,就我所能知道的來說,人就只能以沖動和本能作為他的生活準則,這些衝動和本能是最強有力的,而且對他來說似乎是最合宜的。一條狗的行為就是按照這種方式,不過它的行為是極其盲目的。相反地​​,一個人卻要瞻前顧後,比較他的各種不同的感情、願望和回憶。按照一切最賢明人士的意見,這時他會發現最高度的滿足是來自對某些衝動,即社會本能的遵循。如果他的行為是為著他人的利益,他就會贏取夥伴們的稱讚,並且會得到那些生活在一起的人們的鍾愛;得到這種鍾愛無疑是世界上最大的愉快。如果遵從感覺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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