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星記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兩極化

　　於是我就在放棄與回頭的圈子，一面還努力尋找我剛才浮現的那靈光一閃。終於到了超市，主席買了些青菜，還有一點罐頭，而我則買了點氣水，段玉來了我們也好邊喝邊談。然後一起回到主席家，主席夫人正在客廳中看電視。見到我們就說：「飯已熟了，快去煮菜吧。」

　　主席朝她打了個手勢，主席夫人見到我心不在焉的樣子，也不敢多問，拿著買回來的菜進廚房去了，主席則陪我靜靜的坐在客廳中。什麼時候主席夫人這麼善解人意了？

　　主席陪我悶坐了一陣，終於忍不住了，逗我說話說：「森林裡的樹多的是，你小子何必這樣，這不是破壞氣氛嗎？」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對主席說：「我其實不是為了淘氣小仙女煩惱，淘氣小仙女重投章冠戴的懷抱，我反而有點解脫的感覺。」

　　主席嚇了一跳說：「你是不是受刺激太大，犯傻了？怎麼會這樣說呢？」

　　我剛想回答，不意傳來主席夫人的聲音：「不能說傻，只可說是神經錯亂。別裡這種渾人，開飯吧。」

　　原來主席夫人做好了菜，進客廳喊我們開飯，都聽了去，所以加一按語。

　　我懶得回應，站了起來去廚房拿餐具出來，這時我彷彿聽到主席夫人向主席說了句什麼。然後主席也進了廚房幫忙添飯、端菜。

　　在客廳裡擺好餐具，主席也端著飯進來了，後面還有捧著菜的主席夫人。主席夫人一把菜放在桌上我就笑了，菜只有一碟，居然是Lactuca sativa L.炒豆豉鯪魚。Lactuca sativa L.是拉丁文，中文比較簡單，就兩個字－－生菜。豆豉鯪魚是挺便宜的罐頭食品，生菜在英國則是最常見的蔬菜，三翻兩炒就可以上桌了，虧的主席夫人想出這個配搭。我試著夾了一筷，味道還是可以的。後來回到香港居然見到餐館有「豆豉鯪魚油麥菜」這一道菜，估計也是留學生如主席夫人者帶回來的，可惜主席夫人沒申請版權，否則也許能發筆小財。

　　只有一道菜的飯很快吃完，大家不忙著收拾，繼續剛才的話題。當然這是因為主席和我一樣也是不把問題高清楚誓不罷休的人的緣故，所以追著要我解釋。

　　看看不滿足他的求知慾是不行的了，於是我說：「大家夜知道，淘氣小仙女是個有錢的主；余家貧，耕植不足以自給。社會地位頗不相同，見識也自不同。沒有共同語言，勉強在一起，終究還是不能長久既然如此有何必拖拖拉拉呢？兩極化的極速得戀、極速失戀，這其中經歷的事太多了，我想路已經走到盡頭了，所以淘氣小仙女的轉變，我一點不覺得難受。」

　　主席夫人聽了歎了口氣說：「你這人呢！太精明，太理智了。」說完起身收拾碗筷，洗碗去了。

　　主席呆呆的坐在位子上，見主席夫人走了才抬起頭來向我問道：「到底是你不想做無畏的掙扎，還是你根本從未真正喜歡過淘氣小仙女！」

　　我聽了歎了口氣說：「你這人太精明，太理智了。」

　　說完兩人相望一眼，發出會心的微笑。

　　這時主席的電話響了，主席一接竟然是十二少打來的，問主席關於章冠戴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需不需要他回來幫忙。主席告訴他已經處理了，讓他不用掛心，又告訴他我也在。十二少居然說有話要和我說，主席把電話遞給了我。只聽十二少在電話中說：「四哥，我不回來了。」

　　我問他：「為什麼不回來？小女人怎麼辦？」

　　十二少說：「我現在就欠交論文了，回不回來沒有分別。至於小女人，她從來就沒有真正喜歡過我。」

　　小女人沒有真正喜歡過他，淘氣小仙女又何嘗真正喜歡過我呢？淘氣小仙女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幫她做功課的人而已，這點上我確實不如章冠戴。而我居然會蠢到以為小女人喜歡的是十二少，淘氣小仙女喜歡的是我，一日之間我最有把握的兩個推斷都給證明是錯誤的，這打擊也太頻密了點吧！我無力的把電話交給主席。

　　主席聽我和十二少的問答已經知道事情的大概，所以接過電話又問了一通為什麼，最後喟然長歎了一聲，掛了線。回過頭來對我說：「回去吧？」說完站了起來。

　　我知道那是他有什麼話要對我說，於是也站了起來，一起默默的走出客廳，離開主席的家。

　　坐在主席的車上，主席只是顧著開車，那一言不發的樣子令我感到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既然這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我在心裡想著。不過暴風雨並未如預期的猛烈。

　　到了學校停車場，主席停了車，望定我說：「十二少說小女人喜歡的不是他？」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說：「我知道。」

　　主席又問：「你一早就知道了？」

　　我搖搖頭說：「我剛剛知道。」

　　主席再問：「你肯定？」

　　我說：「我不肯定。」

　　這段對話別人聽了肯定一頭霧水，那是我們間的對話方式。其實主席說：「十二少說小女人喜歡的不是他。」時省略了一句問話－－「你知道她喜歡的是誰？」我本來不知道十二少說小女人喜歡的是誰，主席一問我就知道了，所以我說：「我剛剛知道。」但這只是十二少的一面之詞，所以我對主席說：「我不肯定。」

　　說完我就下車，向我的宿舍走去，主席在後面喊道：「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