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非禪宗所獨有的

2018/09/26 09:07:02 網誌分類: 禪修靜坐
26 Sep

禪非禪宗所獨有的

一、禪非禪宗獨有

中國一般學佛者,或社會的知識群,一聽到禪這字,立即想到禪宗,以為禪是禪宗所獨有的,其實禪是通於大小乘及凡夫外道所共修的,不特不可看成禪宗專有,亦不得視為純佛教的。 印度是個酷愛冥思的民族,早在西元前一千年,亦即婆羅門教完成的時代,夜柔吠陀中,就說到修禪,不過初不名禪,而是稱為瑜伽。 瑜伽譯為相應,即依調息等的觀行方法,攝持向外奔放的一念心,達到梵我一如或心境相應的情態,名為瑜伽。 是以印度宗教,皆有修禪之道。 如釋尊未正覺前,開始追求正理時,曾從阿羅邏迦藍,學習無所有處定,繼從郁頭藍弗,學習非想非非想處定。而這兩大禪定學者,當時為諸愛好修定的宗師,證知印度宗教學者,大都是修定的。 釋尊智慧畢竟超過常人,依二大禪者修習一時期,發現那樣的修定,不能得身心解脫,於是決意離開他們,獨自走到伽耶畢缽羅樹下,按照自己的觀念禪思,終於得到真理的消息,成為人間的覺者;如問佛是怎樣正覺的,我可絕不遲疑的說,是由一心不亂的禪思而來,不過不是枯寂的宴坐,或心似頑石的一無所知,而是運用正確的思唯,安然不動的靜坐,開發無漏智慧,以體證佛道的。 到了正覺以後,傳播所證真理,同樣以禪開示人群,是以禪為佛教思想的基本,亦為佛教的生命,如離禪說佛法,無異喪失佛法的基本,亦即失去佛教的生命,是以佛法探索者,決不可忽視禪,唯有從這思想出發,方得佛教的真生命!

二、禪的定義略說

禪在印度是名禪那,或名馱衍那,中國譯為靜慮、思惟修等。 靜慮,是寂靜審慮的境思,就是當你修禪時、將心專注於一境,對之正審思慮,成為定慧均等的一種心理情態。 於中,寂靜是止,止息一切不應有的妄念,令心專注在一個境界上,使心得到極為寂靜,當知這就是定,審慮是觀,是對所緣境,正審思慮得清清楚楚,沒有一絲一塵的迷胡,當知這就是觀。 唯有像這樣的上觀均行、定慧平等,方名靜慮。 定慧如不平等,止觀若有所缺,那就不得名禪。證知禪那行者,在正修靜慮時,是要經過智慧的抉擇,安定寂靜的實踐,息除所有的妄情妄見,發揮智的功用,達於真理體悟,是外靜內動的一種修持,決不如一般說的,只是寂然不動。 假定不是如此,不得名為修禪,只是靜坐而已。 如是禪定,是印度各宗教行者所共修的。 不過還得知的,就是各宗教的修禪,在形式上雖是一樣,但對所觀的物件,所要到達的目的,佛教與其他宗教,大有天壤之別,不能看成是一。 如以佛法老話說:一般宗教修禪,要不外求生大上,亦以上生天堂,為其最高目的,佛教修禪之道,是要行者斷除煩惱,出離三界超脫生死,乃至證得最高佛果為目的。佛教與其他宗教,對此有著根本不同,切不要以為修禪就是一樣。 禪那亦有譯為棄惡:惡是指的貪欲等五蓋,或是其他一切諸惡。 如貪欲等五蓋之惡,有股力量能夠蓋覆我人的自性清淨心,修定能將諸惡棄除,使心恢復本來清淨,所以名為棄惡。 還有譯為功德叢林,俗說獨木不成林,要有種種樹木生長在一處,才得稱為叢林,修定能出生無量無邊那麼多的功德,如大智度論第十七說:“諸禪定功德,總是思惟修”所以名為功德叢林。

三、古禪今禪之別 佛教開始傳入中國,不但傳來思想理論,禪的實踐同時傳來,因佛教是理論與實踐綜合的宗教,不是專說理論,或作義理探索。 因而佛教傳入,禪法跟著而來,並不是到禪宗成立,才有修禪一法。 為此,有人從禪學在中國的發展,將禪分為古禪與今禪的兩個階段。 古禪傳入中國很早,約於西元一四八年,亦即東漢桓帝建和二年,安息國王的嬌子安世高,來到中國的洛陽,直至漢靈帝建寧年間,前後二十餘年,專心致力於佛典漢譯工作,計譯有三十五部四十一卷。 所譯修行道地經、安般守慧經等,都是指導修禪的寶典,特別是安般守慧經,除了告訴修數息觀者,應怎樣控制心的方法,並說將數息觀修成,可得智慧解脫。 中國六朝禪法,就是以此為宗趣。 另有月支人支樓迦讖,于東漢桓帝末年,來洛陽宣揚佛教。 在靈帝光和,中平年間,亦即西元178至190的十餘年間,譯出十三部二十七卷佛典。 于中首楞嚴經,般舟三昧經等,內容都是講禪法的修習。 兩位譯者在中國最初傳授禪法,中國愛好修定者,亦認這兩大師,為後代禪訓之宗。 可見兩位所譯經典及所傳授禪法,對中國修禪的影響很大,而初修禪的諸師,皆是依此而修的。 不過最初傳來的古禪,有人將之稱為漸修禪,就是對於禪的修習,要經調身、調息、調心的一定程式,不能躐等的漸次而修。 太虛大師將這稱為“依教修心禪”,或有稱為“依教習定”。 意即依於教理,攝心修定,從定發慧,如是次第進修,斯除煩惱結使,從而獲得身心解脫。如天臺教觀,就是依教修觀的最好證明。 到東晉時(姚興弘始三年),即西元401年,什公被姚興恭迎到長安,從事譯經工作,於中所譯坐禪三昧經,是部相當有份量指示修禪的經典。 到西元408年,有北印度佛陀跋陀羅,應廬山慧遠請,譯出達摩多羅禪經二卷,本身是位修禪的禪者。經常守靜,不同家僧,專門弘傳禪法,聞風而來親近,從學禪法者很多。以師體驗禪理為生活中心,對其所譯禪經,特別予以珍重。 這末一來,不特關中(現在陝西省)僧人習禪的很多,就是長江以東的江左,佛法行者亦多習禪。於是修禪之風吹反南北,逐漸隆盛起來! 今禪是指菩提達摩東來所傳,亦即後來禪宗所傳的頓門禪,與達摩以前方便漸修的禪,確有很大的不同。太虛大師將這“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的禪,稱為“悟心成佛禪”,要以放下萬緣離於文字語言,見性成佛為其主旨。下面就來專談今禪。

四、今禪是什麼禪 有人問:禪宗所傳的今禪,究竟是個怎樣的禪?或說禪是究指什麼? 禪是以實踐、實證為主,本是不可說的,如用語言說出,那就不是真禪。 如有人說:「禪是一種所謂 ─ 如人飲水,冶暖自知」的無言境界,古來標榜不立文字的禪,不是富有文字彩色的,但唯其是無言境,自然觸處逢渠,流露天真,為個己獨賞,拿眼前景色,借寓於文藝的筆調,傳達出經文以外的消息於人。 古有大德說:“ 禪是每個人自證自悟的境界,是不落於思慮,不落於言說的境界。所謂三世諸佛,不能自宣,六代祖師,全提不起,一大藏教,詮句不及的境界 ”。 所以說為“教外別傳”,“不立文字”,因而古來大德,有所悟入的,無不在那兒做清道夫的工作,總是教人言下知宗,不容學人讀經閱論,不說一般佛法行者所說,就是佛說的經典,亦被指為“拭瘡疣的故紙”,對於文字的掃蕩,不能說是不徹底”。 因為自證自悟的真理,不存於文字的經典中,而是在現實活生生的經典,唯有讀活生生的經典,才能體悟法爾真理。是則無言境界的禪,那容語言將之說出?法華經說:“諸法寂滅相,不可以言宣”,也是這道理,禪是要自己去實踐、實證的,在述說文字中,找不到禪。 禪的離語言文字,碧巖集舉須菩提與帝釋天的問答,已經透露了這個微妙消息。 有次尊者須菩提,在一個岩中冥坐,入空三昧,在尊者本是平常事,但諸天卻到尊者前,在空中散花讚歎。當時尊者雖入空三昧,但心中極為靈明瞭知,就問空中雨花讚歎的是什麼人?空中答曰:我是天帝釋。 尊者問:你為什麼雨花讚歎?天帝釋說:“我對尊者善說般若波羅蜜多,非常敬重,所以雨花讚歎”! 尊者很奇特的說:“我於般若未嘗說過一字,你怎會讚歎”? 天帝釋同樣答得妙:“尊者誠然沒說,我也確實無聞,無說無聞,這才是真般若”。 般若是顯示空理最有力的利器,唯有般若才能顯示空理。 但是用語言將空說出,那正不是空的本身,而是由概念所構成的空,怎能表達空的本身?空是諸法的真理,具有永恆性、普遍性、必然性,無時無刻不在廣大空間活躍著,諸佛出世正是體現到這真理。 真理固然是如此,我們縱然沒有體現到這真理,真理仍然是如此,並不因我們覲面不相識,真理就不瀰漫世間。 就是體驗真理的諸佛,在彼此相見時,只是相互一笑,也不能用語言把所體現的真理說出。是以真正的空理或諸法實相,不存於言說文字的世界,要每個人切實去體驗,始能真正的理會。 如此,還要語言文字做什麼? 不特我國圜悟克勤禪師有這樣的舉說,日本有位很有名的白隱禪師,也曾以偈作這樣說:“畢波羅窟裏,末結集此經;童壽譯無語,阿難豈得聽?……千萬縱出世,不添減一丁”。 一般總是說,佛滅當年的初夏,由迦葉尊者領導五百阿羅漢,在王舍城外七葉窟內,結集法昆奈耶,而這也就是用文句集成聖典的來源。 可是現在從畢波羅窟內,未曾結集這部經典,當知這所說的未曾結集,是末結集活生生的經典,因活生生的經典,只可實地體會,無法可以結集。 中國佛教經論的傳譯者,自是很多,但以鳩摩羅什所譯經論,最為一般學者所最重視。 但現在說暈壽譯無語,童壽就是羅什,根本無有語言文字可譯,因活生生的經典,不是任何譯者所能譯出的。如此,阿難尊者豈可以得到聽聞? 阿難本是多聞第一的尊者,甚至說“佛法如大海,流入阿難心”。 怎可說是“豈得聽”?當知這也是諸諸法真理的活經典說。 由於如此,不說一佛出世,不能添減一丁,就是諸佛出世,亦不能添減一丁。 所以佛說“我說法四十五年,未曾說著一字”。又說:“始從得道夜,終至般泥洹,於是二中間,佛都無所說”。金剛經也說:“若人言如來有聽說法即為謗佛,不能解我所說故”。因無實體相的諸法空寂性,根本是不可說的。

五、真不立文字嗎? 以心傳心而主實踐、實證的禪,真的完全不立文字嗎?並不儘然! 如禪宗的禪德,雖以種種語言說明不立文字,但到自己接引初學時,還不是同樣用到語言文字?如指佛說的經典為“拭瘡疣的故紙”,可是現在大藏經中,所收入的禪宗大德語錄就有很多,甚至比教下各宗所有注釋還多,豈不是禪宗又製造了很多“拭瘡疣的故紙”? 而且這不是一個禪德在製造,是有很多禪德在製造,能說完全不立文字嗎? 假定真的完全不立文字,從來沒有會讀活生生經典的禪德,禪宗恐怕早巳為人遺忘,那裏還有現在禪宗的存在? 耍知一般世人所用的文字,不過是種符號,如對符號文字有所執著,那就不能得到真理的本身,假定對文字不有所執著,藉文字表現真理,又有什麼不可?但文字畢究並非真理自身。 舉一例說可知,如所說的火,火性是熱的,作用是能燒,當你正在說火時,從口中吐露出來的火,並不能代表火的本身,它不過是種假名。若以語言之火,就是火的本身,那我們說火的兩辦嘴唇,應該被火燒得糜爛不堪才是。 事實就是火火說個不停,但嘴唇並未燒掉絲毫。所以禪宗雖說不立文字,實際並不完全離於文字,要用時仍得用,如以為完全不用文字,那又是誤解了禪宗! 世間事往往有利,其弊也就跟著來。 如禪宗自有禪德的語錄出現後,不知從語錄中討消息的禪和子,就以熟讀語錄為能事,並以禪德語錄,作為自己悟證的見證,能說這個流弊不大嗎? 如宋代四川圜悟克勤禪師所著的【碧巖錄】,不特內容充實活潑,就是佛祖的奧秘,亦在他生花妙筆下躍然紙上,可說是部相當有份量的「禪說」。 有人以為這碧巖錄,在中國舊文學上,有著極其特殊的地位。 是以書出流行後、不特參禪的學人,愛好讀這碧巖錄,就是中國的文人,亦以欣賞文藝般,對這碧巖錄讀之不厭,可以想見此書的影響之大。 然而流行一短時期,許多參禪的學人,熟記碧巖錄文句,竟然以之來逞機鋒,暗示自己有所得,實際卻沒有得到禪的體悟。時有圜悟弟子大慧宗杲,識破這一不良現象,深為禪者不認真參禪而愕惜。原因是大慧宗杲門下有一學人,到他室內出言吐語,非常奇特,認為應不是他力所能為,於是對他加以勘驗,那知剛一勘驗,學人知不能瞞, 坦陳是從碧巖錄記取得來,並不是自己的實悟。 大慧深恐將來禪者,專以此作口舌播弄,成為所謂口頭禪,就將碧巖錄燒毀,不流行於世約二百年,有人不知大慧的苦心,認為身為圜悟弟子的人,怎可燒毀老師的佳作?可說錯怪了大慧宗杲! 禪是以心傳心無言自證的境界,吾人不論是讀佛陀的言教,或讀禪德的語錄,不可拘泥於文字語言間,更不可被禪德奇言怪語所眩惑,應深入文字的內在,實証佛法實相,不然,將為文字葛藤所纏死。 到此,亦可知所謂“不立文字”,實也有它的特殊意義。 後代禪宗所以逐漸成為口頭禪,真參實悟的不見其人,未嘗不是受了文字葛藤所害。

六、真教外別傳嗎? 禪宗學人,總認為禪是教外別傳,只要能夠體驗到心的源頭,一大事因緣便算解決,還要經教做什麼,所以禪是無所依的經典。 如禪德的棒、喝、拂、拳,或稱一指禪,狗子有佛性等,都是禪生命的活躍,何嘗依於什麼經典,從來不加重視。 可是當他們這樣說時,竟忘了初祖達摩,曾以四卷楞伽, 授與二祖慧可,作為印心教科書,焉能說是不依經教?達摩所授楞伽,在於以心印心,而此心以“忘言、忘念、無得正觀為宗”。 此心,不是一般所說的分別識心,而是指的清淨常住真心。 如達摩傳給慧可時說:“吾有楞伽經四卷,亦用付汝,即是如來心地要門,令諸眾生開示悟入……來此東上,見赤縣神州有大乘氣象,遂渡海越漠,為法求人……今得汝傳授,吾意已終”。 道宣續高僧傳,亦有聽說:“初達摩禪師,以四卷楞伽授慧可曰:我觀漢地,唯有此經,仁者依存,自得度世””。楞伽師資記有義說:“可師後裔,盛習此(楞伽)經……其經本是宋代求那跋陀羅三藏翻”。 明白的說,四卷楞伽作為印證、傳授的心地法門,我們不能對此有所疑惑。 可是到了現代,有人說:“初期禪宗,自慧可至於慧能,其學凡三變。 每變各有本領,各成系統,而悉與印度大乘瑜伽之說相關。 當時傳譯瑜伽者前後相繼,立義紛歧、禪學受影響而數易其宗”。 又說:“在達摩出世之後,他與(慧可)又為道俗徒眾奮其奇辯,呈其心要,使他的楞伽創解一時間言滿天下,從此便有常常隨身帶著四卷本楞伽的禪師。 這些事實,就可以說明原始的禪宗思想,是怎樣的和四卷本楞伽密切關係”。 最後論者又說:“禪宗三系皆本大乘瑜伽”。這樣將禪與唯識拉上關係,不但禪者難以信受,就是唯識學者恐亦難以接受。作此說者,可能由於唯識學者,向以楞伽為唯識所依的六經之一。殊不知楞伽實際思想,不是唯識而是真常, 因為“楞伽的如來藏藏識說,與瑜伽唯識學,不能不說是距離很遠的”。 初期禪宗從初祖達摩到三祖僧璨,都是依楞伽為宗典, 可是到了四祖道信,開始教人持誦摩訶般若波羅密多,不過還沒有放棄楞伽。 如道信曾說:“我此法要依楞伽經,諸佛心第一;亦依文殊般若經一行三昧”。 這很明顯的,是將楞伽與般若同等看待。 如船庵說:“繼道信之後的弘忍和慧能,更致力於般若的提倡。 身為北宗一代宗師以擅長楞伽著名的神秀禪師,在答武則天問其師弘忍,在東山法門依何典誥時,也不諱言依文殊般若一行三昧。 如果探索後來南宗慧能以降,楞伽已很少人過問,而成冷門,金剛般若經將成為南宗頓悟禪的印心宗典,這種法門轉變,也顯然當是由道信宣導而形成的”。 道信宣導以後,到了五祖弘忍,更老實的教人持誦金剛經,如真誠的持誦金剛經,可以使人得速見性。六祖慧能是因聽到金剛經“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開悟的,當然更是推重金剛般若。 禪者後來修般若波羅密法,行般若波羅蜜行的很多,認為修學般若波羅蜜法,能攝一切法,行般若波羅蜜行,是一切行之根本。金剛經在四祖後,為禪者之所重視,我們不難於此瞭解。宗於楞迦也好,宗於金剛也好,禪宗並不完全不要教典,不過禪雖不離教典,但認教是權宜,不受教典束縛,可以自由運用,不能說禪全是教外別傳。

七、何謂見性成佛 初祖達摩來到中國,首先舉揚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兩句話,就禪宗說:這是非常重要的兩句。現在就來談談見性成佛,凡是有心修禪的人,首先必須透過見性的一關,如這一關沒有透過,那就很難得到禪的受用。 所以古今參禪的禪師,沒有不貝透過見性關為主要條件。 有說:“見性,是已被稱為禪的生命了,可是現在更進一步以追究其內容,便是屬於所謂冷暖自知的境界,即欲來說明它也是不可能………, 見性是禪的生命,禪是宗教的極致,而這生命與極致,是屬大悟的內容,絕非言說外相所能表現,唯有自己進入了自己的內在生活,直覺了悟個體、全體之外,更無他道”。 原來佛所說的言教、弘宗演教者都說如標月指,在沒有見到月亮的時候,當然要依所標的揩,一旦見到了月,還用手揩做什麼? 這是比喻,當一個佛法行者,在末悟到佛心時,自須要依於如來的言教,若見到佛心,知道萬法皆歷歷於心,那還用言教做什麼? 對這問題,很多經中都曾說到,但是經中所說的話,皆是一種語言文句,並不可能表達出現實真相。所以一旦行者得到大悟,除了自己知道是怎麼同事,沒有其他辦法可以形容得出。因而見性成佛,確是重要一關。 但是達摩所傳的見性成佛,並不是宗祖所發明的,也是從佛所說言教得來。 如大般涅槃經說:“了了見佛性,猶如妙德等”。由於經中有見性之說,所以達摩血脈論中就作這樣講: “若要覓佛,直須見性,性即是佛。佛是自在人,無事無作人。 若不見性,終日忙忙,而外馳求,覓佛原來不得”。 應知禪的見性,就是成佛關鍵,如六祖慧能,就是見性而開悟的。 壇經中說:“善知識!我于忍和尚處,一聞言下便悟,頓見本如本性,是以將此教法流行,令學者頓悟菩提,各自觀心,自見本性。” 從達摩到慧能,相隔約兩百年,仍以見性為禪的中心,可知所謂見性成佛,在禪宗是如何重要。法眼的十規論說:“祖師西來,非以有法可傳至此,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鼓山晚錄中更清楚的說:“達摩大師來此土,不涉名言,不立修證,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夫心本無形,云何可指?性本無相,云何可見? 佛本自現成,云何復成?其意只是因眾生妄起諸見,迷卻本心,故渡海西來,息其妄見,還得本心 ”。 證知禪宗是以見性成佛為旨,不需要文字語言,因真理不在語言文字中,而在每個人的內心中,只要見到自己的本性,當下就可成佛,這不是見性成佛是什麼?如不見自心本性,要想得到成佛,是絕不可能的。

八、禪的獨特風格 禪師對來親近的學人接引,既沒有一定的規則,更沒有共同的規律,完全是看學人的根性,要用什麼方法就用什麼方法,而且每個宗師所用方法,是不相同的,所以禪德的接引學人,沒有一定的標準,只是隨時見機而作。 這從各個禪師的語錄中,隨處都可看出。 現在舉個例子,說明禪師的獨特風格,亦可說是各具支眼。 在西元708至788年間,禪宗出了一位宗匠馬祖道一 ,他是四川漢州什邡縣人,俗姓馬,人們尊為馬祖。當他還為沙彌時,就到湖南南嶽住一庵中,常以坐禪為課。 南嶽般若寺懷讓禪師,對禪是有相當的契入,看到一個年輕沙彌終日坐禪,深以為異,特去看他,並問他道:“大德在這兒坐禪,想要圖個什麼”? 道一坦然說:“當然是圖作佛”。讓聽說後,就取一磚在他庵前石頭上磨。 道一亦覺很奇怪的問:“你在磨磚做什麼”?懷讓簡潔的答:“我要磨傅作鏡”。 道一老實的再說:“磨磚怎麼會得成鏡?” 懷讓反問道:“磨磚既然不得成鏡,坐禪義怎能得以作佛?” 道一聽到這兒,很疑惑的道:“垣麼說來,要怎樣才是?” 懷讓道:“如牛駕車,車若不行時,是打車對呢?抑打牛為是?”道一無法回答。 懷讓進一步問:“是則你在這兒,為學坐禪,為學坐佛? 若說是學坐禪,禪不屬於坐臥,若說是學坐佛,佛是無定相的,是以你不應於無住法,有所取捨!”道一聽到懷讓這樣開示,好像飲到醍醐那樣的快樂無比,於是就向懷讓禮拜而問:“ 那要怎樣用心,才能合於無相三昧 ”。 懷讓再開示道:“你學心地法門好像是下種子,我為你說的法猶如天上雨澤,一旦因緣和合就可見道”。 道一說:“真正的道,沒有色相怎麼能見?” “不錯,用肉眼是見不到道的,但以心地的法眼,確乎是能見道的,無相三昧,亦唯用心地法眼可以相合”。 結 論 禪是要人去實踐實證,語言既無法說出,文字亦表達不出,所以不用什麼長篇大論,橫說豎說的為你剖析道理, 因而學人對禪應下工夫去參。韓國過去有位西山大師,說“ 參禪須具三要:一、有大信根;二、有大憤志;三、有大疑悟。 苟缺其一,如折足之鼎,將成廢器。” 具備了這三要,正式做心地工夫時,要像中國禪者所說: “如雞抱卵,如貓捕鼠,如餓思食,如渴思水,如母憶兒”。 果能這樣的認真實踐,終有你大敝大悟的一天。 因而行人先有個大死一番的念頭,亦即是什麼都要放下, 然後方能從大死中得到大活,這是禪者最要著力的一點。 古德說:“ 禪宜默,不宜說 ”。 此亦顯示禪最重視實踐。如不踏實的實踐,只在口頭上說禪如何如何,那是永遠摸不到禪的邊緣。同時要知道的,禪是超越認識論的,不能以虛妄分別去了悟,中峰禪師【山房夜話】說:“ 禪宗唯傳一佛大覺、圓滿之心 ”。 大圓滿覺佛心,是人人本來具有的,問題在看我人能不能體會得到,如體會得到當下就是佛,還要到那兒去求佛? 禪宗所謂“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何等乾脆俐落? 如眼花遼亂的對自家的佛性見不真切,不能從禪的實踐中得到開悟實證,只能怪自己不能說禪不對!

回應 (0)
我要發表
us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