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塘咀懷舊 （6 ）－上環平民夜總會

                    50年代尾， 日間它是一片黃沙地 ，夜間大光燈點點，照亮夜空。

                    通常伴我同遊的同學， 名叫陳紹濱， 我們都很欣賞有一位自稱簫王的先生， 中氣十足，一曲劃破長空， 有時如泣如訴，有時，吹 輕快小調令人心情歡暢。

                   另外有一位小女孩，被三個大人帶著賣唱，都是唱粵語流行曲，唱幾首曲 賣話梅，白欖，很多人都有幫襯。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 就是一位老先生，他一個人 ，起先和幾個人傾時事，逐漸 聚成一大群，人人都愛聽他說中日戰爭， 國共鬥爭等等內幕消息，後來 我看到報紙，他被警察拉了， 因為 他開罪了警察。

                他說 「我以前在國內是做巡捕房的 ，即是走狗。 來到香港後，我不再做走狗了，等他們去做走狗吧。」

              跟著他指著 一位後生仔 ，原來他認得他，就是監視他可能警告過他的警察 。後生仔被侮辱， 當然 拉他啦。。。。下文如何，也不知曉了，只是以後看不到他再出現。

               轉眼到了60年代， 伴我同遊的是英文書院的同學，他們都喜歡睇相 ，即是照田雞。

             相士 拿著一個手電筒 照下他的面 滔滔地說，他的面相不好，讀書不成，窮困一生。 他聞言大怒， 說他冇料，拒絕付款，揚長而去。

             另一位同學 ，名叫梁卓林，他在養和工作 學配藥 ，相士說他 流年不利 ，這幾年如逆水行舟，進一步退兩步。

            當他畢業後，養和醫院沒有位，外便也找不到工作，在家 踎登兩年，等到 養和醫院有位， 他才 擺脫失業的厄運，他對我說，以後不再睇相。

             到了70年代我的遊伴， 是我的太太。

            黃昏的時候 我和他去吃東風螺，牛雜粥， 第二天上鳳凰山旅行， 並準備在 貝納奇的宿舍住宿一天， 當晚 找不到宿位， 只有在昂坪一間小士多住一晚 ，當晚拉肚子數十次把它的廁所也塞了 。後來再驗血， 知道 得了 甲狀肝炎抗體 ，證明當晚 領了嘢，好彩打勝仗，否則後果堪虞 。

              70年代 平民夜總會， 最值得 記下的，就是一位名叫 黃錦田先生 （真名）。

                他 日間 在瑪麗醫院 手術室 做過床伙記，夜晚 就在 新填地 擺檔賣過期朱古力 。

               有一晚他看見我， 便倚熟賣熟， 叫我幫佢買一盒 朱古力。 我給了他五蚊 發覺 朱古力盒上有一個大交叉，原來是過期的 ，不可以食用， 但他從辦館採購出來 ，五蚊一盒 亦有人幫襯 。

               後來 他因為 同街有火燭，人人說有鬼，他說 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的 ，有鬼叫他找我。 結果了鬼上身，入了 瑪麗醫院精神科，出院後 數年， 自己獨自走上瑪麗醫院天台，跳樓自殺死了。

               由於 孤身一人在香港， 有夥記說他的銀行存摺 ，積聚了十多萬元 ，在70年代是相當慳儉有為的青年了。

               數十年過去，有些好友已化為煙，有些已訪尋無處，只有時光巨輪，日復日，年復年，永無休止，只有平民夜總會，仍然是我們之共同回憶也。

          （註：他的故事我詳細記載在「萬大有商量石塘咀第四場大火，

用google搜索就可以找到了。）

            鳴謝：圖片出自 「西環黃金歲月 」及「 Uwant」。

上環平民夜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