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百合 (124) - 為你好

為你好

「信，小志是否在你家看世界盃？」芷柔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你讓他來接電話。」

我心中叫苦不已，對白卻如行雲流水：「小志在洗手間，我叫他等會回電給你好嗎？」

「麻煩你了。」芷柔掛了線。

我連忙發信息給小志：「你在我家看世界盃？快點致電回家，芷柔找你。」

剛收到小志回覆的「OK」卡通圖案，還未放下電話，便聽到門鈴響。

我走去看防盜眼。

看清了門外人，全身血液不禁一凝-----

是芷柔。

一反往常的溫婉文靜，芷柔又是按鈴、又是捶門。

我只好硬著頭皮把門打開。

「小志呢？」芷柔抱著雙臂。

「他剛走。」我的腦筋轉了又轉：「說還是早點回家去，免你一個人寂寞。」

「言為信----」芷柔瞪著我：「你這人說慌不用打稿，真是辜負了你爸爸改的好名字！」

「……」

「小志在外面有人。」芷柔咬著牙：「這是全人類也知道的事實----枉你是我倆的好朋友，居然千方百計替他瞞我？」

我艱難地開口：「……寧教人打仔，莫教人……」

「騙我就是你不對！」芷柔打斷我的話：「剛相識的時候，你就跟我說過：『我這人從不說慌！將來也絕對不會騙你！』你應該還記得吧？」

「記得。」我只覺滿口苦澀：「但我沒有存心騙你，我這樣做都是為你好……」

「『為我好』？」芷柔再次打斷我的話：「你真自以為是！」

她板著手指頭：「明明我倆相識在先，你卻讓小志對我展開追求，是『為我好』？」

「那攝影集明明是你兩年來嘔心瀝血之作，你卻騙我說是小志的作品，專誠送我作生日禮物，是『為我好』？」

「我功課跟不上時，那一本本詳盡精準的筆記；我生病時，那燕窩粥、老火湯；我傷心失落時，那心思滿滿的小禮物、勸勉字條----一切一切，都是你『為我好』，裝作是小志為我準備的吧？」

幕幕往影在心頭溜過，我眼眶已變得通紅。為了掩飾，只好垂下頭來，更像是一個等待判刑的犯人。

「你『為我好』，所以一直與小志聯合起來欺騙我！」芷柔的聲音發著抖：「我可以原諒你們騙我，但絕對不能原諒----你們騙不了我！」

「……對不起！」

「我不要聽『對不起』！」芷柔低聲嘶叫著：「我只想聽真心話----你為什麼會認為，一直把我往小志身邊推，是『為我好』？」

「……真的是為你好！」我的聲音掩不住嗚咽：「小志家境富裕，又是獨子，你和他在一起，一輩子享福不盡……」

「誰跟你說過我要享福？」芷柔直視著我：「我一輩子最大的願望----是和一個相愛的人過著平平淡淡、簡簡單單的生活。」

  從芷柔的眼睛裡，我確實讀到那句子。

就在這剎那間，我心窩變得一片明澄，暖意在身體和四肢流轉不已：「……『為你好』，我們這就去找小志，跟他說清楚吧！」

芷柔含著淚，笑著投進我懷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