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情懷 (1)

我記得那一天，天已經微黑了，我匆匆地跑進陸叔叔的雜貨店內，本擬挑一兩件東西，轉身就走。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在柜枱后出現的一張臉，不是陸叔叔那俊朗的臉容，而是另一張瓜子面孔。驚奇中，不禁多望了一眼，發現那尖長的臉上，有一對晶瑩又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時閃出聰慧又靈活的眼神。那薄而微翹的咀唇，在有節拍的開合下，奏出了一片柔揚悅耳的語聲。那束在腦后的马尾，隨着那頭兒的擺動，搖出了美麗的曲線。雖然是頭一遭碰見，那標緻的面孔卻在我心底內激起了無數的漣漪。啊！我差點兒忘記了要買什麽東西，舌頭也變得不靈活，好不艱難我才抱着買好的東西從雜貨店走出來。

此后，我每每不由自主地往陸叔叔的雜貨店跑。每當快要到達時，才醒覺總該找個藉口才好進去。自此，家中便剩下很多吃不完也用不着的東西。這還不要緊呢，反正鄰居們過的是清苦的生活，我也樂得做個慈善家，接濟他們一些日用品。心內冀求的，還不是那「好心有好報」嗎？話雖如此說，很多時候我都是白走一趟，連伊人的影子也見不着！

是我的努力沒有白費嗎？還是上蒼見我樂善好施了如許长一段日子？一連數天我到陸叔叔的店舖，她都在那邊等着招呼顧客！碰頭的机會多了，然而交談僅限於詢問及回答價錢，我卻沒有失望，其实每日能見她一面，於願已足了。聽人家說，眼睛是靈魂之窗，眼睛是会說話的。所以我每一次見她，都凝視着她的双眼，希望從中得悉一點她內心的秘密。不知道我與她的眼睛是否彼此說着不同的方言，我領會到的只是她有一對黑白分明的双眼這回事而己。我又試圖藉着我的双眼，表露出我對她的關懷、愛慕之意，可是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對了，可能是我這可厭的眼鏡把我双眼所要表露的心意，打了個嚴重的折扣！

於是我改為注意她的臉蛋,每次我過去,都見到她紅著臉兒。她可能終於明白我的意思,卻有著那份女兒家的矜持,所以見到我,不禁羞紅雙頰罷了。啊!妳靜悄悄告訴我吧!我是否猜對了呢?雖然妳不便明說,也不想採取主動,那就讓我來負起這個責任吧!

父親又出國謀求擴展生意客路了,剩下我獨個兒呆在家中。由於不懂下廚,只好每一餐都在餐館吃。在一次和陸叔叔的閒談中,我也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間提起此事,立刻博得陸叔叔的同情,邀我以后到他家吃飯。心內深慶得此良機,得以親近佳人!莫非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