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久戰

 

這是美白的，這是保濕的，
這是緊緻的，這是去角質層的，
這瓶可以除皺，又可以淡化臉上雀斑，
那罐還可以補充臉部的維他命E呢....

呆望著那堆瓶瓶罐罐一字的排了開來，
細聽著好友滔滔不絕的數說著，
於鏡前顯得沒精打采的我，
彷彿罪行被披露似的徬徨。

無錯。
我的膚色暗啞無光，雙頰乾燥，
眼角笑紋有愈更蔓延的趨勢，
小瘡瘡亦逐漸佔領那曾光潔過的臉龐。

我老了。
我用一種較為豁達的心態去催眠自己，
並放棄採用煞有介事的目光去仔細端詳那一臉歲月印記。
好友卻因而罵我罵得狠勁，
說我逃避現實，不知自愛，
老在怨怪我是女人中的經典，
平日已對畫眉搽粉眼影一概沒感興趣，
現竟連潔面護膚美白等功夫也省得注重，不肯韌力經營，
又不肯多鑽研保養臉部的知識，
簡直愧對她這個啟蒙老師，
白白糟蹋自己的臉。

她的語調很悲壯，
她審視著我時的表情亦有一種荒謬的悲哀，
她看著我的那種惋惜的眼神，
啊！多麼像我媽啊！
我很奇怪為何光是一張臉已教她如此緊張兮兮，
而她對我崇尚自然的反樸歸真心態，又簡直恨之入骨。
我譏她對那瓶瓶罐罐的著迷和依賴似乎跡近病態，
她反斥我只是披上國王的新衣，
純粹自我陶醉，卻懶得理會旁人的目光，
還妄想要群眾歡呼喝采，不設實際。

我總懷疑這樣勉強留住的美麗，
真有用嗎？沒後遺症嗎？敵得過時間洗禮？
每次她都反反白眼，啐我一口，
說哪個女人不是這樣的，
臉部保養跟靚衫靚鞋靚手袋一樣，
是女人一輩子的知己良伴；
敷一塊面膜，塗點乳液，
跟吃碗飯、喝杯水一樣甚是平常呢！

看來這一場與青春角力的持久戰，
將會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