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
離家上班,剛踏出大廈門口,就瞥見一隻體形不小的鳥, 一動也不動的,躺臥在溝渠之上。 那是一隻羽翼灰白,毛色亮麗的鳥。 雖然牠背對著我看不清臉龐,但那鮮黃色的長嘴巴,卻奪目非常。
生死未卜的牠,羽毛早已被颯颯寒風吹亂了。 就這樣倒臥街頭,與殘花落葉為伴,相互慰藉。 那份落泊,淘空了我的心。
牠冷嗎?牠餓嗎?牠想家嗎?牠有能力飛起嗎? 我很想問,真想問,亦太想去問。 但在生死未卜之際,我卻怯懦得,如同驚弓之鳥; 始終未敢走上前,探身一看。 同情心?惻隱心?通通敵不過那無以名狀的恐懼。 我急得快要掉眼淚了。
停下腳步,在兩尺範圍以外,疏離地,卻金睛火眼盯著牠。 我在心裡暗暗祈求。期待牠能動一下。只需動一下。 稍微動一下。已心安。 可是,一分鐘了,足足一分鐘過去了, 我在牠身上,連一絲一點的生存氣息也察覺不了。
真相,恐怕是殘酷的。 心灰意冷的滋味,教人幻夢落空。 我只是一個過路人, 唯有眼巴巴的,乾著急地,徒勞又無功。
明知無常,何必再深究? 何必在乎?
生命要怎樣才稱得上完美?
其實能有幸經歷生離死別,有幸細嚼箇中滋味, 我覺得,經已不枉此生了。 雖然在過程中可能感覺好苦,好痛,有那生不如死的煎熬與磨練, 但苦頭嚐盡後,必有甘甜來臨。 人生就是這樣,高低起跌,甜酸苦辣, 只要有勇氣捱過一個又個難關, 就總有一天,會得到想要的東西,取得希冀的幸福。
基本上,我是樂觀的, 我相信自己有能力,面對生命裡的種種,完成整個人生旅程。
生命的不完美,常叫對生命擁有理想的人失望。有時會想,若人生有個「灰士」(FUSE)多好。當有問題時便自動斷路。莫再想生命的太多逆境﹔也不用怨是非黑白間的太多無常。
P.S. 生命像離留幹端的花,在四季的虛耗下,再也喚發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