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書李火中取栗
2012/05/17 08:41:38 網誌分類: 經濟
六十年代初，他得悉恩師文教授病重，乃攜藥物、糧食返校探病。探病期間，校友聚會，聽到分配在出版社工作的校友講及正承印《毛主席語錄》。舊書李觸覺敏銳，眼見繼早前批評小說《劉志丹》、昆曲《李慧娘》後，最近又批評電影《北國江南》，隱約之間，山雨欲來。
他頭腦靈活，深知一旦爆發政治運動，舊文明、「臭老九」知識份子必首當其衝，遂向文教授講自己看法，文教授同意。不知是否為着保存古籍文物，還是有感贈藥之恩；或另有用心，文教授把自己珍藏幾十年的古籍孤本眉批線裝書，以及十幾幅古畫，全部送給舊書李帶走。如此厚禮，舊書李受寵若驚，不敢全部承受，只取一套線裝清初紀容紓考核校訂的《玉臺新詠考異》，以及一幅傳云是張大千未成名時，臨摹清代「四大畫僧」之一的石濤的山水畫，其餘書畫，代為保管寄賣，寄賣所得，悉數交文教授。
未幾，「文革」開始，英美圖書館大舉搜購中國古籍孤本線裝書。有云「富向險中求」，舊書李思及與其守株待兔，倒不如火中取栗，遂以此化作財技，由文教授聯絡個別老儒，重金收購古籍孤本線裝書。老儒面對動盪局勢，有感一旦被抄家，藏書或付之一炬，倒不如趁早賣掉，多個錢傍身。
舊書李趁着「文革」打亂社會秩序，各部門自顧不暇之際，親自冒險攜款返內地驗貨交收，再包裹郵寄。若在太平盛世，舊書李此舉隨時觸犯法律，但「文革」七國咁亂，其七成郵包獲順利出境。這批老儒古籍孤本線裝書出境後，他聯絡英美圖書館，各館派員往其店中檢驗，出高價收購。
有了第一桶金，舊書李繼續收購古籍孤本線裝書牟利。人算不如天算，文教授病逝，沒有中介人，加上校友通風報信，內地鬥委黑名單內有舊書李，遂不敢踏足內地，乖乖在本地經營舊書坊。
時移世易，「文革」買賣古籍線裝書之風不再，雖云該役舊書李獲利甚豐，夠享夠長，但坐食山崩。他腦筋轉數快，再施「火中取栗」財技，買賣二手教科書。早年教科書不像現在每個學期改動少許，逼學生升班時買新書。當年一個版本教科書往往用上五、七年不變。富家子弟買新書、賣舊書，清貧子弟買舊書上學，一買一賣，舊書李生意滔滔，半世紀前躋身富豪榜，全仗一式財技兩番運籌。
錢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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