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除痛苦記憶

2012/06/19 08:43:10 網誌分類: 科技
19 Jun

擦除痛苦記憶

2012-06-19 06:00:00 來源於:科技生活

地震、車禍等突發事件會給人造成創傷後壓力症,使其一直保持緊張、恐懼的狀態。新一期的美國《連線》雜誌揭示了科學家們正在嘗試改變患者的回憶、甚至消除痛苦記憶來治療他們。記憶是生命的一部分,但是有些記憶伴隨災難而來,如地震、車禍、暴力搶劫,這些記憶有可能一直保持在緊張、恐懼的狀態,這就是PTSD(創傷後壓力症)。如何治療PTSD?新一期的美國《連線》雜誌揭示了科學家一直在做著各種嘗試,現在也許可以通過改變回憶、甚至消除那些痛苦記憶。

 

談話療法未必能減壓

“9·11”之後,有2000名心理指導員被派到紐約,他們的工作是進行危機事件減壓療法,又稱CISD。其核心是鼓勵那些經歷了痛苦的人們向他人表達自己的感受,這樣做他們的痛苦記憶就不會被抑制在大腦中,從而可能導致PTSD

PTSD實際是一種記憶疾病,問題不在於精神受到傷害,而是傷害引起的痛苦記憶無法被遺忘。事實上,這個療法的創始者美國人傑弗裏·米切爾(Jeffrey Mitchell)就受過痛苦記憶的折磨。他曾目睹了一場車禍,剛結束婚宴的新娘被一根鋼管插入胸膛。自此白色婚紗被血染紅的場景就在他腦中反復出現。經過幾個月的煎熬,他把目睹的一切告訴了自己的兄弟。這時不可思議的結果出現了:痛苦感消失了,他像獲得了新生。

在這件事發生10年之後的1983年,傑弗裏把自己的經歷轉換成一種稱之為CISD的七步談話療法,併發表在《緊急醫療服務》雜誌上。這之後,CISD被廣泛應用起來,聯合國、紅十字會都採用了它,每年有3萬人參加這項培訓。

不過,最近研究表明CISD有時也有反效果。美軍對952個科索沃維和人員的研究顯示,談話療法沒有幫助他們減輕痛苦,反而導致更多的酗酒。因此,有些心理學家已經建議停止對災難倖存者的談話治療。

回憶改變記憶

CISD不總有效的原因或許在於對記憶的錯誤認識,從古希臘柏拉圖將記憶喻為封存的蠟丸,到現在的生物硬碟觀點,人們都是認為記憶一旦形成就終生不變。而過去幾年間,科學家逐漸發現,儘管每個記憶在感覺上都是真實的,但人們回憶一件事時,記憶結構都會因當時狀況發生變化,被當時的感覺所扭曲。

我們要接受這樣一個事實:每當想起過去時,我們都在改造大腦的細胞形式,使神經回路發生變化。回憶其實是記憶重建,控制回憶時的條件能夠改變我們的記憶本身。

舉個例子來說:筆者經常記起8歲的生日宴會,但是記憶並不像它剛形成時那麼可信。如果回憶時我正巧餓了或嘴饞,我就會強化宴會時蛋糕的細節。

這一觀點就解釋了為何在慘痛經歷後短時間內進行CISD治療不起作用:那時人還處於緊張痛苦的狀態中,整個回憶過程中恐懼和壓力被增強了。而傑弗裏幸運地數月後才向人描述記憶,這時負面情緒漸漸消退,他的恐懼情緒不會被鞏固。他仍然記得那場車禍,但與車禍相連的痛苦感覺已經沖淡並被重新記錄下來。所以他通過談話療法獲得了精神解脫。

改變記憶的感情色彩

不過,談話療法的時機並非唯一要素,最新研究顯示搖頭丸有時也能幫上忙。2010年的一個臨床實驗中,PTSD患者接受談話治療時服用了搖頭丸。病人回憶創傷時的悲傷情緒沒有壓倒藥物激起的正面情緒。最終,記憶的內容與藥物引起的正面情緒合而為一。實驗結果證明:83%的病人症狀大幅減輕。這一發現使得搖頭丸成為目前最有效的治療PTSD的方法之一。

當然,搖頭丸的例子太極端了,一種名為普萘洛爾的控制高血壓藥物也能減輕PTSD症狀。這種藥抑制降腎上腺素,而降腎上腺素正是產生強烈情緒所涉及的神經傳遞素。

麥吉爾大學的臨床心理學家阿蘭·布魯奈特(Alain Brunet)讓患者寫下詳細的痛苦經歷,然後服下普萘洛爾。這樣,患者回憶痛苦經過時,藥物抑制了他們本能的恐懼反應,使得負面情緒得到一定控制。他們仍然記得經歷中的細節,但是恐懼感已經不再那麼強烈了。

在這裏,搖頭丸和普萘洛爾都被發現了新用途,能夠緩解PTSD患者的痛苦。只不過這種幫助是間接的,它們針對的只是痛苦的感覺,而非回憶的本身。

徹底擦除記憶

那麼有沒有不僅改變記憶的感情色彩,又能完全刪除記憶的藥物呢?紐約大學神經學家卡裏姆·納德(Karim Nader)提出了一個關鍵點:蛋白質。蛋白質就像細胞的磚頭和馬達,是組成新生物結構的基礎。產生記憶時需要它,喚醒記憶時也是如此。

基於這一理論,卡裏姆認為,只要阻止回憶時的蛋白質合成就能刪除記憶。他的大鼠實驗驗證了這一點:訓練大鼠把一種噪音和疼痛電擊聯繫起來,這樣噪音會引起它們的恐懼。當噪音再次響起時,向它們大腦中注射蛋白質合成抑制劑。大鼠不再感到害怕了,它們把噪音與電擊的聯繫忘了。

無獨有偶,哥倫比亞大學神經學家托德·薩克特(Todd Sacktor)也以蛋白質合成為研究回憶的出發點。不同的是,他鎖定了一個單獨的記憶蛋白:PKMzeta,它的活性是大腦儲存記憶的關鍵。

托德團隊向大鼠注射PKMzeta的抑制劑ZIP,得到驚人的效果:那些大鼠本已被訓練得把糖精與作嘔味道聯繫起來,因而逃避糖精。但在PKMzeta抑制劑作用下,它們把噁心味道忘了,轉而吃起了糖精。

PKMzeta的神奇力量使我們重新理解了記憶。不僅是PTSD,其他由記憶引起的疾病——慢性疼痛、強迫症、成癮症都有可能借此得到緩解。但是,托德作為這一概念的提出者也有憂慮,我最大的噩夢就是邪惡的統治者會和PKMzeta聯繫起來。古代暴君篡改歷史,現代醫學也有可能篡改我們的記憶。

科研團隊所做的大鼠實驗目前無法發現對其的副作用。因為將外源性物質注射進腦部後,破壞一個區域(如文中的痛苦記憶)的同時,其他區域也可能被破壞。大鼠畢竟是低等動物,不可能像人一樣擁有複雜的精神症狀。

現階段看來,這項技術是一項有益的嘗試。但是它要通過醫學倫理,及多年的臨床觀察,才有可能成為PTSD的治療方法。即便是那時,它也不能獨立發揮作用。因為PTSD是心理、生理多方面引起的疾病,治療也不能只靠實驗室的生化藥物。

此外,如果PTSD病程較長,有可能使腦部結構發生變化,這時生化藥物也無法發揮作用。因此治療更多的是心理診療,使患者回憶起痛苦經歷時也能按指導儘快控制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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