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可重來
2013/03/04 08:4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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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 病榻前常常哼起那幾句歌，不知甚麼原因，只是經過我腦海，那年和A君在新疆旅行，那首歌在旅行途中的賓館、在旅遊車上不停的播，A君根本聽不懂中文，日聽夜聽，加上濃情蜜意，全程手握手哼和着，我還唱給他聽，「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有多少人值得等待，當愛情已經桑田滄海，是否還有勇氣去愛？」他也不知道歌詞說甚麼，聽得多便很喜歡，央我給他買，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是誰的歌，結果買錯了一隻張宇的CD。 A君早就離開了我，分手的時候當然很痛苦，我說我為你辛苦學回來的法文都已經派不上用場了，在熱戀中的那首歌他還記不記得，而我卻繼續找，結果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找到一隻翻版的CD，是迪克牛仔唱的《有多少愛可以重來》，他滄桑的聲線，鄉土味的搖滾，才知道同一年迪克牛仔開了紅館演唱會。他好像銷聲匿跡了，直到最近，我在互聯網上看見久違了A君的照片，原來他剛退休，人老珠黃，即是當作新相識，也肯定不是對方的那杯茶了，愛又怎樣可以重來呢？ 又捲片回到法國畢列顛的高速公路上，四周漆黑的夜晚，我坐在A君的車廂中，外面刮的颶風吹皺了汽車穿過兩邊僅僅能辯認到的田野，而我響了汽車收音機，跟他依偎的時候，一把久違了的聲音，絲甜細蜜，車廂的微光中，是DianaRoss在唱Mahogany主題曲：DoYouKnowWhereYou’reGoingTo？DoYouLikeTheThingsThatLifeIsShowingYou……這首歌我在唸中學就懂了，上世紀七十年代上過電台的流行榜，年少時聽，都不知道她說甚麼，走到人生盡頭，一聽便哭，凡其最後一段「當你回頭去看，你做過的夢，已從你指縫間溜走，活了這麼久，才知道答案是那麼愁」。 曾經有一剎那，我跟自己說：我感到真是個幸運兒，那年剛四十出頭，當上大學教授，電影又去了金馬獎，人又在蜜運中，卻不知道來到身邊的統統都可以溜走，殘年急景，兩袖清風，唯有憑歌寄意。我問自己，知不知道我向哪裏走，喜不喜歡一路走過的人生，結算時，有沒有遺憾吧;有是有的，但只好當沒有，那千瘡百孔可以縫補嗎？人生是不歸路，我有一篇小說叫《故園霜降後》，結集在《暗中殺人》的一書中，那最後一段寫：也許我想，我要重新開始，我要改變生活，為甚麼我還沒有改變到，因為我老了。 寫到這裏，又是回醫院大修的日子，是定期，所以不是大日子，最好不是，我把兩首歌的CD都放進行李箱，收拾之前，我開了iPhone的錄音手帳，聲嘶力竭的跟歌曲合唱兼錄下來，自導自演，自我演繹，在醫院納悶時可以打開當作娛樂聽聽：「有多少愛可以重來，有多少人願意等待，當懂得珍惜以後回來，卻不知道那份愛。」文︰李志超 李志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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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君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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