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肝風證治

23 Sep


肝風係指內風而言。其發生原因:[1]陽氣有餘所變,如葉天士說:“內風乃身中陽氣變動。”[2]是由肝火發展而來,王旭高說:“內風多從火出”。因爲肝爲風木之臟,主動主升,故在肝病過程中,凡是抽搐、震顫、眩暈等動象,都與肝風有關。現將肝風證治,概述如下:


----一、肝火動風----

“內風多從火出”,火乃氣鬱而變,故風雖由火生,實從氣鬱而化,故始於氣分,繼則傳營入血,產生種種病變。

--------(一)氣熱風動--------
癥狀:
高熱汗出,口渴欲飲冷,手足瘈瘲,或頸項強直,舌苔黃燥,脈弦滑數有力。
證候分析:
由於陽明熱盛,引動肝風而發。陽明有熱則汗出高熱,口渴飲冷,舌苔黃燥;肝風內動,則手足瘈瘲,頸項強直,而脈弦滑有力。
治法:
清熱生津,涼肝熄風。
方藥:加減白虎湯。
生石膏30克、知母12克、甘草6克、粳米10克、生地12克、玄蔘12克、麥冬20克、羚羊粉1克(另沖)、杭菊花炭10克、丹皮10克。
方義:
用白虎湯清陽明無形之氣熱;加生地、玄蔘、麥冬生陰液以制陽光;加羚羊、菊花炭、白芍、丹皮平肝熄風以治拘急之證。

【案例】
李兒,
甫週歲而患溫病,由於誤服剛燥之劑,繼發高熱,汗出不退,口渴心煩,四肢抽搐,且不時昏絕。
脈弦滑而數,舌質紅絳,而苔則薄黃燥。
辨證爲溫熱襲於氣分,陽明熱盛,灼津耗液,而引動內風之證。治當清熱滋液,平肝熄風爲法。方用:
生石膏30克、知母10克、玄蔘10克、生地10克、甘草6克、白芍10克、羚羊角粉2克(沖服)、生龍骨12克、牡蠣12克、麥冬12克、竹葉6克。
此方服一劑而熱退大半,又服一劑而熱不發,抽搐止。乃以五汁飲意調理而安。

【按語】
氣熱動風,清氣分之熱是爲主法;熱盛傷陰,故必滋液;風動而搐不止,平肝即可以熄風。是案投效,可資證明。

--------(二)營熱風動--------
癥狀:
身熱晡甚,口渴而不欲飲,煩躁,兩目上視,手足瘈瘲,頸項強直,甚則角弓反張,舌紅絳無苔,脈弦細而數。
證候分析:肝藏血主動,心主血屬營,熱入心營,傷及肝血,可見動風之證。心營熱盛,故身熱夜甚,口反不渴;邪擾心包,故心煩燥擾,甚則譫語、狂躁;肝熱生風,血不養筋,故筋急而動風,兩目上視,頸項強直,角弓反張;舌紅絳少苔,脈細數,皆心營熱盛,肝熱傷陰之徵。
治則:
清營透熱,涼肝熄風。
方藥:清營湯加減。
犀角粉3克(另沖)、細生地15克、玄蔘10克、竹葉心12克、麥冬心10克、黃連6克、銀花10克、連翹心10克、鉤藤6克、羚羊角粉1克(另沖)、丹皮10克。
方義:
犀角鹹寒,清心營之熱;配生地、玄蔘、麥冬、丹蔘(輸入者註:“清營湯”原方中有丹蔘,但上面所提及的“清營湯加減”中卻無丹蔘,此處是原書的疑問之處)以養陰,甘寒、鹹寒併用,養營陰而清營熱;黃連苦寒清心瀉火;銀花、連翹、竹葉輕清透泄,宣透氣機,使營分熱邪有外達之機。營熱得除,肝熱可清;營陰得復,肝陰亦充。加入羚羊清肝熱;丹皮涼肝血;鉤藤平肝風,是以有清營熱,熄肝風之效。

【案例】
抗日戰爭時,予僻處山巖。一日傍晚,有彭名少婦來請出診曰:病孩驚厥已三日,音啞鼻扇不知人,遂與同往。
至則見病孩僵臥牀上,目正圓,青筋暴露,舌上無津、乾縮,皮膚亢熯,鬱熱蒸蒸。詢知發熱八九日,三日前狂譫,續變暈厥,
診脈弦勁。
予曰:熱入心包,風陽上巔,心腦遭震撼,液爲火蝕,竅爲邪閉,病已瀕險。擬方潤液救津,撤熱散結,寧心透絡,回甦醒竅。
用鮮生地一兩,玄蔘心四錢、連翹心、連心麥冬各三錢、蓮子青心七分、捲心竹葉四十片、苦百合四錢、犀角八分磨沖,沖服。鮮蘆葦莖三兩,煮水煎藥,分兩次化服至寶丹一粒。當晚一劑,明日晨午一劑。
下午復診,病無進退。詢知多日未大便,
仍用煎劑,改至寶丹一粒爲紫雪散二錢,二次化服。
越日再診,得大便一次,皮膚微似汗,眼活動,半有知覺,惟不語,
仍以前藥,再化服至寶丹一粒,
翌日厥回神清,知呼飲,
後以清宮、清絡、生脈、復脈加減痊癒。(《冉雪峰醫案》)

【按語】
本案熱入心包,風陽上巔,手厥陰心包與足厥陰肝同病。治從清營涼血入手,佐百合、蘆根以清熱養心安神;配至寶丹、紫雪散交叉互用,開竅醒神,是以獲效如響。

吳鞠通治大人暑癇,言其病理爲“熱初入營,肝風內動”;論其治法,守清營湯加鉤藤、丹皮、羚羊角。畢竟營爲血中之氣,營熱必波及血熱,亦可出現血熱風動,或使病情加重。

--------(三)血熱風動--------
癥狀:
壯熱神昏,頭暈眼痛,手足抽搐,頸項強直,角弓反張,甚則四肢厥逆,吐血衄血,全身汎起紅斑,舌乾絳,脈弦數。
證候分析:
血不養氣,陰不潛陽,皆可致氣動爲火,陽動風旋。氣血皆熱,迫血妄行,是以週身壯熱,又見吐血、衄血、紅斑等癥;熱蒸頭目,故頭脹痛;肝風隨陽而動,是以手足抽搐,頸項強直,角弓反張;正邪相爭,陽氣鬱閉不達於四末,故四肢厥逆;舌乾而絳,脈弦而細數,乃肝家血熱傷陰之徵。
治法:
涼肝熄風,鎮肝潛陽。
方藥:犀角地黃湯加味。
犀角9克、生地12克、丹皮10克、白芍10克、甘草6克、玄蔘15克、竹葉6克、麥冬10克、紫草6克、石決明30克。
方義:
本方以犀角地黃湯涼血止血,養陰平肝;加玄蔘、紫草以消斑毒;竹葉清虛熱;麥冬養心肺之陰;石決明鎮肝以潛陽。

【按語】
本證重點是血熱。古人云:“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但對於血熱動風者,則宜遵照“治風先涼血,血涼風自滅”原則。因此,治療重點在清肝涼血。本證較營熱動風有別:營熱動風乃營陰之虛,致營熱而風動,虛實夾雜;本證乃肝經血分實熱,以火盛爲讎。兩者宜加以鑑別。
“風性則動”,凡動象皆由於風,故《內經》有“諸風掉眩,皆屬於肝”之論。在肝病過程中,“內風都由火出”,所以因肝火而生風者,頗爲多見,其辨治宜分清在氣、傷營、入血的不同變化,而予以恰當治療。


----二、肝陽上亢----

“陽亢之本,緣於水虧”。在肝病過程中,因水虧不能涵木,或肝臟體陰不足,導致肝陽上亢,本虛標實,急則治標,以平亢陽之急。其證治規律有如下幾種:

--------(一)風陽上冒--------
癥狀:
頭目昏眩,手足抽搐,或頭痛不止,猝然倒地等。
證候分析:
肝熱亢盛,臟陰被耗,肝陽升動莫制,直冒巔頂,神明被擾,從而頭目昏眩,疼痛不止,甚則猝然跌倒,兩手足抽搐。
治法:
熄風和陽。
方藥:熄風和陽湯。
石決明30克、珍珠母30克、鉤藤10克、生地黃15克、羚羊角粉2克(另沖)、桑葉10克、菊花10克、丹皮10克、白蒺藜10克、白芍10克、牛膝10克。
加減法:
脈弦、頭脹、耳鳴、顴熱,去羚羊、菊花、鉤藤,加石斛、茯苓、夏枯草;神昏譫語去生地,加犀角、黃連、菖蒲、鬱金;兼痰加膽星、竹瀝。
方義:
方中用羚羊、菊花清肝;鉤藤、桑葉、蒺藜熄風平肝和陽;珍珠母、石決明介類潛陽;生地滋陰涼血;丹皮涼肝;白芍平肝;牛膝有潛陽下行之功。合用則養肝體。

--------(二)水不涵木,下虛上實--------
癥狀:
頭暈,耳鳴,或口眼喎斜,舌蹇語澀,如身在雲中,或兼肉瞤,肢麻,下肢痿軟無力,足廢不能行。
證候分析:
肝賴腎水涵養,纔能遽其生生不息之機。腎精虧損,肝失所養,則使肝陽上亢,虛風內動上犯空竅而成下虛上實之勢。上實,則風陽鼓動,見頭旋耳鳴,煩躁不寐,肢麻,汗泄,甚則昏暈,口眼喎斜等癥;下虛,則腎精虧乏,肝陰併耗,見腰膝痠軟,步履如懸,遺精,帶下,舌紅,脈細數或弦數。
治法:
厚味填下,介類潛上。
方藥:熄風潛陽湯。
熟地12克、龜板15克、牡蠣15克、山萸肉10克、五味子10克、茯神12克、磁石15克、青鹽10克、懷牛膝15克、女貞子15克、玄蔘15克、菊花15克。
加減法:
若兼遺精或帶下,則去磁石、青鹽、牛膝,加芡實、蓮肉、金櫻子;胃虛不納,則去萸肉、磁石,加人蔘、紫石英。
方義:
葉天士說:“身中陽化內風,非發散可解,非沈寒可清,與大氣火風迥異。”(《臨證指南醫案》)厚味填下,意在兩補肝腎以實下。方中以熟地、萸肉、五味、龜板、玄蔘、女貞等品是也;介類潛上,意在重鎮潛陽以熄風,牡蠣、磁石是也;牛膝補精強足,引血下行;青鹽味鹹,導龍入海;茯神交通心神;菊花輕清以祛頭風,從而又免陰藥獃滯之弊,達交通上下之效。

--------(三)陰虛陽亢--------
癥狀:
頭目眩暈,或者頭目脹痛,滿面潮紅,耳鳴,目澀,口渴,心煩少寐,下肢無力,脈弦滑或洪大,舌紅少苔。
證候分析:
陰不潛陽,陽亢於上,故見頭目眩暈,或者脹痛;腎開竅於耳,肝開竅於目,肝腎陰虛而陽氣上盛,故見耳鳴目澀;心煩少寐,爲水火不濟之象;口渴爲津傷;下肢無力,是陰精失於下;脈洪大,舌紅少苔,亦爲陰虛陽亢之候。
治法:
滋陰潛陽。
方藥:滋陰潛陽湯。
石決明30克、珍珠母30克、生牡蠣15克、生龍骨15克、龜板10克、白芍10克、生地10克、丹皮10克、玄蔘10克、牛膝10克、益母草15克。
方義:
石決明、珍珠母滋陰氣潛陽下行;生龍骨、生牡蠣鎮靜安神,導陽下潛;龜板、生地大滋陰精以制陽;丹皮、白芍平肝以涼血;牛膝引藥下行,導陽入陰;玄蔘以滋腎水,且清浮遊之虛火;益母草、牛膝引藥下行,導陽入陰(輸入者註:此處原書文句疑有錯誤)。

【案例一】
左脈弦,
氣撐至咽,心中憒憒,不知何由。
乃陰耗陽亢之象。議養肝之體,清肝之用。
九孔石決明一具、鉤藤一兩、橘紅一錢、抱木茯神三錢、生地三錢、羚羊角粉八分、桑葉一錢五分、甘菊花一錢。(《臨證指南醫案》)

【案例二】
某,24歲。
暈厥,煩勞即發。
此水虧不能涵木,厥陽化風鼓動;煩勞陽升,病斯發矣。據述幼年即然,藥餌恐難杜絕。
熟地四兩、龜板三兩、牡蠣三兩、天冬一兩五錢、萸肉二兩、五味子一兩、茯神二兩、牛膝一兩五錢、遠志七錢、靈磁石一兩。(《臨證指南醫案·眩暈》)

【案例三】
天津于氏所娶新婦,過門旬餘,忽然頭痛。醫者疑其受風,投以發表之劑,其疼陡劇,號呼不止。延余爲之診視,
其脈弦硬而長,左部尤甚,
知其肝膽之火上衝過甚也。遂投以鎮肝熄風湯,加龍膽草三錢,以瀉肝膽之火。
一劑病癒強半,又服二劑,頭已不疼,脈象仍然有力。
遂去龍膽草,加生地黃六錢。
又服數劑,脈象如常,遂將藥停服。(《醫學衷中參西錄》)

【按語】
案一病屬肝風,陰耗不滋,陽亢已急,故重在涼肝熄風以和陽,以羚羊、鉤藤、桑葉、菊花,輕宣涼肝;配生地養陰;茯神、橘紅理氣化痰。
案二證名暈厥,陰虛於下,陽亢於上,虛實參半,上實下虛,滋陰培肝腎以填其下,平肝降逆以治其上,法從涼潤,使“龍雷寧,則水源生矣”。
案三以“脈弦硬而長,左部尤甚”爲辨證要目,診爲“肝膽之火上衝過甚”,以鎮肝熄風而效。
由此可見,同屬肝陽上亢,但治法有別。

肝病過程中,肝陽上亢者,多不離熄風和陽、熄風潛陽、滋陰潛陽、鎮肝熄風四法。
肝風初起,風陽上冒,見有衝激之象,多用熄風和陽法;
若病情進一步發展,熄風和陽不效,肝陰已傷,則宜熄風潛陽;
若陰虛與陽亢,標本俱急,又宜滋陰潛陽,標本同治;
若肝陽上亢急劇,肝火之證明顯,又宜鎮肝熄風。
這裏要權衡陰虛與陽亢的孰輕孰重,初期側重於潛陽;後期側重於滋陰。所以如此治法,陽亢急劇,治宜平肝潛陽;陽亢不急,滋陰即是治本。


----三、陰虛風動----

肝臟體陰不足,或水不涵木,以虛爲主,風由虛致,諸如血虛而肝體不柔,陰虛而陽上擾等證。其證治特點是:

--------(一)血虛風動--------
癥狀:
頭昏耳鳴,目澀畏光,偏枯在左,脈左緩大,或四肢經絡牽掣,或麻木不仁。
證候分析:
肝臟體陰不足,陰血虧乏,血虛不能上榮於目,故目澀畏光,視物昏花;肝血不能上滋,陽氣發動,故頭暈耳鳴;血虛不能榮筋濡骨,內風襲絡,故肢體偏枯在左,脈左緩大,或甚則經絡牽掣,麻木不仁。
治法:
養肝熄風。
方藥:養血熄風湯。
製首烏15克、枸杞子10克、當歸12克、三角胡麻10克、天麻12克、甘菊15克、石斛12克、懷牛膝15克、小黑荳衣15克。
方義:
方中以枸杞、首烏、當歸、小胡麻養血和肝;天麻、菊花、穭荳衣平息內風;石斛滋陽明津液以養四末;牛膝強足補筋兼療腰痛,並制內風升動。對血虛風動,半身不遂具有養肝和血之妙。

【案例】
錢,
偏枯在左,血虛不養筋骨,內風襲絡,脈左緩大。
製首烏四兩烘、枸杞去蒂二兩、歸身二兩(用獨枝者去梢)、懷牛膝二兩(煎汁)、明天麻二兩(面煨)、三焦胡麻二兩(打碎水洗十次,烘)、甘菊三兩(水煎汁)、川石斛四兩(水煎汁)、小黑荳衣四兩(煎汁),用石膏加蜜丸極細,每服四錢滾水下。(《臨證指南醫案·中風》)

【按語】
“旁走者,血虛爲多”。肝風旁走四肢,以肝血不足爲多。因肝藏血,血虛不能濡養經脈筋骨,是以經絡牽掣,甚則麻木不仁。本案即爲血虛風動,故投養血熄風之藥而有效。

--------(二)陰虛風動--------
癥狀:
頭目眩暈,心煩不得臥,筋脈拘急,手指蠕動,舌絳苔少,脈細數。
證候分析:
熱邪久羈,灼傷真陰,陰不潛陽,則頭目眩暈;血虛之甚,陰血不能養筋,故筋脈拘急,手足蠕動。夫心腎水火之相交,雖賴脾氣爲樞,然腎水上濟於心,而亦賴肝木爲之媒。今肝陰不足,腎水虧而心火亢,致心腎不能交濟,是以心煩不得臥。舌絳苔少,脈細數,皆爲火旺陰傷之徵。
治法:
滋陰熄風,平肝潛陽。
方藥:阿膠雞子黃湯加減。
阿膠9克(另烊化)、雞子黃2個(另沖)、白芍15克、生地15克、炙甘草6克、石決明10克、牡蠣12克、茯神10克、鉤藤10克(後下)、絡石藤12克。
方義:
方中以阿膠、雞子黃填補真陰;白芍、甘草酸甘化陰;石決明、牡蠣鎮肝潛陽;茯苓安心寧神;鉤藤、絡石藤利關節、熄肝風;生地養陰涼血。全方配伍,具有滋陰潛陽,平肝熄風之效。

【案例】
鄭某,男,56歲。
身體魁梧,面如赤丹,素以體健自豪。一日手搓乾辣椒,辣氣沖鼻,頓感頭目眩暈,心裏非常難受。從此生病,夜間少寐,心煩,耳鳴,頭暈,心中憺憺作悸。
脈弦以直,舌紅少苔。
辨爲陰虛於下,陽亢於上,手足厥陰風火交熾之證。爲疏:
生地15克、麥冬30克、炙甘草10克、阿膠10克、生白芍15克、龜板10克、鱉甲12克、牡蠣20克、石決明30克。
此方連服六劑而病情減輕,頭暈與心悸顯著好轉。又服六劑基本告癒,後以他方鞏固。

【按語】
本案病本乃陰虛於下,其標爲陽亢於上,本虛標實,虛多邪少,故治宜標本兼顧。一面用加減復脈湯滋陰填下,一面用牡蠣、石決明、龜板、鱉甲平肝陽之亢,是以再診即基本告癒。

--------(三)陰脫風動--------
癥狀:
神倦瘈瘲,脈氣虛弱,舌絳苔少,有時時欲脫之勢。
證候分析:
本證爲肝腎陰竭,水不涵木,筋脈無津液精血以充養,虛風時動,故神倦瘈瘲,脈氣虛弱,舌絳苔少,時時欲脫。
治法:
救陰熄風。
方藥:大定風珠。
白芍18克、阿膠10克(另烊化)、生龜板15克、乾地黃18克、麻仁6克、五味子6克、生牡蠣12克、麥冬18克(去心)、炙甘草12克、雞子黃2枚(後入藥汁搗勻),生鱉甲15克。
加減法:
氣虛而喘者加人蔘;自汗加龍骨、人蔘、小麥;心悸,加茯神、人蔘、小麥。
方義:
方中以雞子黃、阿膠滋陰養液以熄內風;輔以地黃、麥冬、白芍滋陰柔肝;龜板、鱉甲、牡蠣育陰潛陽;炙甘草、五味子酸甘化陰;麻仁滋脾潤燥。諸藥合用,具有滋液填陰,柔肝熄風之效。若兼見氣微作喘,而肺氣虛而不斂,急加人蔘以益氣保元;若兼自汗,是氣虛不能固表,將成陰陽兩脫之勢,急加龍骨、人蔘、小麥以益氣斂汗固脫;若兼見心悸不安,係心之氣陰兩傷所致,則加人蔘、五味子(輸入者註:根據前文,此處“五味子”應爲“茯神”)、小麥益氣而養心。

【案例】
閻學生,12歲。
溫病高熱之後,而陰液因之大傷,髮脫肉消,神倦瘈瘲,且時時汎呃,不欲飲食,
脈弦細而舌紅。
辨爲陰液枯竭,肝木失涵,虛風內動,亟防其脫。乃疏:
炙甘草12克、西洋蔘6克、生地12克、麥冬15克、五味子3克、白芍10克、龜板10克、鱉甲12克、牡蠣5克、火麻仁6克。
此方加減進退,服至30餘劑而病方逐漸轉安。比及下牀,兩腿着地,而振振欲擗地,洵屬溫病傷陰之重證也。

【按語】
此證之瘈瘲,乃陰液大傷,虛風內動之象,1切不可用羚羊、鉤藤等藥而使氣陰反脫也。

陰虛生風,風由虛致,治法較陽亢者迥然有別。陽亢生風,要陽亢程度而採取平肝潛陽之法,其中雖然也要兼顧培陰,但畢竟是邪多虛少。如熄風和陽重在涼肝熄風;熄風潛陽法應用之證,雖然也有陰傷之象,但陰傷並不嚴重,故仍以潛陽爲目的。
陰虛生風,則視其陰虛程度,而採取培補肝腎之陰爲大法。
如黃連阿膠雞子黃湯,則重在阿膠、雞子黃血肉有情之品,質重味厚,育陰熄風,增液潤急;至於平肝熄風之品則僅爲佐使。
大定風珠則用於陰虛風動,邪已去八九,真陰反存一二,是純虛無實之證,故重在味厚滋補以滋陰養液,從而填補欲竭之真陰,潛攝未盡之浮陽,平息內動之虛風,務使陽安其位,病情纔有轉機。
加味赤石脂禹餘糧湯,用於陰脫陽越,此時陰陽俱已告困,虛風內動,故從仲景桃花湯遼少陰陽虛的基礎上,一變而爲少陰液虧風動,陰陽兩補之方。
至於血虛生風,旁走四肢,捨補肝養血,則無恰當治法。於此可見,肝腎陰虛,虛風內動證治之各異。
值得提出的是,俞根初在《通俗傷寒論》中談到“陰下竭,陽上厥”一證的病理及證治規律,很可借鑑。他認爲:腎中真陽寄於命門,命門又爲精室之門,前通外腎,後通督脈,祗要在腎任陰虛的情況下,陽就會無所依附而外越,任陰不足,沖氣失納而上衝,故有“陰下竭,陽上厥”之證。治療“欲潛其陽以定厥,必先滋其陰以鎮沖”,創坎氣潛龍湯爲治,處方是:坎氣(初生臍帶)、龍齒、珍珠母、白芍、生地、牡蠣、磁硃丸、白薇。妙用白芍、白薇,一在斂肝和營,一爲納沖滋任,頗具巧思。


----四、肝風挾痰----

肝病過程中,因木燥火生,火生風起,更兼脾虛不化水榖精微而生痰濁,痰濁又爲風陽煽動,則痰激火生,火生風煽,交熾爲患,諸證頻起。

--------(一)風痰交熾--------
癥狀:
頭眩目暈(輸入者註:“頭眩目暈”應爲“頭暈目眩”),呃逆清水,胸痹窒塞,神煩不寐,肢麻,納少痰多,甚則癲狂昏仆,脈弦滑,舌紅苔黃膩。
證候分析:
“諸風掉眩,皆屬於肝”,“無痰不眩,無火不暈”。風火夾痰交熾爲患,故頭目眩暈、肢麻;擾胃則呃逆清水;擾神則神煩不寐;擾脾則納少痰多;阻滯胸膈,故胸痹窒塞;痰火迷神,故見癲狂昏仆。脈弦滑,舌紅苔黃膩,爲痰火之徵。
治法:
祛風化痰,佐以清熱降火。
方藥:二陳湯加味。
法半夏12克、膽南星10克、橘紅12克、茯苓15克、天竺黃10克、甘草3克、鉤藤15克(後下)、石菖蒲10克、天麻15克、黃連10克。
方義:
方中以二陳湯燥濕化痰;天竺黃、菖蒲、膽南星以清化熱痰;天麻、鉤藤以平肝風;黃連清熱瀉火,使痰火降而風自熄。

【案例】
曾治皇城峪一煤礦主人,痰火內發,動風上擾。
證見頭目眩暈,舌蹇難言,血壓升高,面紅如醉,痰涎壅盛,
脈弦滑且數,舌(輸入者註:此處“舌”應爲“苔”)黃膩而厚。
遂用:
竹茹15克、膽星10克、半夏10克、黃連10克、膽草10克、羚羊角粉1克、橘紅10克、天麻10克、鉤藤10克、牛膝10克、益母草10克、茯苓10克。
服三劑頭暈輕而欲睡,談說變易。視其舌苔變薄,
乃於前方又加白芍12克、當歸10克,減去羚羊、膽草,
服六劑而逐漸康復。

【按語】
本案以頭目眩暈,舌蹇難言,面紅如醉,脈弦滑且數爲辨證眼目,知爲痰火內發,動風上擾所致。首診時,先用黃連溫膽湯加平肝之羚羊、鉤藤;熄風之天麻;活血降壓之牛膝、益母草;苦寒瀉火之龍膽,藥後即見效機。再診則去羚羊、膽草,而加入白芍養陰護肝。可見,臨證須知隨證應變,纔能法活機圓。

應當指出的是,痰火風交熾,多本虛標實,一般宜先治其標,以瀉火開痰,佐以祛風之藥。臨牀上要注意“二忌三宜”。
“二忌”是:一忌劫燥化痰,免傷陰致變;二忌酸澀收斂,免斂邪爲患。
“三宜”是:一宜理陽明,葉天士說:“痰多必理陽明”,理陽明重在和胃化痰,藥如竹瀝、薑汁、菖蒲、橘紅,可隨證加入;二宜扶太陰,虛則扶脾,“脾爲生痰之源”,脾升則痰自化,風自熄,若中虛可佐入人蔘,或兼服外臺茯苓飲;三宜鹹苦甘涼,佐微酸辛,鹹苦酸甘,益陰瀉火,以柔濟剛,辛味雖陽,以其能通散,助金而制木。
用藥在“三宜”中權變,可收良好效果。
但畢竟肝風挾痰,要平肝熄風與化痰相配伍。是以本法與運脾燥濕熄風的半夏白朮天麻湯有別。

--------(二)肝腎陰虛,風痰內擾--------
癥狀:
頭暈頭痛,耳鳴目眩,舌強不能言,足廢不能履,口乾不能飲,苔膩,脈弦滑,或細數。
證候分析:
“肝陰虛,風上巔”,陰虛則血燥,血燥則生熱,熱甚則風陽上升,是以頭暈頭痛,耳鳴目眩,口乾不欲飲;而痰濁上汎,堵塞竅道,則舌強不能言;肝血不榮於筋脈,筋骨不用,故足廢不能履;脈弦主肝風,滑主痰濕,苔膩爲痰濕之徵。若脈細數,爲陰虛較甚。
治法:
滋養肝腎,清化風痰。
方藥:加減地黃飲子。
乾地黃30克、山萸肉12克、石斛12克、五味子6克、白茯苓12克、麥冬12克(去心)、菖蒲9克、遠志9克、川貝母6克、竹瀝水10克(另兌)、懷牛膝10克、桑寄生12克、薄荷3克。
方義:
用乾地黃、山萸肉補腎益陰;輔以牛膝引血下行;桑寄生補肝腎,強筋骨;佐以石斛、麥冬、五味子滋補陰液;茯苓、菖蒲、遠志交通心腎,宣竅化痰;佐以竹瀝、貝母以清化痰熱。從而標本全顧,諸癥可癒。

【案例】
工人于某之妻,病中風右身癱瘓,不能活動,經服藥治療,度過危險而在家靜養。
一日突然口不能言,而頭目眩暈爲甚。乃請余診,
切其脈沈細無力,
舌短不能吐出於外,右半身則麻木不仁,亦成偏廢不用。
余辨爲少陰瘖痱之證,乃宗地黃飲子意加減如下:
熟地30克、遠志6克、山萸肉10克、石斛30克、麥冬15克、五味子6克、菖蒲10克、茯苓10克、川貝6克、薄荷3克、石決明30克、珍珠母30克、白芍10克。
此方服三劑,而口能言,但欠清晰,頭暈瘳。

【按語】
地黃飲子原載《宣明論方》,是溫補下元,攝納浮陽,開竅化痰的一首名方,臨牀加減以治療肝腎陰虛,風痰上擾者,療效頗好。但肝腎陰虛,而有內熱之象,一般宜去肉桂、附子、巴戟、蓯蓉等溫燥助陽之品。

值得指出的是,肝腎陰虛,風痰內擾之癥,常常欲培陰又恐痰熱難化,欲化痰熱又恐傷陰,如何正確做到化痰而不傷陰,滋陰而不斂痰?張山雷在論中風時有一段頗有實踐意義的話,他說:“此病最看重處,在痰濁壅塞一層,蓋陰虛於下,陽浮於上,必挾其胸中濁陰,汎而上溢,蔽塞性靈,上蒙清竅,以致目瞑耳聾,舌蹇語塞……是以昏瞀之時,痰壅涎流,十恆八九,愚謂潛降急矣,而開痰亦不可緩,則半、貝、膽星、竺黃、竹瀝之屬,皆不可少……如果不分次序而於氣火升浮,痰濁壅塞之初,即用滋膩與潛陽併進,方且以緩攝納之力,助濁陰之凝,適以僨事而有餘。”由此,我們可以領悟到,肝風挾痰,尤其是陰虛痰盛的患者,不得早用滋膩之品,化痰宜用輕清之品,不可主次不分,因果倒置。


----五、濕熱在經,肝風內動----
癥狀:
口噤,四肢牽引拘急,甚則角弓反張,神識昏蒙,舌苔黃膩,脈濡。
證候分析:
《素問·生氣通天論》說:“因於濕,首如裹,濕熱不攘,大筋緛短,小筋弛長,緛短爲拘,弛長爲痿。”濕熱壅滯筋脈經絡,氣血不達,筋脈失養,是以四肢牽引拘急。若濕熱壅滯特甚,肝火內盛,風灼經脈,故角弓反張、口噤;濕熱蒙蔽心包,可致神識昏蒙。舌苔黃膩,脈濡爲濕熱內蘊之徵。
治法:
化濕清熱,佐以通絡散風。
方藥:薛氏勝濕熄風方。
鮮地龍15克、秦艽10克、威靈僊10克、滑石18克、蒼耳子3克、絲瓜絡15克、海風藤10克、酒炒黃連6克。(註:原方未載劑量,今據臨牀所用補入,並冠以方名)
方義:
方以秦艽、威靈僊、蒼耳子、海風藤四藥,散風化濕,又能疏肝理氣,使濕熱去而肝經鬱熱自解,內風可熄;黃連燥濕清熱;滑石化濕清熱;地龍、絲瓜絡有通絡之妙。從而使氣血暢達,經絡疏通,濕熱得化,肝風可除。

【案例】
于某,男,32歲。
時值盛夏,水田作業。突感口噤不能開,繼則四肢牽引拘急,汗出黏衣,胸悶脘痞,納差汎噁。延醫竟芳香辟穢諸法,旬日未見少減。
余診見舌苔黃膩,脈濡,
診爲濕熱侵犯經絡脈隧,肝風內動。投薛氏勝濕熄風方加減:
鮮地龍15克、苡仁30克、秦艽12克、威靈僊10克、滑石18克、蒼耳子3克、絲瓜絡15克、海風藤10克、酒炒黃連9克、晚蠶砂12克。
服藥三劑,四肢拘急減輕。守方續服六劑,苔膩漸化,口噤諸證悉除。轉手調理脾胃以鞏固。

【按語】
《溫熱經緯·薛生白濕熱病篇》云:“濕熱證,三四日即口噤,四肢牽引拘急。甚則角弓反張,此濕熱侵入經絡脈隧之中,宜鮮地龍、秦艽、威靈僊、滑石、蒼耳子、絲瓜絡、海風藤、酒炒黃連等味。”薛氏所論雖是指濕熱而言,但與濕熱傷肝,肝風內動不無關係。若僅限於經絡之證,何以口噤?又何以角弓反張?正因爲肝失疏泄之職,濕熱壅滯傷肝,肝風內動,故見癥如此。由是可見,肝風內動,纔有四肢拘急,甚則角弓反張諸證。


----六、肝風內動,躥犯心包----
癥狀:
心悸,神倦欲眠,面赤,舌強語蹇,神憒如寐,或痙或厥,脈細數,心中憺憺大動,甚或心中痛。
證候分析:
肝腎陰虧,不能上濟心陰,心陰大虧,心包失養,故心悸,神倦欲眠,或神憒如寐。陰傷過甚,舌失所養,故舌強語蹇。陰虛於下,孤陽無制於上,故面赤。陰虛風動,或痙或厥。嚴重時心陰心氣告竭,心失所養,故心中憺憺大動。因心絡失養,拘急攣縮,而致心中痛。脈細而數,或細促,細促主臟陰之虧,數主營液之耗,多爲血液乾涸之象。
治法:
滋陰養血,和營止痛。
方藥:輕則加減復脈湯。
炙甘草18克、乾地黃18克、麥冬(不去心)15克、阿膠10克、火麻仁10克、白芍5克。
重則三甲復脈湯。(即上方加牡蠣15克、生鱉甲24克、生龜板30克)
方義:
方中白芍、甘草酸甘化陰;生地、麥冬、阿膠、麻子仁滋陰養血,使血脈充養而心血自營,心悸諸癥可癒。若病情進一步發展,肝風內動,心陰心氣均告竭,再加入生牡蠣、生鱉甲潛陽熄風,重用生龜板養陰安神。


----七、脾虛風動----
癥狀:
中虛納少,食不知味,或頭重眩暈,肢麻,胸悶氣窒。
證候分析:
脾虛則納少運遲,食不知味;肝風內動,則眩暈時作;肝鬱則胸悶氣窒;清陽不升,濕痰內生,氣血不達四肢,故肢麻。
治法:
培土寧風。
方藥:王旭高培土寧風方。
人蔘10克、炙甘草6克、麥冬10克、白芍12克、菊花12克、玉竹15克。
方義:
方中以人蔘扶脾元之氣;芍藥、甘草酸甘緩急,所謂“緩肝以熄風”;麥冬、玉竹以清潤養陰;菊花熄風。是以共奏培土寧風之效。

【按語】
本證重在培土,佐以酸甘養陰以緩肝急,爲脾虛風動正治之法。葉天士說:“急宜培養中宮,中流砥柱,風陽不得上越。”(《臨證指南醫案》)凡是中氣虛弱,飲食減少,或勞損營虛,風陽上越,都宜甘溫守中,急培脾土。但因爲臨牀所見,在脾虛的基礎上。又有兼寒、兼痰、兼風痰的不同,因而其治法,當在培土的原則下,兼用其他不同治法。如:
陽虛寒盛,虛風內動,宜《金匱》近效朮附湯:白朮15克、炙甘草10克、附子10克。因風挾腎中濁陰之氣,厥逆上攻,火不足以暖土,故用白朮、甘草以暖土臟;附子溫陽暖水,使水土得暖,風邪自熄。此即“暖土以禦寒風”之法,非輕揚風劑所能取效。
若虛風震動,濕痰上汎者,宜葉天士熄風祛痰方(《臨證指南醫案·痰門》)。方用:天麻10克、鉤藤12克、茯苓15克、法半夏12克、橘紅12克。意取二陳湯去甘壅之甘草,加天麻、鉤藤平肝熄風,對肝風夾痰上冒者尤宜。
若脾虛風痰上冒者,宜半夏白朮天麻湯。方用:半夏10克、天麻10克、茯苓12克、白朮10克、甘草6克、橘紅9克、生薑6克、大棗2枚。方以運脾燥濕爲主,佐以熄風,尤以天麻、半夏爲治風痰上擾要藥。正如《脾胃論》所說:“足太陰痰厥頭痛,非半夏不能療;眼黑頭旋,虛風內作,非天麻不能除。”
由上可見,雖然脾虛之證相同,但兼證不同,治亦宜有別。


討論和體會:
肝風是肝病發展過程中一個很重要的病變階段,有其一定的病理基礎和證治規律。就其病理而言,肝爲風木之臟,喜條達而惡抑鬱,體陰用陽,賴陰血以養其體,宣陽氣以舒其用。肝病是體用矛盾的結果,而這種體用矛盾進一步發展,就會形成肝風。如陽氣的變動便爲風,“風勝則動”;火熱的亢極也爲風,“火極生風”;陰虛的疲極,亦可出現生風之變。因此,其病理有虛實之併。就其證治而言,由於肝之體用矛盾失調,在很大程度上與陰血虧損有關,陰血的虧損又常隨病情發展而不斷加劇,所以肝風初期多實,爲陽亢之實,此時肝腎陰虛不甚;若肝風日久,肝腎陰傷不僅是發展的必然規律,而且往往邪少虛多,多屬虛證,如水虧則肝陽上亢,腎液不榮則肝風鴟張,胃虛竭則木火熾盛,甚則陰虧愈甚,可致肝風愈烈。
肝風的臨牀表現,主要有肝火動風;肝陽上亢;陰虛動風;肝風夾痰;濕熱在經,肝風內動;肝風內動,內犯心包;脾虛風動等七大證候,而每一證候與證候之間又有其內在聯繫,也有其證候特點。其中以肝火動風、肝陽上亢、陰虛動風爲多見。肝火動風的辨治應着眼於辨在氣、在營、在血分的不同,論治應有側重。肝陽上亢,雖然均以陽亢爲急,多虛實挾雜,邪多虛少,但仍區別風陽上冒、下虛上實、肝陽上亢的不同,以區別陽亢的不同程度。陰虛風動是以陰虛爲主,邪少虛多,但根據陰虛程度,應分別血虛風動、陰虛風動、陰脫風動,而採取不同治療措施。
肝風的治療,總的原則是:養其柔體,濟其剛用。因“肝爲剛臟,非柔潤不能調和”,也即是滋陰養血以培其本;因“肝木性升散”,“主動主升”,風甚則氣火升動不熄,故必須潛陽鎮攝納以治其標。標本兼顧,使體用矛盾趨向平衡而肝風可癒。我們在掌握這個總的治療原則的前提下,還應注意以下幾個問題:
1、應重視甘味熄風
葉天士固然善用滋水涵木,潛降熄風之法,而於甘味熄風亦有獨到之處。所謂“甘味熄風”是指運用甘味藥物,補養機體陰陽形氣之不足,以達到熄風目的。其理論係根據《內經》“陰陽形氣俱不足……而調以甘藥”,“凡元氣有傷,當以甘藥例”的原則提出的。具體應用,如緩肝養血熄風,治以甘濡;滋腎液,緩肝急,治以甘寒;因氣傷風動,氣愈傷,陽愈動則風愈急,治以甘溫;肝陽太過,內風擾動,則益體損用,治以甘酸;精血不足,元海根微,以致虛風蒙竅,治以甘鹹;精虧風動偏於寒,可遵“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的原則,治以“辛甘化風”。由此可見,正確使用甘味藥是提高療效的重要環節。
2、注意調氣活血
由於肝氣、肝風、肝火,同出而異名,抑或不透便是氣,動而炎上即爲火,升而不熄便爲風,其中共性的規律是氣有餘而血不足,故應恰當使用調氣活血之法。嚴用和說:“若內因七情而得者,法當調氣,不當治風;外因六淫而得者,亦先當調氣,然後以所感之氣隨證治之。”“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即便是肝風的嚴重階段,調氣活血之法,亦常不可少。戴元禮說:“治風之法,初得之即當順氣,及其久也,即當活血,此萬古不易之理。”可見,調氣之方,活血之法,祗要使用恰當,可達熄風的目的。
3、適當培陰以固其本
肝風鴟張,“非發散可解,非沈寒可清”,應正確採用滋陰固本之法,使臟陰自安其位,忌用苦寒溫燥之品,即便是潛鎮攝納之法,亦祗可暫用而不宜久服。若陰虛夾痰的患者,宜在滋補化源和腎水的基礎上,配伍輕清化痰之品,以收滋陰化痰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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