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生命(母親篇)
女:
其實,我是知你難處的,
知你為了應付他頻繁的需索而心驚膽顫。
我每天為你晾曬的大堆內褲,
雖只是小小的一塊布兒,
卻已沉重得實在叫我難捺尖叫。
床上那淡了的血,早已風乾了,
很明顯就不是我的。
然而你不說,我亦樂於詐作不知,
反正有人願意分擔我作為妻子的責任,填飽他的獸慾,
是外人又好,是自己的女兒又好,
無論在你的小床,抑或在我的大床,都不打緊吧....
只要你沒怨言,沒聲張,沒懷孕;
女人天生就注定要滿足男人。
知否我自十四歲起,便經已遭逢父親潛入房間撫摸非禮,
然後再輾轉跟過無數男人,
當年的我,還不是咬緊牙關,裝瘋扮傻的捱過了,
又有誰曾寄予同情,投以關注的視線?
再苦的日子終須會過去,
正如你所說,只消閉上眼忍耐一會,
很快便就完事了。一遍又一遍。
那熊啤啤頸上繫著的噹噹,該是你的傑作吧,
是想藉以向我傳遞吶喊呼救?
但傻曦兒,你明知我是不會插手阻止的。
阿強是我倆的經濟支柱,這個家一切均以他為主的,
他既然想要,那就由得他吧!
只要能逗得他歡心,留得住他的人,
那麼我們一日三餐該已不成問題了。
你不是也如此希冀的嗎?
誰不想過安穩的日子....
我又豈會想到自己的懦弱,
竟原是摧毀你的真兇!
才十一歲的你,看來是如此幼嫩,如此楚楚可憐,
連月經來潮都未嚐過的季節,
強悍的身影,就經已硬闖進你的小小天地,
把晨曦的光芒一手捏掉。
我是該死的。我是該死的。
除卻十月懷胎,我何曾有真正付起過作為母親的責任,
讓你在我無風無雨的庇護下亭亭玉立?
我沒有,的確從來沒有,
所為你帶來的,就只有畏懼,只有惶惑,
我從未把你擁進溫柔的臂彎,
從沒有打算好好聆聽你的心事,
既沒引導,也沒支援,
就只有眼巴巴的,看著你套上一條又一條的內褲,
忍受著那狂妄礙耳的噹噹呼叫,
一邊流著淚,一邊背轉臉,
力遏心內正泊泊淌血。
你猝然死亡,是否代表一切完結?
我曾以為是,也不諱言這樣的結果,
對你對我,或可稱得上是一種解脫。
照片內,呈現著你被我用雞毛帚鞭藤的印記,
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瘀色的,凸起的,
印在臂上,腿上,身上,
和所有看到抑或隱閉的位置。
當Madam向我投下一幅又一幅你的遺照時,我是何其心傷。
我的好女兒啊!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她們指控我虐打,我認啊!
整件事根本錯不在你,你才是無辜的受害者,
我打你,只是自私的我對現實不滿的宣洩。
我打你,亦只是我對一直選擇啞忍的自己的一種懲罰而已。
我打你,其實同時也在心底虐待自己。
女,在此刻沒了你的日子,
我呆在監倉等候宣判,竟變得更悔疚自憐。
當初,我還以為一口否認默許阿強侵犯你的指腔,
我的罪名和遭受到的譴責便不會太重太多,
這幾年來所發生過的一切,亦能夠隱瞞到底。
因而我任憑警方如何審問,
如何折磨我、恐嚇我,在我身上作任何心理戰,
我都捱了過來,不動聲息;
然而當你被拍的淫褻錄影幕幕播映,
我真是噁心到不得了!
多想閉上眼,別轉臉,逃過無情的歷史;
但幾位Madam並沒放過我,
她們見我意圖掙扎,竟上前聯手撐開我的眼瞼,
逼我面對殘酷的一幕,承受我沉默下所弄的爛攤子。
無錯。通通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他的肆無忌憚,你的委曲求全,
均是我一手鑄成的。
我枉為人母啊!我對不起你。
我活該遭受千刀萬剮,墮進地獄,
永不超生,才算作為你悽慘命運的丁點付出。
我不是沒試過尋死,態度可也挺堅決的,
與其無親無故,就連生存僅有的唯一希望也都失去了,
活著於我又有何意義?
但天意讓我活了過來。
無錯。我就算死,也躲不開以往所犯過的孽。
我的逃避,我的自私,我的怯懦,我的啞忍,
也是時候作出糾正。
唯有真心懺悔,接受法律制裁,
我的罪,才得以稍稍赧免。
你的死,才沒算白白犧牲。
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否明天,
只知道,我的曦兒,
我親愛的曦兒,
必會一直追隨著我,作我的天使,
乖乖守在我身邊。
李碧琪
你的母親字
開心莎莎:
這是一個令人傷感的故事呢!
親情的接觸,令人想起一脈相承,也叫人想起血緣密切的關係!
真的令人流淚啊!
想不到莎莎你也有看這齣戲,
亦想不到莎莎你有這樣的感覺。
對於曦兒,對於碧琪的心路歷程,
你已精闢準確無誤地描述,
但我反而認為Madam也是事件中的受害者,
她雖位居警務署的權力核心,
與檢察官的丈夫建立一個是常人夢寐以求的家庭,
可到頭來仍是未能好好保護自家的女兒!
她這刻美其名的查找真相,可實質也是未能釋懷。
既然碧琪已承認誤殺,而阿強玷污小女亦證據確鏧,
事件於法理上早已完結。
可她竟將情理也牽扯其中,透過非一般的程序去逼供,
若他日她的女兒真的當上檢察官,
若她知道媽媽是透過這樣的手法取得供詞,
那她如何面對女兒?
這不是一樣對女兒做成傷害嗎?
若不是最終的那幕,
若不是她致電她的女兒,
我對她亦無半點好感。
這齣戲是寫實的,偶爾亦有類似新聞報導,
但如何才是保護兒童之道,真值得三思。
使人心酸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