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不能流下的眼淚 - 第二十章(完)

「等一下。」莫心結喊道，只見尹不凡看了看她，停了下來，似乎也想莫心結阻止他，但是莫心結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也沒有拾起地上的刀。尹不凡等了半分鐘，終於再次向前踏步。莫心結著急了，林一虎立即喊道：「尹不凡。」

林一虎眼神堅定地看著尹不凡，莫心結也看了看林一虎，期望他會想出辦法。可是她的期望太高了，試問一個在幾小時前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普通高中生而言，怎麼可能這麼快想到關乎世界浩劫的解決方法呢？林一虎也是沉默了半分鐘，尹不凡再次向前走。

「尹不凡！」莫心結再一次喊道，但這次喊得很絕望了。尹不凡沒有回頭，只是停了下來。

三次，尹不凡給了莫心結和林一虎三次殺死他的機會，但是，莫心結卻沒有做。莫心結知道再喊下去，尹不凡也不會再理她的了。她終於忍不住，把地上的刀拾起來。

尹不凡聽到刀離開地面的聲音，終於露出了笑容，但是，他依然是沒有轉過頭來。

一直等著，等了一分鐘之多，莫心結感覺這一分鐘有如半小時那麼長，她看著尹不凡的背影。

尹不凡卻覺得這一分鐘像他那大半輩子一樣，站著等待自己死亡。

林一虎看著莫心結，開口道：「不可以。」

莫心結搖了搖頭，想哭，她真的想哭了，她抬頭看著尹不凡，尹不凡突然開口道：「妳知道，妳不能哭。」

「我不能殺你，我真的下不了手。」莫心結搖搖頭，強忍著淚水：「怎麼辦？林一虎，我應該怎麼辦？」

「你一定要殺了我，這是爸爸的決定。」尹不凡道，並合上雙眼。

這時候，林一虎突然想到什麼，但是現在想到什麼就要說了，這是拖延時間的唯一方法。

「尹不凡，你知道阻止你的唯一一人是莫心結，為什麼不殺了她？」林一虎問：「如果你想給我們機會，為什麼不直接放棄浩劫？」

「這是程式，我給你機會，是我的想法，但是程式並不是我的想法。我不能控制程式。」尹不凡道。

「林一虎，你知道我不能，我做不到。」莫心結搖搖頭，她的腦海開始混亂了。

尹不凡開口道：「莫心結，我是不應該跟妳們相遇上的，殺了我，不會影響妳的生活。」

莫心結一下子抬起頭來，腦海快速閃過將來的日子。莫心結不想去想，但是卻在這個時候想像了。

慘不忍睹，莫心結已經習慣跟尹不凡一起生活。她不能失去這麼一個室友。

「不要迫我。」莫心結搖搖頭，手變得無力。她的聲音有點顫抖，眼淚在這個時候湧到眼眶。

「莫心結，不要。」林一虎提醒道，可是一切已經太遲，自莫心結想到將來的日子，就注定眼淚要流下來。

大顆的眼淚從臉上滑下來，留下一條淚痕。林一虎不敢說話。

「我不行了……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哭？」莫心結的手放鬆，刀掉到地上。

尹不凡的笑容消失了，他張開眼睛，正要踏前一步，卻又聽到一把女生的聲音喊他的名字：「尹不凡。」

可是，聲音並不是莫心結，尹不凡呆了起來，耳邊聽到很慢的腳步聲，尹不凡不敢回頭，但是他卻知道那是誰的聲音。

腳步聲離自己很近，尹不凡一直也不想相信，因為這個想法，他才會回頭的。

離自己愈近，就愈是想清楚自己的想法對不對。尹不凡回頭一看，李琁悠卻已經衝上前吻上他。

尹不凡聽到的，正是他不想相信的李琁悠的聲音。

李琁悠這個時候應該全身無力，躺在醫院休息。可是，現在她卻跑來這裡了。她放開尹不凡，又無力地退後幾步，快要跌倒的時候，尹不凡立即扶住了她。

莫心結、林一虎和尹不凡都呆了起來，看著李琁悠。

「李琁悠，為什麼妳會在這裡？」林一虎開口問。

只見李琁悠笑了笑，開口道：「程式解除。」

林一虎看了看尹不凡，他的眼神回復光彩了。真的如李琁悠所說，程式解除了。

莫心結很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現在就只能讓李琁悠解釋，因為，現在知道得最多的，就只有她。

林一虎開口道：「快回醫院休息吧，來這邊。」林一虎領路帶他們回車子旁。尹不凡一手抱起李琁悠，大家都上車後，就開車回醫院了。

路上，李琁悠終於開口解釋她為什麼在這裡出現了：「心結，記得那兩張卡片嗎？」

莫心點回想起黑色盒子，立即點點頭，李琁悠繼續說：「卡片上所說，除了時間，還有另一樣東西。它告訴我，路只有兩條，如果決定正確，浩劫就會解除。」

李琁悠想了想，林一虎、莫心結和尹不凡都專心聽著。李琁悠又開口道：「莫心結的任務已經完成，就是要見尹不凡。這一切似乎都是心結的爸爸安排好的。親情就在莫心結，友情就在我跟林一虎。本來心結的爸爸是這麼安排。但是，他卻是想不到愛情的由來，因此，才會安排尹不凡跟心結住在一起。因為，他想由心結來證明給尹不凡看。而愛情，就是卡片上所指的兩條路，也就是一般人的想法，把想法說出來，有可能得到幸福，不把話說出來，就只能看著別人幸福。」

李琁悠深深吸了一口氣，莫心結立即開口問：「那為什麼不能流下眼淚？」

「這是程式設定。因為，之前我們都沒有想過把程式和尹不凡的想法分開看才會混亂。其實，程式的設定就是不能哭，因為哭就代表對這個世界的人留戀，只要不留戀，就能帶來末日。但是這並不是尹不凡的想法，他只是收到訊息告訴妳不能哭。而妳只要不哭，就能夠在末日之後生存下來。當然尹不凡並不知道。」李琁悠看了看尹不凡。繼續說：「成為全世界最完美的人，其解釋正是當世界餘下妳一個，就是全世界最完美的人了。」說到這裡，其實李琁悠也覺得好奇怪，餘下莫心結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哪裡會高興？

莫心結的爸爸是想在浩劫來到之後自己的女兒還能生存下來，才會有這樣的設定。似乎是想因為女兒不為任何人流淚，所以不會對任何人留戀，即使世界餘下自己一個。這樣也是說得通的。

當然，這些都是猜的，知道答案的人，就只有想這個程式出來的人。

「說只有莫心結才能完成這個任務，或許意思只是指親情。」李琁悠邊想邊說：「其實心結的爸爸都是在賭命，看尹不凡能否發現真愛。尹不凡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他不是機器人。或許心結的爸爸是知道這一點，想尹不凡變回一個正常人。」

「不，爸爸不是在賭命，其實爸爸早就知道，尹不凡能夠發現真愛。」莫心結道。李琁悠好奇起來，問：「為什麼？」

「我相信，程式設定在尹不凡發現真愛的時候啓動，目的只是看我們的行動，卡片上的指示或許就是這個意思，只有兩條路。如果跟尹不凡相愛的人不是妳，相信也是在考驗那個人的決定。」莫心結道。這是女人的直覺。

林一虎接著說：「就是看她會不會選擇去找尹不凡，當初不殺李琁悠，而是要弄個半死，就是有這麼一個目的。」說到這裡，林一虎笑了笑：「一個差點殺死自己的人，但是自己卻喜歡他，看會不會去找他，就是看能不能原諒對方對自己所造的。這就是愛情。」雖然這有點勉強說得過，但是，莫心結的爸爸卻是這麼想。

莫心結突然想到什麼，開口問：「對了，林一虎，為什麼你剛才說了一大堆，好像對愛情這麼了解？」

林一虎只是笑了笑，答道：「不是了解，只是因為看過一些小說故事，從中領會了一點，記得的都盡量說出來而已。」聽到林一虎這麼答，莫心結忍不住笑了出來。

話題完結，就是一陣安靜，莫心結看了看李琁悠，原來她太累睡著了。

這時候開車的司機，當然不知道這群高中生談什麼了，他也不知道這四個孩子剛剛改變了世界，帶走浩劫了。可能，他還以為他們只是在談論哪部電影內容而已。

這天，終於可以繼續下去，時間繼續流動，人們繼續生活。

其實，人們是不是真的要到絕境才會真正面對自己？還是打算一直自己騙自己的生活下去？

只是，莫心結他們都很清楚，如果沒有啓動程式，他們絕對不會把心裡面的真正想法說出來。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