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224《讀曾國藩家書》之修身篇(29)

書中說：「致九弟·述治事宜勤軍 ─ 自古聖賢豪傑，文人才士，其志事不同，而其豁達光明之胸，大略相同。以詩言之，必先有豁達光明之識，而後有恬淡沖融之趣。… 吾好讀莊子。以其豁達足益人胸襟也。…吾輩現辦軍務，系處功利場中，宜刻刻勤勞，如農之力穡，如賈之趨利，如篙工之上灘，早作夜思，以求有濟。而治事之外，此中卻須有一段豁達沖融氣象，二者並進；則勤勞而以恬淡出之，最有意味，余所以令刻勞謙君子印章與弟者此也。」

恬淡沖融，不論是用於待人處事的態度上，還是個人養身受益的生活中，均是極具效益的良方，藉此化解人與人之間的恩怨，紓解個人的壓力，甚至乎建構和諧守禮的社會價值觀。然而，要覓得當中之趣，就需有通達光明的見識，這正是現今香港人，特別是政黨政客最為缺乏的元素。

本星期三（十二月二十一日），立法會在深夜時份仍就「兩電調高電費」休會待續議案進行辯論。在最後的一個小時內，發言議員的聲音從電視熒幕傳來，慷慨激昂，有著一股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豪氣，誓要為市民打倒電霸的惡行。

對於兩電今次電費調整大大高於通帳，筆者亦如全港市民一樣，確實感到十分震驚和憤怒，甚至乎擔心兩電「食髓知味」，繼續在現有的利潤管制協議下「賺盡一仙一毫」，加劇市民的負擔。

但當筆者以批判思考方式再深入看待這個問題時，首個湧出來的畫面是洛杉磯西區於兩年前大停電的畫面，在連逐八日停電的情況下，不單導致整個西區交通大混亂，更有許多人被困電梯內動彈不得。至於停電的原因，相信是因某個變電機組老化而爆炸所產生。

另一個讓筆者想到，就是本年年初日本福島核電廠爆炸，當地一直倚賴平價核電供應的廠房紛紛停產，做成經濟嚴重受損之餘，核輻射擴散也對附近環境做成嚴重影響。

全港市民都認同必須確保電力供應穩定和安全，但為可兩電提出加價卻導致天怒人怨？答案十分簡單，就是兩電未能清楚說明加價的原因是在於減低污染，提升效率和改善服務，而非殘人以自肥。因此，立法會就兩電加價的辯論，目的應是弄清楚兩電加價背後的實際用途。

遺憾的是，不少尊貴議員的發言，再次令人猜疑其「通達光明的見證」究竟有多少。部分議員以質詢政府「把關不力」為由，漠視准許協議生效前的加幅不下於現今數字的現實下，將責任諉過於政府，甚至乎有議員拉扯到內地電力公司高層管理人員為前國家領導人子女的身上，以陰謀論來看待政府將兩電轉交內地公司管理，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回事。

議員代表市民發表不滿心聲，爭取選民的「選票」無不為過。但選民最想看到的，就是議員能夠提出可行辦法，與政府攜手遏抑兩電的不合理加幅。但在十多名議員中，除所謂泛民議員不斷「炮轟」政府的不善外，完全聽不到任何具建設性的建議。縱使有議員重提「立法規管」一事，也聽不到多大聲音表達支持。至於所謂「保皇派」議員，雖然「炮火」落在應有的兩電公司目標上，但對改善方案往往只是舊調重彈，呼籲政府做好把關的工作，實在沒有多大的建樹。

環境局局長邱騰華在結案演辭中有不少精警發言，內容往往令人會心微笑（網址：http://www.info.gov.hk/gia/general/201112/22/P201112220016.htm）。例如「相信議員在剛才的發言中不是因為每逢加價都必定提出反對聲音，亦不是單憑過往因為環保或清潔能源等的開支增多而於今日拒絕付帳。」

邱局長實在過於寬容了，在筆者的記憶中，並未曾想到有那次公營機構提出加價而未有在立法會遭到議員反對。至於環保措施或清潔能源的採用，不論是邱局長、學者和環保者都經常提到，市民必須多付一點，只有尊貴的議員一方面支持保護環境，另一方面卻反對任何加費。

邱局長又指出，「對政府來說，我們一直都認為做好把關工作是責無旁貸。我們亦接納議員提出，如有任何方面可以將把關工作做得更好，政府是必然會採納。」

在筆者收看的個多小時辯論中，議員只是在數字上翻來覆去指責政府的不是，實在聽不到有議員提出實質的方法可以將把關的工作做好，試問邱局長又如何「必然採納」議員的建議。

究竟議員在兩電加價中關心什麼？邱局長在發言中提到：「議員關心管制計劃怎樣做？…今早我對議員提問時作出的回應所提到，在兩個層面和五個重點來做這個把關工作。這是十分重要的」。可是，在整個提問過程中，議員們都是「照稿」讀（相信是於早幾日由議員助理草擬好），根本對邱局長今早提出政府在兩個層面和五個重點做這工作時完全不予理會。

事實上，議員所關心的錢，而金錢也代表個人的選票。當然，邱局長不會用直接方法提出這看法，他只是說：「我想在此提出，整個管制計劃的目標並不單是衡量金錢，因為整個電力政策，我不斷強調是包含四方面，分別是安全可靠、穩定供應、環保要求和合理價格。其實，在四者中必須採取平衡。」

議員是善忘的動物，很多時有賴議員助理提供的資料。同樣地，邱局長手上亦有不少資料，只是議員們「看其想看，取其所取」。例如邱局長提到「並不代表有關管制計劃絕無空間作出改善。我記得於二○○七年年底時，由七月、十月及十二月，我曾三次到立法會與議員進行討論當時需要檢討的管制協議。」至於當時議員有何取向或表態，星期三當晚看來各人都已暫時失憶了。

曾國藩在給弟弟的信中提到，辦軍務是身處功利場中，應該時刻勤勞，要像農夫努力耕作，也要像商賈追求利潤，或是像船工背纖走上灘，大家都只是求有一個好結果。因此，不論議員如何口舌爭雄，雄辯滔滔，也須支持政府而非予以打擊。因為市民只希望能取得一個好結果，在容許兩電加價之餘，也必須加得其所，企業少賺一點，在穩定供應和安全上多做工夫，大家才會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