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周刊杂志社论：中国为什么突然遭遇唱衰

十四日結束的中共十七屆中央紀委第三次全體會議，提出二○○九年廉政建設八大任務，聲稱要查辦官商勾結、權錢交易和利用人事、司法、行政權索賄舞弊案。會後，將有一場「廉政風暴」，但可能又像過去一樣，有陣風無暴雨。

老生常談 講得多貪得狠

按照中共中央的會議制度，中共中央委員會、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的全體會議（簡稱全會），至少每年舉行一次，後者緊跟前者召開。十七屆三中全會在去年十月舉行，通過關於推進農村改革發展的決定；中紀委的三中全會是前一會議的「配套」安排，著力點是為全社會的經濟發展和農村改革提供「制度保障」，透過反腐肅貪確保政令暢通，避免惠農變成「吃農」。

中紀委三中全會提出的八大任務，針對吏治腐敗、貪污猖獗。嚴明黨紀、落實科學發展觀列為首位，其「政策意圖」是：「糾正有令不行、有禁不止的現象，確保中央政令暢通。」

第二大任務，是整治領導幹部的「作風」，「解決」脫離實際、作風飄浮、弄虛作假、對群眾疾苦漠不關心的「作風問題」。

第三、四大任務，是針對幹部的以公權非法謀取私利，如收賄、拿乾股，違規建房和超標準建房，工程、土地、金融、環保方面的舞弊行為等。

中紀委三中全會公報觸及的貪腐現象、提出的口號，都是過去中共中央委員會或中紀委反覆提過的。

老生常談，聽者麻木。相似的話說了十幾、二十年，官吏貪污索賄卻日益猖獗，心也更狠；二十幾年前貪污幾十萬元不得了，近十年間大貪官的胃口很大，貪污、挪用的金額高達幾千萬甚至數億元，卻很少被處死。難怪有大陸的網民說，每次的廉政風暴都是雷大雨小，「主力是撲蒼蠅」。

整頓吏治和肅貪，一要有完善的法律和制度，尤其是法律之前人人平等、司法獨立；二要執政黨及其政府真有全面查辦貪污的決心和魄力；三是在執政黨、政府之外，得有具社會監察功能的民間（市民）社會。

取信於民 建財產申報制

香港市民過去深受官吏索賄、貪污之苦，但英國殖民政府下決心肅貪、成立可獨立運作的廉政公署之後，在司法獨立、民間社會及傳媒監察之下，官場的廉潔程度大大改善，至少與大陸、台灣相比好得多。英國人在香港能真正建立廉政體制，在「有社會主義優越性」的地方卻貪腐猖獗，是不是少了一份肅貪的決心、魄力？

如有決心、魄力，公務員財產申報制為何還未建立？財產申報制是否建立，是能否取信於民的一個關鍵。在香港、台灣和西方法治國家，財產申報制是「陽光政治」的一部分，在中國大陸為何阻力重重？許多人都想得到一個答案■

丁 望

讀書隨手寫下幾句話，可供讀者參考：

一、「貧賤是苦境，能善處者自樂；富貴是樂境，不善處者更苦」。

對於第一句，香港未必有很多人認同，因為能苦中作樂的人畢竟少。但對第二句，則有現成的例子；有當了特首，苦不堪言，有得了橫財，卻欠下更大的債，也是苦不堪言。環境是外境，心態精神、文化學識能力是內境。內在強的人可以適應、改變，或者駕馭外境；相反，則被外境駕馭，自己處處被動。再深入，就是「境由心生，境隨心轉」。

二、「上士忘名，中士立名，下士竊名」。

身與道合，應運而生，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何來名不名？鄧小平七十多歲推動改革開放，何來現世名身後名之想。為老百姓做事而已，倘為名，他無勇往直前的勇氣。其實，真正高層次的大企業家，也是「忘富」的，不會在乎自己多有錢，別人如何評價，只是盡力做事。

第二等的就要立名。憑自己的本事去求。第三等的是竊名，何謂竊名，自己「冇料到」，沽名釣譽。不是有的教授作家去抄別人的東西，用自己名字發表嗎？……諸如此類。

三、「不輕受心恩，受則必報」。

人有兩種，一種總想得到別人的恩惠，但真的別人給他恩惠，比如錢財上支助他，困難時幫他，過後很快就忘記，也不會有回報的想法。

君子是不輕易受人恩惠的，但受人恩惠，永遠記得，並時常設法回報。古人講小人、君子，這是一個標準。

不要說人，一個民族也是這樣，慎終追遠，講究孝道及義，對先人的感恩，這個民族就源遠流長；急功近利的民族，儘管興起快，消亡也快。

當特區政府準備跟迪士尼談判如何安排融資擴建主題樂園之際，上海終於傳出迪士尼落戶當地的消息；早在迪士尼跟特區政府在九十年代末展開談判開始，迪士尼就不時傳出會同時在上海建主題公園，當時不少分析都認為這是迪士尼的談判策略，以此向特區政府施壓，爭取更好的條件，現在剛好遇上香港要跟迪士尼磋商擴建，而迪士尼落戶上海的消息又起，不少人都認為是煙幕，故技重施。結果，美國迪士尼公司在上周五正式宣布，公司計劃聯同上海市政府在浦東興建全球第六個迪士尼，預計耗資二百四十四億元人民幣，上海市政府屬下的企業將持股百分之五十七，迪士尼則佔百分之四十三，計劃有待中央政府審批。

據內地媒體的報道，迪士尼早在十四年前就開始跟上海市進行談判，但翻來覆去，一直沒有拍板（有關報道沒有說明原因），而特區政府是在九七金融風暴之後才開始跟迪士尼磋商，時間晚了上海二年，但最終後來居上壓倒上海，當時有「分析家」指出，香港勝出是因為中央政府要特別照顧剛回歸的香港，其他省市都要讓路，上海於是拱手讓出興辦迪士尼樂園的機會。

香港迪士尼在二○○五年九月開幕，至今營運三年多，期間雖然風雨不斷，從開幕時的安排混亂，到營運上出現不少紕漏而遭輿論批評，令人以為香港迪士尼一塌糊塗，業績不堪，但其實從營運表現來看，香港迪士尼的紀錄絕不差——從開幕至去年十一月底，香港迪士尼共接待訪客一千四百五十萬人次，在二○○七至○八年度，入場人次較上一年升百分之八，期內樂園度假區內的二家酒店入住率近八成，較上年度增八個百分點。既然生意有可為，為何迪士尼不待香港的融資擴建有了眉目，才落實在上海的落戶計劃？在美國境外（法國、日本）的迪士尼樂園都只得一家，唯獨中國「一國二園」，迪士尼難道不怕「投資戰線」拉得太長，承擔的風險太大嗎？衡量得失之後，迪士尼仍然決定要赴上海，可見其決心甚大，對上海和內地市場抱極大信心，才會堅決去馬。從迪士尼的決定可以看出，他看重的市場其實在中國內地而非香港，輕重之間的取捨，必須成為特區政府跟迪士尼談判融資擴建時的考慮因素。簡單地說，香港的吸引力較低，手上的皇牌自然較少，未來跟迪士尼的談判要爭取好條件自然更為艱巨。

據內地媒體引述上海市政府的官員透露，在迪士尼和上海市簽訂協議時，上海市政府提出不會保證迪士尼中文頻道的落地權，但迪士尼仍然接受，是向上海方面作出了讓步；由此可見，迪士尼為了在上海成功落戶，頗有不勝無歸的決心，其所以如此，自然是看中了內地市場的潛力。據香港迪士尼的統計數字，從二○○五年起計的三個營運年度，內地訪客佔迪士尼客源的百分比為百分之三十四、三十九、三十四，貼近香港本地客的數目，第二個年度更有過之（香港相關的百分比為百分之四十二、三十一、四十）。內地人鍾情迪士尼有數據支持，相信是該公司落戶上海的重要決策依據。更重要的是，如果在上海建樂園，全國旅客往返都不受限制，毋須辦理出入境手續，而內地航線比飛境外（香港）的機票價便宜得多，上海迪士尼又可以配合「全國假日辦」黃金周指揮協調（香港不願接受），令旅客的交通和配套服務設施更加稱心；據內地的分析評論認為，上述各種優勢加上上海迪士尼比香港大七、八倍，香港迪士尼「必然完蛋」！

港滬迪士尼之爭，也許是香港和內地城市第一次正面交鋒，一國兩園，迪士尼漁人得利，香港在未來考慮迪士尼擴建時，必須審慎評估上海建樂園的影響。迪士尼近年業績大不如前，美國境外的樂園是它開拓收益的重要來源，相反，迪士尼對當地經濟的效益未必如預計中理想，對此上海市政府不應寄予太大憧憬。

中國製造業何時能夠恢復，取決於多餘的庫存究竟要多少時間才能消化掉。由於這一輪調整來得從未有過的猛烈，半年後庫存有可能在一個更低水平找到新的平衡，但比「去庫存化」更重要的一個命題是「去多餘產能化」，這個過程有多長多痛苦，還要看美國消費者「去槓桿化」會走多遠。

美國「去槓桿化」意味着需求減少可能是永久的，也就是說中國出口將沒有辦法回到危機前的水平。每一次出現危機之後，美國人的儲蓄率都會急升，上世紀七十年代經濟危機後就曾經猛增至10%。

美國經濟規模是中國的三點三倍，美國消費減少5%，數量就相當於中國GDP比例的17%。這只是一個非常粗略的計算，但可以用來說明美國人「去槓桿化」可能導致外部需求永久減少，對中國出口會有較大的影響。

快速削減庫存雖然痛苦比較大，但長痛不如短痛，因為不會由於遲疑不決而積累更多的庫存和產能。人行副行長易綱近日表示，中國企業的存貨調整估計今年二季度基本結束，內需將恢復正常，經濟開始復甦。但這種預計可能過分樂觀，因為以裁員和關閉工廠為手段的「去庫存化」可能導致惡性循環。

里昂指出，製造業裁員幅度為其統計歷史來前所未有，最近五個月來聘請員工數字不斷下降，內需肯定會受到影響，除非經濟刺激計劃能夠補上這個缺口，或者外需得以快速恢復，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最近十年中國在加強社會保障方面並沒有實質進步，這次經濟已開始「硬着陸」，突然要靠內需走出難關，談何容易？如果靠拉動投資推動增長，那麼已經過剩的行業還要不要投資？如果投資的話，勢必進一步惡化，使得資產泡沫愈吹愈大，難免走上日本「失落的十年」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