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常江《對聯知識手冊》(16)
6.包孕句式結構
包孕,是句子中套著小句子(短句),或者說,是由主謂詞組代替名詞,充當句子成分。顯然,這種短句可以作主語,如湖北武昌黃鶴樓一聯:
太白無詩 獨留千古恨
長安不見 更上一層樓
不是(李)太白「獨留千古恨」,而是「太白無詩」這件事留下了千古恨憾,這裡,「太白無詩」是主語。同樣,下聯是因為「長安不見」(是「不見長安」的倒裝),才必須「更上一層樓」。
當然,短句也能作賓語。試看上海嘉定花神廟聯:
楝風有信催蘭尾 趁者百花生日 看鶯鶯戀友 燕燕呼朋 直遊到山重水復疑無路
蕙露為書寫綠草 乞他三月輕陰 當個個鈴聲 層層旛影 好說著萬紫千紅總是春
這裡的「山重水復疑無路」、「萬紫千紅總是春」,分別是「遊到」、「說著」的賓語。
7.把字句式結構
把字句,是現代漢語中的重要句式,對聯使用時,也多見於白話聯,像昆明笻竹寺一聯:
兩手把大地山河捏癟搓圓 灑向空中毫無色相
一口將先天祖氣咀來嚼去 吞在肚裡放出光明
聯中,「把大地山河」、「將先天祖氣」,構成了對仗的把字句。
由於對聯極講精練,除非特殊情況,一般是不大使用把字句(以及被字句)的。因為用了「把」(或者「被」字)之後,對聯顯得拖沓。
節奏對仗
節奏是古代韻文的重要內容,猶其是詩,借助正確的節奏,可以通過停頓和韻律變化,造成和諧的音樂美。自然對聯中的節奏也有這樣的效力。
所謂節奏對仗,是指上下聯的節奏是相同的。這個節奏,包括語意節奏和聲律節奏兩個方面。
語意節奏,是根據詞語意義所進行的停頓方式。現與古詩文對比,看看詩、聯語意節奏的關係及規律。
四言:二二
東臨 碣石
以觀 滄海
(曹操《步出夏門行.觀滄海》)
山河 永固
日月 更新
(春聯)
五言:二三
床前 明月光
疑是 地上霜
(李白《靜夜思》)
大路 春光好
紫門 曙色新
(居室聯)
六言:二二二
名為 野人 之家
是謂 愚公 之谷
(庾信《小園賦》)
白馬 秋風 薊北
杏花 春雨 江南
(題贈聯)
七言:四三
白日放歌 須縱酒
青春作伴 好還鄉
(杜甫《聞官軍收河南河北》)
柳暗花明 春正半
珠聯璧合 影成雙
(婚聯)
以上是從大處著眼,可以突出四六言聯的雙字尾和七言聯的三字尾。它們還可以分得更細些,比如五言聯節奏是「二三」,還可分為:二二一」:
戶外 春風 暖
堂前 午日 長
(春聯)
「二一二」:
不雨 山 常潤
無雲 水 自陰
(杭州孤山寺聯)
分成這樣,已經很細了,倘若再分成「一一二一」(如春聯「室有山林樂;人同天地春」)、「一一一二」(如室聯「海為龍世界;雲是鶴家鄉」),則己無必要了。因為研究節奏的目的,不是為了劃分句子成份,也不是為了區別詞性,而是通過停頓,與聲律節奏相結合,去創造作品的音樂美。
一般說來,如果做到詞性對仗和結構對仗,那麼,語意節奏就自然也沒有甚麼問題了,但聲律卻未必合適。
聲律節奏是利用和諧的音韻,利用平聲和仄聲交替與對立而產生的。一般是以兩個音節(兩個字)作為一個節奏。每一聲律節奏的第二個字為節奏點,節奏點的平仄是嚴格的。
對聯的聲律節奏和節奏點的平仄是這樣的:
四言聯:二二。平仄,仄平。
大江 東去
平 仄
爽氣 西來
仄 平
(南昌滕王閣聯)
五言聯:二二一。仄平仄,平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白眼 觀天 下
仄 平 仄
丹心 報國 家
平 仄 平
(宋教仁贈馮心俠聯)
江山 千古 秀
平 仄 仄
花木 四時 春
仄 平 平
(春聯)
六言聯:二二二。仄平仄,平仄平。
庭院 花香 鳥語
仄 平 仄
樓臺 月滿 雲開
平 仄 平
(居室聯)
七言聯:二二二一。平仄平仄,仄平仄平;仄平仄仄,平仄平平。
精神 到處 文章 老
平 仄 平 仄
學問 深時 意氣 平
仄 平 仄 平
(書齋聯)
室有 芝蘭 春自 韻
仄 平 仄 仄
人如 松柏 歲長 新
平 仄 平 平
(壽聯)
八言以上對聯的節奏,一般可參照四言至七言聯的模式進行劃分。
由此可以看出,語意節奏與聲律節奏在宏觀上趨於一致,這也正是語意節奏五言取「二三」、七言取「四三」的結果。這種一致性的好處,猶其體現在創作上:語意節奏對了,調整一下節奏點的平仄,就可以做到節奏相同了。
平仄對仗
詞性、結構、節奏的對仗,表現在上下聯之「相同」,而平仄對仗則表現為上下聯是「相對」的。即上聯用平聲字的地方,下聯用歌聲字,反之亦然。
有些初學對聯的人,恰恰在這個方面理解錯了,他們參加徵聯的作品,是上下聯「嚴格」地同一位置上用同聲字。殊不知這樣一來,讀起沒有變化,單調乏味,形成了平仄的「合掌」。
有關平仄對仗知識,後面將詳細談到。